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星出来的时候,王大狗才到家。一进里屋,金标坐在凳子上抽烟,两个孩子已在炕上睡着了。
“金标哥,你怎么在这儿。”王大狗吃惊地问。
“有你一封信,我给你拿来了。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夹在报纸里了。今天晚上去大队里整理报纸才发现。”从衣袋里掏出信来,递给王大狗。
王大狗坐在炕沿上,推回金标的手,说:“别给我了,打开给我看看吧,信是哪儿来的?”
金标看了看信封:“是古安县聚星寨来的。”打开信封,给王大狗念了一遍,主要是说了一些想念、关心的话。
金标把信放在桌子上,看了看王大狗,不解地问:“果香好像是个女的,怎么称呼你哥哥?她是谁呀?”
王大狗结结巴巴地说:“是我逃难的时候,一个结拜弟兄的妹子,想不到还结记着我。”
金标感慨地说:“真是个义气女子,难得啊!天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说着,走出屋去。
王大狗送走金标,回来坐在凳子上,拿着果香的信,看来看去,虽不识字,但她母女俩的样子活生生地呈现在他的眼前,不由得心潮澎湃,思绪万千,止不住眼泪奔涌而出。
夜深了。沉睡的山村风轻树静,万籁俱寂。
王大狗没有一丝睡意,他心情逐渐冷静下来。他考虑再三,下定决心,绝对不给果香回信,不能让她平静的生活泛起一丝涟漪。
然而,王大狗失算了。他的愿望不但没有实现,而且更加激化了果香和崔二货二人没有硝烟的战争。
口外地区冷得早,一到晚上人们一般就不出门了。崔二货坐着小凳子用荆条编着土筐,果香在炕上做针线,荆花趴在桌子上做作业。
“那封信邮走这么长时间了,连个回音也没有,真不够意思。”崔二货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
果香生气地说:“这才几天了?这么远的路途,不知道会耽误在哪儿呢,人家肯定还没收着。”
崔二货幸灾乐祸地说:“酸枣仁也没指望了吧?”
果香说:“那封信上根本没提这回事,我是想等跟他联系上了再说。”
“纯粹搞的阴谋诡计,那几副中药没有酸枣仁你不是同样喝了吗?”
“指望不上了,我不喝怎么办?总不能白花药费吧?”
“不管怎么样,人家是不会看得上你了,你想人家是白想,多寒心啊!”
“你说的是屁话!”
崔二货站了起来,怒不可遏地嚷道:“你说的是蛋话。”
荆花两手捂着耳朵,转过身来,大声地说:“你们还让不让我做作业?”
崔二货急忙坐下身子,又编了起来。果香欲言又止,低头不语。
一场残酷、激烈的大战,被荆花扼杀在摇篮之中。可是,二人彼此之间的敌意却又加深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