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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成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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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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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道沧桑》连载

第三十八章 重返险地

苏有洋挟起潘鸣扑向敌阵,身子将坠时,一低眼,见几名金兵挺枪欲刺,大喝一声:“鸣儿,自己逃命去吧!”将潘鸣远远掷出。潘鸣是身不由己而起,无从借力,苏有洋这一掷,只想让他躲开长枪,使力极大。潘鸣心知任力道衰竭时落地,非摔断身骨不可,不得以,只好甘冒枪刃之险,身形连转,先减缓前去之势,继而照准两骑之间的空档,迅疾出腿,啪啪两声,将他们踢翻在地,夺下一人马匹。恰在此时,苏有洋安然落地。

苏有洋掷出潘鸣后,身形一翻,足尖在金兵伸出的足尖上斜点,借此力后,不待金兵再度刺来便展开轻功,几个起落,消失在一座帐篷后面。

潘鸣知道完颜类室志在师傅,为分担师傅的压力,策马狂奔,跑出十几丈远后,也学师傅的样子,转到一座帐篷后面,跳马展开轻功,远远躲到暗处。

此一战,明教朱雀堂损失百余名好手,完颜娄室纵是大获全胜,仍不甘让苏潘两人逃走,急调二千铁骑环营搜索。此时金营大乱,苏潘两人都穿着金兵衣服,只要不主动交战,想捉到他们也难。

潘鸣脱离险境,便要悄无声息地离开金营,蓦听背后一女子道:“挡住公主的路了,闪开!”说的是汉语。潘鸣又惊又奇,心想:“是哪国的公主啊?竟敢在金营中横冲直撞。”脑中闪出了完颜雯,随之又觉得的不是,完颜雯的亲卫在金营里断不会说汉语。他回头看去,只见五六个汉人装束的少女飞驰而来。金兵中听懂汉语的争向躲到一旁,只会说契丹和女真话,或躲闪不及的,但听“啪啪”几声脆响,身上已挨了一记皮鞭。潘鸣心道:“好蛮横的公主!”这几个少女骑的都是良驹,转眼到了潘鸣身前。潘鸣不愿节外生枝,正要避开,几名女子同时勒马,一人喝道:“站住了!”潘鸣心头怦怦乱跳,他不信这女子叫的是自己,斜眼向左右瞧去,金兵均在数丈外,人人幸灾乐祸的望向这边,身畔并无一个 。

那女子喝道:“看什么,公主找的就是你!”啪的一声,皮鞭虚打在了潘鸣身侧。潘鸣再无半分怀疑,心道:“这公主定是完颜雯无疑了,既被她认出,便再难逃脱,抬脸说道:“公主,少林寺这一趟,在下……”一语未尽,只见眼前少女一般的眉清目秀,玉貌花容,却没有完颜雯。

最前头的一个少女用马鞭指着潘鸣道:“公主不在这里,随我们见她,可要规规矩矩的,不然……”说到这里,又是啪的一声,鞭梢打在距潘鸣不远的帐篷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女真人所住帐篷最次的也用两层牛皮,不但韧劲十足,且富有弹性,那少女以柔制软,竟如使用利刃,可见她手劲之巧,用力之妙,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潘鸣忍不住赞道:“姑娘真是好功夫。”那女子叱道:“少贫嘴,跟在后面!”说罢,催马前行。潘鸣待众女从身畔走过,便跟在后面。那女子并不担心潘鸣逃脱,引他出军营后继续前行。

潘鸣见远处闪烁点点火光,心知是金兵搜索来敌,暗道:“不知墨派是否已经逃离。”他望着火光,眼前道路越走越是偏僻,到后来全然看不到金营,四下的火光仍时隐时现,寻思:“这是带我去哪里?”眼见林木渐密,若纵身而去,即使这几名女子功夫再好,借着夜色茫茫,她们也极难找到。那女子似是猜中了他的心思,说道:“如果你不想后悔的话,大可自行逃去。”潘鸣心道:“后悔什么?哼,见完颜雯才后悔呢。”见她头也不回地只顾前行,似是成足在胸,不由的好奇心起,竟不想逃去。

