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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成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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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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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道沧桑》连载

第一十六章 妻继夫业

姜芮道:“梁瑛现下不在梅剑山庄了,你还要回去找她?”叶林下巴轻扬,哼了一声,:“你只会骗人,我娘自到梅剑山庄从未离开过半步。”姜芮道:“你不信好,郑堂主,你来告诉叶姑娘。”李言良听了郑子钧的话,一直牵挂西夏分堂失去的地图,只是插不上嘴,见姜芮扯远了话题,先自说:郑堂主,那两张图到底怎么回事,你从头说起。

郑子钧道:“是,天使。”眼光瞧向姜芮,迟疑着不敢开口。姜芮想借郑子钧之口断了叶回家之念,李言良这一打岔,只好先处置公事,说道:“你说,事情说清了,我认叶姑娘为义女”叶:“你别一厢情愿了,我可没答应做你义女。”姜芮笑而不言。郑子钧眼光又瞧向冯天行,见他神情严峻,不知是不满夫人胡闹,还是怪自己暗奉夫人之命不向他禀报,沉默片刻,道:“去年八月,夫人命属下绘出巽风堂在天下各处的分布及总舵防卫图,属下见事关重大,说要请示巨子,夫人说,此事是她给巨子准备的一份惊喜,需要先瞒下了。属下想,夫人是本派的女诸葛,巨子对她言听计从,最信任不过,她的话我理应遵从,于是按夫人吩咐,三天内将图绘制完毕。不料夫人看后,当场撕的粉碎,责问属下:‘你是想让敌人将咱们连根拔起吗?这两张图倘若泄露出去,天下将再无墨派这个名号。’属下当时一片茫然,不知所措,心想:‘图是你授意的,如今绘成,你却出尔反尔,难道是故意寻衅,找我的错处?’夫人,属下当时愚钝,猜不出您的心思,因此胡思乱想了些,还望你不要怪罪。”姜芮笑道:“郑堂主如果不这样想,我反到会怪你了。”郑子钧摇头叹道:“夫人做事总是出人意料,属下万难猜及。”心里却想:“你害我到这种地步,还有颜面怪我。”

姜芮软声软气地道:“巨子,你不会怨我鬻宠擅权吧。”冯天行暗中铸造火器是他想图谋大事的依仗,那知全部被毁,心里本存重惩郑子钧的念头,却不想问题最终出现在夫人身上他又是无奈,又是气愤,勉强一笑,道:“夫人做事向来具有道理,这次想必也是深思熟虑的了。”姜芮娇声道:“知我者莫如巨子,我让郑堂主绘图是想……”

冯天行截断她的话,淡淡地道:“夫人不是想给我一份惊喜吗,还是不要说出的好。”姜芮道:“然则西夏分堂的事是惊无喜。”冯天行轻笑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此事怪不得夫人。”姜芮听他语声缓和,吃吃笑道:“我吩咐郑堂主画的那两幅图大半是假的。”冯天行道:“假的?”目光望向郑子钧,沉思不语。

今日八堂齐聚议事殿,在叶看来是因为明月谷的事,实则是李言良暗中联络,欲借此除掉商震。孰料西夏分堂出了事,郑子钧得到密报未及时禀陈更使他措手不及,陷入被动。人和两使不知那两张根底,心中暗暗焦急,八堂堂主原猜想火器是被忠佑堂所毁,孰料事情缘于夫人,本就随波逐流的此时更不多说一句。齐泰想为郑子钧分辨,却不知如何开口。一时之间,大殿中数十对眼睛注向郑子钧。

初听郑子钧说话时,瞧了他一眼,那时在他侧面见他身材瘦小,胡须杂乱,肩背处各缀有补丁,像个叫花。这时郑子钧见巨子瞧向自己,目光不敢与他对接,一转脸,正好面向叶,但见他面皮黄而不平,鼻头红而生满糟坑。叶林心想:“真是人不可以貌相,如果在街头撞上任谁也不会把他当作堂主。

郑子钧筹措片刻:“回禀巨子,也不全然是假。”冯天行道:想必明月谷标注是真的了”郑子钧偷瞧了一眼姜芮,见她喜眉笑眼,显然没把私自绘图当回事,心中暗叹一声,说道:“是。”冯天行一脸平静:嗯,李天使,你看这事如何处置?

