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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成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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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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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道沧桑》连载

第七十一章 御龙宝剑

冯天行喃喃道:“年轻力盛,年轻力盛。琪儿,让柴公子走吧,因为什么爹告诉你。柴公子,陋室难留佳客,早走是走,晚走也是走,御龙剑收下,这是咱们今日相见的缘份。侍剑,帮柴公子拿剑。”侍剑答应一声,捧起红木匣送到潘鸣面前。冯天行语声轻轻,却是话中有话,寓意精深潘鸣胸中似有个小鼓“咚咚胡乱敲动。他片刻也不愿多待,心想:”参汤必有古怪。”说道“晚辈告退。”绕开冯琪,大步出门。但听冯天行叹了口气,道:“你们去吧。”书剑二童道:“巨子,我们……”冯天行道:“不必多言,拿上此物,快去!”语声颇有些不耐烦。

潘鸣在他们说话间走出十几步远,听得侍书又叫了声“巨子”,房中再无言语片刻,只听侍剑叫道:“公子留步!”潘鸣转身回看,侍剑捧着木匣与侍书追了出来冯琪仍在原地,她在潘鸣经过身畔时欲开口叫住,“潘”字只吐出一半,喉咙似有物堵,任他离开,说不出话来。潘鸣待书剑二童来到近前,同向登岸之处。

博闻洲上的船夫另有居所,每日里他们把船划来听用,此时与四名轿夫正在停船处等候,见只有潘鸣三人走来,一个个笑容满面地上岸客套,嬉笑随意,视潘鸣如不见,与先前恭谨判若两端。潘鸣见众船夫这般,不胜感叹,心道:“冯姑娘御下严厉,人家当面不敢说话,背后言谈不避我的面,分明是故意发泄不满,可见属下对她何等恼恨。

书剑二童挂念巨子,无心与众船夫玩笑,说道:“各位大哥,巨子吩咐咱们即刻离开这里。”两人说着同时拱手作揖。众船夫见二童说的郑重,齐瞧了潘鸣一眼,按部就班的行船,谁也不发一言。潘鸣立身船头,郁闷,疑惑,不甘,数种心境同时涌到胸臆。

书剑二童避开众人,在船尾低声计议。众船夫忙着行船,四名轿夫依靠在船舷上歇息,碧水悠悠,偌大的画船静的出奇。不久,画船回到原处,侍剑把御龙剑交给潘鸣,道:“公子,此剑珍贵,请善加爱护。”潘鸣道:“是。”接过木匣离船上岸。四名轿夫也跟着上岸。

潘鸣不愿走在他们前面,故意放慢脚步,待四人走出一段距离方才赶赴梅庄。他以为书剑二童必会向冯天行复命,那知过竹桥后,忽听身后传来“咯吱、咯吱”竹板颤动之声。潘鸣回身瞧去,却是书剑二童,心下微微一惊。上岸后他一直没有回头,耳朵却听得分明,自离船到此间少说也有三四里,三四里的路程居然未发现被人跟踪,要么对方轻功了得,要么是自己太过大意。潘鸣为人谦逊,认为书剑二童的功夫高过自己,心想:“他们跟或是瞧我去什么地方,只是跟的恁近了些。”笑脸挑逗道:“两位小哥,你们是来索剑的吗?正好我背着累了,这便拿去好了。”

说话之际,二童过了桥。侍剑摇手道:“公子误会了,我……”话未说完,侍书打断道:“公子请了,咱们就此别过。”凝视红木匣片刻道:“御龙剑珍贵,万望公子切勿轻易示人,切记!”向侍剑一使眼色。二童心意相通,脚下片刻不停,越过潘鸣快速北行。潘鸣寻思:“他两个要去见谁?”此前虽亲耳听到冯天行向二童吩咐的话,侍书这一拦阻侍剑说话,立时觉得他两个此去大有可疑。其实,侍书所以防他是因冯琪的缘故,倘潘鸣知道她做下的一些事,也不会生有疑心。

