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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成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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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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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道沧桑》连载

第九十六章 有幻有真

潘冯二人顺他手指瞧去,汹涌的河面上,一只乌蓬船摇摇晃晃随波飘来。冯琪道:“嗯,正是这船,怎的划到上游去了。”

过不多时,那船划到岸边三名舟子向冯琪行礼,齐声道:“属下等见过少巨子。”冯琪把脸一沉,道:本座吩咐你们在岸等候,怎擅自离开了!

三人相顾一望,脸上均露出惶恐之色一人道:“属下昨晚得了刘香主吩咐,一直候在对岸,半寸也未敢移动。”冯琪道:“如此说是我冤枉了你们?刘香主呢,怎么不见他。”那人眼中闪过一丝惊疑,道:“香主奉命去了汴梁,少巨子,您不知道这事吗?”言中之意是刘香主去汴梁乃奉了冯琪之命。冯琪语声严厉道:“我怎知道,他奉了谁的令!”那人低头不敢应声,其他两人也低下了头。

原来冯琪一路北来,时与本派弟子联络,命人沿途照应,眼前这只船是她昨晚安排下的,不知何故竟错了地点,香主离开更是大出她意料之外。潘鸣虽不明究竟,瞧情形也猜出大概。只听冯琪道:“罢了,此事以后再说。薛长老,请上船。”

薛钱文躬身道:“承让,当应姑娘先请。”冯琪恼怒未去,道:“这有什么好让。”腰身一扭,跃上了船头。

潘薛两人上船后,三名舟子操篙弄桨,渡船晃悠悠地驶到对岸。冯琪吩咐将马运了过来三人纵马奔驰,不一日来到汴梁城中。冯琪联络到京城的墨派的弟子,将潘薛二人托付他们安置,说是安置,也即监视。这等安排于薛钱文到无什么,他舍弃一切的随冯琪来京便决意为了女儿任她驱使。

潘鸣心中郁郁,自过颖水那,冯琪仿佛换了个人,神态严肃,言语冷淡,再不似往日那般随意玩笑。

墨派汴梁分堂设在大相国寺附近。当晚,分堂香主设宴款待,潘鸣和薛钱文心中郁闷,均喝的酩酊大醉,由墨派弟子扶到房中歇了。午夜时分,潘鸣口渴梦回,正拟起身倒杯茶水,忽听窗格“呀”地一声打开,心下一惊,不及转脸去瞧,一条黑影先自跳了进来,当即喝道:“是谁!”弹身站起。

那黑影似未料到潘鸣醒觉,闻声一怔,随之身形一翻,跳窗而去。潘鸣急追到窗边,但见那黑影越过数重屋脊,消失夜幕之中,心下好生后悔,低声道:“让他再近便好了,可惜惊觉而去。”

经这一闹,潘鸣睡意全消,喝了杯凉茶,开门走到屋外。是夜月明如昼,潘鸣迈入庭院,树影摇曳,花香扑鼻,令人不自禁心旷神逸。悄立片刻,忽听花墙外碎步声响,有人道:“小林姑娘,不知少巨子这时宣见我是为何事?”潘鸣认出这人是此间的刘香主,心里也生出与他一般的心思,暗道:“冯琪深夜见本堂香主必有重要的事安排。”只听一少女道:“少巨子吩咐做什么可允许事先打听吗?刘香主,你也是本派老人了,怎能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声音熟悉,正是苏州分堂的婢女小林。

潘鸣听她说话老于事故,大非昔日可比,心中暗暗叹息。

刘香主慌声道:“刘某糊涂了。小林姑娘,你千万不可将我打听的告诉少巨子。”小林道:“我不会告诉的。刘香主,你不过想把事情办好,于巨子来说并无什么,但咱们这少巨子……”说到这里她声音低了下来。潘鸣倾神似听,终究走的远了,语声太低没有听清。但听刘香主道:“是,是,姑娘教诲刘某铭刻在心。那位潘公子真的这么大胆吗?”说到最后一句,语声低了下来。

