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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成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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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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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道沧桑》连载

第九十七章 境遇各异

潘鸣听冯琪有麻烦,心中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寻思:“怎生想个法儿帮她?”口中道:“师妹,你可知她另有身份?”叶:“谁?你说冯琪,怎么不知,我……”一语未毕,想到做替身以来受的屈辱,眼泪夺眶夺出,后面的话哽噎了住,扑入潘鸣怀中抓拧捶打,泣声道:“你把我一个人儿留下,心真的狠,你没良心,认错人……呜呜,师哥,我这段日子好苦。”潘鸣心道:“那日是你一意留下的,竟也怨我。”心里这样想,口中万不能这么说,手掌轻轻抚摸她的脊背,柔声道:“好了,你别伤心,咱们去救二叔。”

性情倔强,从未在潘鸣面前矫情,他这一软语轻抚,心中委屈止不住渲泄而出,转而又惧又羞,推开他身子,低下头,轻:“真的?”潘鸣道:“师哥可有骗你的时候?”叶低声道:“嗯,这到没有。”大着胆子仰起头道:“咱们去救爹。”潘鸣迟疑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叶脸色微变,道:“怎么又不是时候了?你哄我开心是不是?”潘鸣道:“不是。师妹,你娘在她手里呢,咱们得先想法子替她解围,不然总有些投鼠忌器。”

原恨母亲败坏名节,使自己为救父陷入囹圄,受人摆布,却不知怎的,这段时日不自禁的念起她的好,听了潘鸣的话一愕,问道:“我娘?她在谁手里?”潘鸣道:“还能有谁,冯姑娘啊,她捉了二婶,你外公也因此跟来。她让谁缠住了?”叶听了这话如雾水笼罩,道:“我外公?”

潘鸣想起薛瑛向人说自幼无父无母,道:“此事说来话长,师哥改日详细的讲给你听。冯姑娘被什么人缠住了?”叶于从天而降的外公也不怎么在意,说道:“嗯,娘定是为我才落她手里的。师哥,你知不知道我娘被关在哪里?”她挂念母亲,也不答潘鸣的话。

潘鸣摇头道:“不知道。师妹,你怎知冯姑娘让人缠住了,你被她关在相国寺了对不对?”叶见他不断追问冯琪,不免心有怨气,道:“你终究关心她多些。”潘鸣分辨道:“二婶在她手里呢,她可不能有什么闪失。”叶林认为他这话是为自己辩驳,可也无法反驳,心里暗叹了口气,道:“前些时她将我暗暗关押,适才与我出寺时被人截下师哥,你喜欢她,因为什么?是不是……”她后面本是:“是不是与我相像。”话都中途忽觉这等问法难以得到实话,且也难以开口。

潘鸣现下对冯琪又惧又愧,矛盾的很,担心据实说了惹出那晚的事使叶不开心,不说,自己与她已有了妻之实,弃不得,割不断,心道:“此生算与她缠上了。”叹道:“说不上喜欢,只有亏欠。”叶:“亏欠,你亏欠什么?”潘鸣道:“嗯,此事你日后会知。师妹,你可看清了,截下冯姑娘的是什么人,身手怎样?”叶:“她身穿斗蓬,蒙着脸,样貌看不清,嗯,像是个女子,功夫与姓冯的旗鼓相当。师哥,其他的我慢慢告诉你,趁她不在,咱们去救爹爹,还有柴英。

潘鸣见叶无事,心下挂念冯琪,于救二叔云云不过言语敷衍,假做惊讶道:“啊,他们抓了柴师弟,为什么?”叶:“金国已扶张邦昌做了皇帝,柴师兄还有何用。”潘鸣道:“是没什么用。他被在什么地方?”叶:“粘罕大营。”潘鸣道:“这可有些难处,不如请……”叶:“什么难处?别忘了我是金国公主,若不是着急见你,早赶去救爹爹了。”

潘鸣去想救冯琪,把话绕着弯儿扯向她,一时忘了叶是假冒的公主,怔了怔,道:“你冒充冯琪,她不在汴梁到也罢了,可她在,倘她让完颜晟抓住,你露面危险的很”叶:“师哥,这点你可想差了。”潘鸣道:“怎么想差了?”叶:“咱们这点微末功夫怎能从数万金兵中救出人来,此去是要光明正大的命看守放人。”潘鸣惊道:“那岂不危险至极。”

