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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成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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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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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道沧桑》连载

第六十四章 狐假虎威

刘香主和齐六对望了一眼,面如土色,正要说话,那矮胖汉子叫道:“地使,且慢!”商震命部下停步,侧过身道:“左香主有何话说?”左香主是见他三人说走便走,一时情急而叫,并无叫他的理由,吞吞吐吐的应道:“地使,你……身子怎样,属下等为你做副担架吧?”

商震体内蛇毒仅是化解,并未驱除,他身子发虚,头重脚轻,疲惫不堪,恶心的难受,极想找个舒适的地方好好歇息一阵,缓缓地摇摇头道:“不必了。刘香主,诚蒙相救,日后必有相报的时候,你们不走吗?”刘香主方才冲齐六发火让人抢去龙香固是原因,恐惧也是原因,他未料到商震还能救活,因此与齐六说话时肆无忌惮,听了商震临去时的那话心头更惧,此时见他话头缓和了些,暗自忖道:“他昏迷中应该什么也没听到。”心中一宽,道:“地使奋不顾身的为巨子做事,属下等敬仰之至,相报什么的不是太客气了吗?齐兄弟,咱们快些为地使做一副担架。”向齐六使了个眼色,不由商震分说便去砍伐树枝。齐六恐惧比刘香主尤甚,更生他的气,但在此情形下,只得随他而去。商震并没听到刘齐两人的话,见他们真去,道一声:“坐下吧。”歪坐在地上闭目养神。左香主二人帮着去做担架。

潘鸣恨恨地看着墨派众人,心中咬牙切齿道:“真是报应不爽,又让我遇上他。”原来潘鸣数月前落入墨派手中,押他去总舵的便有左香主,潘鸣听声认出故人,新仇旧怨,加上墨派在梅剑山庄所作所为,他胸膛几乎快要炸开,眼晴快要喷出火来。但想不能把他们全杀了,只得强自忍下。

过不多时,刘香主四人用两根粗树枝和树皮做了副担架,抬了商震大步而去。潘鸣继续在谷底寻找母亲尸骨,他书读的不少,却无什么实践常识,花蟒倘真吃了张箐尸身,需得静静消化一番,不愿动弹,也不会吃那头林麝,他先前顾虑身上没有克制毒蛇的药物,见了商震的情状,又知有药物亦或不成,更不消说仅凭武功,思来想去,终没有进那山洞。

傍晚时分,潘鸣累得筋疲力尽,他一日仅食野果,口中又苦又涩,腹内越发饥饿,母亲尸骨仍找寻不到。现下,仅剩的指望是岩壁的树枝上。龙首石下,壁立千丈,近似斧削,想攀岩而上近乎做梦,任你多高的功夫也不能。潘鸣提不起无气力,坐在地上,抬头仰望,雾气迷漫,岩壁直入云端,呆呆地道:“我想尽最后的孝道也不能吗?”

瞧了半晌,耳听得“呀~呀”声响彻山谷,这是乌鸦归巢。武当山有不少的乌鸦,晨曦而出,暮色而归,潘鸣原本听惯了的,此时听了,忽然想到它们以死尸为食,心中生出一股恐慌和悲凉,认为母亲或已进了鸦腹,泪水止不住的流出。伤心半晌,天已全然黑透,当夜便在谷底歇了。次日清晨,潘鸣在溪边洗漱一番,打点精神,取了龙香,出谷向东,去明教总舵接赵慧。他伤心母亲亡故,自此后无家可归,百般不是滋味,一路不顾疲累的兼程赶路,拟用此排解愁怀。

