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狗家的新房早已装修好了,而且孩子们也已经搬过来了。再不用四处找地方睡觉了。玉嫂把鸡笼也挪了过来。这天,她抱着九妹来喂鸡。忽然九妹哭了起来。她急忙抱着九妹坐在大门里边喂奶。
倭瓜媳妇和一个胖女人从门前走过,停住脚,从大门里观望着王大狗的新房。胖女人说:“这房子盖得不赖呀,一下子戳起了两排,这大狗还真有点本事!”
倭瓜媳妇说:“有屁本事,还不是打肿脸充胖子。亲戚朋友都借遍了,欠下的债,他八辈子也还不清。”
“盖这房子都是借的钱?”
“不是借的就是偷的。他媳妇只会下孩子又不会下钱,别有什么能耐来钱?”
“这年头能借上这么多钱也不容易,不管使什么法子,能把房子盖上就是好样的。”
“盖上也是白盖,他满以为有了梧桐树就能引来金凤凰。不想,凤凰没瞎眼,一个也不往这儿飞。”
“有个窝儿总比没窝强。慢慢来呗,瞎猫也能碰上死老鼠。”
“天上不会掉馅饼。四条光棍,连一个提亲说媒的都没有,等着做梦再娶媳妇吧,瘸子拐子,瞎子聋子也不会往这火坑里跳!”
玉嫂侧耳听着门外的对话,嘴唇哆嗦着说:“打光棍世上有的是,不丢人,总比那一肚子烂杂碎、坑人害人强得多!”
倭瓜媳妇和胖女人吃惊地对望了一下,吐了吐舌头,急忙走开。
玉嫂的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王大狗从外边推着自行车走了进来,看了看玉嫂,惊疑地说:“谁欺负你了?”
“我又没招惹谁,谁会欺负我呀!”
“那你受什么委屈了?”
“我在家好好的会受什么委屈?”
“那你干嘛掉起眼泪来了?”
玉嫂擦了擦眼泪说:“我是恨我自己命不好!想起来伤心。”
“是不是嫁给我反悔了?”
“你想哪儿去了,要后悔早跟你离了。”
“那你有什么可伤心的?好歹有吃有穿,而且人丁兴旺,儿女满堂,平平安安,你还不知足啊!”
玉嫂嗔怒地说:“还人丁兴旺呢?眼看就要绝后了!连香火都续不下去了。”
“你说什么梦话呢?”
玉嫂:“我说得有错吗?孩子们连对象都搞不上,咱家成了光棍专业户了,还不让街坊邻居当笑柄啊,我自觉着就低人一等,以后怎么在人群里站呢?”
“你怎么就知道孩子们打光棍啊?你想一下子把几房媳妇都娶到炕头上啊,你也太心急了吧!”
“一眼就看穿的事,到现在连个说媳妇的话音都没提到过,以后还有什么指望?”
“一个羊儿一棵草,买不完的肥猪娶不完的大闺女,只要生下来,就人人有份。媳妇早在他丈母娘家养着呢,你着什么急呀!我就不相信,我给孩子们张罗不上一个媳妇!走吧,回家做饭去!”王大狗推着车子向院中走去。
玉嫂抱着孩子走了出去。王大狗把车子支在院子里,看了看两排新房,心想,玉嫂说的没错。孩子们的婚事是近期最首要的任务。看来,光有几间房是不行的。有首歌唱得好,幸福不会从天降,社会主义等不来。这媳妇也是一样,绝不会自动坐在自家的炕头上。他必须要张罗张罗了,再不能像老虎吃蚂蚱,这样死等着了。
当晚,王大狗在里间屋里宴请了闷头。
炕上放着小饭桌,上面摆放着几盘家常菜和一瓶白酒。
王大狗、闷头面对面坐在桌子两边。
王大狗把两个茶碗倒满酒,端起来说:“来,喝!晚上没事儿,多喝点儿!”
