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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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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河湾》连载

第一章 穷乡僻壤杨家岭 绿水青山柳河湾

说到柳河湾的风光,不能不从它对面的杨家岭讲起。

杨家岭,既是一座山的名字,又是一个村庄的名称。它自古荒山野岭,是典型的不毛之地,谁也没想过要给它取名。住房也落后,大多是土墙茅棚;瓦屋木屋,寥若晨星。大明王朝时,从柳河湾迁来了清一色的杨姓人氏,它才有了杨家岭这个大名;但是,住的仍然是茅棚。

杨家岭虽然贫瘠,却也突兀。它雄居柳湾村西南端,高高在上,大有居泰山而小天下之势。只是“生不逢地”,没有泰山那样的福分。它童山濯濯,草如癞毛,又稀又瘦;树像香棍,又矮又小,是个岩鹰不愿屙屎,麻雀不愿下蛋的地方。除了地下有几包零星的瓜藤煤;地上产几个瘪包谷、瘦红薯,几口死水塘能养出几个索然寡味的杨家瘦鱼,就再也找不到别的出产了。不要说缺吃少穿,连吃水用水都感到困难;就是洗衣服都要厉行节约。倘若要洗大一点的东西,诸如蚊帐、垫被、盖被……就不得不越垄过桥,非去一华里以外的柳河湾不可!每当这时候,他们往往三五结伴,欣然下岭,越过田垄,跨过柳河桥,步入柳河湾,然后迈过柳河坝,蹲在清水悠悠的柳河堤上,轻轻地,慢慢地,悠闲自在地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浣之喜,洗之乐。喜乐之余,他们不能不心生嫉妒,老天爷怎么这么偏心?连几滴水都向着柳河湾,都只施舍给柳河湾人!

杨家岭与柳湾村的其他山岭一样,都是五岭山脉北坡的末梢;所以水都由南往北流,如同湘江。不像长江、黄河那样,自西向东,浩浩荡荡,滔滔不绝。苍茫的五岭是祖国的聚宝盆,素有有色金属之乡的昵称,还蕴藏许多名贵宝石。杨家岭和柳河湾位居五岭山脉的神经末梢,是矿苗和宝物最容易露脸的地方;可是,解放前不说,就是解放后至今,这里从没有出现过勘察队的身影,没有留下过他们的足迹。是一个被遗忘的处女地,是一片备受冷漠的山乡。直到本书主人公之一老半斤向县长大人慷慨奉献大宝《夜明珠》,才惊动了柳河湾和吴同城,乃至三湘大地。

站在杨家岭往东北眺望,柳河湾山水尽收眼底。那气势,那魅力,谁见了都会怦然心动:好一个锁在深闺人未知的桃源世界!好一处山清水秀的休闲名胜!好一个难得的山村鱼米乡!你看,一条小江从南往北,水蛇一般,蜿蜒而来;到了柳河湾却拐了个挺大的半圆,如孕妇,如弯月,气势非凡,异常吸引人的眼球。待人们看够了,瞧足了,她才极不情愿地忸怩一番,才恋恋不舍地往北流去。小江小巧玲珑,不仅状如水蛇,而且美如静练,令人爱恋、向往。这就是韵味无穷的小柳河!逆水而上,小河东北岸有一线走向特殊的山岭,自东北向西南逶迤而来,起伏如巨龙腾跃。龙身不长,有人因此揣测是猪婆龙的化身。这山就叫伏龙山。奇怪的是,它没有急着跨越小柳河,而是一到河边就猛然昂首,然后又戛然而止,砉然而坠,抛出半个斜坡,留下半壁悬崖——像盘古王开辟天地一般,开辟出一个崭新的世界。斜坡平缓,半圆半圆的,像半个大乌龟,与弯月一般的小柳河息息相关又相映成趣。悬崖陡峭直立,如刀削斧劈,气势巍峨。龟背惟妙惟肖,活的一样,令人惊叹,令人叫绝。更让人称奇的是,这块斜坡像一只超大型的金龟藏了个屁股,把其他的部分毫无保留地展示给人们,又像它刚从山与水之间拱出来睁开一双骨碌碌的眼睛打量这个新奇的世界。这就是当今的柳河湾,是作者要重点叙述的地方!金龟有头有脸,有颈有脚,有身子;还有眼、舌,甚至还有“鳞”。如果把山和坡连成一个整体看,又像极了龙孵金龟。这里盛传着这样的神话:龙有十子,龟是龙的第九子。据说龙和龟之所以有这种缘分,其渊源就出于此。因为有这段佳话,所以这一带的先民们最先都管这地方叫金龟坡。巨龙与金龟不仅形态逼真,而且气度不凡,的确给人以龙孵金龟的美好愿景。更令人欣喜的是,在它的对面,也有一线小石山如同巨蟒一般,沿着小柳河自南向北绵延而来,长达十几华里。接近“龙孵金龟”的时候,它却悄然昂首东顾,又极像金龟的卫士。它就是小龙山。小龙山小巧秀美,形态同样逼真,同样让人喜欢。接近山顶时,出现一个令人恐怖的洞穴,叫小龙仙洞。山腰坟茔密布,是柳河湾柳姓人氏的公共坟场。小龙仙洞呈斜坡状往里伸进,究竟有多么深远,柳河湾还没有谁敢进去探险,外人就更加望而却步了。它是一处充满神秘色彩的原始洞穴。据说里面保留有柳河湾先民们生活劳作用过的器物,也有魑魅魍魉曾在里面权避风险。因为这个缘故,它又显出几分恐怖,非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敢铤而走险,毅然啊“造访”。小龙山与伏龙山隔江对峙,恪守不渝,共同拱卫着金龟的安全。这是柳河湾的第一大看点——“双龙护龟”。柳河湾人把它列为“柳湾八景”之首。

