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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金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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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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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落崖》连载

第九十四章

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天不怕地不怕的王大狗最怕儿媳妇闹套,所以秀玉提出分家后,虽然自己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还是满口答应了。

晚饭后,抗美坐在桌边的椅子上喝着茶,脑子思考着父亲来信要他回去分家的事。

叶小玲拿着套裙从里间屋出来,在自己身上比试着说:“我穿这身裙子怎么样?”

抗美说:“现在抖搂它干吗?闲着没事干!”

“你说干吗?我回老家不穿新鲜一点儿啊!我这是第一次回你们家,总不能让人当成叫化子吧?我就得要闪亮登场。”

“这是什么季节了,还穿这?”

“真是死不悔改的土老帽!只有夏天才穿裙子呀?你没看见人家数九寒天不是照样穿吗?只有超凡脱俗才显出个性和品位!你懂吗?”

“人家是人家,你是你!吃饭穿衣论家常,你应该明白吧?”

“我怎么了?我哪方面不配呀?”

“就凭你跟了个从穷山沟里半路出家的庄稼汉就不配!”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嫌弃你了?”

“我是说你要随乡入俗。我们老家不时兴穿这个。人们看见你这身打扮,不说你是妖精,也得说你是疯子!”

“我才不在乎呢!随便说什么都无所谓。我就是叫他们开开眼界,长长见识,让他们知道你找了个城里的媳妇,给你们家争个脸面。我的心意没错。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好了好了,咱们不说这些了,我跟你商量个正事。”

叶小玲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说:“你说。”

“你觉得这次你有回去的必要吗?咱们俩都走,说不定会耽误几天,孩子能行吗?”

“孩子跟着我妈,有什么不行的?以前又不是没离开过。再说,这分家的事我怎么会没必要参加呢,家产多少也有我一份,我必须维护我的公民权宜。”

“我一个人就代表了。你回去也不会多分给咱。不回去也不会少分给咱。”

“我不放心。你们家构造复杂,你爹是个人精,你也不是个攒粪的牲口。我不管分多分少,就图个明白。”

抗美沉思一阵说:“那咱们回去给家里买点儿什么东西?总不能空着手吧?”

“你说呢?”

“给我爹娘买身衣服吧!”

“城里卖的都是时装,哪有农村老人的衣服啊?你刚才不是说吃饭穿衣论家常吗?买适合他们的款式,上哪里去找啊?我看衣服就别买了,多买些奶糖,水果糖之类的算了,家里人多,也好分。”

“咱们轻易不回一趟家,那也太寒酸了吧!”

“那有什么?现在农村改革开放了,农民弟兄都成万元户了。家里不再稀罕咱们这工人老大哥买多少东西。再说,老人的心思你还不清楚?不愿让咱破费,花钱多了,他们会不高兴的。平常不能孝敬他们,回趟家怎能让他们不痛快?你说是吗?”

抗美默默无语,无可奈何地把头扭向一边。

……

两天后,抗美和叶小玲回到了老家,一家人第一次齐全地聚在一起。

王大狗和玉嫂坐在炕上。

抗美和叶小玲坐在桌边的凳子上。

援朝、春桃、入社、玉姣、四清、秀玉前后交错地坐在坑沿上。

九妹挨着援朝,背靠墙站在地上,两手搂着春桃的儿子小胖。

入社和玉姣的儿子臭蛋在地上站着,依偎在母亲跟前。

“我们来得挺仓促,也没买什么东西,只带了点儿奶糖,可是千里送鸡毛,礼轻仁义重,望大家不要见外。”叶小玲巡视着把屋里的人数默默地数了一遍。随即走出屋去。

玉嫂说:“现在农村卖什么的都有。家里啥也不缺,还破费那钱干嘛!”

抗美嗔怒地看了叶小玲一眼,急忙站起身,随后跟了出去。

二人先后来到堂屋里。

叶小玲把提包放在桌子上,从里边掏出一把奶糖,在桌子上一块一块地数着。

抗美走到叶小玲身后,小声地说:“你这是干什么啊?”