闷头慢慢端起酒碗说:“今儿个请我喝酒肯定有什么事吧?有用着我的地方,只管说话,没必要破费。像这样,就见外了。”喝了一口放下酒碗。
王大狗放下酒碗说:“这叫什么破费呀?只是一块儿说说话。是这样,现在房子有了,孩子们也到岁数了,可媳妇没一点儿着落,愁得我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觉,我想让你张罗张罗。”
闷头为难地说:“我一辈子没办过这样的事,拙嘴笨舌的,根本不是这种料。这个忙真想帮却帮不上啊!”
“咱们哥儿俩谁跟谁呀?用得着那么谦虚吗?越是实在人,说话越让人相信!”
“除了上天,没有比娶媳妇更难的事儿了。我实在没有这个本事啊!”
“我不管那,打着灯笼也得给抗美找一个,好歹都行!来,喝酒。”王大狗端起酒碗。
闷头端起酒碗说:“你这不是赶着鸭子上架吗?”
“不管怎么说,反正抗美娶上娶不上媳妇就在于你了,你看着办吧!这碗酒我干了,算是拜托你了,你随意喝。”王大狗一扬脖,把酒喝了进去。
……
第二天,王大狗又去拜访了媒婆六嫂。六嫂正在菩萨像前把香点着,插在香庐上。王大狗提着一篮子鸡蛋进来,说:“六嫂,忙着呢?”
“不忙,大狗快坐,这是提的什么呀?”
王大狗:“给你拿来几个鸡蛋,别见笑就是了。”
“说的什么话呀?多少也是你的一片心意,让你破费,我挺不好意思的。“六嫂接过篮子放在炕边。
王大狗坐在炕沿上说:“这几天还常出门吗?”
六嫂侧身坐在炕沿上说:“天天往外跑,一天也没有在家待过。这说媒的事儿不好干呀,跑断腿,说破嘴,还两头不落好。我早腻烦透了!实在不想再管这事儿了。可人们老找,不办又抹不开面子,过意不去,说成说不成也得给人家跑跑。”
“你算是修好了,办了这么多的好事,谁能忘记你?在咱这一带,你是有了名了。除了绝户,谁家也离不开你,你成了真正的观音菩萨了。”
“这事儿哪会让人人满意呀?挨骂的时候多着呢!你来也是为这档子事吧!”
“可不是呗!我家老二也老大不小了,想让你费心给介绍一个。”
“老大有对象了?”
“也算差不多了吧。是女方托人给说合的。”
“是哪个村儿的?人家送货上门是好事啊!”
“我也不知道是哪个村的,我看不上,也没问。那天到家来,我看了一眼就觉得不行。咱不是一般人家,不能核桃枣儿一把抓,挑着拣着也有的是。可他们娘俩却看上眼儿了,都挺高兴,一口答应了人家。气得我跑了出来。什么事儿也不管了。”
“孩子愿意比什么都好,你当公公的有什么不痛快的?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不要管得太多!你家老二你可不能把手伸得太长,要是这样我就不管你的事儿了。”
王大狗急切地说:“不不!他的事我绝不插手,由你说了算。我信得过你才来找你的,老二的事,一切都拜托你了,你就大胆做主,我们一家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那就好。老二和老大是同岁吧?”
“是。他们是双胞胎嘛!”
“那咱们就这样,给老二瞒几岁,老二比老大小儿点,谁也相信。岁数小点儿总比岁数大的要好说些。”
“你就看着办吧!说成了,我会重重谢你。”
“咱不说那,孩子娶上媳妇是大事。”
……
闷头真是个实在人,受人委托的事,总是千方百计去办。抗美的对象让他很为难,但还是想方设法,给介绍了一个。女方要求相家,他便到王大狗家里,和他们商量有关事宜。
闷头坐在凳子上说:“这个闺女是迎月滩我一个远房表兄家的老二,长相一般,身板倒挺结实。对你们各方面的条件基本上还算满意。”
王大狗说:“什么时候相亲定了没有?”
