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６
王大狗家，里间屋里。
炕上放着一盘吃剩的菜，筷子扔在炕脚处，酒瓶子横躺在一边。
王大狗在炕上爬着，两腿叉开，头歪着，枕着一支胳膊“呼呼”地昏睡着。
金标推门进来，在炕上扫视了一阵，摇着大狗的脚说：“大狗！大狗！醒醒！”
王大狗翻过脸去，喁喁地说：“别叫了，我睡着了，听不见。”
金标说：“睡着了还说话，起来，我跟你说个事。”往起拽着大狗的胳膊。
大狗坐起来，揉着眼睛：“什么事啊？”
金标说：“咱村要成立贫农协会了，村民们都去了，闷头、倭瓜都参加了，就你没去。”
王大狗问：“贫协是干什么的？”
“就是平分土地，房子，翻身闹革命。”
“我可干不了。”
“人多着呢，又不是你自己。”
“我不干，没心思。”
“到时候别想分胜利果实。”
“爱分不分。”又躺了下去。
金标用手指点着王大狗的头，一字一板地说：“你不要不识抬举，这会是选举咱贫下中农的带头人，真正让你当家作主人。以前几辈子谁给过咱这样的权利？现在共产党拿你当人了，你却自己不拿自己当人。好吧，事情和你说明白了，你看着办吧。”说完扭身就往外走。
“你是说村里的官让咱去选举？”王大狗急忙追问。
“那当然。”金标回头应了一声，走出屋去。
“那我去看看吧。”王大狗慢吞吞地下了炕，披上棉袄向小学校走去。
小学校院子里。
男女村民紧紧地坐在一起，挤满了整个院落。正面墙下放着一张木桌。墙上挂着毛主席像和“雁落崖村贫下中农协会成立大会”的会标。
工作队长坐在桌子后边的长凳上。
两个工作队员坐在队长两边。
选举已经结束，王大狗才走进院里，轻轻地蹲在了人群后面。
工作队长大声宣布：“乡亲们，今天咱村的贫下中农协会已正式成立，协会的委员会成员经过大家投票选举也产生了。现在请主任委员金标同志给大家讲话。”
全场上响起热烈的掌声。
金标在一旁站起身来：“我简单说几句吧！”
工作队长说：“到前边来。”
金标说：“就在这儿吧！乡亲们选我当主任，是看重我，我一定要一心一意为咱贫下中农办事，给大家带好头，坚决斗倒地主老财，让人人有地种，有房住。我别没有什么可说的了。”看了工作队长一眼，蹲下身子。
工作队长最后讲话：“乡亲们，土地改革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我们必须站稳阶级立场，把地主富农斗倒斗垮，我们才能翻身得解放！大家要积极行动起来，团结一致，坚决打响第一炮，把这次运动进行到底。现在散会！”
乡亲们先后站了起来，陆续向院外走去。王大狗随着人群走出会场。
倭瓜走到三汉跟前说：“你们一个个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是两面三刀！”
三汉说：“我们怎么得罪你了？”
“我找你们的时候，都答应选我，结果都放了屁了！让我丢尽了人。”
“你不是有一票吗？那不是我投的？”
“扯淡！那是我自个儿选了自个儿一票。”
……
会场安静下来，金标往屋子里收拾桌凳。倭瓜返了回来，帮金标往屋里抬桌子。
“金标哥，咱们要闹翻身了，不给你老弟安排个角色干干。”倭瓜轻声地说。
金标思索了一阵，觉得他也是苦大仇深的穷弟兄，就说：“下来我和委员们商量一下，你先代理民兵连长吧！让闷头给你当副手。”
“那好，那好。”倭瓜高兴地点着头，转身向闷头家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