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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成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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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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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道沧桑》连载

第六十六章 江湖暗语

潘鸣见商震这话既如儿戏,似有些道理,让人匪夷所思,眉头微蹙,不悦:“在下不明白了,龙香是送给冯巨子的,干嘛鬼鬼祟祟,鸡鸣狗盗一般不让他知道。”商震蒙冯天行夫妇宠信,找人仅是一面,另有一好处是无论何时永不在人后说他夫妇的不是,不议论他们失意之事。

冯天行把巨子让给妻子在外人看不算失意,商震认为他心有不甘,因此讳莫如深商震讨好潘鸣是幻想在冯琪面前奉承巴结一番,为将来打算,这原本没有什么只是商震行事瞻前顾后,恐此举惹姜芮不喜,此生出这主意,看是为潘鸣着想,实则为自己考虑,见潘鸣不知内情,倘不说清,幻想终究变成泡影,沉思一会,露出一副为难之色,道:“此事本来不能说,但公子问了,再不能说也要说。说到这里,斜眼潘鸣,见他正襟危坐,竖耳待听,当下将心中顾虑一五一十讲了出来。潘鸣听完,心想:“原来冯姑娘的妈妈做了巨子,师妹与她样貌酷似,深新巨子喜欢,现下在墨派定然备受礼遇,身份应与少巨子无异。

商震道:“公子,你把龙香放哪里了?”潘鸣原想把龙香交给明教,再通过冯琪让墨派知道,期望两家或争或抢,既知它能引来灰雕,怎会轻易交出,问道:“冯巨子和夫人有嫌隙?”商震思想了一会,觉得此话能答,说道:“没有,两位巨子感情深厚。”潘鸣道:“真的没有?”商震点头道:“绝然没有。”潘鸣道:“如此,地使不免杞人忧天了。”商震料想潘鸣将龙香带在身上,见他顾左右而言他,问道:“龙香在公子身上吧,咱们这就动身,快马加鞭,只需数日便可到姑苏。”潘鸣去苏州不过托辞借口,见商震这样性急,说道:“冯姑娘没有告诉地址,苏州是大城,寻人好似大海捞针,冯巨子也未必住在城内。”他不问商震是否知道冯天行住址便说出这话,是忽然间生出一念。商震误以为他答应下来,道:“这不用公子担心,商某有办法找到。”潘鸣听他话意是不知冯天行住处,心中窃喜他那念头是打算借苏州一城识辨出墨派据点如何分布,以便日后铲除,且不说此想法天真,即便他此计得售,传承千余年的墨派盘根错节,深入坊间各行,岂能这般的容易破坏。潘鸣:“什么办法?”商震向楼梯瞧了一眼,道:“咱们途中再说。”起身叫茶博士上来会钞,他不想事情这样顺利,叫时语声略有些急促,脸上露出喜意。

潘鸣打算把龙香交给明教的念头未变,不动声色道:“左香主和你部下怎么办?”商震道:“来时我吩咐他们在船上等,敝派严苛,我一日不归,他们便会等一日,直到我回去为止,中间哪里也不敢去。”潘鸣道:“他们不敢,还有灰雕呢,那畜生嗅觉灵敏的很。”商震道:“这个……公子不必忧虑,商某把龙香藏在水底是另有深意,龙香失踪后,灰雕会在附近寻找不停,哪里也不会去。”潘鸣心里有了主意,起身道:“我回船上取行囊。”商震此前见他并无多少行礼,不愿多耽搁时间,说道:“船上可有公子要紧的东西吗?若是没有,商某身上到有些银子,需要什么买就是了。”潘鸣身无长物,玉佩和兵书都带在身上,回船是吩咐船家等他,海边大船虽多,敢去东明岛的没几个,他不能将这想法告诉商震,欺骗道:“我把黄金留在船上了,钱财身外物,本来没什么,只是黄金冯姑娘送的,不好丢弃。”商震无法拒绝,道:“嗯,二百两黄金不是小数,商某在此等候,公子速去速回。”潘鸣嗯了一声,起身下来。

