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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金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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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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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落崖》连载

第七十一章

在春光旅社客房里,黑麻子和二疤拉头朝里仰面躺在各自床铺上,大口大口地吸着烟。

黑麻子说:“二哥,咱老这么躺着睡觉也不是个事啊!已经三天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呀?再这样睡下去,骨头都得撂酥了。”

二疤拉说:“拉不上生意,我有什么办法?”

“咱出去转悠转悠不行吗?说不定瞎猫还能碰上死老鼠,总比在屋里守株待兔强吧!”

“什么目标也没有,转悠个屁呀?黄哥比咱们还着急呢,他不会让咱们老歇着,到时候他就给咱们安排活儿干了。他那本事大了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瞎操什么心呀?你就攒劲儿吧,有你小子施展的时候。”

秋莲妈提着暖水瓶站在二人的房间门口一侧偷听着。忽然,一个计谋袭上她的心头。为了达到目的,她将不择手段,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让王大狗夫妻鸡飞蛋打,而且落得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她走进黑麻子和二疤瘌的房间,笑容可掬地问:“二位是哪里的客人呀?”

二疤拉和黑麻子立时坐了起来。

二疤拉说:“我们是山里头的,大姐有事吗?”

黑麻子说:“大姐坐椅子上吧!”

秋莲妈坐在椅子上说:“你们也来几天了吧,这阵子没少看见你们。”

二疤拉说:“有三四天了吧。你好像不是当地人,在哪里工作呀?”

秋莲妈说:“我老家是这里的,现今住在呼市,已不再上班了。你们是来这里办事吧?”

二疤拉说:“我们是生产队副业组的,给人拉拉脚送送货,为队里搞点儿收入。”

秋莲妈说:“一看就知道你们是很精干的人,要不队里也不会叫你们出来抓经济。”

黑麻子说:“大姐过奖了!我们只不过人实在一些,队长信得过,社员们也放心!”

二疤拉说:“我们做生意也讲信用。做买卖也好,跑运输也好,首先要讲个义字。路越走越宽,朋友越来越多,票子才能挣到手。”

秋莲妈说:“说的是这么回事。人熟是一宝嘛!谁都是找那些靠得住的人打交道。”

黑麻子说:“大姐要有什么事需要俺们,尽管说话,钱不钱的,好说。住在一起了,就是缘分,再见面就是朋友!”

二疤拉说:“说的没错,千万不要客气。”

秋莲妈说:“我还真有个事需要你们帮忙,不过我不会白劳驾二位老弟,我会加倍给你们钱的。”

二疤拉说:“先不说这些,就说什么事吧,只要我们能办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秋莲妈说:“这事你们完全能办,面且用不了费多大力气,只去给我接一个人。”

黑麻子说:“上哪儿去接呀,去火车站啊?”

秋莲妈:“不,就在咱们马头镇。”

二疤拉说:“那还不好说吗?让我老弟开上三轮车跑一趟不就得了,现在去吗?”

秋莲妈说:“不,必须晚上,十点钟以后,而且要把她手脚捆住,把嘴堵上。”

二疤拉说:“我的老天爷,这不是绑架吗?大姐,你想把俺哥儿俩送监狱呀?”

秋莲妈笑了一下说:“咱们没仇没冤,我害你们干吗?这不是绑架,她是我亲生女儿。”

二疤拉吃惊地说:“你亲生女儿还捆她干什么?”

“我想把她带到呼市,继承我的遗产,可她后爸和她后妈老挑唆她,说什么也不肯跟我去。我只好强行把她带走。”

二疤拉说:“虽然说是你女儿,这也是违法的事儿,我们家里都有老有小的,大姐这个忙,我们实在不敢帮啊!”

“我可以多多的给你们钱。再说,又不叫你们去内蒙,只要送出县境就行。不会有事的!”

黑麻子说:“二哥,大姐肯定有难言的苦衷,要不也不会走这一步。咱们就帮帮她吧!”

二疤拉说:“这要冒多大风险呀?”

秋莲妈说:“多大风险也要拉大姐一把。你们也别客气,就说要多少钱吧?”

二疤拉说:“这怎么好意思呢?”

黑麻子说:“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本来又不是什么好事,咱们要是纯粹帮忙,人家大姐也不忍心啊!”

秋莲妈说:“这倒是真话,我绝不能亏待你们。”

二疤拉看着秋莲妈说:“你说吧。给多少算多少。”

秋莲妈说:“我又不知道你们平常拉生意的行情,怎么好说呢?还是你要个数合适。”

二疤拉说:“那就给一千块钱吧。”

秋莲妈迟疑了一下说:“行!就这么定了。”

二疤拉说:“按着干这种活儿的规矩,先付给一半的定金,另一半事成后付清。以免顾主信息不准,白跑一趟,耽误别的生意,造成经济损失。”

“可以,咱们按规矩办,今明两天,你们哪儿也别去,等我的消息,我把时间、地点告诉你们的时候,再付定金。”

“好,一言为定,大姐真是爽快人!”