李言良知他这话是要惩办郑子钧,急的如五爪挠心,面上作镇定自若道:“巨子是要夺回两图,还是反击忠佑堂?”冯天行道:“无论图绘的真假,落入敌人手中必被视若至宝,如何夺的回来。郑堂主奉夫人之命绘制假图原本无错,只是不该将本派重地标注图上,身为一堂堂主,处事不分轻重,巽风堂堂主不能由他来做了。

郑子钧听得免他职位,慌忙跪倒在地,连声告罪。人和两使及七堂堂主见巨子袒护夫人,避主就次,想到夫人常常擅发号令,担心郑子钧的遭遇来日落到自己头上,相视一望,纷纷跪在地上为他求情。叶为郑子钧感到不公,低声道:“牝鸡司晨,惟家之索。这样下去不会有什么好。”此话当即许多人听见,只均觉有理,且有一种怨气的舒之感。冯天行脸色微微一变,道:“图虽由夫人下令所绘,但郑堂主并非年青弟子,如此大事一未向我禀报二未呈四使过目,依本派律,遇大事擅作主张者重责。郑堂主,你可心服!”郑子钧身子晃了晃,抬起头,昂然道:“属下再怎么糊涂,也不能瞒着您做事,是夫人再三吩咐属下不许告诉巨子的。”

冯天行见他不肯服罪,心下甚恼,沉声道:“你把一切都推到夫人身上,很好。”后面两字说的又是酸楚,又是无奈。众人听巨子语声不对,惧于他往日积威,除了郑子钧都回坐本位。姜芮愣了片刻,正色道:“巨子,祸是妾身惹下的,你要罚罚我好了,与郑堂主无关。”冯天行涩然一笑,道:“夫人不要多事。郑堂主,你还不肯服罪!”郑子钧见巨子定要自己替夫人顶罪,暗叹了口气,以头触地,便要领罪。姜芮道:“巨子,你真要惩治郑堂主吗?那好,我和他一同领罪。”起身走到郑子钧身前,面朝冯天行跪了下来。冯天行愕然道:“夫人,你……”姜芮道:“本派是法大于情,如果听任巨子为妾身乱法,今后众弟子非但不会再忠心听命,也会我不起,为本派千年延续请巨子重罚妾身!”她说的慷慨激昂,众人无不耸容。叶见她疯疯癫癫,原打心里鄙视,时肃然起敬。

冯天行凝望着夫人,:“阿芮,你知道,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坐回来。”手掌缓缓伸了出去,眼光中柔情百端。姜芮回之一笑,起身握住丈夫的手掌,软绵绵地坐在了丈夫的身畔。冯天行转眼望向众人,目光停在郑子钧身上,缓缓地道:“我派有近万名弟子,倘不纪律严明何使人心服。商地使,本派律法第二十条是什么。

商震多时没有说话,听得问他,不明何意,答道:“本派律:上至巨子,下到普通弟子,犯过者同等。”冯天行道:“嗯,可有许替人过一条?”商震道:“有,本派律第三十一条规定:犯过者如果有不得以之情节,或立有大功,可允许夫妻,或嫡长子代为受过。”他以为要赦免郑子钧,说完又道:“巨子,郑堂主没有成家,这条律法不适用于他。”冯天行道:“郑堂主铸成大过是夫人之错,由夫人来发落,夫人之错由我来承担。”众人听后面面相觑。商震停了片刻,轻声道:“巨子之言差了,夫人怎会有错。”

姜芮一直笑颜如花,听了冯天行的话,眼珠凝滞,嘴唇微开,神情十分尴尬。冯天行道:“战国时,本派巨子腹居秦,其子杀人。惠王说:‘先生年长矣,非有他子,寡人已令使勿诛矣。’巨子回答说:‘墨者之法,杀人者死,伤人者刑,王虽为赐,腹可不行。’最终以本派律法杀了自己的儿子。本派所以千百年来不衰,便是因为舍身行道。今日,我妻擅权乱法,我当以律法代她受过,望诸位不可拦我。”

