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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金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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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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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落崖》连载

第二十二章

老龙口水库,溢洪道工地上。一个山包已开出一道宽宽的豁口,裸露着清一色的青坚石。两边插满了大大小小的红旗。石壁上写着“苦干两个月,打通溢洪道”的巨幅标语。

工地下边的平地上,一个苇席搭起的顶棚下,盘着砖砌的火炉子,上边放着一个大铁壶,专供民工饮水用。

工地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打炮眼的民工,“叮当叮当”的打钎声响成一片。

王大狗脱掉上衣和帽子,穿着坎肩,飞舞着铁槌,一下紧跟一下地打着钢钎,沉稳而有力。

倭瓜坐在地上,两手紧紧地握着钢钎,脑袋向一边歪着,眼睛随着王大狗落下的铁槌眨动着。

倭瓜发出信号:“哼!”

王大狗放下铁槌,蹲在地上,用手背擦着额头上的汗。

倭瓜用掏勺掏着炮眼里的石沫。

王大狗说:“你就一下也不打呀?真豁得出我来了!”

倭瓜诚恳地说:“我已说过了,我实在打不了,你要不怕砸着你,我就打,来,你扶钎吧!”说着就往起站。

“算了算了,我打吧!费点儿劲没什么,还是让我这胳膊腿儿齐全着吧!和你搭伙计算倒了八辈子霉。”

倭瓜把钢针插进炮眼里,说:“那怨谁?是你找的我,又不是我找的你。”

王大狗站起身说:“这回算走了眼了。”抡起铁槌打了起来。

水库宣传干事和女广播员来到工地下边的席棚下,停住了脚步。

宣传干事从衣袋里掏出笔记本,在上边熟练地写着字。

女广播员用手摸了摸炉子上的铁壶,将大长辫子甩到背后,把铁壶歪倒,猫下腰,嘴对壶嘴儿喝了一口,漱了漱,转身吐在地上。

王大狗和倭瓜停下手,眼巴巴地看着女广播员优雅的身姿。

周围的民工们也都住了手,谁也不干了,一双双饥渴的眼光,一齐投向了女广播员。

宣传干事和女广播员向工地上巡视了一阵,匆匆离去。

王大狗丢下铁槌,急忙直奔席棚。

倭瓜立刻站起身,赶了上去。

五个青年民工也奋起直追。

王大狗见状,飞快地跑了起来。

倭瓜和五个民工也急忙快跑猛冲。

王大狗第一个跑到席棚,猫下腰,慌乱地用嘴嗍着铁壶嘴儿,吸吮着,品咂着。

倭瓜和五个民工跑到跟前,垂头丧气地看着王大狗。有的搓着手,有的叉着腰,大口地喘着气。

连长怒气冲冲地走来。

王大狗急忙直起身子。

连长怒形于色喝斥道:“你们都来这儿干什么?”

一个民工说:“我们来喝水。”

连长说:“成群结队地来喝水?是叫你们来打狼啊!人少了怕吃了你们?”

王大狗说:“我是真的来喝水。我先到的,不知为什么,他们都跟来了。”

另一个民工说:“你别洗刷自己了。谁不知道啊?见广播员在这喝了口水,你就抢着来噙这壶嘴儿!想尝尝人家什么味儿。”

王大狗说:“那你来干什么?你是真渴了吗?没偷上东西就说别人是贼,什么玩艺呀?”

这个民工恼羞成怒说:“你胡吣……”

连长说:“都别说了!今晚上罚你们加班俩小时,跟打夜班的一块儿去清渣,少一分钟也不行。快去干活儿吧!”

大家向工地走去。

后半晌的时候,王大狗和倭瓜用力地打着炮眼。

连长来到跟前说:“王大狗!”

王大狗把槌子蹲在地上说:“连长,有事吗?”

“今晚上你们俩别上工地了,跟管理员去供销社拉东西,现在就去!”

“什么时候吃晚饭呀?”