闷头说:“人家说用不着相亲,对抗美早就熟悉。在公社民兵集中训练时常见面。”看了看抗美说:“抗美一定也认识她,就是那个叫会青的丫头。”
抗美说:“早就认识,详细情况不是很了解。”
闷头说:“她们的意见是相家。其它的看情况再定,她娘担心你们才盖了房子,粮食空虚,怕丫头来了挨饿。”
王大狗说:“她这是瞎操心。买得起马,就备得起鞍,娶得起媳妇就管得起饭,只要我们能吃上饭,就不会饿着她。”
闷头说:“话是这么说,可人家能相信吗?你们没有下锅米了,她不是照样干瞪眼儿!谁不怕挨饿呀。闺女找婆家,谁也要先从这方面考虑,吃饭是头等大事。”
王大狗说:“那就让她好好看看,一定让她放心,好酒不怕巷子深,真金不怕烈火炼。”
闷头说:“让人家看你什么呀?看你这儿间房子?我跟人家说的可不是这样子。”
王大狗说:“那怎么办?现打家具又来不及了。”
玉嫂说:“就是来得及,你打得起吗?”
王大狗说:“怎么打不起?没有别的还没有钱吗?”
闷头说:“别在我跟前吹牛,我还不知道你的底细。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土大狗说:“办法我早想好了,把果香家的大衣柜,三屉桌,缝纫机都借过来。往屋里一摆,她知道是谁的?”
玉嫂说:“有了大衣柜,里边空着还不是露馅啊?”
王大狗说:“咱把它锁上,就说钥匙找不见了。”
玉嫂说:“我看缝纫机还是别借了,那是凭票才能买到的东西,人家要问你,从哪儿弄来的票儿啊?咱怎么答复?”
王大狗说:“那还不好说!他紫叶姑姑在行署当官呢。弄一打也没问题。要不,也可以说从黑市上买来的,果香不是高价买的吗?”
闷头说:“要这样的话,就缺收音机了。我把我家那个半导体拿过来就行了。”
王大狗说:“什么样的半导体呀?”
闷头用手比划了一下说:“就是这么大点儿的收音机。”
王大狗说:“还是另借个大的吧!那么一丁点儿,总不如大个儿的看着排场。”
抗美说:“大的已经落后了,半导体才是最先进的。”
王大狗说:“这东西也跟表一样啊?真是怪事,手表比马蹄表还贵。”
玉嫂说:“那粮食从哪儿去借呀?”
王大狗说:“粮食用不着借,我自有办法。”
……
两天后,女方母女俩就来相家了。
屋子里摆满了新式家具,一应俱全,错落有致。中央放着一个旧式方桌,上边摆放着茶壶茶碗。会青和母亲坐在方桌的上座上。拘谨而不失大方。王大狗和闷头坐在下首作陪。
闷头说:“嫂子,觉得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会青娘说:“我看还行,才盖了房子,接着又娶媳妇,实在不容易啊!”
王大狗说:“盖几间房子还不是小菜一碟儿?宅基地要能批下来,我马上就又盖两排,弟兄四个,每人一排。”
会青娘说:“真没看出来,你的本事这么大。”
王大狗说:“本事谈不上。不过,在雁落崖村,挑出任何一个人,我都背着手撒尿,不扶(服)他!”
会青娘说:“一个灯盏两根芯儿,一看你就不是省油的灯。”
“贵人有贵相,奇貌有奇才,来,喝水!”,王大狗拿起茶壶往茶碗里倒水。
会青娘说:“这么客气干吗?谁喝谁就自己倒。”
“头一回到家来,总该照应照应。”王大狗拿起桌上的香烟,抽出一支点看火,抽了一口,“啪”的一声,扔在了地上。“这烟什么味儿啊?平常都不抽这样的次烟,有客人了,怎么拿出这烟来。大声地说:“他娘,他娘!”
玉嫂来到屋门外说:“什么事啊?”
王大狗说:“快拿盒好烟来。”
闷头说:“别拿了,别人又不抽,你自己抽还不能将就?”
王大狗说:“这次烟我抽不惯!”
