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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香出差回来，立即来到王大狗的家里。
王大狗盘腿坐在炕上。
援朝、入社坐在炕沿上。
果香坐在地下的凳子上。
王大狗说：“这趟出去有四，五天吧？”
果香说：“连来带去整整五天。”
援朝说：“又让你白白辛苦了这么些日子。”
果香说：“辛苦说不上，只是咱这酒销不出去，是真上火。现在这事不比从前，太难办了。人们一喝就是高挡酒，什么低度的，无醇的。还有的讲究喝健康酒。一拿酒先看牌子，看是不是名牌儿。其实现在人们不是喝酒，是喝牌子。”
王大狗说：“我看咱这酒厂是没戏了。老按老辈子留下来的曲子唱，已经跟不上调儿了。”
援朝说：“罐头果脯也是一样，也快卖不出去了。”
果香说：“厂子要想维持下去，必须再投资，添置设备，改进工艺。”
援朝说：“再投资那可不是小数目了。”
王大狗说：“产品积压了这么多，资金都流动不开了，哪还有钱买设备呀？”
援朝说：“库房都堆满了。产品马上就没处放了。”
王大狗说：“这样吧，把现有的红枣处理完。工人们还都放假吧！援朝抓紧时间把帐目拢一拢，把工人们的工资都结清。”
援朝说：“好吧，再停一停也行。再干下去也是赔。”
果香说：“看眼下的情况，越干得多，越赔得多。”
王大狗说：“既然知道了深浅，就不能再扑腾了，赶快出水。何必自找着淹死呢？”
果香说：“还有个麻烦事，静安的两个代销点早就来电话，让咱们把酒拉回来。他们说，酒卖不出去，老占着地方。想上别的货也没处放。”
王大狗说：“那就赶快把它拉回来，明天就去。都是老关系了，别让人家讨厌。”
入社说：“我看别往回拉了，把它倒在下水道里算了。往回拉还得浪费汽油。”
王大狗说：“你是往裤子里拉屎，想跟狗闹别扭啊，还是跟自己找腻歪？弄的满街酒味，人家会放过你？”
果香说：“什么时候也得沉住气。发穷脾气没用。”
王大狗瞪了入社一眼。
几个人沉默不语。
四清兴高采烈地冲进屋来说：“有了大喜事了，咱们该好好庆贺庆贺了。”
王大狗恼怒地说：“有什么大喜事？看你那得意的样子，望乡台上唱小曲儿，不知死的鬼儿。我们在这儿猫爪子挠心，你在那儿大闺女招亲。”
四清靠在炕沿上，郑重地说：“是真的大喜事，谈判成功了。”
王大狗惊疑地：“真谈成了？”
四清说：“真谈成了，这还有假？”
王大狗喜笑颜开说：“你小子长本事了。这个老板是哪儿的？定了多少箱？”
四清说：“你只想着你的酒，我说的是香港回归，已经说好了，过些日子就要举行仪式了。”
入社说：“这的确是大喜事。咱这酒就是一两也卖不出去，咱也高兴啊！”
果香说：“这是大事，咱那酒算什么呀，不能比！”
王大狗感慨地说：“咱中国人总算争气了！”
四清洋洋得意地说：“你们根本不关心国家大事，要不是我给你们报告好消息，你们还蒙在鼓里呢！你看外边，都在议论这件事。县城里象开了锅似的，都打算着亲戚朋友大聚会，好好喝一顿！”
王大狗思量片刻说：“借这个机遇，应该把咱们这酒推销出去。”
果香说：“你打算怎么推销啊？现在市场上好酒有的是，人家既然是庆贺，谁喝咱这低档酒呀？”
王大狗说：“你别说那？就看咱们怎么运作了。也许他不喝好的，就单单愿意喝咱这次的。”
果香说：“你有什么高招啊？”
王大狗说：“咱把商标统统换了。另贴新商标，注明为庆祝香港回归特酿产品。你们看怎么样？”
援朝说：“这倒是个好主意。”
果香说：“这回庆贺都是人们自发的，范围肯定挺大。处理咱这点儿酒，没多大问题。”