“回来再吃。少不了你那一份儿。”连长匆匆走开。

王大狗和倭瓜分别扛上槌子钢钎,走出工地,直接到连部,拉出小平车,和管理员去了供销社。装上东西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乌云密布,四周一片黑暗。

倭瓜拉着装满食用物品的小平车在山路上吃力地往前走着。

王大狗和管理员分别在车后的两边猫着腰用力推着。

倭瓜说:“这路我看不清楚,你们快来拉吧,翻了车可就麻烦了。”

管理员说:“谁不是一样?把腰猫低点,把眼睛睁大,摸着走吧!”

王大狗说:“干吗非要晚上来拉?明天再来能耽误多大事啊?”

管理员说:“等到明天还真会耽误事儿。咱们不是买了好几箱酒吗?因为大坝基槽出水了,明天开始搞突击,这么冷的天气,人们泡在水里,没有酒谁顶得住?今天主要是去拉它,捎带了一点儿别的东西。”

王大狗说:“我还以为是给头头们喝呢!”

管理员说:“头头们免不了会喝点儿,又不是敌敌畏。”

王大狗说:“只要喝不到肚皮外头就是不错的了。”

……

水库民工大伙房里,一排简易房子前搭着大席棚,棚下盘着两口特号大锅,后边按着口略小的,锅台连为一体,大锅上蹲着高高的笼屉,微微冒着热气。一个高杆上吊着大灯泡。昏黄的光线照射着宽阔的场院。满地的菜叶和干粮渣隐约可见。

管理员掀开笼屉,给王大狗和倭瓜各拿了三个馒头,盖好笼屉。

“优待优待俘虏吧!”倭瓜乞求地看着管理员。

管理员说:“晚上大家都是窝头,你们吃馒头,菜汤又随便喝,还不算优待?”

倭瓜说:“再优待优待,每人再给加一个馒头,就我们俩,你再给一个吧!”

管理员不屑地说:“粮食定量供应,多给你一个,让谁少吃?真是得了锅台想上炕!”悻悻地向屋里走去。

王大狗和倭瓜把馒头放在一块用石头支起的木板上,又从后锅盛了碗菜汤,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倭瓜一个馒头没吃完,一大碗菜汤已喝光了,站起身又舀来满满一碗。

王大狗一边吃着说:“瞧你跟饮驴似的,小心晚上尿窝呀!”

倭瓜端起碗一口气喝下半碗说:“这碗喝了再来一碗,我就省下一个馒头。后天该换班回家了,把它给我媳妇带回去。女人苦啊!逢年过节才吃上一顿白面馒头,肚子里没什么好杂碎!”

“你爹就不给了?”

“他吃了能拉金尿银呀?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东西没吃过,还稀罕这?”

“你那孩子呢?”

“他还小,以后吃的机会多着呢!”

王大狗鄙夷地说:“你还是个男子汉吗?没出息。纯粹媳妇迷!”

“你是吃不上葡萄说葡萄酸!”

王大狗瞪了倭瓜一眼,端起碗到锅台上去吃。吃了几口,便停下筷子,若有所思。

倭瓜的一句话,勾起了他的心事,他的脑海里回荡着和紫叶在一起的情形,一会儿又回忆起当兵时果香在后边追赶的情景。他的心里立时感到一阵凄凉和酸楚,他狠吞虎咽地把饭吃完,便回到民工宿舍里。

宿舍是用苇席搭成的简易窝棚。烟雾和脚臭味充满了整个空间,昏暗的电灯象个小红灯笼,发着微弱的光。棚壁上挂满了帽子、衣服和各种各样的兜子。进门的一边,用砖支着一块长木板,上面放满了瓷盆,茶缸和碗筷。

五十多个人横七竖八躺在两边的地铺上,有的闭目养神,有的胡乱闲聊,有的用手搔着脚趾缝。早睡的人好像也不甘寂寞,在拼命的打着鼾。嘈杂的声音响成一片,浑厚而沉闷。

王大狗脱掉鞋,盘腿坐在自己的铺位上,抽着烟袋。

倭瓜拿着一个馒头进来,高声说道:“谁吃,有人吃吗?”