微微一笑,道:“师哥,子女为父母做事可有避忌危险的咱们这样也正好替那姓冯的解围,一举两得,事半功倍。”潘鸣心想:“师妹是个倔强小性的人,一旦憎恨,或喜爱什么再难改变看法,对母亲到也罢了,冯琪让她吃的苦头不小,怎地会为她着想?莫非要趁此置她于死地?”低目瞧去,只见灰暗的月光下,她一张俏脸上虽露出笑颜,眼神中却透出愤恨,心下一凉:“难道师妹失身完颜晟了?”言念及此,额头上冷汗直冒,心道:“不,决不可能。”

去握潘鸣的手,掌心触到他手背,传来阵阵颤抖,说道:“师哥,你害怕什么?”潘鸣强自镇定下来,道:“哪里害怕了,是担心。”这是他生平初次向叶说谎,说话间耳根忽然发热。他明知光线灰害,叶未必瞧见,仍转过了脸。叶信了他的话,轻轻握了握他的手背,低声道:“那晚你向完颜晟说的话我很喜欢。”

潘鸣面上又热,道:“那晚……啊,那时我不知你是……”叶不等他说完,转身下楼。潘鸣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耳听得“咚咚”声响起,直到要转弯方才跟着下楼。

出了钟楼径自走向城门口。潘鸣一怔,见城门大开,数百金兵明火执仗地夹道而列,瞧阵势是等送先前那队金兵出城,寻思:“完颜晟进城显非光彩之事,为何要泄露形迹?”只见金军中有人大声喝斥,数人执刀欲来捕捉,冯琪应声斥责几句,一干金兵听了齐跪俯在地,异口同声,礼数极恭。

金兵与叶林说的都是女真语,潘鸣固是听不懂一句,瞧情形也知是一问一答,核对身份,心中叹道:“师妹学会女真话到也罢了,胆量和气势增长许多真是难得。”忽然心想:“冯琪现在城里呢,救人当隐秘,怎能自暴形迹?”叶那话固有声击西之意,实难相信她有此心。

几个武官模样的行礼后上前奉承,冯琪说了几句,众武官同声答应,有的亲去牵马,有的选点士卒。潘鸣疑心渐增,暗道:“这样做可给冯姑娘添大大麻烦。”眼见两名武官牵马过来,约五十名金兵各牵马列好队伍,想阻止也已不成,心下焦虑,无计可施,望着叶背影,只觉熟悉中添了几分陌生。

一名武官将马牵到叶身前,身子弯成弓形做马背,另一名武官牵马到潘鸣身前也似同伴那般。叶转脸向潘鸣道:“师哥,咱们上马。”潘鸣心想:“不论师妹要做什么,此处是一刻也不能多待。”左脚抬起,毫不客气地踏在这武官背上,脚下用力,将他踩倒在地,方道:“好。”

凝视潘鸣片刻,神色微露惊讶,嘴上也不说什么,上马后率众出。潘鸣于自己的行为说不出故意,是有气,见叶神情有异,隐隐生出悔意,纵马赶上她,说道:“师妹,金兵可恶至极,师哥一见他们便气不打一处”叶纵马前奔,目不斜视道:“是吗,那干嘛不杀。”语锋中颇有嘲弄,潘鸣心下一凉,顺着她的话道:“是想杀的,却不争这一时。”叶再不答话。

过不多时,一行人赶到粘罕大营。金军武官大都认得完颜雯,见她来忙大开辕门。叶吩咐道:“奉旨带一钦犯,不必惊动大王子。”众军答应下来。叶率军直奔营北,在皮帐前停下马来。守帐的两名卫士见是公主驾到,忙磕头跪拜。叶催马靠近潘鸣,低声道:“怎换成皇宫卫士了,原来不是他们把守的。”潘鸣怎知原来怎样,说道:“他们认你作公主,你下令试试。”叶朗声道:“奉旨带叶远见驾。”