又走了一会,那女子在一棵高大的柏树下停了下来,转身招了招手,道:“你过来。”潘鸣环视四周,只见树影阴森,遮住了星辰,心道:“此处到是劫径的好地方,完颜雯要在这里见我吗?嗯,到也极符合她的秉性。”慢慢走到那女子身前,道:“请你家公主出来吧。”那女子扑哧一声,笑道:“我一直奇怪你为什么不逃,原来想见我家公主。呵呵,你走吧,我家公主没功夫见你。”

潘鸣面上一红,想说:“我何时要见他了。”转念一想:“自己确实因为她才未离开的。”便不再说了。那女子取出火折,晃燃后,照耀潘鸣。潘鸣抬手遮挡,心道:“这蛮女真是无礼。”那女子咯咯一笑,道:“哟,还有些难为情。”另外几名女子呵呵嘻笑。

那女子凝视潘鸣片刻,道:“送佛送到西天,公主交待咱们的事到此为止。喂,你有银两吗,要不要马匹?”最后两句话是问潘鸣的。潘鸣身无分文,马匹无关紧要,却需要银两,可他担心惹众女耻笑,说道:“多谢,不要。”大步向前走去。那女子轻笑道:“呵呵,到有几分骨气。姐妹们,走了。”众女哄笑一通,策马而去。

潘鸣见她们离去,停步回望,在这片刻间,众女奔出十几丈远,黑夜之中,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潘鸣自言自语道:“她是心如蛇蝎之人,今日怎这样好心?”忽听头顶上有人轻咳一声,跟着喀嚓一声,有树枝折断。

潘鸣心头一凛,喝道:“是谁!”他恐树上之人发射暗器,双足一点,向旁边滑出三四丈,方敢抬头仰望。只见那柏树梢抖动间,一条熟悉的身影轻飘飘地落了下来,这人却是苏有洋。潘鸣叫道:“师傅!”抢身迎到近前。苏有洋笑吟吟地道:“鸣儿,你好大的面子啊,让几个美人一路送到这里,师傅却是凭功夫逃出来的。”

潘鸣见他言语中没有半分难过,心想:“师傅真是铁石心肠,这么快就忘了死去的教众。”分辩道:“师傅,是龙吉公主侍女,她诡计百出,不知要对徒儿耍什么鬼主意。”苏有洋笑道:“她派人送你出营,这是一番好意啊。”潘鸣仍欲辩解。苏有洋道:“行啦,师傅全明白。鸣儿,你敢不敢随师傅再入金营?”潘以为要救落单的教众,心想:“没落入金兵手中的,此时一定藏起来了,金营那么大,找人好比大海捞针,可不易寻。”摇摇头道:“师傅,这事恐怕难成。”苏有洋道:“什么难成,现下金营乱成一团,咱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杀几个大官,速来速去,没人知道的。”潘鸣道:“啊,原来师傅不是救人。”他知道救人没有胜算,仍有些失望。只听师傅道:“救少林和尚的事以后再说,鸣儿,师傅这样做是想替咱们汉人出口恶气。”潘鸣自幼视柴英为正统,并无民族观念,说道:“为汉人?不是为明教吗?”苏有洋道:“哦,明教也属汉人。怎样,你有无这份胆量?”

潘鸣心地纯善,素来少有恶念何况杀人,但他历来惟师傅命从,从未说出过己见,便道:“师傅是大谋不谋之人,要怎么做,吩咐就是。”苏有洋神采飞扬,道:“完颜类室胜了这一场,必会向清虚清妄炫耀一番,咱们先杀了他,岂不是立了一件大功劳。”潘鸣有些不解,道:“完颜娄室不似宗望宗翰那样的统帅,金军中像他这样的将军不下十几个,师傅既有这主意,先救人不好吗?”