大家看了看他,谁也没吱声。

倭瓜脱了鞋,上了自己的铺位,从墙脚的被子下面扯出一个半旧的面袋,说:“没人吃,我就装起来了。”

王大狗猛然从倭瓜手里把馒头抓了过来,说:“我吃!我这人好说话!”一口咬了下去。

倭瓜的脸立时拉了下来,笑也不是,恼也不是,表情十分复杂。

王大狗两眼瞅着倭瓜,大口吞着馒头,不时地咂着嘴。

倭瓜愠怒地说:“你成了饿死鬼了,刚撂下碗还吃,跟猪似的,没饥没饱!”

王大狗说:“我福大量大。没办法!生来有福!”

倭瓜怒吼地说:“你有福,我看是有脸皮!”

王大狗嘻笑着说:“脸皮壮,吃得胖。”

络腮胡子从铺上坐起来,冲着倭瓜说:“你既然让人家吃,干嘛又不高兴呀!看样子你是说客气话,不是诚心诚意。你也会来虚套子了。”又躺了下去。

瓦刀脸在铺上躺着自言自语:“荞面饸铬上供,舍了粮食,神也得罪了!”

“谁他妈也是店小二跑趟儿,看人下菜碟儿。”倭瓜一挺身,躺在了铺上。一时,人们都沉默下来。

王大狗将馒头吃完,拍了拍手,枕着被窝躺了下去。

“谁放屁了!臭死人了!”络腮胡子翻个身,脸倒向另一边。

倭瓜坐起身子说:“一准吃了青草,驴屁味儿。不是好人,放屁也不是味道!谁放的?”斜了王大狗一眼,“男子汉敢作敢当,干了坏事不敢承认算什么本事?”

人们默不作声。

倭瓜说:“不承认算了。听我给大家讲个笑话。”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早时候,有一个老汉,四十多岁才得一子。他爱如掌上明珠,一天不见这孩子就想得要命。不料,孩子长到十来岁的时候,却一场暴病死去了。老汉整天思念着他的宝贝疙瘩。后来,他发现窗台上放着一个泥球儿,是他儿子和泥玩的时候捏的,在那晒着。他便把它拿回屋,放在抽屉里,每天干活儿回来,先拿出这个泥球儿看一阵,放在脸上亲一亲。他的女儿看在眼里,趁爹不在的时候,便偷偷地拿了出来,想看看这个泥球儿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不想,一不小心,泥球儿失手落地,摔了个粉碎。她吓得变颜失色,这是爹爹的心爱之物,回来怎肯罢休?正在无计可施的时候,忽然发现门前两个屎克螂滚着一个屎蛋蛋正在慢慢移动。这屎蛋蛋和那泥球儿大小一样。她立时乐了起来,急忙跑到门前,拨开两个小家伙,把屎蛋蛋放在抽屉里。老汉下地回来,跟往常一样,拿出了屎蛋蛋,可没等他放到了脸上,就闻到了一股臭味儿。他不免有些奇怪,忽然,他像明白了底细,脸上堆满了笑容,惊喜地叫着:‘儿子,儿子,你放屁了,一定是你放屁了!’”说完,人们“吃吃地”笑了起来。

倭瓜得意地躺了下去。

王大狗忽一下子坐了起来说:“我也给大家讲个笑话。有这么一天,一只老母鸡领着一群小鸡儿在院子里玩,忽然一只大白公鸡追着一个飞虫儿跑了过来,啄了几下,没有啄着,差点儿没闹个嘴啃地。小鸡们一看,都咯咯的笑了起来,老母鸡说:‘孩子们别笑,别笑,那是你们爱放屁的爹!’”

倭瓜坐直身子说:“王大狗!你是块什么料啊!办了不光彩的事儿,还胡编瞎扯地骂人,今天咱们俩没完!你说怎么着吧?”

王大狗满不在乎地说:“你不要拿着大奶子吓小孩儿,我不吃那一套!我骂人?刚才你是敬人了?”

“我是正义斗争,反对坏人坏事!”

“我是正当防卫,维护我的人身权益。管天管地,管不了拉屎放屁。”

“你正当个屁!”

“你正义个蛋!”