两卫士相视一望,其中一个长须的道:“属下恭请公主宣旨。”叶愣了愣道:“是口谕,皇上等着呢,把人带出来吧。”那卫士道:“公主,恕小人等不能奉命。”叶把脸一沉,道:“怎么?”两卫士又相视一望,站起身来,那长须卫士郑重道:“公主,萨总管再三叮嘱我,若非有圣旨,或金牌令箭,钦犯任谁也不能带走。”

潘鸣心想:“叶远不过草莽之辈,能劳完颜晟为他下令,定是萨可奇擅自安排”叶:“果真这样那好,本公主去请旨好了。”另一卫士听她语声缓和,陪着笑脸道:“多谢公主体恤下情,我等职责所在,言语失敬之处请勿见怪。”叶:“好说。师哥,有劳你了。”最后一句是用汉语说的,说时向潘鸣眨了眼睛,拨马而去。潘鸣心领神会,慢吞吞地落在后面,待她与众金兵走远,身子飞起,猛然袭击两名卫士。

冯琪赶走了潘鸣,又是委屈,又是恼怒。那晚她离开潘鸣房中,回思方才种种情形,猜想必是中人暗算,随之发现曼陀罗花粉,再次认定薛钱文动的手脚,气愤之下,决意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之身,好好整治他一番。

午夜时分,冯琪正拟寻薛钱文晦气,一蒙面人突然闯入房中。冯琪怔了怔,挥掌欲上。那人道:“少巨子,我有话说。”却是女子声音。冯琪听得是派中弟子,收掌在床沿上,摆出少巨子的架势道:“你是哪一堂的弟子,取下面罩让我看。”那女子道:“属下在本派微不足道,面貌又毁,少巨子即使见了也不会记在心上,何必再没来由的闹心。”

冯琪见她不亢不卑,也不向自己施礼,不知是所说的事过于重大,因有所恃,还是经历了什么伤心欲绝的事,由于对本派忠诚无二,遇到了有干涉的事前来禀报,其心却死,一时不敢小视,温声道:“面貌不过皮囊,也不必太放在心上,你有什么话说。”那女子道:“此间不是说话之处,咱们换个地方。”

冯琪久混迹于权力中心,对方底细不明,怎会轻身涉险,何况另有大事图谋,淡淡地道:“要说什么就在这里,不然告诉本堂堂主也可。”那女子叹道:“我原想再不见本派中人,今晚自降身份的来见是有件极重要的东西交给少巨子,这其中也有托付之意,你不愿去那也罢了。”说话间眼中露出失望之色,缓缓转过了身。冯琪听她言语奇特,略一沉思,道:“且慢。”

那女子侧向她。冯琪起身围她转了一圈,凝视她道:“你要交给我什么东西?”那女子双目与她相接,片刻道:“少巨子可知〈太祖秘要〉?”冯琪眼帘一闪,道:“你到底是何人?”那女:“少巨子不必问那么多,总之绝无相害之意”冯琪欲要再问,那女子突然摇了摇手,食指竖立唇间,示意禁声。

冯琪一惊,她恐这女子另有同伴,说话时一直凝神听外面动静,未闻异声。那女子蹑脚走到门口,轻轻地拉开半边门,身子一晃,竟自窜出逃脱。冯琪大怒,骂道:“这婆娘恁也狡猾,或知逃脱不过,居然使出这诡计方法。”当即奋力去追。

那女子虽使巧计,脚下功夫却也不低。冯琪轻功可谓卓绝了,让对方占了先机,追出十余里仍保持初始距离。两人冒雨追逐,直奔出二十余里,一路所行尽是山野小径,冯琪先是心下好奇,好胜,渐渐的谨慎之心涌到胸臆,寻思:“这婆娘武功不低,倘若害我该如何应付?”她近年做了许多恶事,平日有众多手下不惧,今晚荒野孤身,心有所忌,停身叫道:“且住!”那女子落在一块大石上,回身说道:“怎么,少巨子害怕了?”此话正戳冯琪心思,怒道:“大胆,无礼!”

