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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金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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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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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落崖》连载

第五十九章

所有的庄稼俱已收割。大地呈现出一片淡黄。秋风把树上的叶子扫荡殆尽,吹落在地上,四处漂泊。只有老柳树傲然屹立,淡绿的叶子在树枝上顽强地摇动着。

逮蝎子的季节早已过去。孩子们因天天熬夜而消瘦下去的身体也已恢复正常。家里的经济状况亦得到一定的改善。正好学校要复课闹革命,孩子们又开始上学了。

晚上,抗美放学回来,拿回来一份静安“红总”的传单,上面一条消息说,齐晓堂被结合进领导班子,任行署革委会副主任。抗美把传单递给紫叶,她看了两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总算可以回家了。”然而,她并没有高兴起来,而且更加忧虑。回去怎么和齐晓堂说呢?这么长时间,总不能说住在雁落崖吧?不说在这儿,又能说在哪儿呢?她忧心忡忡,惴惴不安。

她把王大狗叫到东里间屋里,和他说了说自己面临的情况,让他给出出主意。王大狗安慰她说:“总起来说这是个大好事,至于这个坎儿,总会有办法迈过去的。”他思索了一阵,高兴地说:“我去找金标,他当了一辈子干部,经历的事儿多了,肯定能想出个鬼点子来的。你先坐会儿,别着急。我去去就来。”说完,便走了出去。

金标正坐在一把老式椅子上抽烟。王大狗进来自动坐在对面的凳子上。开门见山地说了说紫叶的情况。金标说这事好办,紫叶是望娘岭的娘家,让大队革委会开个证明信就行了。王大狗说,她家里已没有一个亲人了。她外逃不久,父母就去世了,所以一直没有回来过。金标说那没关系,主要是受大队革委会监督,只要把证明写好一点就行了。他跟那个主任很熟,还有点儿交情,明天他去一趟,问题就解决了。王大狗说,一定把紫叶来的日子写清楚,就说她一直就在望娘岭。金标说:“我明白,你放心吧。”

王大狗听金标说完,连客套话也没顾得上说,就走了出来,急忙给紫叶报告了这个好消息。

第二天上午,金标去了望娘岭。

大队革委会主任叫三秋,也有五十多岁了。二人在大队部见了面,金标说明了来意。三秋很痛快地答应了,说:“给她两张我们大队的信笺纸,盖上章,让她自己去写吧,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写好。”金标说,这样最好了。三秋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信笺纸,扯了两张盖上章,递给了金标。

金标把信笺纸装好,说改日请他喝酒。三秋说,喝酒就不必了,但有一事想要金标帮忙。

原来三秋有个表哥在部队退休了,老家是迎月滩的,打算落叶归根,回村来住。可老宅子已没有了,想另买一处,听说玉嫂家的房子闲置着,不知卖不卖,拜托金标回去打听一下,要卖的话,价钱好说。

金标马上把事儿应承下来,并说近日就会答复他结果。

金标回来之后,吃过晚饭,就去了王大狗家。在紫叶房间里,金标将空白信交给紫叶,紫叶不胜感激,对金标千谢万谢。

金标说,都是自家人,没必要客气。随后,小声地和王大狗、紫叶说起迎月滩旧宅子的事。王大狗说,这事关键是抗美弟兄仨还回不回去。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猜疑和误解,还是由金标先跟玉嫂说一说,再叫玉嫂和抗美弟兄谈。金标说,这么办比较妥当一些,他下来就办这件事。

紫叶看了看王大狗说:“弟兄仨要不回迎月滩,你的担子就更重了。”

王大狗微微笑了笑说:“他们不回去,我再苦再累,我也高兴。其实,他们在哪边,我的担子也轻不了,回了迎月滩,我能不管吗?都一样。”

紫叶点了点头说:“也是,你这个人就是这样。”

堂屋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可能是孩子们回来了。金标告辞走了出去。王大狗随即回到西里间屋里。

……

王大狗硬是把紫叶留了两天,洗了洗随身衣服,吃了几顿好一点儿的饭。更主要是,迎月滩的旧宅子有了结果,抗美弟兄仨,决意留在王大狗身边,把那边的房子卖掉。紫叶深感欣慰,走后再不用为这事牵挂了。

王大狗给紫叶张落了一点儿土特产,便为她送行了。一家人把她送到村外,抗美、援朝又送她到公路边,打发她上了班车。紫叶含着眼泪恋恋不舍地告别了一家人,告别了终生难忘的大狗哥。坐在车厢里,望着这块渐渐远去的热土,止不住的泪水又“哗哗”的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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