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的夜晚,又降临了。
王大狗坐在炕沿上为春桃缝补衣服。
刘老太太走进屋来说:“春桃睡着了?”
王大狗站起身来说:“大娘过来了,她刚睡着,你快坐!”
刘老太太坐在凳子上说:“你会缝啊?我这眼不行了,也帮不了你。”
王大狗坐在炕沿上说:“能连在一起就行了,孩子还小,好看不好看也不在乎。”
“真是难为你了,又当爹又当娘的,太忙累了。时间一长,一块铁也得熬化的,还是尽快找个人吧!”
“哪有那么合适的?咱这种情况太不上眼了,又不是买牲口,人家不愿意咱多出点钱,可这不行,人家看不上咱,咱掏出心来给她,人家也不会来。”
“不全是人家看不上你,你的眼光也太高。该降降标准了,好赖有个做衣做饭的,凑合着过呗!”
“那也得有缘分,慢慢来吧。只要缘分到了,自然就坐在炕头上了。”
刘老太太一本正经地说:“大狗啊!可不能慢慢等了,要想办法赶快找,你不找,媳妇不会像仙女似的,一合眼就飞到你屋里来了。今儿来就是告诉你一声,最近我就要去北京,闺女来信说,这几天要来接我,我一走,春桃让谁看着?你总不能老请假在家看孩子吧?”
王大狗惊讶地说:“你要走啊?这么快?你在家不是好好的吗?”
“这些天我这胸里老觉得发闷,难受得很。给孩子们写了信,他们要我去北京检查,不打算让我回来了。”
王大狗思忖着说:“你这一走,我租的这房子怎么办?”
“你只管在这儿住着,租金我也不要了,只当给我看家了,有你在这儿,这个家我就放心了。”
“看家没问题,租金不能免,你什么时候回来再算总帐。”
“这事我说了算,你就别结记了,你还是为你自己的事儿操点心吧,听我一句话,赶快找一个,要不我走了也不安心的!”
“我一定听大娘的话,尽快找一个,你尽管放心好了。”
“听话就行。你忙吧,我走了。”刘老太太站起身,走了出去。
王大狗把老太太送到院子里。
回到屋里,王大狗从袋子里捧出一捧生花生放在桌子上,又从厨子里拿出一瓶白酒倒了满满一玻璃杯。随即坐在凳子上,一边慢慢剥着花生一边吃,不时地端起酒杯喝一大口。一会儿仰着头思忖片刻,一会儿又埋在胸前、唉声叹气。春桃的事让他太为难了。
当务之急是马上找一个看护春桃的人。可这个人上哪儿去找啊?立刻找个老婆是不可能的事。找保姆又人生地不熟,再说,哪有正好要当保姆的人啊?他绞尽脑汁,搜肠刮肚,也没有想出什么办法来。
忽然,他灵机一动,想起秋莲妈。何不让她来帮几天忙,以解燃眉之急?
于是,他跳下炕便来到秋莲妈的家里。
秋莲抱着一个枕头在炕上玩耍。
秋莲妈坐在炕沿上打毛衣。
王大狗匆匆走了进来。
秋莲妈急忙下炕,热情地说:“大哥!你怎么来了,快坐下!”
王大狗坐在凳子上。
秋莲妈端过一碗水来说:“大哥!有事吗?”
“我想求你帮帮忙。
“我能干什么呀?”
“你肯定能干。是这样,我那个孩子原先由刘老太太给看着,现在要走了,我不能老在家看孩子不去上班啊!所以请您去我那儿当几天保姆,工资照别人,绝不亏待你。”
“什么工资不工资的,这个忙我怎么也得帮。只是,我也有个孩子,放在家里也没人看着。”
“你可以把她带去一块照看着,两个孩子在一块儿玩,互相有个伴儿,不是更好吗?”
“要这样倒还行。那我什么时候过去呀?”
