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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金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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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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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落崖》连载

第七十八章

好长时间,王大狗和玉嫂没有发现抗美和春桃有什么异常,直到入社媳妇玉姣怀孕了,他们才觉得老早就结婚的春桃有点不对劲儿。

这天中午,王大狗用铁锨往猪圈里垫土。

春桃手拿一件白粗布褂子从大门外进来说:“爹!褂子做好了,你试一试,看合适不?”

王大狗说:“放一边吧,试它干嘛?”

“你穿穿吧,看哪儿不合适,再拆一下。”

“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能穿到身上就行。”

春桃说:“你真别扭!”把褂子搭在衣绳上,走了出去。

玉嫂从屋里出来,拿起褂子提着打量了一阵,递给王大狗说:“做出来了,你就穿上吧,身上那件也该洗了,都快长虱子了。”

王大狗放下铁锨,接过褂子,里外看了看,便把它放在士堆上,用土揉搓起来。

玉嫂着急地说:“你这是干嘛呀?”

“穿在身上太扎眼了,跟新女婿似的,怎么出门啊?”

玉嫂上前劈手夺过褂子抖落着上面的土说:“一辈子就喜欢破狼破虎的,穿上件新的,还能烧死你啊?快换上它。说话天就热了。干活的时候,一脱夹袄,里边那褂子还能见人吗?”

王大狗脱下身上的夹袄和里边的褂子,将新褂子穿在身上说:“这一天一天的过得真快呀,说话春天又快过去了。”

玉嫂给王大狗扯了扯衣襟说:“要不快点儿,你怎么会老啊!”

王大狗把夹袄套在外边,系着纽扣说:“抗美他们结婚都半年多了,怎么春桃还没有发现情况啊?”

“什么情况?鬼子进村啦?”

“我说的是她那肚子。”

玉嫂从圈边的泔水桶里舀了一瓢泔水倒在猪槽里说:“你看见了,真是越老越不是东西,你现在是公公,别那么老不正经!”

王大狗拿起铁锨往圈里扔着土说:“我是关心下一代嘛!”

“你也太着急了吧,还嫌接不上火?九妹才多大?你是生怕我过几天轻闲日子。这不是耩地,断不了垄。”

“我的想法是第一梯队冲上去了,第二梯队就跟上来。”

玉嫂又舀一瓢泔水倒进猪槽里说:“全像你这种思想,不把地球撑崩了?现在整天超生罚款,刮宫流产,全是你们这号人惹的祸。”

“我们必须从大局着想。要没有繁殖意识,咱们中国怎么能生生不息,繁荣昌盛?你还是抽空探探春桃的消息,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去。想知道就亲自去打探吧。”

“这是什么话呀?这种事是我办的?”

“什么事你做不出来?”玉嫂扭身回屋。

王大狗怔怔地瞅着玉嫂的背影。

……

当天晚上,王大狗蹑手蹑脚地走到抗美洞房外的窗下,侧耳听了听里边的动静。手指在嘴里蘸了蘸唾沫,在窗纸上涂了个小洞,用一只眼睛往屋里看着……

抗美和春桃分别睡在炕的两头。春桃抬起头说:“你去把灯关了呀!”

“你去关一下不行?”

“你上炕的时候不关,这会儿让我去关?”

“你上炕的时候为什么不关?”

“我睡觉的时候你正看书呢,我要关了灯,你还不蹦起来?”

“少啰嗦,不关拉倒!”

“裤子里拉屎,想跟狗叫板儿?我才不管呢!让它着一宿,看谁顶不住劲?”

……

王大狗看了一会儿,屋子里仍没有动静,便扭身走了回来。

玉嫂和九妹在炕上睡觉。

王大狗悄悄进屋,坐在炕沿上,点着烟,慢慢抽着,愁眉不展。

玉嫂抬起头来说:“深更半夜的,你干嘛去了?”

“没干什么。”

“有什么事呀?连觉也不睡了!”

“唉!抗美和春桃根本就没尿到一个壶里,你这当娘的什么也看不出来!”

玉嫂惊疑地说:“他们怎么了?没吵没嚷的,不会闹什么意见吧?”

