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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成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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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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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道沧桑》连载

第八十二章 黄雀在后

孙步云执住赵构的手,强扶他坐下,笑容满面道:“王爷以后是天下之主,如何担当不起,一万个担当的起。”赵构心潮澎湃,口中“这,啊”说不出话来。

苏有洋对孙步云可谓了解透彻,此时只觉他深不可测,难以捉摸。孙步云道:“王爷,孙某有件事不知是否当讲。”赵构料他这虚情假意必不安好心,暗道:“不知他要打什么主意。”说道:“孙教主尽管吩咐。”孙步云道:“当今天下一团糟,有念世宗恩德者,也有人觉得赵家好,如果赵柴两家联手,人心齐了,没有什么事办不成,因此……”说到这里,他停口环视堂内。明教众人以为他要旧话重提,辛礼不以为然,赵慧暗笑他婆婆妈妈,赵构心下气恼。潘鸣打心里瞧他不起,苏有洋心想:“他话钓人胃口,不知又生什么主意。”此来,他以为事情尽在算中,干脆利落,岂知一波三折,反反复复,使人摸不着头脑。众人齐望着孙步云的口唇,只听他道:“薛护法,你请人择个黄道吉日,瞧瞧康王哪日登基合适。”薛钱文怔了怔,躬身答应,即又问:“教主,柴公子。”刚说了这几个字,孙步云面色一沉,道:“问什么,康王登基后岂会亏了柴家!”薛钱文诺诺道:“是,教主。”不敢再说。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以为孙步云行事如同儿戏,大悖常理,是听了潘鸣的话料想所谋难成,胡乱生出主意,免得事情陷入僵局。孰不知孙步云立潘鸣为帝,天下还归柴家之说只是幌子,真正想法是掌握天下实权,这主意是以退为进,欲擒故纵,也是步步经营他设下重重迷雾,假痴不颠,自以为瞒下所有人,被赵构瞧破心思,此时面目又露,赵构纵是做梦都想做皇帝,也不会做被人玩于股掌之中的皇帝,大惊失色道:“教主,万万不可!”霍地站起。他脸上恐惧出于自然而现,孙步云未瞧出破绽,问道:“为什么不可,本座觉得此事可行之极,甚是可行。

赵构知道事不可违,正色道:“天下是小王父兄的天下,任谁想皇位,都是犯上作乱,阁下今日操控大局,小王惟死而己,忤逆之举决不敢犯。说着挺身站起,神情间昂然不屈。孙步云不想他如此强硬,颇有些意料之外,说道:“真是如此吗?很好,柴公子,你做不做皇帝,不做,本座立时杀了赵姑娘!”不待潘鸣答话,沉声喝道:“来人,把赵构杀了!”门口有好几人应声答应,闯进堂内。蓦地里堂中人影晃动,跟着“嘭、啪、喀嚓,哎哟”接踵而响。

原来薛钱文听得教主下令,不等外面教众到来便抢身扑向赵构,拟将他毙于掌底,却被辛礼斜刺里冲出接了来掌,顺势一招“排山倒海”反击在他肩上。他沉默多时,攻出的掌中含了薛钱文的拳力,本自又用了八成力,两力合击,劲道着实不低。薛钱文向后连退几步,坐回椅中,随之弹身而起,双掌再次拍向赵构。辛礼仍是单掌相敌,此次用了十成力,一迎一引之间,薛钱文身子失衡,扑向赵构下首第二张座位,他带力而冲,加上体重,一张轻便的竹椅当即压裂开。薛钱文恼怒心起,双手在地上一撑,身子倒纵,人在空中不待转正又旋身攻向赵构。辛礼见他纠缠不休,双掌一沉,全身劲力运到了手臂,与薛钱文掌心一接,借力打力,将他摔向一众明教徒,“哎哟”声便是从中发出。薛钱文掌劈赵构料想苏有洋或辛礼会出手相截,他自忖功夫较苏有洋稍逊,教主虽将辛礼捧得极高,身手估计远不如己,因此出右手攻击,腾出左手防备辛礼,那知对方功夫竟如此精奇。