玉嫂说:“别的烟没有了。”
王大狗说:“那就算了,抓紧点儿,多准备几个菜。”
“都快做好了。”玉嫂扭身走去。
王大狗站起身,走到半导体前边说:“听会儿戏吧,头你们来,阿庆嫂还正唱着,估计这会儿还没走呢。”胡乱拧着半导体上的键钮。
闷头急忙站起身说:“别胡拧啊,把它弄坏了。”上前把键扭调整过来。
会青娘说:“咱别听戏了,时间不早了,既然来了,我们就随便看看,丫头就放心了。”
闷头说:“也是,现在时兴这个,仔细看看没什么不好,孩子的终身大事,不能马马虎虎。”
“我去给你们开房门。”王大狗率先走出屋去。
大家一齐来到库房屋里。
周边墙下摆满了大缸,中央垛着一垛装满粮食的麻袋。
会青娘说:“你们家这么多大缸呀?”
王大狗说:“人口多,少了粮食没法盛呀!”
会青娘说:“这缸里都盛满着呢?”
“都装满了。没办法,剩下的只好装在这些麻袋里,可以随便看看。”王大狗随手在中间打开了几个缸盖。
会青娘走到一缸小麦跟前说:“这麦子发霉了吧?怎么有一股麦糠味呀!”
王大狗说:“不会的,我每年都晒一次。”
会青娘抓起一把小麦,在鼻子上闻了闻说:“是有味了,你还是赶快晒一晒吧,别把粮食糟蹋了。”又伸出手,抓出一把麦糠来,吃惊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王大狗说:“入缸的时候太匆忙,没把麦糠扇干净。”
“不是这么回事吧?”会青娘又走到一缸玉米跟前,伸进手去,又抓出一把谷糠来。“玉米里也有谷糠呀?这也是没扇干净啊?”把谷糠撒在玉米上,“会青,咱们走!”
闷头说:“别走,听我跟你说,不要误会!”
会青娘说:“表弟,咱们还算沾亲带故,骗谁也不能骗我们呀!多亏我们多了点儿心眼儿,差点儿没上了你们的当!”
闷头说:“我也不知道他来这一套,平常,人挺老实的,不知怎么一时昏了头。”
会青娘说:“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谁看不出来?你们是一个鼻子眼儿里出气!俩人穿一条裤子,迟早要露出马脚。让我们走!”
王大狗说:“买卖不成仁义在。饭菜都准备好了,婚事成不成没什么,怎么也得吃顿饭再走啊!”
“还是给你节省点儿吧。”会青娘拉起会青,匆匆走了出去。
……
王大狗,闷头坐在方桌两边。
闷头说:“你真是聪明一世,胡涂一时。你为什么不给她打开没有搁糠的缸啊!”
“每个缸里都是装的糠,我上哪儿去找没糠的缸啊?”
“你把粮食铺厚点儿也行啊!她再怎么往里伸手,也抠不出糠来不就成了!”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刚盖了房子,哪有那么多的粮食呀?谁有毛儿也不愿意当秃子。”
“都是你的理儿!连我也把人丢尽了。抗美打一辈子光棍我也没办法了,我已经尽心尽力了。你歇着吧!我走了。”闷头站起身来。
“你也不吃饭了?”
“我吃得下去吗?这气儿早把肚子填饱了。”闷头扭身走出门去。
“走就走呗!拔了萝卜地皮宽!”王大狗低下头去,两手抱着脑袋,胳膊肘儿拄在方桌上。
玉嫂垂头丧气地走进来,坐在王大狗对面说:“这事可怎么办呀?是不是让闷头再去说说。”
王大狗抬起头来说:“人已死了三七了,还有救啊?”
“鸡飞了,蛋也打了。这事要嚷嚷出去,抗美这媳妇更不好说了。”
“那是他命不好,怨不着别人。”
“又该让人们看笑话了!”
“看什么笑话儿?援朝那个对象不是相中了吗?只要成一个,咱就丢不了人。火枪打兔子也不是百发百中。”
“这顿饭又白白破费了。”
“咱就不能吃啊?人吃了比喂了狗强得多。”王大狗拿起桌上的烟,刚要抽出一支,扭头看了看扔在地上的那支烟,急忙起身拾了起来,“是谁这么不长眼啊?把烟给踩遍了。”用手捏了捏,又用嘴吹了吹上面的土,点着火,抽了起来。
六嫂喜气满面地走了进来说:“你们什么时候搬进新家了?我到旧家去了,一个人也没有,白白地跑了一趟。”
“六嫂快坐!”