潘鸣本想回房,听他忽提自己,心下一惊,暗想:“她要待我怎样?”见去的方向是内厅,当下蹑踪跟上。片刻,小林和刘香主来到内厅所在的庭院。潘鸣躲到月门外,拟待他们进门后再贴身倾听。但听小林轻咳一声,道:“姑娘,刘香主到了。”房中一女子道:“嗯,进来吧。”潘鸣听得真切,这女子并非冯琪,而是曾在祥符县见过的博尔特佳,心道:“她怎的也来这里。”蓦地里心头一颤:“难道师妹来了?”这念头使他惊喜交集,恨不能立刻闯进房中弄个究竟,即又觉得不可能。只听小林道:“是,公主。”随后房门打开,听声音却是一人进房,一人向院外走来。潘鸣心知出来的是小林,闪身躲到花丛后面。片刻,一个俏丽的身影自月门出来,正是小林。

潘鸣待她走过,正要悄身进院偷听,忽听左方假山后“啪”的一声脆响,似乎什么东西踩断了树枝。潘鸣当即想到是人,怔了怔,依原来打算进入院中,却不忙着偷听,而是透过花墙向假山处偷看。

假山距潘鸣原来藏身处有五六丈远,那声音又细又轻,据此来算,常人不易听见,潘鸣听觉灵敏,异于常人,又当即立断,这一看,只见假山后闪出一人,迅疾擒住小林,携着她纵身逃遁。月光下,潘鸣认出那人正是薛钱文,心想:“他定以为我瞧不见,可在人家地盘掳人也真够大胆,却不知此举何为。”一凝思间,好奇之心终抵不住关爱之情,转身缓缓移到窗外,凝神一听,房内竟是连呼吸也停止了,无半点声音,心道:“搞什么古怪?”食指伸入口中,沾湿了欲要浸破窗纸,只听刘香主道:“公主,真要这样做吗?”良久无人应答。刘香主道:“如此,属下便去准备了。”博尔特佳道:“嗯,几日可以筹备?”刘香主道:“分堂没有公主要的东西,最近也要到大名府筹集,途中和京城各门又把守严密,至少也要……嗯,十日以上。”

博尔特佳道:“时间紧迫,所用东西必须七日内完备。”刘香主似乎有些为难,支吾:“这……属下恐怕……”博尔特佳道:“这是皇上赐给公主的金牌,沿途各州府见了无不遵奉号令,由你使用几日吧。记住,所用之物七日必须完备,否则,哼!”

潘鸣听到这里,心想:冯琪怎的不说话,难道的公主是师妹?”先前沾湿的手指这时已干,他复伸入口中轻轻摁在窗纸上浸破一个小洞,身子前探,正要窥看,只听又一女子道:“博尔特佳,去把小林叫来。”语声有些疲惫,真真切切是冯琪。

潘鸣心想:“原来她在房中。”撤身躲到一棵花树后。随之房门打开,博尔特佳走了出来。潘鸣瞧着她出了庭院,即又回到原位。只听冯琪道:“刘香主,现下你还有什么难处吗?”

刘香主道:“属下不知巨子安排下的,因此有些顾虑……但请少巨子放心,火药七日内必能筹备。”冯琪道:“好,有劳刘香主,事成后我保你做本堂副堂主。”刘香主道:“多谢少巨子,为本派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升职万不敢当。”冯琪嗯了一声。潘鸣知刘香主要出来,即又躲在花树后。

片刻,房门开启,冯琪与刘香主一并出来。

刘香主躬身道:“公主何时回宫?”冯琪道:“你自去吧,不必管我。”刘香主应道:“是。”慢慢退后几步,出了庭院。

潘鸣凝目望向冯琪,月光映照在她俊美的面庞上,仿佛天宫仙子,气度高雅,风姿无限,心中叹道:“美若天仙,心如蛇蝎,用她身上再恰当不过。”忽听冯琪道:“你还不出来吗?”