辛薛两人数次交手不过俄顷之间,闯进堂中的明教众看到薛钱文出手停在赵构七步外。大家见他摔倒,呆了一呆,欲再抢上时,薛钱文从人群中跃起,恼怒加了三分羞愧,喝一声:“退开了!”“呛啷”一声从身旁一名香主腰间拔出剑来,剑尖指向辛礼,怒骂道:“姓辛的,你使什么邪术,咱们再来比过!”“唰唰”挽了个剑花,叫道:“你用什么兵刃!”

辛礼与薛钱文对掌时,孙步云就在一步外,只觉薛钱文掌风呼呼,劲势甚烈,辛礼发掌半点声音也无,依此来推,料想他内力不怎么浑厚,心想:“难道外间传闻有异?”此念方生,薛钱文已退回椅中,惊讶之下,辛礼第二掌,第三掌发出薛钱文如孩童般被打倒在地,辛礼三掌以实相接,并不怎么奇异,惊疑之余,心中顿生了三分恐惧,说道:“薛长老且退!”右手一分,左手负于背后,向辛礼做了个邀请下场的姿势,说道:“本座领教辛兄弟高招。”辛礼沉默不语是思索如何脱离险境,被迫与薛钱文交手是想出奇招慑敌,见引孙步云叫阵,心知倘赢了他,会惹得明教一拥而上,若是输了,不但自己害了性命,赵构也会交待这里,擒下他实无这份把握,略一沉吟,道:“孙教主,辛某不是您的对手。”孙步云道:“没比怎会知道,咱们先对三掌再说。”右足斜步跨出,手掌一翻,便如运功吐纳,掌心向着辛礼平推过去。他这招看似平淡,实则引辛礼比拼内力,不给他出奇招之机。辛礼向后退了一步道:“孙教主,辛某说过不比便是不比,你要杀便杀,可不要伤害康王爷,否则失民心,天下事再不能成。”潘鸣跟着道:“不错!”

薛钱文所以自堕身份出手,乃是拥立潘鸣做皇帝的主意是他出的,欲借此功升副教主,见辛礼气馁,说道:“我替教主成全你!”一招“分花拂柳”,长剑似少女腰身扭动,聘聘婷婷,刺向辛礼。辛礼知此招柔情在前,狠辣在后,虚虚实实,剑身摇曳,不到最后一刻瞧不出对方攻自己何处,提起赵构向后倒纵至墙壁,高声道:“孙教主,真要铸成大错吗?那可悔之不及了”薛钱文恐教主再叫停,狞笑一声,挺剑欺上。辛礼上前迎战,他担心将薛钱文打败太快,引孙步云出战,出招守多攻少,不敢使擒龙掌秘技。苏有洋在旁观看,不知孙步云是否真要杀赵构,欲上前相助,恐中他算计不助,一旦赵构被薛钱文误伤,便少了谋算的筹码。他这边决断不下辛薛二人身形电转,霎时间交了十余招,只吓得赵构脸色苍白,身如抖筛。

潘鸣注目观战,巴望辛礼使奇招尽快胜了薛钱文,就此收场。忽听孙步云道:“柴公子,你看辛兄弟能撑多少时候?”言下之意,薛钱文胜券在握。潘鸣心想:“他今日为我做下许多文章,当面又这样,显是让我阻挡,我偏不依他想法。”便道:“辛大哥武功精奇,用不多少时候便可赢了对手。”孙步云道:“是吗,好,愿如公子所说。”潘鸣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赵慧眼见赵构情状,又是担忧,又是焦急,慢慢靠到潘鸣身畔,想求他相助,喉咙如堵,只是说不出。潘鸣瞥眼瞧见了她的神色,低声道:“他演戏给咱们看呢,别担心。”赵慧一怔,喜道:“谁?真的?”斜了一眼孙步云,再看辛薛两人相斗时,场面依旧激烈,但她深信潘鸣的话,心情不似先前担忧。慕容清带潘鸣进祠堂后便出门戒备,听得要杀赵构,复走进来,瞧了一会堂中形势,悄悄绕到潘鸣身后,防他乱中生事。