六嫂坐在凳子上说:“这房子可真不错呀!还置办了这么些家俱,你真是王八尥蹶子,后劲儿不小啊!”
“咱是芝麻虫拿顶,有一层亮一层。今天真是太巧了。刚要让援朝去叫你呢,你就来了。怪不得说,有福的不用忙,没福的跑断肠。你的脚步迈得不紧不慢,有出息的人干什么都会看火候!”
“找我有事儿吗?”
“我们准备了顿家常饭,请请你。”
“不行不行!我说句话就走。”
“早已准备好了,你不吃我也省不下了。”
“就在这屋里吃吧,我把饭菜端过来。”玉嫂走出屋去。
“我今儿个是跟你们说一下,援朝那个对象看了个日子,愿意在后天换帖儿,你们抓紧准备一下。”
“换就换吧,有什么准备的?”
“换帖要到女方家,援朝能空着手去吗?多少也要带点儿礼物吧?还有,换帖没有白换的,人家要一千块钱。”
“这叫换帖呀?这不是成了买帖儿了?”
“这是规矩。不是你一家,谁家说亲也是这样,都是光棍太多,不好找媳妇才兴起了这一套。”
“那好办,盖了房以后,家底给折腾空了,什么也没有了,就只剩下钱了。别说要一千,要两千咱也用不着发愁,咱随乡入俗,绝不夹你的脚。”
“那就好,人家早打听了,说你腰儿挺粗,又是靠着墙根儿拉屎,面朝外的人儿,出手决不会小气,你这样显得我这媒婆子也当得好!”
“你给我们办事,怎么也得托着你的屁股干,砸烂我这老骨头,卖了药面,也要挺起来!”
“就是,这老公公不是白当的!”
……
当晚,王大狗没吃晚饭,就来到果香家里。果香坐在炕沿上。王大狗坐在凳子上。
果香说:“换帖儿就要一千,下来登记,过门还不定要几千呢?不过你也别上火,套个鸟儿还得扔把米呢!这钱花得正当。该花的要不花,人们就会笑话你了。”
“这是一刀一刀割我身上的肉啊!咬着牙也得挨着,什么时候疼死算拉倒了。”
“凡事都不要往坏处想,有的想疼还疼不上呢!只要孩子能娶上媳妇,花多少钱也痛快!钱算什么?不会叫爹,也不会叫娘!”
“我也是这么想,咱们俩是罗锅腰碰上大肚儿的,又合卯儿又对缝。”
“话说得多难听啊!钱的事儿你别发愁,什么时候要用,就让嫂子来拿一下。”
“眼下要有,我带走不得了,还让她再跑一趟干什么?”
“你那脑子让狗吃了?”
王大狗思忖片刻,优然大悟地说:“我明白了,你的心比头发还细,明天一早让你嫂子来借好了。”
……
人们常说,兔子拴在树上了,也让它跑了。这种情况并不稀罕,王大狗家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援朝的媳妇,钱也花了,帖儿也换了,最后还是黄了。
六嫂来到王大狗家,开门见山地说:“这门亲事是剃头的擦刀子,完了蛋了。我这能耐是没法撮合成了。”
王大狗说:“那换帖儿的钱她不给退吗?”
六嫂说:“退个屁!换了帖儿以后她们当下就去找了阴阳先生,一算是大相不合,鸡狗不到头,这亲事就这样给搅黄了。援朝一着急,就说他帖子上的岁数是假的,瞒了几岁。人家一听,就拿住有把儿的烧饼了,说我骗人,拿他们当猴儿耍,这钱别想再退,不能让咱们白糊弄了。”
援朝说:“黄了也好,这一家子都不是人!”
玉嫂说:“咱们家是武大郎卖带子,一条一缕也没好的了。”
王大狗说:“人要倒了霉,放个屁也要砸破脚后跟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