潘鸣一怔,即而想到在说自己,脚下迟疑,慢慢走出来道:“琪妹,我……我……”冯琪道:“咱们换地方说。”潘鸣想说:“我有事找你。”话到嘴边一时又想不出要说何事,冯琪这一接话使他先松了口气,随之又生忧虑,见她说完纵身跃出小院,只得飞身跟随。二人一前一后接连越过几道花墙,出分堂来到大相国寺外。

冯琪停身说道:“就这里了。”潘鸣不识得大相国寺,见眼前碧瓦黄墙,宏伟壮观,心知这偌大庭院不简单,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冯琪道:“东京大相国寺天下驰名,你不知吗?”潘鸣道:“相国寺?”忽地想起她整治少林僧的情景,说道:“我未来过东京,咱们干嘛来这里?”冯琪斜眼瞧着他道:“还不是因为你,进不进?不进咱们这便回去!”

潘鸣听着话锋有气,心里悚了三分,想起叶在她手中,说道:“既是来了,自然要进。”眼光向左右一晃,寻找寺门。冯琪哼了一声,飞身跃起,越过墙头之际,双足一点,眨眼间影踪全无。

潘鸣叹了口气,纵身越过黄墙,定目看时,冯琪身形晃动间没于墙角,竟不等自己,只得紧追。月光铺撒在青石板上,泛出幽幽白光,寺中万籁俱寂。潘鸣随冯琪穿过几所庭院,渐渐来到观音阁,蓦听前头有人喝道:“是谁!”白光晃动,两条灰影自两边合力夹击。

冯琪凝身不动,待对方兵刃即将攻到,身子斜刺里冲出,右臂长挥,反手抓住左边那人的手腕,“当”的一声,与另一人兵刃交在一起。

另一人认出是冯琪,兵刃回辙,慌声道:“啊,是公主!”冯琪松开敌人手腕,冷冷地道:“萨可奇呢,想杀本公主,你两个还差了些!”这两人却是多奇那和阿木合。潘鸣自他们一出手便即认出,是以未向前相助。

多阿两人拋下兵刃,跪在地上齐声道:“小人不敢对公主有半点冒犯,萨总管对公主也是恭恭敬敬,得罪之处,万望海涵。”冯琪双眉一轩,哼了一声道:“萨可奇还不出来见驾吗,好大的架子。”多阿二人低头不语。

冯琪环眼四顾,朗声道:“萨总管,事情既已被你发现,要怎样便痛痛快快解决,皇上那里你可讨不到半分好处。”此话说出后,四下寂寂,无人应声。

潘鸣凝目搜索,屋宇殿堂,树上墙角,不见有任何异动。

过了一会,多奇那道:“公主,你走吧,我兄弟从未见你来过。”冯琪冷笑道:“我已经来了,又怎么说。”阿木合道:“我兄弟未见公主来,萨总管未料到公主会来。言尽于此,公主自便。”冯琪停了一会道:“很好,你两个起来,本公主这就去了,咱们皆大欢喜,各不管别人的事。”多奇那道:“多谢公主,正是这样。”二人起身,脸上均露出轻松之色,双手一躬,正要再向冯琪道谢。但听“嗤嗤”几声细响,二人身子一歪,摔倒在地,一动不动。

潘鸣知他们中了冯琪的毒针,不明她为何杀了这二人,心下傍惶,一时无计。冯琪喝道:“傻愣什么,还不将他们远远抛掉!”潘鸣见她像吩咐奴仆般驱使自己,乃此前从未有过的情状,心想:“今日若不相争,终生不免受制于她。”说道:“既有本事杀人,何需匿尸灭迹。”冯琪低声喝道:“你以为我想杀他们,是为你师妹。萨可奇去请完颜晟了,不想让老色鬼毁她清白,赶紧的把尸体弄到寺外,咱们西城鼓楼相见。”说到见字时人已跃入观音阁。

潘鸣听得事态严重,一时不及辨别真假,瞧了眼多阿两人的尸身,一手提了一个,出大相国寺后寻了所废宅拋下尸体,即而向西,直奔鼓楼。到得顶楼,瞥眼见城外奔来一条火龙,定眼一看却是兵马游动,粗略估计当有千骑,心想:“不知这队兵马来做什么。”但听前哨奔到城下叫门,城上城下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随之城门大开,城外兵马奔了进来,所去是相国寺方向。静夜之中,千余骑奔驰在街道上,马蹄声嗒嗒,引得远近阵阵狗吠。