潘鸣自忖追踪二童难免发现,身上宝剑又重,对方眨眼间不见踪影,不打算去追,却不知怎的,脚下竟不自禁向他们所去的方向迈动。

墨派苏州分堂有数十名弟子,被冯琪逐出梅庄后不敢擅离,分散四下,护卫本庄。潘鸣上岸后,一举一动随时有人禀报正在梅庄张网捕他的商震。

今晨,小受刘兴所托,送礼之际将冯琪在分堂所为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冯天行。此前,刘兴也向冯天行禀过。冯天行亏负女儿甚多,知她现下一件件不合情理的事全因失身引起,认为女儿不过想泄心中之愤,过段时日便会变的温顺,因此向刘兴道:“少巨子是未来巨子,受人瞩目,她这样是迷惑咱们的对头,大家做好份内事即可,不要大惊小怪。”

刘兴初始听从吩咐,但见冯琪变卖苏州城中多处产业,罢黜好几个能干的帐房先生,弄得帐目一塌糊涂,干涉了许多生意,变本加厉,愈发不可收拾,气急之下,又禀报几次,冯天行只是不理,后来听得烦了,责他危言耸听。刘兴空自气恼,无可奈何,只能尽力收拾冯琪弄出的烂摊子。

昨晚,刘兴听闻小受责,劝她再向冯天行进言。小哪有这份胆,摇头拒绝。刘兴也不以堂主之命相逼,只道:“你惹恼了少巨子,以她的性子定不会善罢甘休。”小原知道此节,听了刘兴的话惶恐之下向他讨主意。刘兴道:“你向巨子求情吧,只有他方能保你不受责罚。”求情便需要说实话,小没有看穿刘兴以退为进之法,见了冯天行,当着商震的面磕头求情。她越说越多,把冯琪在分堂做的事全说了出来。

冯天行心中早就有数,听完不以为然,好言劝慰一番,命侍书引她到耳房歇息。冯天行向商震述说心中苦楚,道:“幸好琪儿找到一个如意郎君,成亲后便不会再胡闹了。”商震是善于拍马屁的人,听了这话当即大大恭维。二人相谈甚欢,言谈中,冯天行问起本派近来可有什么大事。商震提到了龙香,说本派与明教派了不少好手去辽东寻找。

冯琪早将龙香的事告诉父亲,只是许多话并未吐实,这是她心中顾忌所在,虽然商震所知甚少,但所说与她出入极大。冯天行听后心中生出一个恐怖念头,骇然惊异,半晌无语。商震趁机溜出去接冯琪,待回到博闻洲,冯天行已心中雪亮,向小吩咐几句,命她回梅庄向刘兴传令。小带人回到梅庄,告诉刘兴:“巨子命你整顿分堂,把少巨子改变的事恢复原状。”刘兴接令,立即聚集堂中人众。

商震返回梅庄,当即拿出冯天行写的那信,小心翼翼除去火漆,见信封中装的是个巴掌大的竹片,拿出一看,书写四行,每行有四,密密麻麻,共有十六个字:“拿下潘鸣,押送总舵,亲自看管,迅速勿泄!”

商震大吃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凝目端详半晌,“拿”字上端有两个墨点,似是起笔时拿不定主意,头四字有些潦草,笔划不及后面的遒劲有力,字体均是冯天行常用的行书,这是自己所熟悉,寻思:“巨子他老人家行事高瞻远瞩,莫测难猜,非常人所能揣度,我照他的话决不会有错。”他心里这样想,手上没有捉潘鸣的本事,且会得罪冯琪,思来想去,只得找刘兴商议。刘兴正在前厅分派人手,听得冯天行有事吩咐,忙将商震引到内厅。

二人坐下后,商震把竹片交给他,道:“刘堂主以为如何?”刘兴在冯天行身边服侍多年,沉思良久道:“不错,是巨子亲笔所书。”商震知他心有顾虑,说道:“我认得巨子的字,信不会有假,只是……刘堂主,潘公子是少巨子意中人,咱们若捉了他,少巨子不会善罢甘休,不捉,巨子传下命来,不能不干,这……唉,总得想个法子应付。”刘兴受够了冯琪的气,对她又恼又怕,苦于没有办法,万不敢主动招惹她,两手摆弄竹片道:“属下哪有什么法子,商地使,巨子吩咐你怎么做,你便怎么做,属下另有事情,那是巨子吩咐的,没功夫搭理潘公子。嗯,不知地使办这事需要多少人?”