络腮胡子说:“吵什么架呀!都是出门在外的?!不就是逗着玩吗?”

倭瓜,王大狗不再作声。

瓦刀脸说:“大狗,消消气,来段顺口溜吧!”

络腮胡子说:“就是,让大家乐呵乐呵!”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来一段,来一段。”

王大狗说:“好吧,来一段就来一段,这也用不着下本钱。娘儿们的家什除了撒尿,也是闲着。大家听好了。”

王大狗刚要开口,还没有唱出来。连长急急忙忙走了进来,四下巡视了一下,说:“干嘛呀?要表演节目啊?”

王大狗说:“没有,逗着玩呗!”

“耽误大家一会儿,都坐起来,咱们说个事儿!”连长背着手,轻轻踱着步。人们先后懒洋洋地坐了起来。

连长说:“我刚才开会回来,明天要搞大坝基槽大会战。指挥部要我们连抽二十名青壮年参加突击队,希望大家自告奋勇,踊跃报名,这是考验我们每一个民工的机会,大家争取立功受奖,奖状要发到家里,发到村里,这是一生的光荣!现在就开始报名!”打开笔记本,准备记录。

王大狗说:“我算一个。”

连长说:“好!王大狗同志第一个报名,起了模范带头作用,大家都要向他学习!”

连长转向王大狗,“是党团员吗?”

王大狗说:“不是。不过我当过兵。”

连长说:“当过兵的就是不一样,干什么都是冲锋在前。”

倭瓜说:“连长,他不能当模范,他是让酒馋的,他听说挖基槽让喝酒,他才报的名!”

连长说:“喝酒有什么不好?那酒就是叫人喝的!谁也不喝,咱们准备那么多干嘛?你不要打击积极性!大家都考虑一下,接着报吧!”

民工们低头不语,鸦雀无声。

连长严肃地说:“没人报我就点名了,点到谁,都必须参加,任何理由都没用!大家听清了没有?”

民工们异口同声:“听清了!”

“下边我就开始点名!”连长翻着笔记本。

……

第二天一早,民工突击队就来到了水库基槽工地上。

黑沉沉的云层越压越低,山野更加昏暗,零星的雪花随风飘舞着。慢慢的像给大地铺上了一层柳絮。

基槽已挖下两米来深,旁边上放着民工的衣服和打开的酒瓶,两台锅驼机“嘣嘣”的响着,带着两台水泵不停地抽着基槽里的水。

基槽里站满穿着裤头的民工,一个个挥舞着双臂,将一锨锨沙子扔出坑道。两脚泡在水里,变得紫红,大腿上泛起鸡皮疙瘩。

连长拄着锨,喊道:“大家加劲儿干,咱们决不能落在兄弟连的后边。”随即用力地干了起来。

王大狗使足力气挥动着铁锨。

水忽然涨了上来,很快漫过了人们的脚脖。大家只好停了下来。

连长焦急地喊:“快抽水,加大油门!”

锅驼机手手忙脚乱地拨弄着锅驼机。

王大狗扯着自己的裤头说:“要知道干这活儿,做条棉裤衩多好。”

络腮胡子说:“逗什么乐儿?望乡台上喝小曲儿,不知死的鬼儿。”

……

紫叶跟着四、五个干部,在水库总指挥的带领下,慢慢向这边走来。

连长急忙出了坑道,迎了上去,和领导们一一握手。

总指挥说:“行署的领导们前来视察,顺便看看大家。”

一位老领导伸手和连长握着说:“同志们辛苦了!”

连长说:“领导辛苦!感谢领导的关怀,我们一定按时完成任务!”

老领导说:“很好!有什么困难及时反映,我们一定大力支持。”

总指挥说:“中午领导们要听汇报,连以上干部都参加,要按时到会。”

连长说:“好吧!”

王大狗疑惑地盯着紫叶。

紫叶一扭头,无意中看见了王大狗,惊喜万状。

王大狗和紫叶十分激动地对视着。

连长一一和领导们握别。

紫叶最后和连长握手,随领导们离去。

“大家抓紧干吧!”连长跳下坑道。

王大狗走到连长身边说:“连长,这些人都是什么官儿呀?”