王大狗说：“那咱们就抓紧行动。现在咱们就分分工，各负其责。”
……
几天后，在静安市西大街烟酒批发商店里。果香、九妹侧身靠在柜台外面。
老板站在柜台里边，拿着一瓶红枣酒，看了看商标说：“你们可真会赶风头儿。不过这个点子出得不错，正合人们的心意。这样吧，我留下十箱试试，要能推出去，就给你们打电话，再送一些。”
果香说：“给你一百箱吧！到时候，打电话也来不及了。”
老板说：“不行不行！太多了。”
果香说：“你不是搞批发的吗？这点儿才用得着几个客户呀？这会儿不比平常，跟老百姓过年一样。”
九妹说：“我们先赊给你，卖不出去的，再退货。”
老板说：“那行，那行。就按你们说的办吧。”
……
同时，在祁阳县糖酒公司经理办公室里。
四清，入社坐在经理时面的沙发上。
经理说：“估计你们这酒趁这个机会能销一部分。不过，价钱还是有点儿高。既然是庆贺的酒，应该优惠一些才对。”
四清说：“这就够便宜了，还怎么优惠呀？”
入社说：“说实在话，这个价根本就没什么利润。”
经理说：“再少降一降行不行？”
四清说：“这已经是最低价。一分钱也不能降了。”
经理说：“这样吧，价钱依你们，但是暂时不付款，销出多少再按多少付帐。要同意的话，我就要你们五十箱。”
四清说：“可以。我们没意见。”
经理说：“那咱们就立个字据。”
四清说：“行。就这样写吧。”
星光大酒店宴会大厅豪华而典雅。男女老少，欢聚一堂。人头攒动，座无虚席。欢声笑语，喜气洋洋。
长头发小伙子走到吧台前说：“我看看你们这儿都是些什么酒啊？”
吧台小姐说：“什么酒都有。你要高档的还是中档的？”
长头发小伙子说：“当然要高档的了，今天不喝好酒什么时候喝呀？”
“那你喝哪一种啊？有五粮液，茅台，剑南春。”
“这些都是大路货，挑一种有特色的。”
吧台小姐拿过来一瓶红枣酒说：“要不就喝这个吧，这是为庆祝香港回归特酿的，价钱又便宜。”
长头发小伙子接过手来，看了看商标说：“这个好，这个好。”转过身，举着酒瓶，对着旁边桌上，“咱们喝这个红枣酒行不行？是为庆祝香港回归特酿的。”
戴眼镜的小伙子说：“太棒了。我们就是来庆贺的嘛，还能喝别的？”
光头小伙子说：“对着哩！就喝它，今天有琼浆玉液也不喝。”
长头发小伙说：“来几瓶？三瓶行不行？”
光头小伙子说：“来四瓶！咱们来个一醉方休吧！”
吧台小姐把四瓶红枣酒递给长头发小伙子。
长头发小伙子拿着酒回到座位上。
旁边桌上一中年胖子看着长头发小伙子。同桌的高个子说：“看着人家干什么？快倒酒啊！”
中年胖子说：“人家喝的是为庆祝香港回归特酿的红枣酒，要不咱们也喝那个吧？”
高个子向那桌张望了一下说：“是吗？换酒！先拿两瓶来。唱什么戏打什么锣，干什么吆喝什么。庆回归就得喝回归酒。”
中年胖子面向服务员说：“丫头，拿两瓶红枣酒来。”
服务员说：“好的，请稍等。”转身向吧台走去。
旁边桌上的大胡子说：“服务员，要三瓶红枣酒！”
“好吧”另一个服务员应了一声急忙走去。
吧台前，服务员们像走马灯似的，接二连三把红枣酒送到各个桌上。
销酒热潮告一段落，果香和援朝跟王大狗通报情况。
王大狗、援朝坐在炕沿上。果香坐在凳子上。
王大狗说：“库房里还剩多少酒？”
果香说：“我看不到四分之一了。”
援朝说：“还没详细清点，大概就那么多了。”
王大狗说：“这回打了个大胜仗，下来趁早动手，把那些酒换上祝贺澳门回归的商标。尽量处理完算了。可别再背着这个包袱了。”
果香说：“这点酒就用不着发愁了。”
援朝说：“我估计问题也不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