那女子嘿嘿一笑,道:“少巨子,公主,你平日做威做福,今日可由不得你了。”双足轻点,左拳横扫,右掌挥击,身子似梭鱼扑向冯琪,其中蓄含了数种杀招。冯琪见对方撕破了脸皮,退避只能令她小觑,沉声道:“来的好!”手中扣了三枚毒针挥掌射出,身子也即纵起迎上。毒针形体既细,破空声也微,冯琪借风雨发出,料敌人极难躲避,或能避开,自己随后发招必能获取胜局。孰知那女子浑似不觉一般,毒针发出后不躲不避,依然施展自己招式攻敌。喝斥声中,二人凌空交了几招退回原地。

冯琪望着那女子,耳听得空中轰隆隆作响,眼中露出不可思议,摇头道:“不可能,决无此理。”那女子道:“少巨子的毒针常人万难逃避,我也不能。”冯琪心中疑惧,面上强自镇定,取笑道:“你没事,莫非是天人。”那女子道:“世间哪有什么天人,此言究属妄谈。”冯琪哼了一声,眼光游移,一道道闪电划破夜空,四下里长草萋萋,大树摇曳间如魅影晃动,令人不寒而栗。那女子:“天造万物,相生相克,少巨子毒针固然厉害,岂不闻毒蛇出没之处,七步内必有解药。你三枚毒针全中我身,无事是体内已具有化毒本领。

冯琪满腹狐疑,手中又暗暗扣了三枚毒针,打量那女子道:“百毒不侵,很好,尊驾这本领如何练成的,可否见告。”那女子叹了口气,缓缓解下面罩,幽幽地:“你甘心像我一样,也能百毒不侵。”

一道道闪电映在那女子的脸上,但见她面孔上凹凹凸凸,沟壑交错,整张脸便大蜂窝,说不出的狰狞,可怖可憎。冯琪凝目瞧了一眼,心下陡然一颤,倒退一步,道:“你的脸!”

那女子苦笑道:“你还要百毒不侵吗?”冯琪见她以真面目示人,心中疑惧去了大半,怜悯之情顿生,温声道:“前辈深夜来见,可是有难解的事,小女子愿效微劳。”那女子复蒙上面,道:“你其实该称我婆婆,婆媳的婆。”冯琪愕然道:“什么?”那女子道:“少巨子与我儿已成了夫妻,叫老身‘婆婆’不算为过。”

冯琪又羞又怒,又惊又疑,愤然道:“你是柴夫人……他的娘亲。”那女子道:“是,属下张菁,隶属巽风堂鄂州分堂。”这女子正是张菁,那晚她跳崖落在一棵松树上被花蟒捕捉,带到巢穴拟欲喂养小蛇,那知张菁身上携有克蛇药物,群蛇未敢吞噬,却也咬得她血肉糊。不久商震等人寻龙涎进入巢穴。众人未发现张菁,却将群蛇吓得不轻,添之两蟒俱死,数以万计的蛇纷纷逃离巢穴,刘香主等人取走蛇液的情景尽被张菁迷迷糊糊地看在眼中,醒来后见周边群蛇游走,浑身火灼般痛疼,口干舌燥,恨不能立刻死去,随之求生之念愈坚。她识得刘香主,望着盛蛇液的石窠寻思:“能劳人不避生死来寻的东西必非常物。”爬到窠边,用手抄起蛇液,强忍腥臭连吃了几口,腹中一阵剧痛,昏厥过去。

不和过了多少时候,张菁醒来,此时群蛇复聚巢穴,千百条各种各样的蛇缠绕她身上游来爬去。张菁不似先前那般恐惧,慢慢养足气力出了蛇穴,当晚潜回梅剑山庄一阵大索后奔赴鄂州。她本拟向王益谦禀报潘忠死讯,途中遇上商震等人,听他们谈论冯琪对爱子有情,心想:“倘真如此杀潘忠之事定可揭过。”

此后,她一路跟踪,见到了儿子,也摸清了冯琪底细,暗暗生出一套主意。

冯琪道:“你是他的娘亲,下迷药好心计,好手段,煞费苦心。”张菁道:“少巨子身属小儿,老身不推波助澜,其行并无恶意,苍天可鉴。”冯琪道:“苍天可鉴,很好,《太祖秘要》呢?”张菁伸手入怀,摸出一个锦盒,道:“请少巨子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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