还有令人惊喜的。小龙的头上有一块十来亩面积的方形草坪。草坪四周有埂,外高内低,像一方朝天而置的玺盖,所以这草坪就叫玉玺坪。玉玺坪下去不远,一股清泉汩汩流出,昼夜不息,毫不吝啬地把它的玉液琼浆奉献给柳河湾人。这就是柳河井。它是柳河湾人的生命之水,柳河湾人因长期饮用这井水,受益匪浅。据说用这井水煮出的酒质量高,烤量大,口味好。湾东烤酒,湾西都能闻到它的醇香。倘在重阳煮,除夕烤,或来年南风大发时再烤,那味道更是只可品味,难以言传。若连续储几年再在重阳节烤,那醇香味儿……啧啧,只舔到嘴边,就飘飘欲仙!柳河湾人因此骄傲地称这种酒为“重阳仙”。难怪杨家岭人常常说,这不是一股一般的井水,这是小龙王的唾液!柳河湾人世世代代都喝小龙王的玉液琼浆,能不幸福富有,能不健康长寿吗?柳河井下去是一片开阔的田垄。其间横列着两个一方一圆的土堆。正方形的跟玉玺坪一样,外高内低,又像一方玺盒。圆柱形的小巧玲珑,更像一枚玺印。据说玺盖、玺盒和玺印都是玉皇大帝权柄的象征。玉皇老子在天庭俯览人间奇观的时候,发现了“双龙护龟”等奇观,被它的玲珑剔透与活灵活现惊呆了,玺盖、玺盒和玺印一齐掉到了凡间,他都浑然不觉!于是才有柳河湾的“三玺”。“三玺”对面,有杨柳庵跟它们互为犄角。更令人叫绝的是,玺盖、玺盒与玺印组成一个等边三角形,把柳河井团团围住,柳河井几乎就是这个特殊三角形的中心、重心和内切圆的圆心。此等胜景,除非天设地造,人工实在难以筑成。这是柳河湾的第二大看点——“三玺捧月”,柳河湾人又叫“三星抱月”。

伏龙山的龙头,金龟的龟首与柳河井、柳河桥以及柳河湾内的柳家小苑,还有院前的新旧槽门,基本上都在柳河湾的中轴线上。七八十座民宅成阶梯式罗列在中轴线两旁,组成一个鳞次栉比,层次分明的桃源式的村庄。这就是金龟的“鳞”。民宅一律青瓦木柱木板,古朴而又单纯。跟杨家岭的土墙茅檐形成鲜明的对照。站在杨家岭上俯览柳河湾,真像望见大半个纹理分明,色泽纯净的金龟正蹒蹒跚跚,欲从伏龙山脚拱出来……实在让人惊叹,令人叫绝。

柳家小苑尤其显眼。它是闻名遐迩的古建筑群。其设计造型类似北京的故宫一隅。除了下游的柳河镇有个林家大院可与它媲美,在吴同县的其他地方,很少发现。这是柳河湾的第三大看点——柳家小苑。柳河湾人都骄傲地称它“小故宫”。