说话间,茶博士奔上楼来,见潘鸣没有起身,远远在一旁擦抹桌面。待见潘鸣下楼,商震坐回原位,知道他二人短时不会离开,也跟着下楼。

潘鸣来到江边选一僻静处把瓷瓶沉入水中,默记下周边景物,用尖石在一块大石上刻了几道线,纵横交错,以备来日相认。随后,他赶到停船处,四下已停了十几艘船,江面上大小船只往来行驶,也不理会哪一艘是墨派船只,见船家尚未回来,便上船等他。傍晚时分,船家采购了鸡鸭蔬菜,果品馒头,另有烛香三牲等一大宗物品,雇人搬来。潘鸣上岸相迎,告诉说有事要办,再三嘱咐他在此等候,不要离开,最后拿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子做酬金,说道:“来日另有重谢。”

这锭银是潘鸣用金元宝换的,若在数月前他定会送同等重的黄金,而今经历多了些,深识人性贪婪,恐给的多了,船家非但不等,反会携金离去。船家欢天喜地的接过银子,说道:“公子有事尽管去办,小人无论多少日都会等待。”

潘鸣点点头返回茶楼,老远见一个脑袋斜出窗外,凝目瞧去,正是商震伸长脖子张望。此时夜色朦胧,街上行人渐稀。潘鸣躲避商震视线,悄悄来到那扇窗下,待左右无人,双足一蹬,倏然窜到他面前,道:“商地使,你好啊。”说到啊字时,他身子开始下坠,啊音一落,身子飘然落地。商震吃了一惊,俯身下看。潘鸣朝他挥挥手,示意下来。商震早等的心焦,见他回来,心中大喜,忙结帐下楼。

潘鸣这样是想让商震见识自己的功夫,使他不敢小觑。从地面到窗前约有一丈,这高度寻常高手也可跃到,说话却万万不能。商震出了茶楼,喜洋洋道:“潘公子,你终于来了。”潘鸣道:“嗯,你以为我逃之夭夭了是不是?”不等商震作答,又道:“咱们连夜赶路,还是歇一晚再说?”

商震已计划妥当,说道:“苏州在大江南面,夜里过江有风险,咱们先在镇上歇一晚,明日向东行出数里再过江。”潘鸣恐他再问起龙香,嗯了一声,一切尽由他作主,再不言语。当晚,他两个在镇上歇了。次日清晨,商震引潘鸣来到一家饭铺,大咧咧拣了两张空位坐下,右手掌放在桌面上,母指伸到四指之下,食指笃笃敲个不停,中指,无名指和小拇指翘起不动。潘鸣初始并未在意他这举动,但见饭铺掌柜舍了其他客人,也不问要什么饭食便径自端上四笼包子,随后又端上两碗稀饭,气得邻桌两个大汉哇哇骂道:“奶奶的,混帐东西,还讲不讲先来后到!”饭铺掌柜毫不理会,弯下身低声向商震道:“爷需要什么,一会为您备好。”商震用食指在桌面上先了个“马”,跟着写了“船”。饭铺掌柜点点头叫来一名伙计,低声说了几句那伙计边听边点头,之后出门奔东而去。耳听得两个大汉桌子拍的震天响,口中怒声喝骂,另一伙计不住价赔礼道歉潘鸣抬眼瞧向商震,见他正笑眯眯地着自己,神情甚是得意,心道:“这饭铺应是墨派据点。”眼光向四下打量。此前,他随商震出客栈向东,直到安坐也未仔细瞧周边环境这时见这家饭铺有两间门面,门外草棚下砌了两个灶膛,十几层蒸笼架在其中一个铁锅上,散发丝丝热气,另一灶膛的铁锅里是熬好的稀饭,旁边大桌放有三个竹筐,筐外各插有竹板,分别写着花卷,馒头,里间只瞧见一口水缸,几袋面粉,饭铺中摆了五张桌子,两个伙计,掌柜年约四旬,身材略胖,面白胡须,他三个样貌一般普通,无论格局,还是摆设,与别家饭铺不见有任何特异。

商震从竹筒中抽出一双竹筷,笑吟吟地指着笼中的包子道:“潘公子,可知道此包何名?”潘鸣望着那伙计的背影,寻思他应是安排马匹和船只,这一分心,于商震的话浑没在意。商震自答道:“这是蟹黄包,风味别致,味美多汁,上直王公,下到百姓,凡吃过者无不交口称赞龙袍镇经营蟹黄包不少,却是以这家正宗,方圆数百里大有名气,尝尝。”潘鸣昨日听船家提起过此包,当时未放在心上,商震罗里罗嗦的说了许多,自有一二句入了耳中,抄起竹筷,随手夹了个送到口中便咬,果真是馅香美味,松嫩滑口,汤汁溢出,几乎化彻喉骨,禁不住赞道:“好包!”