商震见他推脱,要过竹片道:“刘堂主有事,本使不打扰了。”起身告退,将到门口时忽地转身道:“刘堂主,本使与潘公子是结拜兄弟,事后无论怎样,少巨子总会给我三分面子”刘兴一愣之间只觉他这话不差,叫道:“地使且慢!”商震道:“刘堂主何事?”刘兴道:“巨子说押送,属下以为,咱们应该护送。”商震听他说咱们,暗暗心喜,说道:“护送,如何护送?刘堂主,你说详细些。”坐回了原位。

刘兴护送之说只为了叫住商震,并无后话,再者真把人捉了,护送也好,押送也罢,又有什么分别,筹措片刻道:“属下觉得一定是巨子瞧姓潘的小子不顺眼,直接打发了怕女儿不喜,于是让地使关那小子几日瞧她如何举动,若不依不饶,满世间寻找,最终或同意这门亲事;如果闹一阵忘了这茬,巨子说不定会“咔嚓”取他小命。”商震道:“刘堂主以为哪个成面大些?”刘兴沉吟道:“依疯丫……少巨子的性子而论,那姓潘的应是她一时动情。”商震满心希望潘鸣与冯琪成亲,然而刘兴分析的甚有道理,翘起右手母指赞道:“刘堂主不亏在巨子身边侍奉多年,高谈阔论乃是至理明言,不过……万一……”刘兴道:“万一什么?”

商震来苏州目的之一是巴结冯琪,想到她处处刁难,心里又恼又寒,道:“没什么,事情是巨子吩咐的,怕她怎地。”刘兴见他也有顾忌,心道:“既然怕,还说什么兄弟情面的大话。”口中道:“疯丫头自幼在女真生活,蛮子还能教什么好了,伦理纲常样样不讲,咱们多给她找些美少年,慢慢的就忘记那姓的潘了。地使所说的金兰之交,兄弟之情,属下以为还是早早抛弃的好。”他这话似是认定了冯琪对潘鸣不过是逢场作戏,实则是为了反驳商震方才那话。商震自是听得出来,无奈现下正用得着刘兴,不能处处与他相争,说道:“咱们原来帮巨子找女儿,日后为他找姑爷,可真有趣的紧。”他两个都是半生末娶,以己之心,度人之腹,胡乱揣测冯天行父女的心思,定下了捉潘鸣的主意,不想潘鸣竟改了路线,二人计议之后,定下了另一个主意。

潘鸣正行走间,忽然前面树后闪出一人,抱拳一辑,道:“我家地使请公子移步梅庄有要事相商。”潘鸣知他说的是商震,见这人是个年约三十五六的精瘦汉子,手中木匣向地上一顿,还了一礼道:“我大哥在梅庄吗?太好了。这位大哥,在下能否劳你一事。”那人道:“公子有何事吩咐?”潘鸣右手斜向红木匣道:“这柄御龙剑是冯巨子托在下交给商地使的,劳烦大哥转交给他。”捧起木匣送到那人面前。他说把御龙剑送商震,言词是假,转送是真,书剑二童郑重嘱咐,立时使他生出疑窦,寻思:“此剑既是墨派宝器,岂会无端送人,只怕另有阴谋。”商震这一派人来接,使他疑心更重,暗道:“我如照原路返回,当面迎上到也罢了,林中岔路交错,怎能遇上?除多派人手别无其他。”潘鸣不想,正因林中岔路交错商震才应多派人手,他心下生疑实属与商震结拜不是出自真心,上门提亲不是出于本心,对墨派怀有图谋,心里有虚,种种原故,听二童的话,想起往日诸事,商震这一多派人手使他多了份心思。