孙步云瞧了一会,道:“苏护法,你杀了赵构,本座升你做副教主!”这话明是鼓动苏有洋,却是说与潘鸣听得。薛清文心下焦虑:“倘若如此,瑛儿一场辛苦得来的消息便要化作泡影,自己一切计谋也将为别人作了嫁衣。”剑身一陡,催动内力,出手再无虚招花式。辛礼闪避腾挪,忽尔擒龙掌,忽尔三十六路大擒拿手,一招快似一招,均不离对方长剑尺许。外人以为辛礼要夺剑,实则他是担心薛清文恐伤了赵构长剑挥舞,掌影飘忽,惊险远胜方才三掌对接,赵构,赵慧看得眼花缭乱,呼吸窒息。潘鸣及明教上下暗暗惊叹:“瞧不出这汉子的武功竟如此高强。”

苏有洋心想:“事情若能和解,姓辛的必得赵构重用,我将何以自处。”言念及此,心下颇有些嫉妒。叫道:“教主,真要闹得不可收拾吗,韩将军手下有数万雄兵,江南仍归属宋地!”孙步云不过想吓吓赵构,听了这话,哼了一声,道:“数万雄兵怎样?明教有教十万!江南再大,会稽山现下有本座掌握。苏护法,你不动手可是心向敌人?”便在这时,外面一阵骚乱,一名满脸血污的教徒闯了进来,眼光一晃,向着孙步云走了几步,道:“教主,有……”一语未毕,扑通栽倒在地,动也不动,背后插了几枝长箭,触目惊心。张香主紧跟这教徒而进。

薛钱文原以为辛礼掌法精奇,斗了这片刻,不想他轻身功夫亦是不低,心想:“今日若不能胜了此人,今后如何在教中立足。”心下一急,手上加紧,于有人闯进竟没有察觉。辛礼心知外面情形有变,身形倏转到薛钱文右侧,左手使擒拿手含胸切他手腕,右手一招“龙出渊底”,斩他右肩。薛钱文惧辛礼掌法古怪,手腕一翻,长剑从胁下斜斜刺出,直向他胸膛,跟着向前跃开三步多远,转过身来,欲待再上前相斗,一瞥眼,见地上躺着一名教徒,怔了怔道:“怎么回事?”

此时,东北方号角阵阵响起,慕容清蹲在那教徒身畔探查鼻息,回身说道:“还有呼吸。”两名教徒听了这话,抬起那人救治去了。慕容清起身问道:“张香主,是敌人来吗,谁伤的这位兄弟?”张香主恭身道:“启禀教主,慕容护法,山下有大队兵马杀到。”孙步云心下一惊,瞧了赵构一眼,道:“可知哪路兵马?”张香主道:“回禀教主,刘堂主亲身查看去了,现下不知。”孙步云道:“好,康王爷,咱们也去瞧瞧”晃身扣住赵构手腕。辛礼站在赵构身畔,若出手阻拦,孙步云不能这么顺利得手,但他听出号角声不是本军,心下惊疑,未敢轻动。

孙步云拽起赵构出了祠堂,辛礼,苏有洋,薛钱文,慕容清等明教众人跟在身后。霎时间偌大的祠堂只剩下潘鸣,赵慧和薛瑛。潘鸣道:“二婶,你不出去吗?”

