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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成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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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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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道沧桑》连载

第九十二章 孤身犯险

那妇人确是完颜雯,真实身份即冯琪,昨日她率军攻打韩世忠,尚未赶到地方,途中先遇到溃兵,说宋军早有准备,所谓缺马少箭种种情形纯属不实,且宋骑骁勇,兼用火药,我军大败亏输,累得阿刺将军受了中了三箭。冯琪听了暗喜,她来江南另有一番计较,正愁无机会去办,阿刺这一败使她有了主意,当下面上装出惊怒之色,喝道:“匹夫安敢如此!”即命统兵将军率众先退,她声称要除去报假信之人,为伤亡的将士出口恶气。

众军自是不知冯琪说的匹夫是谁,有几人却得了上命不得放她离军,红衣女队更是完颜晟全换作的心腹。队长不敢硬生生阻拦,大着胆子劝冯琪不要犯险,说道:“那人算个什么东西劳公主亲身除去,若蒙公主信任,婢子请命提他首级来见。”冯琪咬牙切齿道:“这人在我手下多年,十分信任,颇知我朝底细,本公主需得亲手除去方能出气。不然本公主寝食难安,无脸再见龙颜,尔等不放心可选几人随我同去。”话说到这份上,又牵扯皇上,那队长好生为难。冯琪趁势说道:“我这便去了。”另几人中的其中一个见势不可阻,说道:“小人随公主前去。”他一开口,另几人纷纷请命。

他们都是带兵的武官,冯琪以兵不可无将为由不许,命那队长选几名好手跟随。众人见她这样,除了尽选好手,多带些人再无法可施。冯琪的武功得父亲授,女侍卫功夫再好终究远远不及。冯琪带众侍卫向宋营赶来,不久遇到前来追击的宋军,众侍卫欲拨马躲避冯琪随手指着一宋军武官道:“就是这匹夫,得首级者重赏!”只这一句,那队长明知不敌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冯琪冷笑一声,驱马离开,任由她们一个个命丧当场。

她回到原地,见潘赵二人仍在,心下大喜,本拟写字后引他两个来看,却听得潘鸣说自己不如别的女子,心下怒极,忍不往骂潘鸣,又从囊中摸出几枚银针射向赵慧。这一来,她知道露了形迹,苦恼中顺路来到大禹陵,发现了薛瑛,心念一动,掏出叶的手帕丢向她,跟着说了那话。随后,她与墨派绍兴分堂接上头,命他们打听宋军及明教情形,今日得知潘鸣等去了宋营,便来见赵慧,不意遇到穆林。她来前已摸得一清二楚,营中又有墨派弟子随时通禀消息,一番言语令穆林既惊且奇。苏辛二人将到时,埋伏帐外的墨派弟子当即通风示警,江湖门派各有独特的通讯方式,这是冯琪听到讯息而穆林未觉的原因。

冯琪出帐后见是苏有洋,当即展足逃逸,苏辛二人见了急上前追赶。营中的墨派弟子早得本堂香主吩咐,非万不得已不可暴露身份,是以见冯琪被人发现,初始均不相助,到得后来见冯琪轻功不及苏辛二人,将被追上,皆想:“少主有所闪失可不是闹得。”随之分出数人点燃军中的火药,制造混乱局面。

潘鸣奔到帐外,此时营中已是烟雾弥漫,马声嘶鸣,士卒在各自武官调配下或喝呼索贼,或提水救火,秩序井然不乱。耳听得西南方相斗声急,潘鸣寻思:“完颜姑娘是奔东北去的,怎在西南斗了起来?”当此之时不容多想,他又缺乏临变之能,脚下发力,直奔西南。

韩世忠治军素有法度,突遭来袭,队伍不仅严整,未得号令的均严防以待,潘鸣这一动,当即有巡营武官驱众追捕。潘鸣听得背后马蹄声响动,不知冲自己而来,心中挂念完颜雯,展开雁行功,脚下加快。但听身后有人喝道:“前边那人,停下了!”潘鸣一怔,见前方五十步外的料场外官兵云集,相斗声自料场后传来,这段距离除了官兵,再无外人,寻思:“这是让我停下了?”此念方生,忽听的背后“嗖嗖嗖”羽箭破空之声,忙纵身跃起,向旁躲避,双足落地时再次纵起躲避,如此两遭落到了一架大车上,目光瞧向来骑。