“就这样,我还有事,你们歇着吧。“秋莲妈站起身,向外走去。

黑麻子,二疤拉急忙下床,异口同声地说:“大姐慢走!”

……

秋莲妈随即来到马头镇公社农机修配厂汽车司机孙师傅的宿舍里,坐在一把椅子上,和孙师傅谈另一笔生意。

孙师傅坐在床边抽着烟。

“今天没出车啊?”秋莲妈问道。

“这不是刚回来吗?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秋莲妈把屋门关上说:“今晚上你跑趟私活吧!价钱好说!”

“拉什么呀?”

“就我和我闺女,我们娘俩。”

“要去哪儿?”

“去山西灵丘县边上一个村子,那儿有我一个亲戚。用不着多远就到那了。”

“我知道,就怕天亮前赶不回来,要让厂子里知道了,还不开除了我?”

“我已问过别人了,这段路程没问题。你只要把车检修好,把油加足就行。还有,把苫布带上,搭个车篷。”

“就两个人,坐在驾驶楼里不好吗?”

秋莲妈果断地说:“不行,我们就在车箱里,你说个价吧。”

“最少也不能低于两千块钱。”

“太多了,再少点儿吧!”

“一块也不能少!这油得自己加。厂子里卡得特别紧,跑多少路程烧多少油,会计给算着帐呢!再说,这钱不能我自己挣,门卫也有一份。要不车出厂进厂怎么办?要你这点钱就不多了。”

“好吧,就依你。”

“你还得留下一半的定金,这也是规矩,不是只对你这样,我们以往跑私活儿都是这么办的。”

“行,没关系。”秋莲妈从挎包拿出一个钱包,从里边抽出一沓钱来,熟练地点着……

当天深夜十一点多钟,秋莲下了班。她骑着自行车从鞋厂出来,向雁落崖奔驰着。走到半路上,黑麻子和二疤拉从黑影里迎了出来。

黑麻子拦住秋莲说:“同志,我问你个事。”

秋莲跳下车子说:“什么事啊?”

黑麻子问道:“你是王秋莲吗?”

秋莲说:“是啊!你们找我干吗?”

二疤拉猛然从后边紧紧把秋莲抱住,用匕首横在她的脖子上说:“不许出声,乖乖地跟我们走,要不老实就宰了你!”

秋莲奋力挣扎着,刚要喊叫,黑麻子用毛巾狠狠地塞进她的嘴里。

二疤拉和黑麻子七手八脚将秋莲的手和脚捆了个结结实实,把她抬在三轮车上。随即,二疤拉上车,死死地把秋莲按住。

黑麻子又把秋莲的自行车搬上三轮车,急忙用摇把将车发动起来,跳上驾驶座。

二疤拉说:“快走!”

“直接奔黄哥那儿吗?”

“真啰嗦!不是早说好了吗?还用问呀!开快点!”

黑麻子一踩油门,三轮车飞快地向前驰去。

春桃一觉醒来,伸手一摸。秋莲的被窝还空着,急忙拉开电灯,一看桌子上的马蹄表已快十二点了,立刻穿好衣服,向外走去。

她马上敲开了大哥二哥房间的门,抗美惊疑地问:“是春桃,有什么事啊?”

“秋莲还没有回来,都十二点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春桃慌慌张张地说。

“是不是住爹娘那儿了?”援朝也起来了,站在门口说。

“我到那边去看看!”抗美拿了件上衣就往外走。

“我也去。”援朝转身对春桃说,“你回去睡吧。”随后跟了上去。

弟兄二人在大门外,敲了几下,王大狗走了出来,他开门一问,脑子里“轰”的一下,像炸了一样。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便急切地说:“你们俩马上去鞋厂打听一下,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抗美、援朝立即骑上自行车向公社鞋厂奔去。很快到了厂门口。

抗美用力拍打着铁大门,大声叫着:“师傅,师傅,给开一下门吧。”

门卫从警卫室走了出来问道:“有什么事呀?”

抗美说:“我们问一下,厂里还有人加班吗?”

门卫说:“早都下班了,你不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抗美说:“怎么我妹妹还没回家呀?”

门卫说:“你妹妹叫什么呀?”

援朝说:“叫王秋莲,你认识她吗?”

门卫说:“怎么会不认识呢!她一下班就回家了,我看得清清楚楚,因为是她们两个人一块出去的,走在最后了,你们到别处去打听打听吧!”

抗美说:“谢谢师傅。打扰你了!”

