网站用户
５
三拐子和紫叶的亲事，很快就定了下来。三拐子怕夜长梦多，没过几天，随便选了个日子，就迎娶紫叶过门了。
迎亲的队伍在迎月滩的乡路上缓缓行进着，小伙子们接二连三地放着鞭炮，吹打班在前边把乐曲吹打得震天响。全有、狗拴和两个小伙子抬着花轿在中间走着。三拐子披红挂彩，骑着高头大马走在花轿前边，两边挤满了围观的人群。
王大狗匆匆来到花轿后边。
全有说：“你来干什么？”
王大狗紧紧地跟在全有身边说：“长这么大，没干过这个活儿，想尝尝抬轿子是什么滋味！”
全有说：“是让新媳妇馋坏了吧？”
王大狗苦笑了笑：“也算是吧，娶不上媳妇，闻闻新媳妇的味道，也能解馋啊！”
狗拴说：“你可知道新媳妇跟鸡一样，最爱放屁了。”
王大狗说：“新媳妇放屁也是香的，大哥，让我替你抬一会儿吧。”
全有说：“那你就抬一下子吧，怪可怜的。”
“谢谢大哥。”王大狗接过轿杆扛在肩上。
王大狗抬着花轿心事重重地走着。
全有说：“大狗，尝够滋味了吗？让我抬吧！”
“我再抬一会儿！”
“你已抬了一会儿，怎么没够啊？”
“你答应了的让我抬一会儿，男子汉要说话算话。这一会儿有大有小，我觉得这一会儿还不够。”
“你耍赖呀，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我能有什么坏心眼儿，我替你抬着，省下你的力气，多么便宜的事儿啊！你还不干？”
“不图麸子不图面，你会白白图那一身汗？你就那么傻？你王大狗是什么好鸟儿啊？什么巴巴不拉？快闪开！”全有猛然把王大狗扯到一边。
轿杆从王大狗肩上滑了下来，花轿往一边歪倒着。
王大狗急忙用手托住轿杆，伸出另一只手。一拳打在全有的胸脯上，喝斥道：“你想干什么？摔着里边的人你担当得起吗？”
全有一个耳光打在王大狗脸上，说：“你想打架？老子这手早痒痒了，正好有了对头。”
王大狗放下轿杆，伸出拳头打在全有头上，怒吼着：“你想在我面前发横？今儿个让你尝尝滋味！”
花轿歪倒在地。
王大狗和全有扭打在一起。
紫叶从轿子里探出头，手掀着盖头说：“大狗哥，不要打了！不要打了！”仨轿夫把二人拉开。
狗拴说：“大狗，这事儿是你不对了，闲着没事儿干到这儿来横插一杠子，这不是故意找茬儿吗？”
王大狗说：“他不知道好歹，我替他出力有什么不好？”
全有说：“谁稀罕你呀？不图便宜不起早。你翘什么尾巴拉什么粪谁看不出来？”
“你不就是怕我抢了你的营生吗？我把工钱给你！”王大狗掏出一把钞票塞在全有手里。“这轿子我非抬不可。要不这轿子别想走，谁也别想挣钱！”
狗拴说：“算了，就让大狗抬吧，人家是办喜事，咱不能给人家糟了场子。”迎亲队伍停了下来，人们不约而同地往后观望着。
三拐子骑在马上，扭回头来说：“怎么回事？轿子怎么落地了？花轿是不能随便着地的！”
管家说：“你们先走着，我去看看。”匆匆往回走去。
没等管家来到跟前，花轿已经起动了。
天阴沉着，零星的雪花飘落下来。
王大狗在轿子后边和三个轿夫抬着花轿不紧不慢地走着。
狗拴说：“天下雪了，三拐子怎么选了个出殡的日子？到处白花花的，跟穿了孝服一样，太不喜庆了。”
一个小伙子说：“这事儿就看怎么说了，半路忽然下起雪来，说不定是好兆头，哪儿都白了，象征着白头偕老，能赶上这样天气是福气呀！”
王大狗猛然仰面朝天，大声喊着：“老天爷呀！不要下雪了，下刀子吧！”随口唱起了古老的民间小调，歌声悲壮而苍凉：
“正月里来是新春，
春寒刺透哥的心。
一道银河从天降，
断肠人抬着断肠人。”
紫叶在花轿里，两手掀开头上的盖头，泪水滂沱。接着王大狗的小调唱了起来，声音委婉而凄楚：
“二月里来龙抬头，
妹的眼泪心里流。
山高路远好好走，
妹在梦里牵着哥的手！”
王大狗泪流满面，满腔悲愤地接着唱道：
“三月里来桃花红，
天不应声地不灵。
喜鹊何时来聚会，
妹妹扑到哥怀中？”
小伙子说：“大狗哥，别唱了。你唱得让人难受，心里酸酸的！”
狗拴说：“让他唱吧，唱出来会痛快些。老憋在心里会得疯病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