这晚,潘鸣来到长江边一个叫鱼山的小镇,连日疲惫即使愁绪再深也打熬不住,投宿后,他早早上床安睡。约到午夜日分,潘鸣昏沉中忽听房顶上一阵“啪啪”声响,脑中闪出雨的念头没当回事,“啪啪”声向东北方而去,渐行渐远,直至无声,随后又是一阵“啪啪”声。潘鸣这时略有些清醒,听出是房顶上有人跑动,微一寻思,心头蓦然一震:“难道是山贼!”从武当山来的路上,他又遇到几股山贼,每股都打着抗金的旗号劫富,亦劫贫。潘鸣无心,也无力制止,只想:“人与人一定要互相欺凌吗?契丹和女真伤害中原百姓是因为战争,宋朝人自相迫害实无道理。”此时见盗贼又至,想象镇里的百姓即要遭殃,心中不胜愤慨,睡意全无,起身踱到窗前一张但见月光如水般流动,地上人影晃动,忽听左边房顶上有人道:“左香主,鱼山镇只有两家客栈,镇西那家也围住了,地使亲自带人搜着呢。潘鸣心下一动,暗道:“左香主,地使,难道是墨派?”脑筋急转,思索应对之策。潘鸣猜的不差,来人正是墨派巽风内堂的弟子。

那日刘香主等人出谷后,因商震体质太虚并未赶赴鄂州。众人借山民家歇了一晚,就是这一晚,商震恢复了体力,次日回思蛇窟经历,心悸之余,于失去龙香十分不满,提议寻到龙香再回鄂州。他说提议是深知此事不易,需仰仗刘香主等人出力,因而客气。刘香主等人却认为没有商量的余地,暗暗商议,抢龙香的人居然使齐六毫无察觉,身手定然不赖,现下就算当面遇上只怕难以匹敌,因此决定一面寻找此人踪迹,一面将此间情节禀明宗主王益谦,请他派人来援。众人商议一定,请商震示下。商震之长是阿臾奉承,主意却不在行,听得众人的话颇有道理,欣然应允。当下分派人手,齐六想摆脱嫌疑,自告奋勇要求自己一路,独身进谷。刘香主明着与大家商议,对齐六的话终不肯相信,疑心龙香被他藏匿,忖道:“我悄悄的跟着他还怕找不到吗?”他暗自定下个主意,嘴上称赞不已。左香主见此,起了疑心,寻思:“龙香如果真让人夺去,人家早跑得远了,怎会傻傻地留在谷中,刘香主心智聪明,不会想不到这点,他答应的爽快干脆,里面必有古怪。”心里也定了个主意,面上像刘香主一样大大夸赞齐六。就这样,刘香主和左香主一个蟑螂,一个黄雀,把齐六当作了蝉儿。孰不知,姓齐的这只蝉居然运气奇佳,瞧见潘鸣了取瓷瓶,他迅速躲到草丛之中。潘鸣正自心里悲伤,浑浑噩噩的未发现有人。齐六不认得潘鸣,但见他自谷中而出,出于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当即联络刘香主,自然瞒不住左香主。大家恐灰雕太过显眼,遣回鄂州,跟踪潘鸣。左香主认出潘鸣,并不向众人透露他的身份,而是暗暗传书王益谦,得他授意后等到大援,一干人今晚捕捉潘鸣。王益谦回书中叮嘱左香主,不得泄漏潘鸣身份。因此,左香主未与商震一路。

左香主道:“嗯,很好,大家自武当山跟到这里,不能让那小子跑了,下去搜,一间间搜仔细了。”潘鸣寻思:“听这话这是找我了,我不找他们,他们到先找上我了,可也真是奇了,他们怎对我的行踪这样清楚?”脑筋急转,思索应对之法。

耳听得“咚咚咚”,有七八人跳到院中,跟着砸门声,喝斥声接踵响起。潘鸣住在西厢房最末一间,位置稍偏,见月光下刀光耀眼,有两人持刀走向这边,房顶上连左香主在内有五六人掠阵,知道逃不过,推开窗格,朗声道:“我在这里,不要骚扰别人。”

那二人怔了怔,快步奔了过来,道:“找到那小子了,别让他跑了!”另几人闻声而至,房顶上的人纷纷跳下,左香主兀自不动。潘鸣眉梢一扬,向左香主道:“喂,你不是找我吗,怎不过来。”左香主不动是见潘鸣大模大样,一是认为他会以龙香相挟二是另有打算。固然他想到了头一节,后一个却使他有些犹豫。