“没关系。”门卫走回警卫室。

抗美,援朝愣怔了一阵,匆匆往回走去。

……

王大狗家的屋子里没有一点生气,空气跟凝固了一样沉闷。

九妹在炕上沉睡着。

玉嫂披着衣服坐在炕上,焦虑不安的样子。

春桃愁眉苦脸地坐在炕沿上。

王大狗坐在凳子上大口吸着烟。

抗美,援朝无精打采地走进屋来,坐在炕沿上。

王大狗说:“有什么消息没有?”

抗美说:“她一下班就从厂里出来了,门卫亲眼看见的。”

玉嫂擦着眼泪说:“这孩子会上哪儿去呀?”

春桃说:“她上哪去也得跟家里说一声啊!”

抗美说:“我估计秋莲肯定出什么事了。”

援朝说:“是不是跟她亲妈有关系呀?”

王大狗猛然站起身说:“有可能,她狗急跳墙,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抗美、援朝跟我走,咱们到春光旅社去看看!”

父子三人匆匆走出门去。

很快,他们来到春光旅社的大门前。

抗美使劲敲着门喊道:“开门!开门!”

“来了来了!”老板娘把门打开,“要住宿吗?”

王大狗说:“不,我们是打听一个人。从内蒙来的一位妇女住在你这旅社,是吗?”

“是,住了好些天了,今天刚走。”

“她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就是今天晚上,九点来钟退的房。”

“糟了!坏事了!”

老板娘惊讶地说:“坏什么事了?”

“没你的事,请回吧,打扰你了!”

“没事的,你们慢走。”老板娘回身关上了大门。

王大狗思索了一阵说:“秋莲一定是被这妖婆抢走了。”

抗美说:“这是绑架,咱们马上去报警!”

援朝说:“一个老婆子能绑架一个年轻人吗?”

王大狗说:“你是木头脑袋。她有票子就能雇人,有钱能使鬼推磨。”

援朝说:“咱们马上去派出所吧!”

王大狗说:“先别急,把事情打听清楚再说。她要是真这么干了,母子俩能平安到达呼市,也就了却了咱们一桩心事。一报警,公安局免不了要找她的麻烦,让谁也不安生。”

抗美说:“她都这样了,你还为她着想!”

王大狗说:“毕竟是秋莲的亲妈。回家再说吧。”

父子三人往回走去。

秋莲妈焦虑不安地在修配厂门口走来走去,一会儿看看腕上的手表,一会儿向雁落崖的方向张望着。

孙师傅从大门里走出来问:“还没来吧?”

秋莲妈说:“没有。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町?说得比板上钉钉还肯定,结果,关键时候掉链子。真他妈笨蛋!”

“我看今天晚上是没戏了。现在就十一点多了,要还不来,天亮前我就返不回来了。要不,等明天晚上再说吧!”

“那可不行,必须今天晚上走。你别着急,路上你辛苦一些,跑快点儿就行了,你再等一会儿,我去看看怎么回事。”秋莲妈匆匆向镇内方向奔去。

她来到春光旅社大门口,急急地拍打着大门喊道:“老板娘,老板娘,快开门!”

老板娘在门里边说:“谁呀?都快半夜了,敲什么门啊?”

秋莲妈说:“是我,快开门!”

老板娘把门打开说:“是你呀,你没走啊?”

“事情还没办妥。在这儿住的那两个山里人还在吗?”

“早走了,你走后时间不长就退房了。怎么,找他们有事吗?”

“没什么大事儿。他们走后一直没回来?”

“没有。房都退了,还回来干吗?进来吧,正好你那个房间还没人住。”

“不进去了,我还有要紧的事。你回去吧,给你添麻烦了。”秋莲妈匆匆走开。

老板娘疑惑地望着秋莲妈的背影……

王大狗一家人再也睡不着觉,一个个焦虑不安,心急如焚。

九妹躺在被窝里,瞪着眼睛不言不语。

玉嫂、春桃、素菊、素荷坐在炕上。

抗美、援朝、入社坐在炕沿上。

王大狗坐在凳子上抽着烟。这个凳子好像是他的固定位置了。

秋莲妈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说:“秋莲在吗?秋莲今晚回来没有?”

王大狗惊疑地说:“你没有跟她在一起吗?我们一家人找了半宿,哪儿都找遍了,连个人影也没见着,以为是你把她偷走了呢!看来,秋莲遇上坏人了,凶多吉少!”

玉嫂泣不成声地说:“赶快想办法去找她吧!”一家人变颜失色,惊慌不已。

秋莲妈背靠着门子。失声痛哭,边哭边说:“都是我害了秋莲啊!这两个千刀万刮的坏蛋!不得好死,迟早得让雷劈了!”