巡骑旋即奔至,巡营武官将马鞭指向潘鸣,喝道:“拿下!”潘鸣一怔,想说:“为何拿我?”便在这时,料场后面推出一人,发丝散乱,双臂反剪,瞧装束似是那老妇。潘鸣心下慌乱,任凭官军上大车拿住手腕,上了麻绳,暗想:“我是无妨,这妇人若是完颜姑娘,怎生救她才好?”只听辛礼道:“吴兄弟,这位是潘公子,你们因何拿他?”一人应道:“此人身怀绝技,行迹可疑。因此拿他交韩将军处置。”辛礼道:“好,咱们带这妇人一并去见韩将军。”

说话间,官军押冯琪走近,营中墨派弟子见少巨子被捕,心知无力相救,为图后举,皆隐身不发。墨派传承千余年不败,组织严密,不惧生死是一因,弟子行事理智,隐忍克制也是一因。

官军将潘鸣推下大车,冯琪道:“且住了,我有话说。”语声娇媚,于她面容极不相符,十足像冯琪声音。辛礼听了这声音并不稀奇, 方才相斗时已瞧出她是个少女,潘苏两人听了一个是心下骇异,一个又惊又惧。

姓吴:“说什么,韩将军面前有你说的!挥手去推冯琪。”辛礼道:“吴兄弟,你让她说。”姓吴的道:“是。”缩回了手。

冯琪停身不走,道:“苏老爷子,我有几句话想问令徒,不知可否。”苏有洋见她当众称呼,心中添了几分疑忌,忖道:“这妖女为何来此?”眼见众军停步,齐望过来,想起自己有把柄在她手里,于要求不能不允,又不便应允,含糊问道:“老妇人认得苏某?”

冯琪不答,媚眼一笑道:“柴公子,我落在人家手里了,你救我不救?”潘鸣见她这当儿仿佛无事一般,心想:“就算你带来千军万马,己方投鼠忌器,救你可也不易。”说道:“姑娘是谁?咱们似乎不识。”冯琪咯咯一笑,道:“你知道我是个姑娘,难道不知我是惟?”

姓吴的因辛礼出言干涉,卖他面子,未阻冯琪说话,听到此时喝道:“好妖妇,哪里来的许多话说!”冯琪面色微变,随之恢复常色,笑盈盈道:“好,不说,带我去见韩世忠。”姓吴的挥了挥刀,道:“好妖妇,韩将军名讳岂是你叫的,带走!”

两名宋兵推冯琪。冯琪杏眼圆睁,怒道:“无礼的东西,左一句妖妇,右一句妖妇,本姑娘岂是你随意辱骂的!”双臂一抖,“啪”的一声将缚住手腕上的麻绳崩断,身子前冲,“啪、哎哟”两声之后,人已站在潘鸣身畔。

姓吴的捂着半边脸,血水从嘴角流到腮边,神色惊恐地望着冯琪,说道:“你,你……”“呸”地一声吐出四五颗带血的牙齿。脱缚,出手,移身,手法迅疾,如似兔起鹘落,众军无不看的傻立当地。苏有洋和辛礼固有能力阻止,只因一个心存顾忌,一个心有疑惑,一滞间均未出手相制。

冯琪笑颜如花,向姓吴的道:“我怎样?”即又面向潘鸣道:“现下你可知道我是谁了?”说着抬袖遮住了脸,待手臂拿开时,原本丑陋枯瘦的面孔便似变戏法般露出一张白玉般的俏脸来。潘鸣道:“冯姑娘,真的是你。”冯琪道:“不是我,你以为是谁?”潘鸣无言以答,冯琪与完颜雯样貌一般无二,声音一般无二,纵使糊涂透顶,愚蠢透顶初见她们的人也会认定是同一人。潘鸣资质并非平庸,与冯琪和完颜雯相交不浅,脑子却似一团浆糊,心头惶惶,不敢认定。