“你不认识我家,到时候我来接你。”
“好吧!我抓紧把家里安置一下。”
……
第二天一早,王大狗就把秋莲母女接回家里。
他推着自行车进来,把车子放在屋门口。
秋莲妈拉着秋莲随后走进了院子。
春桃诧异地看着秋莲母女。
王大狗蹲在春桃跟前说:“春桃,来!快叫阿姨!”
春桃抬头看着秋莲妈叫道:“阿姨!”
秋莲妈弯腰摸了摸春桃的脸蛋说:“唉!真是好孩子,小模样多好看呀!”
王大狗把春桃拉到秋莲跟前说:“这是你妹妹,叫秋莲,以后常在一起了,你们姐妹俩可不能打架,当姐姐的要让着妹妹,知道吗?”
春桃点了点头,伸出胳膊拉起秋莲的手。
秋莲妈说:“秋莲,叫姐姐。”
秋莲喃喃地叫道:“姐姐。”
春桃不好意思地拉着秋莲跑进屋里。
王大狗说:“先进屋歇会儿吧,喝点儿水。”
“你这屋子肯定跟狗窝差不了多少!”秋莲妈慢步向屋里走去。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总比狗窝强吧!”
……
中午,王大狗特地做了几个好莱,以表主人之意。
王大狗、秋莲妈、春桃、秋莲围着小饭桌吃饭。
秋莲妈说:“大哥,我想和你商量个事。”
“有什么事尽管说,不要有什么顾虑。”
秋莲妈羞怯地说:“你看咱们能不能结婚。”
王大狗惊讶地说:“结婚,结什么婚?你这玩笑开得有点儿出格了。”
秋莲妈严正地说:“我没跟你开玩笑,我说的是真格的。你看,你一个光棍,我一个寡妇,整天在一块儿混,成什么体统,各方面行动都不方便,再说,我家离这儿又这么远,每天来回跑,要是碰上雨雪天我带着孩子受多大罪呀!”
“雨雪天就别走了,可以住在这儿,我去厂里睡。”
“那也不不是长远之计呀!你是觉得我配不上你,还是觉得我这样追你赶你有点儿贱?”
“不是不是。我是觉得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不能马马虎、一时冲动,必须慎重一些。”
“咱们已经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一家人过日子有什么大不了的?还要怎么慎重啊?”
“真要结婚的话也得找个人说和说和呀!买头牲口还有牙子给两头儿串掇呢,哪有像你这样亲自逼宫的?”
“这个人哪好找啊!我熟悉的跟你不熟,你熟悉的我不认识。再说了,找个人来太麻烦,这头说说,那头道道,不知道要耽误多少时日!我考虑来考虑去,还是亲自下手为好,个人下米个人吃饭。咱鼓对鼓,锣对锣,当面敲打敲打,要和得来,咱就马上结婚,要没个板眼儿,就拉倒,只当我没提这事儿。干净利索,吃着香、嚼着脆。我最讨厌办事儿拖泥带水!”
王大狗翻起眼皮看了看秋莲妈说:“你对我的情况还不了解,脾气性格更摸不准。常说种不好庄稼是一季子,找不好人家是一辈子。结婚再嫁不比别的事情,必须要慎重,一脚迈出去,踩空了,可就跌惨了。况且,我有个孩子,哪方面都得想一想。”
“我也有个孩子。咱俩是乌鸦落在猪身上,谁也别嫌谁黑。孩子的事没问题,尽管放心。”
“就是一切条件都合适,也得让我考虑考虑啊!这事一时不可能答复你。”
“看来我是真臭到家了,送货上门都没人要了!”
……
这件事一天天拖延下来,秋莲妈也不便再提。然而,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一天傍晚,秋莲妈坐在炕沿上缝着衣服。春桃、秋莲走进屋来。
秋莲说:“妈,咱们回家吧,天都黑了。”
秋莲妈说:“你叔叔还没回来,咱们要走了,剩下你春桃姐姐一个人在家,怎么行啊?”