这人是商震派来请潘鸣入毂的好手,他周围伏有数名同伴,原拟请不动时将他拿下,孰料潘鸣手中有本派圣物御龙剑。御龙剑乃墨派历代巨子的信物之一,所到处如同巨子亲临,便如当朝的尚方宝剑。冯天行避位后能号令苏州分堂,商震千里迢迢的前来奉承,这其中不只因为姜芮是现任巨子,更多是因为他手中持有御龙剑。这柄御龙剑是赵匡胤赐予墨派巨子孙方杰的,当年柴荣革除弊政,鼓励生产,对内戡乱,伐契丹,收淮南,把强盛富裕的南唐硬生生打残,丰功可比长平之战,从此奠定了天下一统,诸国再无一个可与中原抗衡。周世宗仅在位六年,这六年把山河破碎的中原治理的好生繁荣,开疆拓土远迈秦皇汉武,近不输隋文唐宗,史称千古难得一见的英主,只可惜天不假年,在他收复燕云十六州之际,突然间暴病身亡,享年三十有八。生老病死,物理常情,世人对此原无可议论,当赵匡胤从柴宗训手中夺取皇位后,一时间天下纷纷,墨派以为周世宗是英主,节俭有德,从不纵情声色,得病不能避免,身亡大有蹊跷,孙方杰命巽风堂彻查柴荣死因。此后三年,巽风堂秘密访遍周世宗生前所有太监,宫女,侍卫和御医,向孙方杰禀报说:“周世宗病非一日,所以突然死亡是病情未向外宣扬。”

孙方杰信了这些话,过了几年,听闻赵匡胤欲杀柴荣幼子熙谨和熙诲,勃然大怒,向派中四使及各堂主道:“赵家兄弟夺孤儿寡母江山时本座欲抑强扶弱,杀了他两个,所以容忍至今,是见他兄弟还有些文韬武略,为百姓计,期盼他们统一天下,现下天下未定,赵匡胤便要急不可耐的除去旧主子孙,是可忍,孰不可忍,不然墨派宗旨何在?”众人听了纷纷不平。孙步云当即传下巨子令,从此,八堂弟子前赴后继的潜入汴梁,或硬攻,或夜闯,或买通朝臣御医和太监宫女,使尽种种手段。那时,赵匡胤立国不久,他夺人天下,自知理亏,恐先朝的旧臣反叛,也担心部下将领依样画葫芦,来个黄袍加身,不仅收集天下精兵组成禁军,大内侍卫更是精中选精,墨派历次刺杀均是功亏一篑。这到也罢了,赵匡胤原本不知是何人杀他,孙方杰见刺杀不成,派中好手损失惨重,听从各堂主建议,改杀为吓,修书一封送到皇宫。赵匡胤武人出身,纵不惧危险,可也不胜其烦,知道跟自己过不去的是令历朝头疼的墨派,与弟弟赵光义商议道:“墨派在先秦时杀的各国君主心惊胆寒,咱们有禁军数十万,自是不怕,可让人三番两次的来皇宫胡闹总归不好,再者天下尚未一统,倘他们被敌国所用,着实令人大费脑筋,嗯,不如许些好处,好好安抚。”赵光义本事不及兄长,见他这样说,附和道:“墨派便如野草,滋生蔓延,铲除不尽,皇兄龙体尊贵原不该与他们一般见识,只是许些什么好呢?他们尽是草莽之辈,做官是不会的。”赵匡胤道:“墨派所以跟咱们过不去,无非想替柴家主持公道,咱们赐一柄剑,让他们好好看着,若是赵氏子孙负了柴氏后人,墨派尽可用此剑斩当朝之君。二弟,剑送出后,看似制约咱们,其实缚住了他们,用一柄永远用不着的剑换本朝永世平安,这买卖划算。”赵光义深以为然,说道:“皇兄此计再妥当不过。”赵匡胤即命亲信大臣将话传递墨派。

彼时满朝文武,中原藩镇尽属赵氏亲信,天下也平定了大半,赵匡胤敢说这话是大局在自己掌握,放过柴家后人于大势无碍。墨派上下对赵匡胤的话产生分歧,孙方杰调和众议,请他颁下密旨,书明此事赵匡胤一一照办。这便是御龙剑的来历,柴家后人得以在潘家繁衍生息,代代平安,全仗此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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