连长说:“我也不知道,都是地区来的,你打听这干嘛?还想沾什么光啊!”

“看那派头,我以为是多大官哩!”王大狗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懒洋洋的干着,心事重重,思绪万千。

……

一排简易房子中间,立着的木牌上写着:“老龙口水库指挥部”,窗户和门子中间斜贴着数条红纸标语,房前广场上停着几辆吉普车。

行署领导一行来到中间门前。

总指挥站在门的一边说:“各位领导先休息一下,喝点水。”一副请进的姿势。

领导们先后进屋。

紫叶随行其后。

……

下午,大坝基槽工地上,民工们情绪高涨,干劲十足。

王大狗无精打采,若有所思。

宣传干事匆匆来到坑道上边问:“谁叫王大狗?”

王大狗吃惊地说:“有什么事?”

宣传干事说:“你是王大狗吗?请到指挥部来一下,有人找!”

王大狗说:“知道了。”急忙走到连长面前,“连长,我请个假,去一下就来。”

“去吧!去吧!”

王大狗慌慌张张从坑道上来,穿好衣服,急急地向指挥部方向走去。

在水库指挥部一侧的土岗上,紫叶穿着风衣,背着小挎包,若无其事地四处瞭望着,亭亭玉立,风姿绰约。

王大狗匆匆赶来。

紫叶急忙迎了上去。

王大狗欣喜若狂地说:“紫叶!”

紫叶悲喜交集地叫道:“大狗哥!”

二人深情地对视着,谁也说不出话来,只有眼泪“哗哗”地流着。

紫叶说:“想不到这辈子还能见上面。”

“我现在像在梦里一样。”

“今天差点儿没来成,错过这个机会,说不定这生这世不会再有这个缘分了。”

王大狗“这大概是天意吧!”

紫叶:“我觉得也是。”

王大狗:“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看样子有后福了。”

紫叶叹了口气,伤感地说:“唉!说什么好呢?分别以后。我被几个解放军救到战地医院,也不知你的死活,那晚你为了救我,把那些人引开,我估计你肯定会被抓住,活下来的希望不大,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和部队的老齐结了婚。他转业后安排在这个地区,现在行署当专员,我跟他到地方后,参加了工作,如今在地区水利局上班。”

“只要你有个好日子,我就不用牵挂你了。”

“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我一直没有忘记你,总觉得对不起你!”

“你可别那么想,你心里有我,我就知足了”

“你成家了吗?

“我流浪了多年,合作化以前才回到村里,到现在还是一个人。”

“趁年轻尽快找一个吧!总不能打一辈子光棍啊!”

“住在穷山沟里,哪儿那么容易?”

“也是啊!”

王大狗:“那孩子好吗?”

“挺好的,已上学了。”紫叶羞涩地说,“长得和你一模一样。”

王大狗苦笑了笑说:“只是让你受苦了。”

“什么苦不苦的。都是命中注定!大狗哥,我出来时间不能太长。还有事呢!以后到我家去,咱们再好好说说话。”紫叶从挎包里拿出一个本子,写好地址,扯下来递给大狗,“这是我家地址,挺好找的。”

王大狗将纸装进衣袋说:“如果方便,我会去的。”

“没什么不方便的。只是一定要记住,你是我表哥,我是你表妹!”

“我明白!”

紫叶凄然一笑,深情地看了大狗一阵说:“我走了!”

“好吧!我一定去看望你!”

紫叶点了点头,轻声地说:“我等你!”扭身走了开去。

王大狗目送着紫叶,怅然若失。

水库民工换班的日期到了,王大狗背着行李卷儿回到了家里。

吃过晚饭,他从衣袋里掏出紫叶写给他的地址,在灯下看了起来。他不认识上面的字,但老是想看。看了一阵,坐回凳子上,手拿着那页纸凝思着。

他决定带点儿土特产,去看望紫叶。

但是,去了以后,和紫叶说什么,怎么说,有些事是该提不该提……前思后想,搅得他脑子乱糟糟的,一整夜没有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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