“叔叔怎么还不回来呀?”
“可能又跟人家去喝酒了。”
“妈,我困了,想回家睡觉。”
“现在回去不行,要不在这睡吧!你叔叔回来再叫醒你。春桃,你也睡吧,和你妹妹睡一个被窝,行吗?”
春桃说:“行,我喜欢和妹妹一块儿睡!”
秋莲妈说:“那好,都上炕吧。”
春桃、秋莲上炕脱衣服。
秋莲妈爬上炕,拉开被窝。
秋莲,春桃很快就睡着了。
秋莲妈仍然坐在一边缝着衣服。
王大狗一摇一晃地走了进来。
秋莲妈急忙下炕扶住王大狗说:“怎么又喝醉了?”
王大狗一副醉态说:“我没醉,用不着你拉我。”
“都成这样子了,还说没醉。”
王大狗舌头僵硬地说:“我什么时候都没醉过。”
“快上炕睡觉!”秋莲妈把王大狗扶到炕上,给他脱了鞋和外衣,让他躺在被窝里。
秋莲妈从屋子里出来,把院门插好闩,又回到屋子里。
春桃、秋莲一直沉睡着。
不一会儿,王大狗、秋莲妈也在一个被窝里睡着了。
王大狗醒来,看了看秋莲妈,赤身裸体地坐了起来,说:“你怎么睡在我的被窝里?”
秋莲妈睁开眼睛,睡意朦胧地说:“昨晚你喝醉了,我侍侯了你半宿,看你半死不活的,我能丢下你不管吗?我想走也不能走啊!我能放心吗?”
“那你也不能跟我睡在一起啊?”
“后半夜天冷,我干坐着能受得了吗?把我冻病了,谁看孩子啊?”
“你还满有理的!”
“咱们之间都这样了,还讲什么理不理的。”
王大狗气呼呼地说:“你把话说清楚,咱们怎样了?”
秋莲妈一字一板地说:“昨晚上你己经占有了我,听清楚了吗?”
王大狗怒不可遏地说:“不可能,你想诬赖我?”
秋莲妈微微笑了一下说:“就是诬赖你,你也没办法了,反正这块狗皮膏药已贴在了你身上,想怎么撕也撕不下来了。”
王大狗大声地说:“原来你是个没皮没脸的泼妇,你到底想干什么,咱们没仇没怨,为什么陷害我?”
“我不想干什么,更不是要陷害你,我只想跟你结婚,我喜欢你。咱们是先入洞房后拜堂。只是程序颠倒了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结婚,没门儿!你这是要挟我!”
秋莲妈冷笑了一下说:“我干吗要挟你,恐怕你不抹油还自转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
“不明白是吧?那我就跟你解释一下。咱们俩都是单身,天天在一起混,就是再清白,人们也会说长道短,要说咱俩已经睡了觉,没有人不信。你要是再不要我,会落个什么名声?再说,女人咬一口入木三分,要告你强奸,你也有口难辩。”
“要说强奸,是你趁我酒醉,你强奸了我,我到底做了什么,我一点儿也不知道。”
“谁强奸谁,什么人能说得清啊?你说我强奸你,会有人相信吗?可话说回来,我已经好心好意让你睡了,你也不冤枉,你还要嫌弃我,你那良心上过得去吗?我觉得你不是那没情没义的人,也不想闹得满城风雨,声名狼藉吧?”
“得得得,我算是裁在你手里了,想不到你费尽心机给我下这个套。”
秋莲妈温和地说:“你别生气,我是真心爱你的,要不是太喜欢你,我是不会这样做的。原谅我,下来咱们把结婚证领了,好好过日子,行吗?”