叶小玲轻轻地说:“每人一块。拿少了不够分,得不到的多尴尬?也显得咱们小气。拿多了分不完。剩下的拿回来不好看,不管给了谁,也不公平,别人会不满意,认为咱们偏心眼儿。东西破费了,还得罪人,多不划算?”

抗美狠狠地瞪了叶小玲一眼。从提包里扯出一塑料袋奶糖,转身就往里间屋走去。

叶小玲一把将抗美拽了回来,劈手夺过奶糖,放进提包,怒视着抗美。

抗美无可奈何地转身走进里间屋里。

叶小玲把桌子上额外的奶糖放回提包,拉上拉链。把数好的糖块捧在手上,向里屋走去。

叶小玲捧着奶糖走了进来说:“大家都尝一尝,这是高级奶糖,这深山沟里恐怕连见都没见过。”一只手拿起一块来递给小胖。

小胖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

叶小玲递给援朝一块。援朝推让着说:“我不要,我不要!”

叶小玲说:“不要不行,谁都必须吃一块。”

玉嫂说:“你就接着吧,奶糖大小也是你嫂子一片心意。”

叶小玲说:“这奶糖块头还小吗?比水果糖大一倍了,快拿着。”

援朝不好意思地把糖接在手里。

叶小玲说:“快吃呀!要不吃就是看不起嫂子。”

“嫂子太多心了。”援朝把糖放进嘴里。

叶小玲递给春桃一块,随手又给了小胖一块。说:“我就按顺序发了啊!”一个个递给大家。

春桃把糖塞在小胖手里。

叶小玲把手里最后一块糖扔给玉嫂,看了看王大狗说:“爹还没有吧,怎么少了一块啊?我数了两遍,决不会点错的!这是怎么回事呀?”

王大狗说:“算了算了,我向来就不吃糖,吃了牙疼。没有了正好。”

叶小玲说:“这不是你吃不吃的问题,我觉得这事儿关系着咱们家的家风,不能马马虎虎。”

抗美说:“你说些什么呀?不就是一块糖嘛!”

“一块糖怎么了?大小的事情不能麻痹大意,不明不白。”叶小玲两只眼睛认真地审察着大家。

抗美站起身,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叶小玲指着臭蛋说:“怎么样?这孩子就领了双份了。嘴里一块,手里还拿着一块,我早就知道,这农村的孩子教养就是差劲。”

九妹说:“大嫂,你这话说得有点儿过份了。这臭蛋可懂事了,比大人还会说话呢!”

叶小玲说:“她再出息,也是爱沾便宜,多吃多占。性格决定命运。长大后就是当了官,也是个贪污犯。”

臭蛋说:“我没有沾你的便宜,我这块是我娘给我的。”

玉姣说:“嫂子,孩子说得对。我把你给我的那块又给他了。”

叶小玲说:“那……那块糖呢?”

“是你忘记了。你给了我两次,我不知道是一人一块,把这块还给你吧!”小胖把一块糖递给叶小玲。

叶小玲抚摸着小胖的头顶说:“你真是个好孩子。比诚实的列宁还诚实。好了!你爷爷总算口福不浅。”转向王大狗“爹!给你。”伸出胳膊小心地扔了过去。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爱吃这东西。”王大狗随手把糖扔给了叶小玲。

“爹,你是不是多心了?这块糖一定得吃!平常我们不在家,不能孝敬你,这回我要亲自喂你一下。”叶小玲拨开入社和玉姣,爬上炕去把糖纸剥开,送到王大狗嘴上。

王大狗左右摇着脑袋躲闪着说:“别!别。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叶小玲说:“爹,你要不张口我会生气的。这可是高档营养品啊!”

玉嫂说:“你快接到嘴里得了,别麻烦人了!”

叶小玲把糖块放到王大狗嘴里。

王大狗深深地吸吮了一下,咽了一口唾液。猛然一下子仰倒在炕上,一动不动了。

孩子们惊慌失措地扑在王大狗身边,大呼小叫着:“爹,你怎么了?爹,你醒醒啊!”

援朝和入社分别握着王大狗的两只手,按着脉搏。

春桃、玉姣用手抚摸着王大狗的胸脯。

小胖,臭蛋大声哭叫着。

过了一会儿,王大狗慢慢睁开眼睛,坐了起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哎呀!甜死我了!”