薛瑛这些时日一直看管赵慧,但此时看管已无意义,留下是不由自主,笑道:“鸣儿,咱们多日未见,二婶有许多话想跟你说,你娘怎么说?”潘鸣听她提起母亲,又是伤心,又是厌烦,道:“二婶,你和师妹多日未见,有话跟她说吗?还有穆老前辈。”薛瑛面色突变,神色黯然道:“儿出走后,我再无她的消息,鸣儿,你跟墨派熟悉,瞧在自小交好的份上能否托人家帮二婶寻找,二婶多有不便。

潘鸣冷冷地道:“师妹我自会找到,既不托别人,也不是为了你。”薛瑛低下头道:“是。”潘鸣道:“穆老前辈呢,你要不要见他?”薛瑛心头一震,抬起头,目光不敢与潘鸣对接,嚅嚅道:“哪个穆老前辈?我不认得。”潘鸣道:“是穆林老前辈,你认不认得?二婶,他对你可情深意重呢,你不会……忘了西域之行吧。”

他本要指责薛瑛薄情寡义,念头忽转,想从她口中套问西域那些事。薛瑛当年奉命嫁给叶远,心意本就怏怏,加上多年身侍潘忠,大违本愿的事使她整日后悔莫及,听潘鸣冷言嘲笑,旧事一件件浮现眼前,心头如有把木刀切割,难受至极,惨然道:“我没忘,鸣儿你……你怎知道他,你见过他了?”语声又是惶恐,又是激动。潘鸣心有不忍,缓声道:“是,我见过他了。”薛瑛道:“哦,他怎样?”潘鸣道:“穆前辈向我提了许多旧事,当年……”薛瑛双手抱头,用力揪住两鬓的头发,神情痛苦道:“不,不要提当年,他现在怎样,说现在。”

赵慧在旁倾听,觉得他二人说的是穆香主,心想:“原来他叫穆林,这名字好清雅……啊,师妹!”心下大慌,突突乱跳,目光凝视潘鸣,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对潘鸣一见倾心,出金营后若形影不离发展,或如胶似漆,从此你浓我浓的成为夫妻;亦或交往日深,彼此熟悉,觉得对方并非意中人,移情别恋有之,勉强结合者有之,更有甚者或形同陌路,少年心性大抵如此。潘鸣和赵慧都是品性端正,不谙世事之人,形同陌路虽不会有,出身,家境,种种诸多因素未必不会影响二人情感。事情恰恰反行其道,二人自那晚聚少离多,赵慧孤身寂寞,无时不想着潘鸣好处,念想一长便情根深种,百骨均化作柔情。女子天性嫉妒,赵慧再如何单纯,听得师妹”三字,即便此前有人已向她提起过也不由的慌了潘鸣与叶自幼相伴,后遇耶律明和有数个身份的冯琪,心思不如赵慧细腻,此刻又正有所谋,无暇顾及她神情变化,叹道:“他孤苦伶仃,恨你负心薄幸……处处留情,恨透了你。”薛瑛脸色与眼圈均红,急道:“我向谁留情了,我负心……是有苦衷。”

穆林怎知薛瑛与潘钟的奸情,处处留情是潘鸣气恼下随口而说,说完便悔,心道:“瞧情形她定是悔不当初,我何必再让她悔恨。”便要筹词解说,慕容清闪身进来,瞧了三人一眼,道:“柴公子,金兵将山围住了,咱们需尽快离开。

潘薛两人说话之际,外间杀喊声混乱着马蹄声如闷雷般一阵阵传来,此时愈,显是双方厮杀激烈。赵慧立时担忧起赵构,眼望潘鸣,心中满是求恳的话,只是说不出口。薛瑛斜脸他向,不使慕容清看到自己悲伤。

潘鸣道:“不是官军吗?韩世忠将军说金兵不会来江南,怎又来了?”慕容清不答,道:“教主命我率亲卫保护公子,咱们这便走吧。”说罢飘然出门。潘鸣见情形危急,挽住赵慧的手腕追了出去。薛瑛并不跟出,潘鸣也不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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