姓吴的手捂面颊,另只手兀自握着刀,此时镇定下来,提刀虚劈了一下,喝道:“拿下!”他嘴重创,说话有些含糊不清,旁人听在耳中是“唔唔”,不过言情举止任人看了都明其意,部下士卒一拥抢上。就在此时,苏有洋和辛礼同时说道:“且慢!”双双越过众军,挡在冯琪身前。冯琪笑道:“两位又要打吗?本姑娘不是对手。”说着双臂长伸,摆出束手就擒的姿态。众军见辛礼拦阻只得停手。

苏有洋拱手道:“恕苏某眼拙,未认出姑娘,得罪莫怪。”辛礼道:“请姑娘移步去见韩将军。”冯琪拱手还礼道:“好说。辛大人,我若不去,你会怎样?”

辛礼迟疑片刻道:“营中闹出这样大的动静,韩将军定会详细查问,此间许多人见了姑娘,倘不去澄清误会,事情多半着落在潘公子身上,姑娘忍心视朋友不顾吗?”冯琪道:“你这是拿话威胁我了,本姑娘生平最恨……”一语未毕,只听有人大声道:“韩将军有令,送客人出营!”却是薛钱文的声音。众人循声看去,只见薛钱文手中拿了面小黄旗,飞身奔向这边。方才他出帐而去,潘鸣以为必去寻那妇人,之后未见他身影,心中曾生出一丝疑惑,未暇深想便见冯琪被官军捉住,这时见他持令箭而来,心道:“想是他自知不敌辛礼,于是打了韩世忠主意,却不知用何话说服。”

薛钱文奔到近前,将小黄旗向众人一晃,道:“众军退下吧,我送客……这位姑娘出营。”姓吴的认得这小黄旗是韩世忠的令箭,强忍怒火,躬身道:“谨奉韩将军令。”挥手命部下让开。他话说的含糊不清,手势却十分明白,众军当即让出一条道来。

冯琪笑道:“多谢韩大将军厚意。柴公子,汴梁一行莫误了日程!”不待潘鸣答话,扬长而去薛钱文手持令旗紧随其后。潘鸣望着他二人转过几座帐篷不见,眼前一片茫然。

苏有洋,辛礼和姓吴的带潘鸣见韩世忠未到近前,但见帐门大开,两边奔来两队甲士分站帐外,随之号角响起“呜呜”声中各营闻讯而动,一队队,一列列,脚步声,马蹄声,金革声,如百溪入河汇聚中军帐。辛礼心道:“是有金兵来犯,还是要出征?”向姓吴的道:“好生看好潘公子。”拔腿奔向大帐。

姓吴的军阶不高,无资格入帐议事,押着潘鸣远远退开。苏有洋此前得赵构信任,营中武官为韩世忠旧部,或慕声名来奔,对苏有洋面上客气,心里不以为然。苏有洋知道这点,所以未向这队巡营兵下令,也不与辛礼同去,这时道:“鸣儿,师傅有事去办,回头再来找你。”

潘鸣心中脑中尽是冯琪,随口说道:“师傅,去追冯姑娘吗,咱们同去啊。”双手一挣,也崩断了束缚,身子一纵,接连越过几名官军,落地后双足一点,跳到苏有洋身畔。

苏有洋说完便行,步子既大且急,眨眼间距潘鸣原来立身的地方有四五丈远,潘鸣为震慑官军,刻意卖弄本事,起落之际又轻又快,身形晃动如飞鸟掠空,雁行功施展的酣畅淋漓,潇洒随意。众军先是愕然,跟着喝彩,即又鼓噪起来,上前追赶。

苏有洋声名系于冯琪,携了潘鸣的手道:“走吧。”仗着对军营熟悉,展开绝技,纵跃闪避,片刻间奔出老大距离。众官军又惊又急,发声喊欲待追赶,他师徒俩在一座大帐后一晃,不见身影。此时,营中正值兵马调动,人马往来,众军无暇会潘苏二人,反给他们脱身提供了便利。

出营后,苏有洋松开潘鸣,转向冯琪所去的方向,道:“鸣儿,师傅告诉你一事。”说话间脚下放缓。潘鸣道:“何事?”他想即刻见到冯琪,又挂念起赵慧。苏有洋道:“你可知冯琪就是金国公主。”潘鸣正心疑此事,随口接道:“啊,她真的是?”苏有洋道:“千真万确,半点不假,咱们此去是要问她为何率金兵攻打明教,你帮不帮我问?”