叶小玲说:“爹一辈子没吃过这种糖,猛然一接触,肯定是过敏了。真是太危险了。”

王大狗说:“都怪我嘴馋,没等做皮试就吃。多亏我抵抗力强啊!”

叶小玲说:“爹不必自责。这事怨我,是我叫你吃进去的,我对不起你。”

王大狗说:“你也是一片好心。好在有惊无险,比什么都强。不过,这事件是沉痛的,教训是深刻的,以后千万别买这么好的糖了!”

……

中午,屋子中间的大饭桌上放着丰盛的家常菜。周边摆好了筷子,酒杯。

王大狗,玉嫂坐在正面座位上。

抗美、叶小玲、援朝、春桃、小胖、入社、玉姣、臭蛋、四清、秀玉、九妹依次围着桌子坐了一圈。

王大狗端着酒杯说:“今儿个是咱们家第一顿团圆饭,小玲头一次回家,全家人都说不出的高兴,这杯酒就算为她接风了。大家共同干一杯。”一口气将酒喝了进去。

大家端起杯来,喝了一下。

四清站起身,轮流给大家倒酒。

王大狗着拿起筷子说:“来,吃菜,随便来!”

叶小玲说:“大家等一等!爹,我有个建议,给大家提一提行吗?”

王大狗又把筷子放下说:“好啊,有什么指示尽管讲。”

叶小玲说:“现在全国各个方面都在实行改革开放政策。农村已发生了很大变化,而且正在逐步深入。例如,茅厕改革,猪圈改革等等。我们的家庭生活也应该改革一下,先说今天咱们一家人吃饭,大家用自己的筷子在一个盘子里夹菜,就很不卫生。大家想想看,这筷子从一个人的嘴里拔出来,马上伸到盘子里,把牙垢、唾液以及携带的各种病菌都撒在盘里的菜上。再说,又不是每人都天天刷牙……”

王大狗说:“好了好了!那你说应该怎么改革呀?”

叶小玲说:“我的意见是每人配备一个碟子或一只碗,中间再放两双公用筷子,大家用公用筷子把菜夹在自己的碟子或碗里,再用自己的筷子送进嘴里。”

王大狗说:“这样吧。给你拿几个碗来,把这几样菜都给你拨出一部分,喜欢吃的,多拨点儿,不喜欢吃的少拨点儿,你独立作业。我们都习惯了,还按即定方针办。你看行吗?”

叶小玲说:“那怎么行呢?我是咱们这个家庭的一员,必须和大家熔为一炉,怎能格格不入,搞特殊化呢?”

王大狗说:“要不每人拿一个碗来,把这些菜分到自己的碗里。化整为零,各自为战。”

叶小玲说:“那不成了自助餐了?那太没有人情味了。一家人在一块儿吃饭,要的就是这个亲切、热烈的气氛,气氛好了,感觉就好。感觉好了,心情就好。心情好了,吃得就舒坦、香甜。”

“有道理,有道理!”王大狗扭头面向玉嫂,“去把碗拿来,每人一个,再拿两双筷子。”

玉嫂站起身,向饭橱走去。

抗美站起来说:“娘,你坐着吧,让我来。”

叶小玲把抗美又扯回座位上说:“你别动了!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

援朝、春桃急忙离开座位,把碗筷拿来,一个个分放在大家面前。

玉嫂、援朝、春桃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王大狗说:“好了,我们这顿饭已圆满完成了改革工作,下来我们马上进行下一步。来,大家吃菜。”

叶小玲拿起公用筷子夹了一块羊肉,放在自己碗里。把公用筷子递给抗美。

大家呆坐着,一动不动。

王大狗拿着自己的筷子说:“都快吃啊!愣着干嘛?”随即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

叶小玲说:“爹!刚说过就忘了?怎么用自己筷子在盘里夹菜呀?”