王大狗呵斥着:“你现在哭有什么用?快说说怎么回事?我们好想办法救她!”

秋莲妈泣不成声地说:“我雇了两个人,打算把秋莲抢走,今晚先到山西灵丘县一个亲戚家,下来再劝说秋莲一块回呼市,没想到遇上了坏人,不知道把女儿弄到哪里去了。”

王大狗怒不可遏地指着秋莲妈的鼻子说:“叫我怎么说你呢?秋莲一时想不通,你以为我们不愿放人,就想了这么个法子,是不是?你也太绝情了!逮不住鸟儿掏蛋儿,摘不下瓜来拔蔓儿。这下子可好,鸡飞蛋打,人财两空,你作孽呀你!”

秋莲妈眼睛一闭,晕了过去,身子慢慢出溜下来,倒在地上。

王大狗急忙扶起秋莲妈,托着她的背,让她坐了起来,说:“援朝快把三轮车开出来,送她去卫生院,抗美到派出所报警。”

抗美、援朝匆匆向屋外奔去。

秋莲妈很快被送到马头镇公社卫生院,立时进行了各项检查。过后,她昏迷不醒地躺在病床上,身旁吊着输液瓶,打着点滴。

王大狗、玉嫂、援朝、春桃坐在床边。两个医生拿着片子来来回回地细心看着。

男医生问道:“谁是他的家人呀?”

王大狗说:“我——不是——是我。”

“你家属出血量不是太大,用不着做手术了,慢慢就会把瘀血吸收的。先住院观察一段时间,看情况发展再说。”

“好!好!”

“去办住院手续吧!”男医生说完和女医生走了出去。

王大狗从衣袋里掏出一沓钱来,递给援朝说:“你去吧。”

援朝接过钱,向室外走去。

黑麻子开着三轮车一路疾驰,天亮时,来到白虎庄,把车停在黄毛家大门外。二疤拉说:“你上来,按住她。我去找黄大哥。”

“可要快点。”黑麻子上车按住秋莲。

“用不着你嘱咐。”二疤拉跳下车,慌忙走到门前,轻轻地敲着门。

黄毛打开门,二疤拉悄悄走进院里。

院子四周杂草丛生,十分荒凉。两间石屋破落不堪,中央一棵老槐树却树冠庞大,枝繁叶茂,深深的笼罩着整个小院,使其更加阴森沉寂。

黄毛和二疤拉站在屋前窃窃私语。

二疤拉焦急地说:“大哥说怎么办?”

“尽快处理。还要尽量远一点儿。这是个原装货,一定要高价出手。你马上把她送到青龙峪,告诉黑麻子,谁要在她身上打主意,坏了我的品牌,别怪大哥不客气!”

“我把话捎到,一定把事办好。”

“快去吧!”

二疤拉急忙转身向院外走去。

……

中午时分,秋莲被拉到青龙峪黑麻子家,关在一个里间的柴草屋里。

二疤拉仰面躺在黑麻子的炕上,闭目养神。

黑麻子进来,坐在凳子上,点着一颗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慢慢地吐着烟雾。二疤拉睁开眼说:“去给那个丫头解开绳子吧。”

黑麻子惊奇地说:“她要跑了怎么办?”

“把话给她讲明白,她要是聪明人是不会跑的。”

“那可不一定,万一跑了,怎么向大哥交待?”

“你不会看紧点呀?老这么绑着,在裤子里拉尿撒尿,到时候怎么收拾?上哪儿去找换洗衣服?再说,买主来了,一看她跟犯人似的,谁还敢要?”

黑麻子犹豫地说:“说的也是这么回事,可她是个长腿的东西,就怕趁天黑……”

“放心吧!一个庄户家长大的姑娘,在这深山老林,高山峻岭的,让她走她也不敢走!”

黑麻子心事重重地向外走去。

他穿过院子,来到西厢房一个里间的柴草屋里。

炕上一边堆着一摊玉米棒子,地上放着一堆劈柴,墙上挂着蜘蛛网。

秋莲手被反绑着,嘴上堵着毛巾,头靠着墙壁坐在炕上。

黑麻子在屋角一个破柜子上拿下一团脏乎乎的被窝,扔在炕上空闲的一边,扇起的尘土在房子里弥漫着。

秋莲看了黑麻子一眼,又闭上眼睛。

黑麻子上炕给秋莲解开绳子,扯下嘴上的毛巾。

秋莲惊慌地说:“你们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只想给你找个好人家,把你嫁过去,我们随便弄俩钱花。”

秋莲怒不可遏地说:“你们这是绑架,是拐卖妇女!我要报警!”