苏有洋这话有一半是真,潘鸣恐中他算计,道:“徒儿不想参与纷争。”一斜眼,见师傅脸露失望,又道:“倘她真是完颜雯,徒儿会问她因何骗人。”苏有洋一怔,随之喜道:“好,你就这样问。”潘鸣瞧见了,心中嘀咕道:“这问题平淡无奇,他高兴什么?”

行出三四里,但听左面林中哗哗作响,似有一条小溪。他二人恐有宋兵追来,原走小路,此时已走上官道,苏有洋道:“算路程咱们应赶在冯琪前面了,便在这里等她吧。”这话是与潘鸣商议。潘鸣哪有什么主意,说道:“好。”二人走进林中,跃到一棵桂花树上观察路上情形。约莫过了一刻钟,果见冯琪与薛钱文自军营方向而来,二人一前一后,相距约有一步,一个柳眉竖起,满脸怒气,一个脸上陪着笑,紧跟又不敢迫的太近。

潘鸣心想:“薛钱文应是求冯琪放过女儿,这人能顾念亲情,良知不算泯灭。”正要下树招呼,苏有洋低声道:“鸣儿,薛钱文要出卖明教,咱们先不急着露面。”潘鸣想问:“你怎知道?”这时,来路奔来一名骑者,是宋兵打扮。

冯琪听到马蹄声,回身瞧了眼,继续赶路。苏有洋自言自语道:“咦,这人是墨派弟子。”这话语声极低,潘鸣没有听清,问道:“师傅,你说什么?”苏有洋不答。那骑者距冯琪十余步时翻身下马,叫道:“少巨子,属下有要事禀报!”说罢跪下磕头。冯琪似没听见,依自前行。那骑者起身追上两步重复前话,跟着又是跪下。如此一说一跪,直到第七次跪下,冯琪回身道:“就这样跪着好了,话不必说了。”

那骑者不依她的吩咐,昂首道:“启禀少巨子,韩世忠拟以剿灭明教,大军已发,请少巨子尽快上报巨子,属下领冒犯之罪。”身子一倾,栽倒在地,一动不动。潘鸣吃了一惊,心道:“这人死了?”苏有洋摇头轻叹:“可惜了忠诚之士。”

潘鸣听了,一股怒气充满胸臆,见冯琪看都不看那骑者一眼,转身便去,一口怒气再也忍耐不住,大声道:“站住了!”飞身下树,几个纵落跃到冯琪前面,怒视她道:“你怎这样心狠!”冯琪眼中闪出一丝慌乱,随之面露喜色,上前去握他手,道:“柴大哥,你追我来了。”潘鸣挥手甩开,瞥眼见那骑者小腹插了把匕首,直没柄端,心想:“怎未瞧见他如何使得手法。”说道:“他冒险向你报信,你怎能……竟能忍下这心。”他想指责冯琪胡乱杀人,话到嘴边,想起那骑者出于自杀,于是改了口。

薛钱文在潘鸣说话间与冯琪并肩而站,这时道:“他不听吩咐,甘领重罪,与姑娘无干。”潘鸣念及他救女之心,道:“薛长老,官军要攻打明教了,你不赶紧回去报信吗?”冯琪笑道:“明教灭了不正合你的心意吗,报什么。苏老爷子,你不出来,要偷听到几时!”薛钱文转眼向林中瞧去,苏有洋跳下树,一面走,一面道:“老夫无心窥视,瞧小徒面上,姑娘恕罪。”

冯琪嘿嘿笑了两声,道:“老爷子有三个徒弟,让我瞧哪个面子啊?”苏有洋听她语声温和,心下暗喜,走到近前道:“当然是眼前这小徒。”冯琪道:“好,如果他肯听你的话,小女子必承你大情,日后以长辈之礼相待。”苏有洋大喜,道:“姑娘不计前嫌即可,礼不敢当。”潘鸣见师傅用自己做交易,好生有气,但想到冯琪对自己情真意诚,不好折她的颜面,温声道 “师傅,你想要劝冯姑娘别攻打明教,冯姑娘同意了,官军呢,有什么好法子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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