饭后,商震引潘鸣出了饭铺,掌柜的并不出来相送。二人向东行出里许,已是镇外。商震停步向四下瞧了瞧,双掌一击,道:“出来吧。”话声一落,左边林中人影一晃,却是那伙计。潘鸣在商震瞧时也跟着瞧了瞧,见左是树林,右是大江,前后无人,并无异处,待见那伙计出来,寻思:“方才并未见商震与掌柜约定地点,是他们早先定好的里程,还是附近另有暗记,我察觉不到?嗯,亦或是商震对此地熟悉。”

那伙计上前躬身施了一礼,道:“启禀地使,马匹已准备妥当,船只仍在调拨之中,不过待地使到了渡口,定然先期等候。”商震微一点头,道:“嗯,很好。”那伙计不再多说,又施一礼,返回镇中。潘商二人走入树林,但见一棵乌桕树下拴了两匹青马,四腿修长,身形挺拔,见到二人,鼻孔中喷出响声,扬起碗大后蹄不让靠近。商震笑道:“仓促间备不出什么好马,委屈公子了。”从怀中摸出一枚铁哨,“咻咻”吹了两下。说下奇怪,马儿闻声立时安分下来。潘鸣记得那日驱使灰雕时发出的是“哔哔”声,以为墨派所用的可发出数种声音,问道:“商地使,这哨可指挥灰雕吗?”商震道:“不能。”随之笑道:“以少巨子论公子不算外人,有些事商某先透露些,日后少巨子定会详细告诉,到时公子可别把商某的话说出去,惹少巨子不喜。”潘鸣点头:“好,你说。”商震道:“灰雕是刘香主饲养的,只服几个人的吩咐,咱也不必说了。我手中铁哨是本派通用之物,可驱使巽风堂下所有马匹,用来传递消息,办要紧的事。巽风堂饲养的马认哨不认人,铁哨只有香主以上才配使用,公子可听的明白吗?”潘鸣寻思:“这虽是识辨墨派据点的好法子,可也不能每到一处便“咻咻”吹个不停另外那饭铺里不见有马,却实实在在是墨派据点,看似简单不过,其实里面有许多门道。

商震见潘鸣蹙眉凝思,也不接话,以为他听得入神,当下滔滔不绝,什么暗记,暗语,一古脑说了许多。他一心巴结潘鸣,哪里想到他恼透墨派,恨不得立刻除去这害人的组织。商震解开两马的缰绳,随手向潘鸣手中塞了一根,道:“公子咱们赶路吧?”潘鸣方始回过神来,道:“商地使,你说这马是巽风堂的,他们岂不要报告你的行迹?”商震微微一笑,道:“我已吩咐下去咱们正在替巨子办十分机密的事,不得告诉本堂堂主。”潘鸣回思饭铺的情景,不知他用何种方式下的令,心想:“镇上也有马肆,潘震何必要使用本派马匹,需知事情百密一疏,终有泄露的时候。”他只觉不明白的地方太多,这些仅是墨派皮毛,真正摸透不知要花费多少精力时候。潘鸣是愈阻愈坚之人,既是定了主意,决无遇难折回的理。他一言不发的上了马。

二人东行十余里,来到一个渡口。靠岸停有两只乌蓬船,一只长板船,三只船间隔一丈,其中一只乌蓬船上已载了三人,船夫招呼潘商二人上船,说道:“两位客官,连人带马只需五钱银子,咱们马上开船。”商震不理他,牵马走向长板船,向船夫道:“你要几钱银子?”