王大狗默默地低下头,眼里滚出两行热泪。
……
两天后,王大狗和秋莲妈在民政局办理了结婚登记手续。
王大狗从民政局大门里出来,走到自行车跟前,把手里的一张结婚证扔在车筐里,抬腿上了车子,往街上奔去。
秋莲妈从民政局大门走出来,高声叫着:“你去干吗?不带我回去啊?”
王大狗回头望了一下,下了车子,立在街旁。
秋莲妈走到王大狗跟前说:“你着什么急呀,不管我了?”
“一个人骑车子习惯了,把你给忘了。”
“放屁,刚从屋里一块出来,能忘吗?我看你是怕我给你丢脸,我就那么难看吗?”
“你多心了。你这么漂亮,我正想带着你亮亮相呢,我也好光彩光彩。”
“走你的吧,别贫嘴了,你把结婚证就放那儿啊,丢了怎么办?”
王大狗从车筐里拿出结婚证递给秋莲妈说:“给你吧,你在手里攥着,就不怕丢了。”
秋莲妈将两张结婚证叠在一起,卷成一个圆筒说:“咱们走吧。”
“你先坐上去吧。”
秋莲妈坐在自行车的后衣架上。
王大狗骑上车子,飞奔着。
秋莲妈说:“怎么哪儿有坑你往哪儿走啊,是不是故意颠我,把我屁股都颠疼了。”
“我骑车技术不好,又带着你,根本掌不住车把,你就将就着点儿吧。”
“我知道你是故意往不平的地方走,不过你再怎么颠我,我也不下来,反正我已经正式的是你媳妇了……”
二人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着话,不知不觉回到了家里。
春桃和秋莲在炕上玩耍。
秋莲妈坐在炕沿上,打量着屋子四周。
王大狗坐在凳子上抽烟。
秋莲妈说:“你就这么着就算把我娶过来了?我也太不值钱了!”
王大狗哭丧着脸说:“你怎么能这样想呢?咱们不是说好,一切从简吗?再说,已经给你买了一身新布料了,总比喜儿的红头绳强吧?”
“现在是什么年代了?况且你又是个大工人,不觉得寒碜呀?”
“我的嘴巴已长到天灵盖上去了,早就没鼻子没脸了。我知道对不住你,以后一定加倍补偿。咱们的日子还长着呢!哪在乎眼下这一时半会啊?”
“说归说,对我怎么样我并不是太在意,你就是连个线头儿也没给我买,外人也不知道,反正你总不能让我光着屁股出门。我是觉得,什么动静也没有,好像我想汉子想疯了,上赶着追过来硬跟你结婚似的,街坊会怎么认为我呀?显得我是不是太贱了?”
“还得用八抬大轿抬着你到大街小巷去夸夸官呀?那样的话可就真犯贱了。你想想,咱们都是有孩子的人了,要把事儿办的挺张狂,人们肯定会说,都二手货了,还臭美个什么劲儿啊?咱们落了麻烦,还让人笑话,多不上算啊?”
秋莲妈叹了口气说:“唉!说的也是。做女人好难啊!走得快了说你疯,走的慢了说你呆。真不知道怎么着才合适?”
“你想那么多干吗?咱们结婚是为了过日子,又不是让人看热闹,只要自己觉得痛快就好!谁吃饭也顶不了咱肚子饥!”
“那也得走走过场呀!工友们总得请请吧?让大家知道有这么回事,咱们也就名正言顺了。”
“有了结婚证就是合法夫妻,还怎么名正言顺?我想好了,工友们一个也不能请。一请就刹不住车了。每人凑上三五块钱的份子,可是连吃带喝十块都不够。要摆上个几十桌,咱赔的起吗?再说,咱上哪儿去弄那麽多粮票啊?我只能狗掀竹帘子,用嘴支着,一天一天地往后推,反正树根不动,树梢儿白忽悠。时间一长,喜酒喝着就没意义了。人们只不过埋怨我几句,也就拉倒了。”
“你可真够精明的,小算盘打得好精细啊!”