王大狗说:“对对,搞错了。人一老这脑子就不长记性了。”王大狗急忙放下自己的筷子,拿起公用筷子夹了块萝卜,放在自己的碗里,把公用筷子放在玉嫂和九妹跟前。

玉嫂刚要去拿公用筷子,九妹也伸出手去。二人急忙把手缩了回来。

“你先用吧,我去另拿一双来。”玉嫂起身从饭橱里拿了一双,放在自己面前,“这双是我自己的公用筷子,谁也不能用。我眼拙手笨,以防手忙脚乱,坏了规矩。”

王大狗说:“你这不是成了双枪老太婆了?”

玉嫂说:“没正经!还有心思说俏皮话?不聚精会神,专心至致地拿筷子,又要犯错误了!”

王大狗说:“说的是,跟弹琴一样,一不留神就跑调了。”

叶小玲用公用筷子夹了几根豆角放在自己碗里。拿起自己的筷子刚要吃的时候,发现豆角上的虫洞里有个虫子,便惊叫起来:“虫子!虫子!”随后干呕不止。

“怎么会有虫子啊?我看看!”王大狗伸出胳膊把叶小玲的碗端了起来,用筷子拨弄着里边的豆角,看了一阵,抬起手,将碗里的豆角全拨进嘴里,把碗往桌上一放,严正地说:“我能吃虫子吗?怪不得说城里人拿着麦苗当韭菜,一截豆角筋也当成虫子了!”

叶小玲两手握着嘴,干呕着向屋外跑去。

抗美急忙跟了出去。

玉嫂站起身来说:“我去看看她。”向外走去。

王大狗说:“看不看也死不了。来,咱们吃!”

……

下午,王大狗坐在凳子上,和四个儿子商量分家的事。

玉嫂盘着腿坐在炕头上。满面愁容。

抗美、援朝、入社、四清弟兄四个错落、懒散地坐在炕沿上,表情严肃而低沉。

王大狗看了看大家说:“抗美是请假回来的,时间有限,咱们今儿个把家分了。大家也就安心了,好尽早安排自己的日子。咱家没有什么财产,用不着分斤掰两。我考虑了一下,责任田按人口分开,粮食也按人口分。至于这房子就不能均分了。因为四清结婚的时候,我答应过他媳妇,给他一排新房。我绝不能食言。所以西边的那排就分给四清了。东边那排分给援朝、入社,每人两间。抗美不在家,这老宅子给他,我们老两口先住着。你们都琢磨琢磨,看这样行不行?”

抗美说:“我觉得这房子要这么分太不公平了。援朝、入社肯定也不满意,我当哥哥的,必须替他们说句公道话。四清独霸一排新房,实在太过份了。”

王大狗说:“我非常清楚,这样分有些不合理,可这是历史遗留问题。不这么办,秀玉就要离婚,昨天已给我下了最后通碟。你们当哥哥的,总不能看着你兄弟打光棍吧?”

抗美说:“她要离婚?小玲且不说,那春桃、玉姣要离婚呢?是不是也都给一排?”

王大狗说:“秀玉是结婚时,我许了愿的。许了人,人想着:许了神,神想着。人家现在就咬住这句话不松口,咱不能说话不算数儿吧?”

玉嫂说:“当时也是没办法才答应她们的。什么东西都准备好了,亲戚朋友也都通知了,要再吹了,损失大小不用说,三里五乡就成笑话了。”

王大狗说:“反正就这么两排新房。我又不是神仙,再有能耐,立时也盖不起房子来。春桃,玉姣要不干,只好都离。那样的话,用不着到工商局办营业执照,咱家就成离婚专业户了。”

援朝说:“我保证春桃没意见。”

入社说:“玉姣那儿我负责做工作,她会理解的。”

抗美愠怒地说:“按你们这么说,你们都同意,就我不满意,是吧?我是替你们说话,你们倒做好人,把我给出卖了。你们还是哥儿们吗?”

援朝说:“谁有什么意见就发表什么意见,又不是不让发言。用得着你替我们说话?”

入社说:“你不同意就直说,干吗拿着我们当挡箭牌?太不够意思了!”

抗美脑羞成怒地说:“你们抱着屁股亲嘴,不知道香臭!你们不是同意吗?把两排新房都给四清,看谁豁不出去?”

援朝说:“你这不是胡搅蛮缠吗?咱们是在商量着分家,不是赌气抬杠。”

人社说:“当然你能豁出去,你在城里有高楼大厦,可我们呢?我们拿什么和你比?”