“到现在还分居着呢!一直没通商。”

“他们没在一个坑上睡吗?”

“同炕异梦。没有建立外交关系,互不干涉内政。表面看处于冷战状态,其实,局势相当紧张。”

“你还说没情况呢!老天爷,这情况还小吗?不定哪会儿就爆发世界大战了。你快想想办法吧!”

“这事儿问也问不得,劝也劝不得,通过对话的方式是行不通的。当爹娘的总不能对他们进行性教育吧。有些话怎说出口啊?”

“活活的愁死好人了!”

“不愁也得愁,愁死也白愁。”

……

第二天傍黑,王大狗趁着抗美、春桃在家吃饭的时候,便来到他们的洞房屋里。他把灯拉着,上炕将两边的被窝搬到炕中间,紧紧地铺在一起,随即急忙下炕,关了灯,匆匆走出屋去。

……

春桃吃完饭走进屋来,看见炕上的被窝,愣征了一下,自豪地笑了笑,脱鞋上了炕,把衣服一脱,钻进被窝。躺了一会儿,探起身子把大白猫抱在身边,轻轻地抚摸着它。不时地抬头看看桌上的马蹄表。

抗美走进屋来,随手把门插上。一转身看见春桃已经睡下,把自己的被褥挪到了她的身边,惊疑地一动不动。片刻便得意地微笑起来。随即飞快地扑到炕前,伸手向春桃的被窝里摸去。

春桃扭过脸看了抗美一眼说:“这么随便呀?不问问价钱就下手!”

抗美一只手贪婪地在被窝里蠕动着说:“自家的有什么价钱啊!该出手时就出手。”

“出手也晚了,早撂馊了。”

“烂了我也要!”

“去,先把灯关了。”

抗美匆忙地把灯拉灭。

……

过了几天,快中午的时候,玉嫂和春桃坐在小饭桌两边,往箅子上捏着玉米面窝头。

春桃说:“前半响玉姣她娘跟你说什么呢?交头接耳、挤眉弄眼的。”

玉嫂:“玉姣有了,问我还有没有酸菜?”

“那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值得那么洋洋得意。”

“人家也高兴呗。咱们多有福气啊!玉姣进门就做贡献。现在这年轻人就是积极,结婚才几天呀,就出成绩了。”

“入社那种子可能是杂交的,发芽率高。”

“我看是玉姣那地板好,耐涝耐旱,保墒就保苗。”

“那就作为样板田吧!”

玉嫂抬眼看了看春桃说:“黑夜睡觉,你们不啊?”

春桃思付片刻说:“我们不不呀!”

“你们不不,为什么还不啊?”

“我们紧不不慢不不还不哩,要不的话不就越不啦?”

“你们去医院检查检查吧?”

“用不着检查。有花儿还愁不结果儿?晚茬庄稼不一定少打粮食。”

玉嫂惊喜地看着春桃说:“那就好,那就好!”

……

春桃说得没错,不到一年,晚茬庄稼就打粮食了。

初冬的一个傍晚,云层低低的压着山顶,天空飘着星星点点的雪花,生产队早早的就收工了。

王大狗回到家,走进堂屋,看见素荷在案板上切菜,随便问了一句:“饭还没熟啊?你妈呢?”

素荷说:“大姐要生了,我妈在她屋里。”

王大狗从饭桌上拿起一块熟红薯,咬了一口说:“这么快就要生了?怎么不去医院。”

“大姐怕害羞,说什么也不去医院。已折腾半天了,着样子不好生。”

王大狗拿着红薯一边吃着,急步奔了出去。很快来到春桃屋外的窗下。

屋子里传出春桃痛苦的喊叫声。

王大狗焦急地走来走去。

玉嫂在屋子里说:“快了,露出脑袋了,忍着点儿,沉住气!”

王大狗冲着窗户,咬着牙大声地喊道:“春桃,使劲!使大劲!一定要挺住。”他说着不由自主的也在使劲,竟把手里的红薯攥成了烂泥。

屋子里传出婴儿清脆的啼叫声。

王大狗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用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甩在地上。低头看了一眼手里攥烂的红薯,一抢胳膊把它扔到院墙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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