黑麻子噌一下从腰里抽出匕首,在手上玩弄着说:“报警?你想想你是不是能出这个门。”

秋莲暴跳如雷怒吼着:“你们是禽兽,是畜牲!你们不得好死。”

“你要想少吃点苦头,就放聪明点儿,明白吗?”黑麻子在秋莲胸脯摸了一把,“怪好的小人儿可别犯傻呀!”扭身走了出去。

秋莲转动着眼睛,思忖着……

后半响,在东边的里间屋里,炕上放着一个小炕桌,桌上摆着几样简单的小菜和一瓶白酒。

二疤拉和黑麻子面对面坐在小桌两边,兴致勃勃地喝着酒,不一会儿,二人都有几分醉意。

黑麻子说:“大哥也太刁了,价钱定的这么高,实在难出手啊!”

“你小子不打听打听现在的行情,这样的货到哪儿去也得给个顶尖的数儿。”二疤拉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嘴里。“你要明白,这是原装的!”

黑麻子神秘地说:“真的还囫囵着?”

“你有眼不识金镶玉,刚到手的货,能变质吗?”

黑麻子眼睛也斜着,嘻嘻地说:“我不信,今天上午,我出去的时候,你就没有尝尝鲜儿?”

二疤拉将筷子往桌上一拍说:“咱们做的是买卖,能随便干那伤天害理的事?再说大哥有吩咐,必须保证质量,才能卖好价钱!”

“带包装的,谁能看得出来?”

“买回去人家会不知道吗?信誉第一,做生意就得讲商业道德。”

“来,喝酒!”黑麻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二疤拉也把酒喝了进去。

黑麻子把两个酒杯倒满说:“你今天站了一天岗,太辛苦了。晚上我值班,我到她那屋去睡,保证她跑不了。”

“想得挺美。你小子不地道。我不放心,还是我值班吧!”

“我还信不过你呢!大哥把人安排到我这儿,我也要负责任,你他妈的要下了家伙,又分不清咱俩谁是好赖人,我白白地跟着你背黑锅,干脆咱俩都在这屋睡,让她自个儿在那屋,谁也别不放心谁了!”

“就这么办。喝酒!”

二人端杯碰了一下,一口喝了下去。

……

秋莲蜷曲着身子坐在炕上,瑟瑟地抖动着,静心听着东边屋里的说话声。

二疤拉和黑麻子分别倒在小饭桌两边。呼呼地睡着,粗重的鼾声此起彼落。

天已经黑了。窗户里的月亮照在炕上,树影微微地晃动着,屋子里更显得空寂而凄凉。

秋莲侧耳听了听东边屋里传来的鼾声,爬着窗户向外看了看,提起自己的挎包,轻轻下了炕,打开屋门,蹑手蹑脚地向外走去。

秋莲小跑着往前奔去,到了一个胡同底里,巡视了一周,没有通路,急忙转身,往回跑去。

……

黑麻子醒了过来。抬头看了看二疤拉,起身下炕,轻轻拉开门,悄悄地向外走去。

他慢慢地走进西边里间屋里,一看炕上没人,总忙喊叫着:“疤拉,疤拉,快起来,她跑了!”匆匆向外走去。

黑麻子在院子里四处寻找着。

二疤拉从屋里出来说:“什么时候跑的?”

“谁知道啊?我一进屋,发现炕上没人了,急忙喊你。”

“你到那屋干什么去了?是不是想偷嘴吃?你妈的干不出好事来!”

“偷嘴吃怎么了?要不是我想偷嘴吃,到天明也不知道人跑了,一晚上能跑多远啊!这是坏事变好事。”

“你还挺有理儿,是不是?”

“我穿的单裤单褂儿,没有里儿!”

“还敢顶嘴,好像有多大功劳似的!”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别贫嘴了,快拿手电来,赶快去追!”

黑麻子匆匆走进屋去。

……

秋莲慌慌张张顺着一条小路向村外跑去,不料,小路通向一个石料场,四周悬崖峭壁,无路可走。喘息片刻,又顺原路跑了回来。

她急急忙忙往前跑着。不料,又跑进一个死胡同里。正要往回跑,二疤拉和黑林子打着手电筒迎面走了过来。

秋莲立刻停住脚步,环顾四周,一闪身进了旁边一个闲置的场院,一边的院墙上靠着一个梯子,秋莲急忙登上梯子,顺着墙内的一棵树爬下去,进了一个院子里。

二疤拉和黑麻子来到场院,四处搜寻了一阵,用手电筒照了照四周,匆匆走开。

秋莲在华奶奶家院子里,听了听外边已没有动静,便轻轻地敲着屋门。华奶奶在屋子里说:“是谁呀?三更半夜的,有什么事呀?”

秋莲小声地说:“是我,老奶奶,快开门吧!”

华奶奶急忙打开屋门问:“你是谁?”