众人相顾失色,均想:“依墨法,擅权行事者,最轻也要免去本身职司,巨子说这话莫非要拱手让位?”言念及此,众人眼光都集向李言良,墨派现下除了冯天行便以他的职位最高,冯天行如果真让位,下代巨子非他莫属。李言良当然知道这点,摇摇手道:“属下万难从命。”冯天行微微一笑,道:“本派职位向来选贤,若不是郑堂主是你推荐,这巨子我断不能让夫人继任。”此话一出,有暗舒一口气者,有恍然大悟者。舒气者是不想让李言良做巨子,恍然大悟者暗自疑道:“原来巨子想让位夫人,他为何要让?”商震满心欢喜。叶只想离开,对他们的话毫无兴致。

姜芮愕然道:“巨子,你是跟妾身开玩笑吗?”冯天行喟然道:“这事岂能儿戏。”姜芮道:“可妾身有过啊,怎能做巨子。”冯天行道:“我代你受过后你便无过了。”姜芮道:“可是……”商震恐姜芮不肯就任,转让他人,接过话头道:“巨子爱夫人胜于自己,夫人可不要辜负巨子一片爱心

冯天行起身向众人团团一揖,道:“冯天行此后只是普通弟子,望诸位扶助夫人,振兴本派,切记勿忘。”说罢飘然出了大殿。李言良等听巨子话头不对,想问去什么地方话未出口,已然不见他的踪影。叶听爹与人谈论掌门继位,无论门派大小都十分隆重,今见有数千之众的墨派掌门交接如同儿戏,忍不住道:“难以理喻。”姜芮听到了,问道:“叶姑娘,你说什么。”叶:“恭喜你做了巨子。”姜芮笑道:“做巨子很累心的,你会不会帮我?”叶见冯天行离去时神色间带有失落,而事情由姜芮引起,她却言笑殷殷,心中鄙夷转为鄙夷,说道:“你丈夫因为你丢了掌门,你不追出去安慰他吗?”

姜芮道:“他去后山练功了,我忙完事自会找他。郑堂主,你即刻传书王宗主,命他将明教及梅剑这十几年所有来往记录整理成册,用快马送我。”郑子钧见自己堂主之位保住,“咚咚终”向姜芮磕了几个响头,出殿去。姜芮道:“黄大哥,不论火器是否为忠佑堂所毁,就凭他们主动挑衅也要出手教训,你尽快制出方略。汤大哥,劳你挑选一百名轻功卓越的弟子,三日后我有大用。”黄大哥名叫黄有文,汤大哥名叫汤帅,两人分别是人使与和使,黄汤两人领命答应。

姜芮又道:“张堂主,集中你堂中所有弟子,半月内造出一千枝火箭,五百颗轰天雷。”这话是向雷震堂堂主张木云说的,张木云面露难色道:“夫人。”姜芮把脸一沉,道:“我已是新任巨子,今后任何人不得再称我夫人。”墨派有一样与于别派不同,就是新巨子继任后,无论此前做过什么,是什么身份,派中弟子都要服从于他。张木云道:“是,巨子。”姜芮道:“你想说什么?”张木云道:“巨子,造火箭和轰天雷需要火药,如今火药全部被毁,短日内难以筹备,因此……”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姜芮道:“因此怎样,人手不够吗?齐堂主,方堂主,辛苦两位协助张堂主,不管怎样,半月后火箭和轰天雷一样不能少。”方堂主是离火堂堂主方仁。齐方两人相视愕然。