潘鸣脑中浮出冯琪的身影,心中不安,暗道:“她有金国公主的身份,怎会有事。”念固如此,心跳却按耐不住,眼望兵马驰过,心下盘算:“要不要去瞧瞧?”正拿捏不定,忽听得楼梯“咚咚”响动。潘鸣心头一惊,随之便感到一阵宽慰,轻声叫道:“琪妹,是你吗?”那人闻声停步。

潘鸣奔到楼梯口向下瞧,黑咕隆咚不见有人,叫道:“琪妹,你来了,刚才可吓得我够呛。”那人淡淡地道:“是吗,你干嘛害怕。”却是女子,声音略有些嘶哑。

潘鸣心下一怔,不疑有他,再者他这样说是为了讨冯琪欢喜,顺她话道:“担心你啊,有许多金兵奔相国寺去了,你看到了吧。”那少女道:“我眼晴未瞎自然看的到,你便因此害怕的?”潘鸣道:“是。”那少女道:“我是龙吉公主,你有什么好怕。”潘鸣道:“你虽是公主,毕竟假的,若是泄了底,岂不凶险万分。”见对方只在原地,又道:“琪妹,你怎不上来?

那少女低声嘟囔了一句,道:“这便上来了。”“咚咚”声中,那人拾级而上。潘鸣让到一旁,月光隔窗纸照射进来,但见她身材婀娜,一身金国少女的装扮,与适才大不一样,奇道:“咦,怎么只一会不见便换了衣服?”

那少女嗯了一声,踏上最后一级阶梯,侧身走向窗台,竟不看潘鸣一眼。潘鸣心下尴尬,道:“金兵去相国寺做什么?”那少女道:“去捉你的琪妹啊,还能因为什么。”潘鸣听这话古怪,颇具醋意,心下错愕,但想她行事向来如此,并不生他念,道:“谢天谢地,你平安无事。”那少女道:“我平安无事,你师妹留在了寺中,你担不担心她?”潘鸣道:“是吗,有琪妹照应,料来一切周全,不必为她担心。琪妹,你约我到这里终究何事?博尔特佳在分堂呢,可别让她瞧出什么。”上前揽她的肩,欲揽在怀中温存一番。

那少女双肩一抖,喝道:“放开!”潘鸣一呆,道:“琪妹,你……”那少女侧过身,语声愤愤地道:“琪妹,琪妹,枉我为你整日碎心裂肺,你心里只有琪妹。”狠狠瞪了潘鸣一眼,拔腿奔向楼梯口。

潘鸣愕然,他认定这少女是冯琪,于是刻意讨她欢喜,然则听她语声显然不是,而瞧自己的眼神中有幽怨,委屈,闪烁泪花,心想:“难道认错了人?”突然之间,胸口似被一件重物猛击:“这少女不是冯琪,乃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师妹!”脱口叫道:“师妹,你是师妹!”抢身奔上。

那少女正欲踏下阶梯,身子闻声一震,停身不动。潘鸣再无半分迟疑,双手扳过她双肩,凝视片刻,柔声道:“师妹,我实是担心你啊,我以为……是我认错了人,我……”

这少女正是叶,自那晚后,因屡受完颜晟胁迫无日不生活在惶恐,愤怒之中,无时不挂念潘鸣。今晚得冯琪放出,指点来到鼓楼,原拟向故人述苦,那知对方另有在意之人,于自己无丝毫关心,如何不令她伤心恼恨,不过两人毕竟情深,听了潘鸣这几句软语,满腔怒火兜头浇灭,捂住他的口,道:“师哥,什么也不必说了。”

潘鸣嗯了一声,道:“师妹,你不生我气了。”叶点点头,身子一软,脑袋伏在潘鸣怀中,道:“师哥,我想念你好紧。”潘鸣嗯了一声,认为冯琪定在周边,不敢与叶过分亲热,捏了捏她双臂,轻声道:“是冯姑娘让你来的?”叶知她捏自己何意,说道:“她让人缠住了,完颜晟现下又赶了去,怕是难以脱身。师哥,我查出爹被关在那里了,你陪我去救好不好?”潘鸣心想:“原来那金兵队伍中有完颜晟,赵构不住城中是被的怕了,他怎么也不进城?”叶见他不答,抬眼望着他道:“你不乐意帮我,还是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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