苏有洋所以刺杀完颜类室,是因为损失许多教众,恐教主追责,想以此将功折罪,另外他怀有一个疑团,需得去金营探明白才行。苏有洋道:“鸣儿,你有所不知,那完颜类室乃女真第一悍将,非比寻常,咱们若是将他杀了,不但大拙敌心,说不定还能使他们撤兵呢。”历朝历代都有敌人因损大将而撤兵的事例,但依现下形势,金军大占上峰,似乎不能因一将而轻易撤兵。潘鸣对师傅的话大有不信,可又没理由不去,便道:“中军帐被毁了,又到哪里去找完颜娄室?”苏有洋道:“我猜他定会暂用部将军帐,咱们只选那大的帐子总能寻到。”当下二人潜回金营。此时,各部将领正清点手下士卒,看是否有明教余孽。苏有洋见营中秩序井然,不好大模大样穿行,便与潘鸣施展雁行功一一探查了数座大帐,均没有发现完颜类室的踪影。眼见月移西天,各营清点完毕,渐渐沉寂。二人跃到一垛干草上,俯身而望,潘鸣有些疲倦,打了个哈欠道:“师傅,你这法子不对。”苏有洋眼望前方,问道:“怎么不对了?”

潘鸣那话是信口而说,听得师傅发问,一时不知如何应答,停了片刻,道:“金营这么大,咱们按部就班地寻下去,只怕天亮也找不到。”苏有洋道:“咱两个穿的是金兵衣裳,天亮了也不必担心。”潘鸣听师傅这话,似乎志不在杀人,两眼凝望着他,见他目光深邃地望着远方,眉宇间流露出笑意,忽然觉得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寻思:“师傅来金营似乎不是为了杀人,他究竟做要什么?他身为明教护法,位在几万人之上,隐身武当山做道士二十年,若说仅为〈太祖秘要〉,派一能干的手下即可,左护法在教中该有多少事要做啊,何必辛苦教我武功,亲身涉入,浪费精力?”言念及此,忽然想起师傅每年都要出游几次,观中养有一群鸽子,心道:“他可利用飞鸽与总教联络,外出是要处理大事?”他对师傅做道士是为谋取书的事虽早己了然,并不介意,可心中仍布满难以释解,思索不透的疑团。

苏有洋忽然“咦”了一声,道:“你看哪边!”潘鸣回过神来,道:“哪里?”苏有洋抬手一指,道:“那架大车下藏了两个人。”潘鸣凝目看去,只见五十步外并排放着几架大车,彼处荒草杂乱,光线昏暗,不见有半点异样。苏有洋又道:“最左边那一架下面,你瞧仔细些。”

潘鸣定目瞧了一会,只看的眼睛都花了,仍未发现异常,正要说:“什么呀,师傅。”猛见两条人影从车底蠕动而出。潘鸣瞧了师傅一眼,心中大是叹服,说道:“师傅,就算走到近前我也未必察觉,你怎看到的?”苏有洋道:“他们伏在那里很久了,若始终不动,师傅也不能发现,偏偏有一个翻身。”潘鸣见他没有说出怎样发现那二人,欲要再问,便在这时,那二人站了起来,远远看去,也是穿的金兵衣服。潘鸣心道:“不知他们是不是明教中人。”只听师傅又咦了一声,道:“怎么还有两个,这到让我走眼了。”

那二人站起后,随之从另一架车下也爬出两个人。潘鸣把目光移向其余的大车,却不见再有人爬出。后两人也金兵打扮,与先两人排成一队,大摇大摆地向左边走去所去方向是马厩忽然间潘鸣觉得这四人背影十分熟悉,忍不住也咦了一声,道:“是他们?怎么可能。”苏有洋接过话道:“怎么不可能,就是契丹人。”潘鸣转脸望着师傅道:“他们是耶律姑娘的手下,师傅也认得吗?”他记得在少林寺时师傅并未与契丹武士见面。苏有洋指着最后一人道:“他叫多摩,对不对?”