“不是打小算盘,因为花钱买排场没用……”
王大狗和方建、杜成在车间安装打麦机。
秋莲妈领着春桃秋莲在门口往里边张望着。
杜成说:“大狗哥,嫂子又来找你了。”
王大狗往门口看了一眼说:“她们又来干什么?真是乱弹琴!”
杜成说:“是不是有什么事?你赶快去看看吧!”
“我刚从家里出来,会有什么事?闲着没事儿干,老到这儿瞎逛,成什么体统,屎壳螂掉在碳框里,不晃荡晃荡,显摆不出好样儿来!”
方建说:“看来嫂子跟你太有感情了,一会儿都不愿离开你,咱怎么也看不出,你哪儿长得这么迷人?”
杜成说:“去把嫂子叫进来,问问她喜欢大狗哥哪个地方?”
方建说:“你去叫吧,我这儿腾不下手来。”
王大狗说:“别胡闹了,咱们还干不干活儿呀?让头儿看见又该挨罚了!”刚说完,秋莲妈领着两个孩子走了进来。
方建说:“还用得着去叫吗?嫂子自个儿就来了,看来是真的离不开大狗哥!”
王大狗扭头一看,急忙迎上前去说:“蹬着鼻子上脸,越来越不像话了!”秋莲妈迟疑地站住脚。
王大狗站在秋莲妈跟前,愠怒地说:“你们来这儿干什么?快回去!”
秋莲妈不屑地说:“吆!看你这凶样儿!好像你是什么头儿脑儿似的。人家谁都不说什么,你到发起横来了!”
王大狗怒不可遏地说:“人家犯得着说你吗?连这点屁事儿都不懂!”
秋莲妈恼羞成怒:“我们娘儿几个在这儿玩玩怎么了?犯什么法了?你们干你们的,我们玩我们的,没有让你背着,没有让你挎着,哪儿妨碍你蛋根子痛了?惹得你发这么大火,你也太霸道了!”
“去哪儿不能玩呀!干吗偏偏要到这儿来?这是车间,是领着孩子玩的地方吗?已来了几次了,影响多不好!”
秋莲妈:“车间怎么了?是阴曹地府,还是金銮殿?平民百姓就不能来了?我没有卖淫,我没有养汉,给你造成什么坏影响了?”
王大狗不耐烦地说:“得了得了,你快走吧!”
“走就走!你以为愿意闻你的好味道啊!”秋莲妈拉起两个孩子往外走去。
王大狗头天夜里值了班,第二天上午是他的休息时间。于是,便在家里头朝下躺在炕上睡觉了。
秋莲妈领着春桃、秋莲走了进来。
秋莲妈坐在炕沿上,用手推了推王大狗说:“还没睡够啊!快醒醒!”
王大狗翻了翻身,不耐烦地说:“干吗呀?我才睡了多一会儿啊?”
“不就是值了一宿班儿吗?睡的都快半天了,快起来!咱们到商店看看。”
王大狗坐了起来,睡眼惺忪地说:“去商店干什么?咱眼下又不缺啥东西!”
“听说有蓝条绒了,咱去买一块给俩孩子做条裤子。”
“你手里还有布票吗?我这儿是一寸也没有了。等发了新布票再说吧!”
“那咱们去看看不行吗?万一要处理布头儿,说不定咱还能碰上呢!”
“别想好事儿了,不定多少人盯着呢,还能单给你撂着?”
“那就给她俩买双鞋,买鞋不要布票。”
“他们不是有鞋穿吗?都在正长个儿的时候,那脚一天一个样,待不了几天,那鞋就穿不进去了。现在买下不是浪费吗?”
秋莲妈脸色阴沉下来说:“说什么你都有理,都像你这样过日子,那商店还不都关了门啊!走,咱们去!买不起还看不起吗?”拉着春桃和秋莲向外走去。王大狗又倒头躺在了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