秋莲猛然跪在华奶奶跟前说:“老奶奶,快救救我!人贩子要卖我,我逃了出来。你就行行好吧!”

华奶奶一把拉起秋莲说:“闺女,快起来,快进屋来。”

秋莲走进屋里一看,一应家具,古色古香,阔绰而整洁。

华奶奶拉着秋莲走到炕前说:“快上炕,先暖暖身子,我给你做饭吃。”

秋莲坐在炕上。

华奶奶从暖水瓶里倒了一碗水递给秋连说:“你就住在这儿,养养身子再送你走。多可怜的孩子,你是什么地方的?”

秋莲有气无力地说:“冀西县雁落崖村的。”

华奶奶说:“烂心肝的,不怕响雷劈了他们?闺女,你在这儿不用担心,家里就我一个老婆子,挺方便的。孩子们都在外边工作,城里太烦,住不惯,就回来了。他们每月都给我寄钱,你一个人的饭还管得起,只要把你藏好就行。”

秋莲说:“不要为我费心了,我待一会儿就走。”

“傻闺女,你想想你走得了吗?他们肯定在各路口安排上了人,你人生地不熟,不是自投罗网吗?”

秋莲思忖片刻说:“奶奶,这里有邮局吗?”

“这道山沟的沟口就是一个小镇子,公社、商店、卫生院,邮局都在那儿。”

“离这儿远吗?”

“不太远,只有八里地,你有事儿吗?”

“我要给家里写封信,你马上给我寄出去,让家里人来接我。最好你亲自去,不要让人知道。”

“你放心吧,我一定给你办到,我这身板走这几里地还没问题。”

“老奶奶,我永远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

“什么恩啊德呀,咱不提那话。你先写信,我去把纸笔找出来。明天一早,我就把它寄出去。”

秋莲脸上滚下两行晶莹的泪珠……

秋莲妈躺在病床上打着吊针。

玉嫂坐在床边的方凳上。

王大狗坐在另一张空闲的病床上。

玉嫂说:“这间病房可不错,就咱们一家,方便多了,晚上要没个睡觉的地方,在凳子上坐一宿可真够难受的。”

“我跟一个主任特别熟,人家才安排在这儿,他说,不是特别紧张的话,尽量不让别的病号住进来。”

“看来谁也是有点权力使点儿权利。”

“有权不使,过期作废。”

“唉呀,怎么味道这么大呀?是不是她拉了?”

王大狗猫下腰,在秋莲妈腰间闻了闻说:“一点也不错。好像拉的还不少,臭的厉害。”

玉嫂拿起一卷卫生纸来,站在床边。说:“我来给她收拾吧!”

王大狗总忙拦住玉嫂,夺过卫生纸。说:“你别,还是我来吧!你自己的毛病不知道啊?又呕又吐的,吃不下饭可是大问题。”

“真是怪事儿,那时候,拉扯了那么多孩子,一把屎一把尿的,什么感觉也没有。可现在老了,倒一点脏东西也见不得了。”

王大狗把便盆拿在床边说:“人的习惯是随着生活环境的变化而改变。现在卫生条件好了,人自然就娇贵了。”

“还娇贵呢,除了没偷没抢,什么活儿没干过呀?这人呀,有享受不了的福,没有受不了的罪。这事儿再难受也得我干,你快上一边去吧!人家是个女的,你是个大男人,多不好意思啊!”

“你别逞强了好不好?我是一般的男人吗?她浑身上下,哪个地方我没见过?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快出去吧,等我给她收拾干净,你端盆热水来就行了,我用毛巾给她擦一擦身子。”

“给她翻身的时候,你一个人行吗?她还打着吊针呢,我还是给你打下手吧!”

“也是,这话儿一个人还真难干。那你就帮着搬搬她的身子,到时候你就合上眼,别看着,鼻子捂上块毛巾就行了。”

“这不是瓦斯、毒气弹,我死不了。”玉嫂伸手要掀开秋莲妈的被子。

“别动,让她侧起身子,你把被子提高点儿就得。别让她着了凉!”

二人将秋莲妈侧身躺起来。

玉嫂两手提着秋莲妈的被子说:“你看得见吗?”

王大狗猫腰将头探到被子下边说:“我熟悉情况,地理位置都清楚。”

“这么多年了,你熟悉什么呀!还没忘啊?”

“时间是不短了,但身体部位变化不会太大。”

“是不是重温旧梦,想旧地重游呀。”

“故土难离啊!”

“久别如新婚,是吧?”

“这么大岁数了,什么也不稀罕了……”

黑麻子垂头伤气地坐在炕沿上。

二疤拉怒容满面,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黑麻子抬头看了看二疤拉说:“你说这小妖精会跑到哪儿去呢?她总不会插上翅膀飞走了吧?”