小柳河是柳河湾人的母亲河。它虽不在柳湾八景之列,却有景外胜景之尊。为了灌溉和浣洗的便利,聪明的柳河湾人又筑坝蓄水,分一为二:引一部分柳河水绕院而过,让下游的龙须坪的几十亩旱地变成良田,也让更下游的杨柳庵、龙家庄人也备享灌溉之利,同享丰收之喜。于是柳河湾的一条新河——小柳溪从此生成。因为堤坝抬高了水位,降低了流速,院前的小柳河因此长年碧波荡漾,水势平稳,成了个小三峡式的长湖,成了柳河湾的天然渔场,成了妇女们的浣洗瑶池,也成了儿童们的天然乐园。一年四季,柳河湾都有人从这里捕获各种各样的鲜鱼,都有人在这里悠闲自在地浣洗各种各样的衣物,都有儿童在这里欢天喜地地游泳嬉戏。这中间,自然包括既爱柳河湾,又恨小柳河的杨家岭人。小柳河给人们带来如此多的实惠的是一条造型优美的小坝。这坝就叫柳河坝。坝上,平时流水哗哗;山洪暴发,则又瀑布飞流,涛声隆隆,十分壮观。洪荒过后,万物复原。瀑布之下,燕雀击水;大坝之上,绿水悠悠,真是美不胜收!杨家岭人对此实在羡慕死了。他们都惊叹:那不是两条小河,那是系在柳河湾人腰间的两条绿色玉带!柳河湾人双带缠腰,仪态万方,实在妖娆无比!这是柳河湾的第四大看点——“双带缠腰”。

溯江而上,距柳河坝两华里左右,河上又有一坝,名唤镇獭坝。两坝之间的柳河两岸,都生长着木质芙蓉,状如水蛇,玲珑可爱。春夏季节,芙蓉枝叶婆娑,妩媚动人。一到秋天,芙蓉花怒放,五颜六色,争奇斗艳,更加抢眼。秋风一拂,五彩缤纷的鲜花携着茂密的绿叶,起伏如同彩龙,它因此更加婀娜多姿,绚丽多彩。这时,你若荡一叶扁舟,穿行其间;那么绿叶会为你拂尘,鲜花会给你抹面,绿水也会跟你合影,自然别有一番情趣。“彩龙”西岸,梯田层叠,犹如龙鳞,直上小龙山腰。它也是一幅别具一格的“龙鳞图”,可跟广西桂林某地的“龙脊”。相互媲美。这是柳河湾的第五、第六大看点。前者叫“彩龙起舞”,后者叫“锦绣龙鳞”。

两坝之间的东岸,也有一湾良田夹在两山中间。往伏龙山尾端——黑土岭延伸进去。良田南北分别有树木葱茏的镇獭岭和怪石嶙峋的牛轭山捍卫。它名唤龙颐湾。镇獭岭临河而立,山高坡陡,异常险峻,本可与杨家岭、降龙台一争高下;但它占位偏僻,又常常被人冷落。其实那才是柳河湾的精髓所在,是一位至今无人想到要撩开她的的神秘面纱的老处女。龙颐湾是一片得天独厚的良田。这里出产远近闻名的优质大米——龙珠米。龙颐湾上去是有名的龙液池。它就在黑土岭脚下。龙液池所养出的鱼以其口味独特,令人垂涎而闻名远近,人称龙液鱼。龙颐湾的山光,龙液池的水色,都很诱人;龙珠米的不幸与万幸,龙液鱼的神奇与悲哀,都充满传奇色彩。盛产龙珠米的龙颐湾和养育龙液鱼的龙液池,构成“柳湾八景”的“双子星座”,是上苍给柳河湾人的极高赏赐,是他们的洪福,更是他们的骄傲;所以这两处名胜也成了柳河湾的第七、第八大看点。前者取名“龙王吐饴”,后者取名“龙母赐液”。这些名称都来之不易,是他们的老祖宗柳成受过莫大刺激,经过冥思苦想,才愤然改成今天这样的雅名的。

在柳河湾及其附近,类似龙字号的青山绿水,奇观异景,还有不少,容作者以后慢慢介绍。

因为柳河湾到处是龙,四乡八邻的人因此都扼腕叹惜:只有柳河湾人才是龙的子孙,才是龙的传人!