摆渡长板船的是个头戴斗笠,身穿葛布短衣的赤脚老汉,原是坐在船尾钓鱼,见有人问,头也不转,伸出两根手指道:“哪里在乎多少,赏两壶酒钱就成。”嗓音略有些嘶哑。潘鸣猜想他是墨派弟子,心道:“酒价相差极大,两壶上等好酒几十两银子不止,船资怎么算?嗯,他们说的应该是暗语。”只听商震道:“好,到对岸我送你两壶好酒。”老汉道声谢,帮忙牵马上船。先前招呼的那船夫见被人抢了生意,说道:“老齐,你三天不开张,开张夺人买卖,恁不地道了。”另一船夫附声道:“是啊,事有先来后到,老齐,你接二连三地坏规矩可不成。”

老汉嘿嘿一笑,竹篙一撑,板船离开岸边,随后操动桨板,将船慢悠悠的划到江心,双手抱拳,躬身向商震道:“巽风堂江南分堂齐龙拜见地使。”商震伸手虚抬,拖长着嗓音道:“罢了。齐龙,本座没有好酒送你,却有件东西需要你保管,你可愿意。”齐龙道:“诚蒙地使信任,齐龙定当誓死保护。”商震目光斜向潘鸣,道:“潘公子,把东西拿出来吧。”

潘鸣藏龙香后一直担心商震索要,现下他开口要了,心情反而沉静下来,故意装作不知,问道:“什么呀?”商震向他眨了眨眼睛,示意不可说出,口中道:“还能什么,当然是巨子吩咐的东西啊,咱们有事去办,带着它多有不便。”

齐龙听说是巨子的东西,面颊上的肌肉颤了一颤。潘鸣道:“我留在船上了。”商震眼神中闪出一丝失望,随之笑吟吟道:“公子,你是开玩笑的吧,那么重要的东西如何能留在船上,咱们说好……”一面说,一面上前。潘鸣恍然明白一件事,心想:“所谓把龙香藏入水底躲避灰雕或许是真,趁机骗更是真。”“言念及此,当啷”一声将包裹扔在脚下,似笑非笑地道:“东西全在这儿了,你不信找找看。”说着欲解长衣。

商震懊丧不已,他怎敢翻潘鸣的东西,至于解衣更无这份胆,说道:“公子停手,咱们同干一件事,怎能不相信呢。”执的手,不让他解衣。商震伎俩甚浅,灰雕嗅觉再灵敏也不会达到神乎其乎的境地,潘鸣城府不深,因此先前没辨出商震说法真假。齐龙见托自己保管的东西已不在,暗舒了口气,默默操桨划船。为巨子保管东西固然荣耀,然则每日间提心吊胆,哪怕出现一点一滴的差池也不是闹着玩的。齐龙这样并非怕担干系,对巨子不忠心。墨派成员除堂主以上少数首脑人物,均如齐龙等在世俗中谋生活,行径如此,心理与世俗中人一般无二,年轻弟子争勇好胜,积极向上,到得暮年便人人求安,少了血性,天乾,地坤等七堂弟子年老不得提升者多调拨至巽风堂任其谋业养生。因此,巽风堂在八堂中人数最多,人人行事稳妥,耐得住寂寞。当然,也有如陈方、张菁者,然实属少数。

齐龙将船划到对岸,商震嘱咐不得泄露行踪云云,罗嗦一番,与潘鸣上马奔向东南。两匹青马甚是神骏,健步如飞,第二日到了常州,此后过无锡,这日傍晚来到姑苏城外。潘鸣每到歇息用饭时便目不斜视地瞧着商震,观察他的举动。墨法不得向人暴露本派弟子身份,商震执掌戒律,龙袍镇违法是因为龙香,龙香既不得手,便不会再破律。潘鸣连续数日瞧不出究竟,眼望苏州城池,夜幕中巍巍高大,心想:“今晚他定会联络本派中人,我需得瞧仔细了。”正寻思间,只听商震言道:“请公子稍待,商某去去便来。”潘鸣一怔之下,尚不及接话,商震拨马绕城奔向西南。潘鸣心道:“他这是防备我了,可没那么容易。”催马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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