“屁话!她还会钻地呢!”

“那你说她会跑到哪儿去了呢?”

“肯定是没跑远!一个小女子人生地不熟,在这深山沟里,一时半会儿是逃不出去的。”

“那她会藏在哪儿呢?咱们找了一宿又一天了,连个人影也没看着,这不是活见鬼了吗?”

“反正她不会蒸发了,你再找找吧。我去和大哥说一声,这事再瞒也瞒不过去了。”

“咱们俩都找不着,我自己能找得着吗?”

“找不着就找不着呗。那算咱们活该倒霉,还能扒你的皮呀?你用心找就是了。”二疤拉扭身走了出去。

……

黑麻子无精打采地从屋里走出来,门前的一只鸡吓得从靠在门旁的梯子上飞了下来。

黑麻子看着梯子思索起来。忽然想起闲置的场院里,院墙上靠着的梯子。

他急匆匆向场院奔去,很快来到靠在院墙上的梯子跟前,抬头往上看了一下,便悄悄地爬上了梯子,向院里探头探脑地张望着。

正好秋莲有气无力地从屋里走出来,慢腾腾地向厕所走去。

黑麻子暗自嬉笑了一下,急忙悄悄爬下梯子向院外奔去。他没有回家,直接来到杨树沟村傻六儿家里。

黑麻子和傻六儿坐在炕沿上。

傻六儿说:“你是说这女人不在你家,让我到另一家去接?要这样,我不要。人家要是不让我接走,我怎么办?”

黑麻子说:“肯定不会有人拦着。这家就一个老太太,别没人,她能拦得住你?你想想能有什么问题?买头肥猪,不是也要找人帮着捉回来吗?”

“找人不得花钱吗?起码要管顿饭吧?又是烟又是酒的,哪样不得花钱?”

“要不就便宜一千块钱呀!找几个人,管顿饭才花几个钱?可价钱你少出多少啊!你要觉得不合算就拉倒,想要的有的是。”黑麻子站起身就往外走。

“别走!别走!按你说的办,还不行吗?”

黑麻子又坐回炕沿上……

中秋节到了,三汉老伴坐在锅前往灶堂里烧着火。

夏玉菁在案板上切萝卜。

三汉提着小塑料壶进来。

三汉老伴说:“这时候下地还带水呀?天多凉啊!”

三汉说:“这是打了二斤枣酒。今年这中秋节还不好好喝几杯呀?”

“是该热闹热闹!”

三汉把壶放在饭厨里说:“晚上准备做什么菜呀!”

“羊肉炖萝卜,人口多,就这一样菜呗。”

“那就多炖点儿,宁可剩下别让它不够。把火加大点儿,今晚提前开饭。”

“羊肉馋得等不及了?”

“不是过中秋节吗?吃完好拜月啊!”三汉走出屋去。

三汉老伴把灶前的柴禾搂干净,塞进灶堂,起身向屋外走去。

夏玉菁放下菜刀,在门口往院里看了看,慌忙从衣袋里掏出一包安眠药,打开塑料壶的盖子,把药倒在里边,将盖子拧好,放在原处,随手将包药纸扔进灶堂。又拿起菜刀,从容地切起来。

三汉老伴抱着柴禾进来,放在灶前,继续烧火。

夏玉菁说:“娘,这些萝卜还切吗?已不少了吧?”

“都切,切完它。”

夏玉菁利落地挥动着菜刀……

一会儿,饭菜都做好了。一家人便开始了中秋节的聚餐。

三汉老伴、夏玉菁、四毛妹妹围在大饭桌一边,不紧不慢地吃着饭。

三汉,四毛坐在对面自斟自饮,互不相劝。

夏玉菁拿着半块馒头,扭过头去说:“四毛,你少喝点儿吧,我不让你喝了!”

四毛说:“管那么多事儿干嘛?

四毛妹妹说:“嫂子真会过日子,处处让我哥勤俭节约。今天过节呢,让他敞口儿喝吧。咱家再穷,打斤枣酒也没问题。”

夏玉菁说:“不是那意思,我看见他已经喝得不少了,喝多了会伤身体的。”

四毛妹妹说:“嫂子可真会关心人。一边吃着饭一边还惦记着我哥,后脑勺上都长上眼睛了。”

夏玉菁说:“其实你们比我更心疼人,只不过我多嘴多舌罢了。”

四毛把杯里的酒一口喝完,夹起一块萝卜放进嘴里。

四毛妹妹把四毛的酒杯拿到一边。

四毛说:“拿我的酒杯干吗?”

四毛妹妹说:“嫂子不是不让你再喝了?”

四毛说:“现在我让她管起来,以后这男人还怎么当?快把杯拿过来!”