潘鸣点燃了蜡烛,向冲进来的墨派弟子道:“你们不要动粗,我穿上衣服自会出去。”有人应声道:“好,不过可别耍花招。”说着,扬了扬手中的刀。另一人道:“搜房间,把这小子的东西都拿出去让左香主检验。”另有一人道:“嗯,可别漏了一件。”众人翻箱倒柜,乱说一气。潘鸣任凭他们折腾,他行礼只有一个包裹,里面是冯琪送的黄金,至今分毫未动,从床角提起“咚”一声扔在桌面上,趁众人目光全吸引过去,拿起枕边的龙香和玉佩揣入怀中。左香主目不转睛地凝视房内,潘鸣此举没逃过他的眼睛。闹腾到此时,客栈掌柜,伙计和房客早惊醒了,各人均以为是山贼,一个个躲在房中簌簌发抖,无一个敢生事。

有人去提桌上的包裹,“咦”了一声,道:“什么东西这么重?”潘鸣淡淡地道:“黄金,收好了,少一两我找你们巨子要。”此话方出,但听有人叫道:“臭小子,你知道我们是墨派,好极了!”另有人跟着道:“巨子他老人家尊贵无比,岂是你臭嘴能说的!”另有一人道:“本派数万弟子见巨子尊颜的没几个,你放什么大话,见了地使有你好看!”

有人取出绳子要捆绑潘鸣。潘鸣伸手拨开,喝道:“我好好跟你们走,干嘛无礼!”左香主念他是梅剑山庄少庄主,:“用不着上绑,带他出来!”众人晃动兵刃威胁潘鸣出门。潘鸣提巨子是想好了对策,走出房门,昂然道:“带我去见地使。”

左香主仍站在房顶上,说了声“好”,大声道:“墨派今晚有事公干,惊扰莫怪!”连说了三遍方才下房。有人提前开了院门,众人押潘鸣去见商震。

潘鸣素闻墨派行事诡秘,于他们今日大张旗鼓甚感诧异,心道:“人言果不足信。”他哪里知道刘香主大违常举是王益谦授意安排,他想让商震落个嚣张之名,为日后除他添加罪名,这自然是李言良的主意。商震见捉了潘鸣大喜,也不理为何不上绑,出镇后急不可耐地问左香主可找到了龙香。左香主道:“有地使亲身主持,属下怎敢逾越。”商震闻言更喜,指着齐六向潘鸣道:“你抢了他东西没有?”潘鸣道:“不是抢,是拿。”商震道:“这样说东西是在你身上?拿出来吧。”潘鸣道:“好,拿出来,但不能给你。”商震向众人晃了一眼,道:“你要给谁?”潘鸣微笑道:“贵派巨子。”商震一怔,道:“什么?”

有一人道:“地使,这小子胡言乱语,方才他也提到巨子了。”有几人附声道:“不错。”齐六急着洗清嫌疑,说道:“跟他罗嗦什么,搜!”上前两步,一瞥眼,见众人不动,道:“搜他啊,大伙上前搜。”有两人上前一步,见刘左两位香主不下令当即停步。商震向两个亲信道:“你们两个搜搜看。”二人应声上前。潘鸣道:“慢着!”睨视商震道:“你这样无礼,就不怕我在巨子面前告你的状?”商震轻蔑一笑,道:“告状,凭你?”潘鸣点头道:“尊驾如果礼送在下出鱼山镇,告状改为请功也无不可。

这话在旁人听来定会认为潘鸣言语狂妄,商震惯于揣摩别人心思,又值待罪之身,眼珠转了转,满腹狐疑。那二人随商震多年,自是深知他的为人,见他犹豫,停在潘鸣三步处不敢造次。当场之中,只有左香主知道潘鸣身份,认为他气势凌人不过仗着自己是梅剑山庄的少庄主,横眼睨视他,心里哼了一声,低声道:“小子狐假虎威,不知天高地厚。”他狐假虎威说对了,却不知潘鸣这只狐借的是冯琪的威。潘鸣的话是向商震说的,刘香主一言不发,其他人有一半是王益谦亲自挑选的,均不多言。与商震缓声道:“阁下如何称呼?”