抗美说:“你们那么高的姿态,那么高的风格怎么不能和我比?”

王大狗厉声地说:“行了行了!都不要吵了!咱们是斗嘴还是分家?这样下去能解决问题吗?”

抗美、援朝、入社沉默不语。

四清说:“我不能独吞一排房,秀玉要离婚的话,我就跟她离。女人有的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王大狗说:“你想得倒挺美,你以为大闺女就在一边等着你呢?你知道你爹为给你娶这个媳妇脱了几层皮吗?你还嫌你爹死得慢呀!”

四清说:“就因为我,这家分不下去,你说叫我怎么办?”

王大狗说:“分不下去,暂时不分了,下来再说。是疖子总有出脓的时候。你们先回去吧,援朝等一下再走。”

抗美、入社、四清先后走了出去。

王大狗抬头看了援朝一眼说:“援朝,你们别生你哥的气,他说的话不是不在理,也不过份。我这么给你们分家,实在是亏理啊!”

援朝说:“爹,别这么说,我理解你的难处。其实,我哥也能理解,他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只是,我觉得他做不了嫂子的主。”

王大狗说:“是啊,我也能看出来。所以,我跟你商量一下,咱们给他两间新房。让他达到平均数,小玲就无话可说了。可是,入社那儿又不好交待,就是玉姣不说什么,她娘肯定会说三道四。我的意思是也给入社两间。这样一来,就没有你的份了。你们就暂时搬到我这儿来住,把那头收拾一下,咱们合伙过。”

“这样不行!这叫分家吗?这是欺负人。看着春桃没娘家没嬷家的,就把人家扫地出门,也太过份了吧!”玉嫂泣不成声。

王大狗说:“不错。春桃是没有人撑腰,可主要是她跟着我长大的,决不会难为我。我这辈子什么都不怕,就怕儿媳妇和我老打架,已留下恐惧症了。”

援朝说:“娘,你不要难过,好男不图祖家业,好女不图嫁妆衣。只要不让你们生气,我们怎么着都行。”

玉嫂鸣咽着说:“对不住你们,我怎忍心啊?”

援朝说:“娘,别往别处想,跟你们住一块儿,不是更好吗?”

王大狗说:“援朝,听我把话说完。现在政策放宽了,大雁厂要能开下去,我感觉着,我给你挣一处房没问题。要跟他们哥儿仨说清楚,下来我给你盖间草房,他们也别管,给你盖座洋楼,他们也别干涉。”

援朝说:“爹,你已经这把年纪了,我不能让你再受苦受累了。只要政策不变。我自己也能把房子盖起来。”

王大狗说:“好,有决心就行。”

叶小玲走进屋来说:“爹,娘。”

玉嫂说:“小玲过来了,快坐炕上。”

“你别动了。”叶小玲靠在炕沿上。

王大狗说:“过来有事吗?”

叶小玲说:我想跟你们说说话。”

援朝说:“嫂子,你先待会儿。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叶小玲说:“那就去忙吧,你慢走。”

援朝说:“好吧。”走出屋去。

叶小玲说:“不知道这家还分不分?我们俩都是请假回来的,假期马上就到了,我们不想等了。”

“分,马上就分。”

“要分的话,我就说一下我们的看法。”

“有什么话尽管说。”

“按说抗美是老大,应该拿出高姿态。不过,同是儿子,都有赡养老人的义务,也有继承财产的权利,我们不在乎分多少家产,只是要维护我们的合法权益和尊严。”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在意吃,也不在意喝,只在意赴没赴那个宴席。”

“不管怎么说吧,我们觉得尽量公正、公道,一碗水端平。”

“我这碗水端平不可能。不过对于你们绝对公正对待。你看这样行不行?八间新房,给你两间,你随便挑。其余的怎么分你就别管了。这老宅子仍属我所有。等我和你娘死后,是分是卖,他们弟兄四个再商量。”

“行,我同意。只要分到我们应该得到的平均数就行。”

“那就下午写写字据。你和抗美说一下。”

“就这样吧!……”

一场分家的大戏终于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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