四毛妹妹把酒杯递给四毛。

四毛提起塑料壶,满满地倒了一杯,端起来一饮而尽,说:“要不说,我还真不想喝了,她这么一管,我偏要多喝上两杯!”随手又把酒杯倒满……

天上的月亮分外皎洁。一家人吃完饭都来到院子里,吃着月饼赏月。

可是,四毛躺在炕上,睡得跟死了一般。

夜深了,一家人都已安睡。夏玉菁悄悄打开衣箱,收拾了一些衣物,包成一个包袱,提在手里,拉了灯,走出屋门,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慌慌张张地奔逃着……

第二天,三汉发动亲戚朋友四处找人,可两天过去了,连个人影也见不着。乡亲们都很同情他们的遭遇。吹八爷也来家里问候,坐在凳子上抽着烟袋,三汉、四毛愁眉不展地坐在炕沿上。

三汉老伴盘腿坐在炕头上,不住地擦着眼泪。

吹八爷说:“你们家这么多人连个小女子也看不住,太大意了。外地女人,不知根儿知底儿,到什么时候也得给她插着尾巴。”

三汉说:“我们一家子都全民皆兵了,哪会儿都没有放松警惕!就一晚上没留心,让她跑了。”

四毛说:“那酒肯定有问题,我喝了以后,觉得浑身无力,特别的困,以前喝多少也没有过这样子。”

三汉说:“我捉摸着,她确实在酒里放药了。”

吹八爷说:“那就是专门放鹰的,骗了钱,过几天就跑。你们也别后悔,这样的媳妇不会好好过日子,迟早也要溜掉。走早点儿,少管她几天饭。走晚点儿,多管她几天饭,更赔得多。”

三汉说:“找了两天了,连点音讯也没有。发动了几拨儿人,又是车费又是盘缠,也没有少破费。跟赌钱一样,越捞越深!”

吹八爷说:“一晚上就跑远了。再说,肯定有人接应,她也在跟咱捉迷藏,能轻易让人找到吗?这事儿也不能太着急,慢慢查访吧!没有遇不到的亲家,说不一定哪会儿能碰上她!”

三汉说:“跟大海里捞针一样,怎会有那样的好事?我看是公鸡下蛋,没指望了!”

吹八爷说:“听天由命吧……”

傻六儿把钱凑好后便来到青龙峪交给了黑麻子,随即让三轮车开到华奶奶的大门前边,他和四个小伙子立刻从车上跳下来。

黑麻子站在他们五人前面,小声地说:“人就在这家,你们一定要按我说的办。千万记住,有人问,别说是刚才买的。”

傻六儿说:“俺们明白!”

黑麻子匆匆走开。

四个小伙子立刻向华奶奶家走去。

瘸老汉走到傻六儿跟前说:“你们来干什么?”

傻六儿说:“前几天买了个媳妇,一时大意让她跑了,一直找到现在,打听着她藏在这家儿,今儿来把她弄回去。”

“花了多少钱?”

“总的下来三千多块。”

“老百姓凑上这么多钱不容易啊!”

“就是嘛!要找不回人来,这钱不打水漂儿了?”

四个小伙子把秋莲架出大门。

秋莲挣扎着,哭叫着:“放开我,放开我!你们不得好死!”

华奶奶冲出大门,阻拦着四个小伙子怒吼着:“你们坏良心的,青天白日从家里抢人,王法饶不了你们!千刀万刮了你们!”

一个小伙子将华奶奶推倒在地。

村民们四处跑来围观。

四个小伙子把秋莲抬上三轮车,两人死死地按住她。

秋莲绝望地栽倒在车厢里。

一个小伙子把傻六儿扶上三轮车。

瘸老汉说:“你真没出息,连个女人也看不住!”

红眼大嫂说:“回去盯紧点儿吧。要是再跑出来,可就麻烦大了!”

傻六儿说:“就是就是。”

一个小伙子把车摇着火,跳上驾驶座,马上开动起来。

华奶奶踉踉跄跄地追着三轮车,喊叫着:“土匪们,出门让鬼掐死你们,响雷劈死你们!”

红眼大嫂急忙拉住华奶奶的胳膊说:“你真是老糊涂了,人家花了那么多钱,不跟人家过日子,叫谁也不会放过她。恼远亲不恼近邻。她一个外地丫头,不沾亲不带故,护着她何苦呢?”

华奶奶生气地说:“你们不知道底细。人家是社办工业的工人,想不到碰上披着人皮的狼,硬是把人家卖了。”

瘸老汉说:“出门在外的,有几句真话?”

红眼大嫂说:“就是。她到底是干什么的,谁能说得清?闲事还是少管为妙。”

“你们的良心全让狗吃了!”华奶奶撩起衣襟擦了擦眼泪,垂头丧气地往家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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