潘鸣嘿嘿一笑,道:“素闻墨派行事有规有矩,今日一见……嘿嘿,你们是哪一堂的?近日常有山贼冒充官军,不会……那个……哈哈。”齐六斥道:“我们是巽……不会什么!”他巽字后面是“风内堂的”,刚吐出“巽”字,蓦然想到本派不得向外人泄露身份的规矩,急改了话头。潘鸣道:“不会是山贼冒充的吧?墨派千余年的声名全毁在你们手里了。”

商震见潘鸣谈笑风生,言词愈发放肆,微微一惊,又见未给他上绳索,疑心更增,向刘左两人道:“你们问他。”

刘香主说了个是,正要开口,左香主拦住他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请足下把龙香交出来,我们不难为你,其他的……青山不改,绿水长绿,大家还会有相见的时候,说话留些分寸的好。”他话里软中带硬,示意潘鸣知道他的身份,言词不要太过。

潘鸣明白他的话意,白了他一眼:“你这是威胁我了?”齐六插话道:“是又怎样?”潘鸣哼了一声,嘴角边露出冷笑,这些时日,他定下了不与墨派善罢甘休的念头,利用明教报丧母之仇,方才一阵思想,决计先借助冯琪戏弄商震这些人,出一口恶气,因此有恃无恐。

左香主道:“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潘鸣道:“嗯,你这话也算客气,但龙香不能交给你们。”左香主追问:“你要给谁?”这话商震方才已问过。潘鸣道:“贵派巨子啊,左香主,你知道的,我与你们巨子相识。”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左香主如坠入云雾,心想:“记得这小子去总舵路上不但昏昏沉沉,更被关在木箱之内,我从未与他照面,他怎认出我来?”一瞥眼,见商震斜目打量自己,心道:“现下不是思考之时。”喝道:“满嘴胡说,巨子他老人家从不见外人,你怎会与他相识!交出龙香,赶紧走人!”

齐六的目光始终不离潘鸣半寸,听了刘香主的话向他斜了一眼,道:“商量好的,不能变。” 他们最初商议的是夺回龙香,杀人灭口,那时左香主不知道要杀的人是潘鸣,待知道便不想杀了,这也是他暗中传王益谦的原因。潘鸣冷笑道:“商量好什么,要杀我吗?只怕你没有这个胆。”目光转向商震,问道:“墨派地使与明教护法的职位谁高谁低?”

商震在旁边察言观色,瞧出潘鸣的话有三分可信,左香主有事隐瞒,客客气气道:“两者都是高位,职司不同,不好比较,敢问公子如何称呼,何时见过我家巨子?”潘鸣道:“在下姓潘,去年年底与贵派巨子匆匆一见,她很美啊,好像观音菩萨。嗯,少巨子单名一个琪字,也很美,与在下是至交好友。”眼光向左右一晃,又道:“包裹呢?那里面有二百两黄金呢,是贵派少巨子送的,可不能少了。”

冯琪之名就是墨派八堂堂主也不知道,商震知道是姜芮私下告诉,潘鸣居然一口喝出,惊骇之余,深信其言,心想:“龙香之说是由少巨子传出的,这小子来武当山或是奉了她的号令,也或是偷偷寻到,讨少巨子喜欢,不管怎样,他俩人关系定不一般。”吩咐道:“谁拿包裹了?快还给公子。”拿包裹的那人瞧向左香主,迟疑着不肯应声。左香主眼见其势难阻,向那人点了点头。那人把包裹送到潘鸣面前。商震满脸堆欢地道:“公子看看可短了没有。”

潘鸣接过包裹掂了掂,道:“很好,不差分毫。商地使,劳你驾把黄金还给她。”商震道:“谁?”随之想到冯琪,摇手道:“不,不行,公子,此事万万不行。”潘鸣道:“如何不行?你家少巨子有事见她爹爹去了,我也要去,苏州距此地一千多里,携带这么多黄金一路不便,让人夺去怎么办。”商震听了这话惊:“请公子见谅,商某确有为难之处。”他不收黄金是怕潘鸣假借他手还给冯琪,惹她生气,心想:“冯巨子在苏州只有各堂主知道,姓潘的也知道,看来少巨子待他真是不薄。”心里又喜又惧。惧是今晚这样对潘鸣,恐冯琪日后见怪。潘鸣没指望他收下黄金,说道:“如此,也不为难地使了。商地使,在下有事向你打听,不知能否见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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