这四人正是耶律明的手下,苏有洋指的那个正是多摩。潘鸣见师傅说的一点不差,惊讶道:“师傅,你真认识他们!”苏有洋微微一笑,道:“咱们跟上去瞧瞧。”拉起潘鸣施展轻功绕了个大弯,先于多摩等赶到马厩,藏身在马厩角落的一口水缸之后。

过了片刻,多摩等来到马厩。只见他们用契丹话低声商议了几句,各从身上取出一大包面粉也似的东西,或涂在马槽上,或拌进草料。多摩径奔水缸。潘鸣以为他看到自己,便要起身招呼苏有洋扯了扯他的衣襟,用极低的声音道:“不要动。”潘鸣即缩身缸影之下,一动不动。耳听得头顶上簌簌有声,显然是多摩将纸包中那面粉一样的东西倒入水缸,潘鸣猜想他是要毒杀战马,心道:“金军有数万匹马,这马厩仅有百匹,就算悉数毒死也无干轻重,反累及马夫,多摩此事做的欠妥。”稍顷,听得多摩脚步声远去,潘鸣探出头来,只见其他三人在这片刻间已手脚麻利地洒完了白粉。多摩见事情完毕,点了点头,四人又排成一队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苏有洋站起身来,望着群马道:“契丹人原来视马如命,不想今日干出毒马的事,他们难有做为了。”二人出了马厩,接连又找了几座帐篷,每次都是潘鸣远远把风,苏有洋围帐篷转一圈也不入内,但始终不见完颜类室的踪影。潘鸣见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又打了个哈欠道:“师傅,天要亮了,不找了吧。”心道:“就算找的到,也不好动手了。”苏有洋道:“嗯,我去去便来。”径奔几十丈外的一个大帐篷。潘鸣望着师傅的背影,见他赶到帐后,竟划破皮帐钻了进去,心中生起了疑云:“莫非完颜类室在那帐中歇息?但师傅如何知道。”两眼注视,不敢有半点分神。过了一会,他既未听到异声,也不见师傅出来,眼见天色开始灰蒙蒙发亮,寻思是不是前去探个究竟,但见帐后人影一闪,却是师傅从帐中钻了出来。

苏有洋回到近前,潘鸣迫不及待道:“师傅,可是得手了?”苏有洋摇摇头道:“咱们今晚再来。”潘鸣啊了一声,没有说出话。此后数日,苏有洋都带潘鸣来金营,均未见到完颜类室,潘鸣瞧出师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是来杀人,而是要找什么人。

第五日晚上,月过中天后,潘鸣结束妥当,打算与师傅再去金营。苏有洋道:“鸣儿,你连日辛苦,今晚师傅自去,你却不必了。”潘鸣明知刺杀之事渺茫,仍有些意外,心道:“再辛苦能比得上头一日?”师傅既不让他去,这话他就不说出口。这几日,他们在一座土地庙落脚。金兵四处掳掠,这座土地庙只有三间正殿的小庙早被洗劫多次,门板,窗棂,能用之物全拆下用做军需,因此小庙破破烂烂,虽位在要冲,门口不远便是大道,金兵巡逻每日路过数次,没一个进来查看。潘苏两人在敌人眼皮下选用这地方,看似危险,到也十分安全。

苏有洋走后,潘鸣盘膝打坐。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忽听得有马蹄声自西面而来。潘鸣凝神听辨,来者足有四十余骑,他以为是金军派出的巡逻队,也就不做理会。过了一会,马蹄声渐近,却是三骑在前,大队在后。只听一人道:“黄香主,你下马到庙里躲避,我两个将金引开!”语声甚是急促。另有一人道:“好,有劳两位兄弟。”

潘鸣听他们说到“香主”,心中一动:“莫非他们是明教中人?嗯,也可能是墨派。”耳听得有人下马,向这边急奔过来,他不及多想,起身跃到梁上,俯视殿中。

片刻,忽见门口身形一晃,一身材清瘦的人影闪进殿中。那人也穿着金兵衣服,眼光在殿内一扫。殿中没有掌灯,虽有明月悬挂高空,一时也难以看清殿中情形。那人略一停顿,也跃向房梁。潘鸣注视他一举一动,见他纵身,先自坐起来,轻声道:“江湖朋友,不要做声。”那人蓦见梁上有人,吃了一惊,纵到半空的身子即又落地,低沉着嗓音道:“是哪路朋友?”潘鸣不知对方身份,不敢直言,心道:“他必是躲避金兵的,我顺此说就是。”便道:“杀金贼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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