是时,火药制作极为不易,单造出这千枝火箭和五百颗轰天雷的火药便需半月以上。姜芮见他两个不接话,拉下脸道:“怎么,两位不愿听我命令?”齐方两人慌道:“属下绝不敢有此心,是工期太过短暂。”姜芮道:“是吗?”目光转向张木云。张木云道:“制作火药的三样原料中,本炭还好说,硝石多出陇右,硫磺多产自汉中,这两样东西急切间难以配齐。”姜芮笑道:“原来是为了这个。叶姑娘,你听说过草船借剑吗?”叶随口答道:“听说过,怎么了?”姜芮不答,说道:“张堂主,如果硝石和硫磺俱备,造出火箭和轰天雷需要几天。”张木云道:“五天足矣。”姜芮道:“三日呢?”张木云默算片刻,道:“如果齐堂主肯鼎力相助,三天不成问题。”他说这话是因为两堂弟子因李香主被杀起了嫌隙。齐泰道:“下面弟子误会,咱们做堂主的要分解明白,此事是巨子安排的,火器造成之前,艮山堂所有弟子任你调遣。”姜芮大喜道:“方堂主,你怎么说。”方仁道:“属下听张堂主号令。”姜芮道:“张堂主还有什么难处?”张木云道:“多谢巨子体谅下情,属下再无顾虑了。”便在这时,一名锦衣弟子在殿外道:“启禀夫人,巽风堂王宗主飞鸽传来一封急信。”姜芮道:“拿进来交给郑堂主。”那弟子踏进大殿,送到郑子钧面前。郑子钧接在手中,拆开后看了一眼,道:“巨子,此信是张香主托王宗主转来的。”

姜芮心中一动,道:“拿来我看。”郑子钧将信还给那弟子让他转交姜芮。姜芮略看了一遍,面上露出轻笑,挥散众人,向叶招了招手。叶见她在这片刻间迭发数令,众豪杰无不慑服听命,原以为她只凭妖媚、依仗夫势狐假虎威的看法大为改观,说道:“你叫我做什么?”此时大厅中只剩下她二人,姜芮起身收好信,笑咪咪地向她走去。叶只得慢慢上前。姜芮道:“你来并非情愿,强留下你决不会乐意,因此我想和你商量一事。”叶:“什么事?”姜芮道:“我请你在这里住三日,三日内我不勉强你做任何事。”叶:“三日后呢?”

说话间,二人走到近前。姜芮道:“三日后我让你见一个人,到时你听他讲一件事。”叶林认定要见的人是陈方,哼了一声,道:“说什么,我可不想听姓陈的胡说八道”姜芮笑道:“不是”叶:“那是谁?”姜芮不答,道:“总之你见他后,他说什么与我半点不相干,你听了他的话,是去是留悉听尊便。”叶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见她放自己回去,心里十分欢喜,伸掌说道:“君子……巨子一言,驷马难追。”姜芮笑道:“怎么,在你眼中我不是君子吗?”叶心想:“你若是君子,天下便没有小人了。”她这样想是气姜芮诬蔑娘,想到自己尚在人手,嘴上说道:“你手下有那么多豪杰,还稀罕君子吗?”姜芮嘿嘿笑了两声,道:“似你所说,君子手下便不能有许多豪杰了?”她口中这样说,手掌却与她对击了一下,顺势挽住了她的手腕,道:“三天时间很长呢,我带你各处看看。”叶这次没有挣脱。

此后两日,姜芮忙于调遣人手,处理派中事务,无暇去顾叶。叶百无聊赖,便到后山游览。派弟子均知新任巨子对她宠爱无比,远远躲开。叶初始未察,渐渐奇怪,想到两日中踏遍后山所有角落不见冯天行,烦心未去,又添心疑。她两次问姜芮,姜芮笑而不答,再欲问时,借故不见,忖道:“难道冯天行是离开了总舵,还是避而不见?”眼见墨派弟子对姜芮恭恭敬敬,言谈之中都不提冯天行,似乎从未有过此人,叶狐疑之心又转为忧惧。

这日中午,叶坐在石桥上欣赏溪水,水声淙淙,溪畔的鹅卵石被冲刷的光滑细腻,目光一照,闪耀着斑斑白点一瞥眼,见日前救下的如琴向这边走来,心中忽然一念,待她来到近前,不等开口,板脸问道:“你们巨子呢?”如琴道:“巨子现在外事厅,请姑娘过去相见。”叶:“我问的是你们冯巨子,不是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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