柳河湾不仅以“柳湾八景”闻名远近,还以“四大特产”饮誉三湘。黑土岭的“救兵粮”,柳河湾的“重阳仙”,以及龙颐湾的龙珠米和龙液池的龙液鱼,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黑土岭像个长筒形圆鼓,凛然而立,与杨家岭对视,仿佛要与它一争高低。它以山顶为界,下为黑土岭,上称降龙台。降龙台尤其神奇,它虽不在柳河湾八景之列,却能给人以天外有天的惊喜。据说猪婆龙就是在这里从天上降下,到柳河湾才“坐化”的。黑土岭土色乌黑,与龙液池、龙颐湾的乌泥一脉相承,都十分肥沃。降龙台顶有个大草坪。草坪地域宽阔,可以跑马,所以降龙台又有人叫它作跑马坪。据说就因为这坪是巨龙从天而降的地方,所以岭那边有一个村庄叫下龙桥;岭这边的山才叫伏龙山。无论是黑土岭,还是降龙台,都悬崖峭壁,怪石层叠。龟裂的石缝里,成堆的乱石中,顽强地生长一种名唤“救兵粮”的荆棘。它结一种豌豆大小的红粒子。诚如其名,它不仅能救人,还能制作上好的饮料。它的茎、叶、籽都是柳河湾人饮料中的极品,如果把它的果实——红粒子摘下来,放在炉炕上,任柴火长年累月熏烤,让它自然生虫;几年之后,人们再把虫儿们屙出的屎作饮料,烧茶,泡茶;那么这样的茶,不仅红亮清澈,能照人影,而且照出的人影都红光满面,神采奕奕。人们喝进嘴里,清冽淡甜;咽到肚里,如同甘霖;浸人脾胃,几成玉液;长期饮用,还能治百病,祛百邪,美容颜,神通广大得很。据说战国时候,秦楚大战,秦军把楚军围困在某一个山上,企图困死饿死楚军,不战而胜。一个月以后,楚军不仅没有困死饿死,反而靠一种茶养精蓄锐,兵强马壮。他们杀下山来,把秦军打得抱头鼠窜,落荒而逃。后来就把这种茶叫这种茶叫“救兵粮”。它与湘西某地的虫茶有异曲同工之妙,甚至就是一个系列。据说它也是龙母娘娘的精髓孕育而成的。黑土岭上的救兵粮与楚军屯居的那个山上的救兵粮,是不是同种同宗呢?作者孤陋寡闻,不敢信口雌黄。《柳河湾词典》里也语焉不详,只有“存疑”了。重阳仙、救兵粮、龙珠米和龙液鱼组成柳河湾四大特产。如此,柳河湾不仅以“八大胜景”闻名吴同远近,更以“四大特产”驰名三湘四水,乃至荡荡神州。还有一绝,更让人惊讶。有人在镇獭岭捡到过黄豆大小的珠宝,有人在这里一颗玉米粒大小的珠宝而作为“传家宝”代代相传,更有人捡到鹅蛋大小的“夜明珠”……这是柳河湾最神奇的一宝,作者在后面还要大书特书。面对柳河湾的锦绣山河与富饶出产,,杨家岭人总是无可奈何地哀叹;哀叹完了,又咬着牙齿诅咒:那不是一般的山,一般的水,更不是一般的岭,那是龙母娘娘和龙王老子在给柳河湾人屙尿,屙屎!为了柳河湾人,他们就是抽骨掏髓,也在所不惜!龙母娘娘和龙王老子太嫌贫爱富了,什么都向着柳河湾人,什么都只赐给柳河湾人!

地理位置也极好。与杨家岭吃尽北风的苦头相反,它背靠高山,前临小河,坐东北而朝西南;北风半丝不进,南风开怀接纳,冬温夏凉,雨量充沛均匀,宜耕宜居,是一处极富开发价值的乡村旅游和度假胜地。

看到柳河湾风景如画,看到柳河湾瓦屋层叠,看到柳河湾人年年丰衣足食,生活美满;而杨家岭人一年到头,蜗居茅棚,喝着北风,累死累活,还是水不可口,食不果腹;即使种几个瘪包谷,培几个瘦红薯,还常常三年两不收!对此,杨家岭人都绝望地悲叹:这里的龙脉,这里的天时地利,都被柳河湾人占尽了!那个应该千刀万剐的柳成麻子,把我们赶到这寸草不生的荒山野岭,终年喝着北风,年年在死亡线上挣扎,我们不饿死渴死,也要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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