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也也的头像

也也

网站用户

小说
202102/23
分享
《柳河湾》连载

第四十八章 仙鹤草束手无策 烂秀才慷慨设方

随着中国农村经济制度的改变,农村政治体制也跟着发生变化,尤其是县级以下。公社改成了乡,设立党委和政府。大队改成了村,只设党支部与村民委员会。生产队改成了村民组,只设一名组长。这种变化对乡、村两级影响不大,对自然村和村民组的影响则相对明显。最显著的现象是宗族势力开始抬头,行政权力开始衰微;族长权力日益增强,组长权力逐渐下降;组长只有权应付上级的公差,族长却掌握着庶民的“生杀大权”。所以一般有权欲的村民,只对族长一职感兴趣,对当组长常常嗤之以鼻。超强人痴迷族长一职就很典型。柳河湾自改成村民组后,族权由大房的仙鹤草和满房的老瘾客共同执掌。组长一职则迟迟无人问津。改制后仍任柳湾村党支部书记的柳宝梁对此也很无奈,只好采取风水轮流转的办法——凡是年满 20岁的男丁,人人“执政”,每人一年,年年换届。按照这个办法,小嫩伢出事这年,柳河湾的组长应该是老瘾客,但是他高低不就。理由呢,他说本人年事已高,无能为力;骨子里则是对联产承包的无声抗议。就这样,柳河湾村民组长一职,名存实亡,柳河湾政权出现“真空”。这种现象,平时并无大碍,但是一旦出事,麻烦就大了。例如,小嫩伢命案发生后,仙鹤草、银菩萨都想通过开会寻求对策,讨个说法,就是找不到召集人。找老支书呢,他是一村之主,不是一组之王,显然不宜;找老瘾客呢,他老早就抛担子,撂挑子,谁也搬他不动。无奈之下,只好各自为政,自己设方。一向自恃强大的超强人一家,面对摆在堂屋里的那具死尸,个个吓得魂不守舍。经柳宝梁提醒,仙鹤草才把大房几个有头脸的人物请到他家里,商量对策。因为天气太热,商量的地点放在他家的晒谷坪上。因为同样缺乏地皮,仙鹤草的晒谷坪不大,长约三四丈,宽不过丈许。一丈以下就是高墈。因为他家人口少,家禽也养得少,地位又偏僻,晒谷坪常年绿草茵茵,像个微型足球场,既有绿色,又很环保。一到夏秋,他家的晒谷坪比别人家的要凉爽些,晚上尤其明显。今夜也不例外。

应邀与会的还没来,仙鹤草就吩咐不育系把家里的长凳、短凳,高凳、矮凳全部“请”到晒谷坪上,给大家坐。

应邀而来的人,见坪上凉快,又有凳坐,都很乐意坐在晒谷坪上,边乘凉边聊天边等待。今夜应仙鹤草之邀而来的有柳宝梁、柳书平、柳书凡、大半斤以及饿蚂蝗等人。柳书凡已去柳河乡中学教书,今夜是星期六,他才侥幸在家。不过无论在小学,还是在中学,他都很珍惜这份工作,所以他很认真负责,还能严格遵守作息时间,不仅吃在学校,而且住在学校。例如,今天晚上,如果不是星期六,他是不会破例回家的。

饿蚂蝗人虽来了,心却没到。他对这号没吃没喝的会不感兴趣。一到晒谷坪就掐了条小矮凳,独个儿去旮旯里坐下。又见仙鹤草迟迟没有递上香烟来,心里更烦。不一会就双手捧着老脸,装作要打盹的样子。

仙鹤草有一个优点是烟没上瘾,因此烟对于他可有可无——但是别人施的“便宜”烟例外,所以他家里平常一般不备烟。今天,事发突然,就更加来不及了。仙鹤草先用眼睛清点了一下人数,例外地发现大家虽然都坐着,高矮却很不一致。仔细一想,才悟起是凳子的关系。经过观察他还发现,饿蚂蝗的座位和姿态都不一般,就知道这位“爷爷”在想什么。他无奈地在心里苦笑。他继续仔细清点,发现凡是邀了的都到了,就准备开始。他客气了一番,对没有备烟表示歉意,接着就把他从父亲超强人那里得到的情况向大家说了一遍,最后向各位讨教:“下一步该怎么办?”

晒谷坪上突然安静了下来。时正中秋,银盘似的月亮从伏龙山顶露出一张笑脸,像是专为打量大房的每一个开会人,也仿佛在嘲笑仙鹤草的无能。月光把每个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就像戈壁滩上,黄昏时候,骆驼队伍在辽阔的地平线上留下的投影。不仅冷清,而且寂寞。

“死了个把人有什么了不起?十个才五双!”好久了,耐不住寂寞的大半斤首先放炮,“自己揢死自己的人,还反口咬人,又要陈尸要挟,这还了得!若依我,小的也好,老的也好,一起丢到小柳河里喂鱼了事!”

大家听了,猛然从寂寞中惊醒。觉得大半斤所言干脆,痛快,几乎要鼓掌。

理发师柳书平听了,却连连摇头:“使不得!使不得!万万使不得!你没听说,上次他在公社门口绝食,闹了两天,公社干部都没奈何他。连郑书记都要考虑塞满他的膆袋呢!”

大半斤看不惯这位满叔的胆小,正要反诘,老支书打断了他:“很抱歉,我还要去听听满房的意见;所以不能与大家一起把会开完。我想先讲几句——”他打住了,似乎在清理思路,“我个人认为,面对突然发生的小嫩伢命案,总的原则应该是,妥善处理,息事宁人。大家知道,几十年来,我们柳湾村一直是全县的司法模范村。奖状、奖旗都贴挂在办公室里,看得见,摸得着。我们要珍惜这个荣誉,不能玷污,矛盾在哪里发生就在哪里解决,尽量不上交。因此柳宝光与柳宝金的矛盾,最好在村里,充其量在乡一级解决。说实话,死了人的事,不杀头也要坐牢的;不过那是两败俱伤的事,任何一方都划不来。即使是赢了官司也要赔钱,充其量只能出口气而已。我们柳湾村自解放以来,就没有人坐过班房,更没被正法过,是片司法净土;这片净土无论现在还是将来我们都要好好保持。本着这种精神,大家群策群力,献计献策,把这桩死婴案处理好。”他把他的“精神”说完,向大家,主要是向仙鹤草和柳书凡示意:恕不奉陪。就准备起身要走。

可就在这时,冷不防老支书面前出现一张惊魂未定的面孔——超强人。大家都吃了一惊。

超强人一走到老支书面前就跪了下去。同时哭哭啼啼地恳求:“老支书,您得救我一命啊!”泪如雨下。

超强人的出现无异给寂寥的戈壁滩刮来一阵沙尘暴,给平静的晒谷坪上刮吹了一股旋风,把大家的心都吹凉了。与会者个个瞪着超强人,心里不安,都催他快走:若是满房人发现,你贱命难逃!

超强人自然知道命案的严重性,知道一个人无能为力;因此,今夜光拜了老支书还不行;所以他接着就逐一叩头跪拜起来。看到这个平日里外强中干,色厉内荏的家伙,今日里却凄凄然成了丧家之犬,来开会的都感到可笑又可鄙。他跪到柳书凡面前,柳书凡更加感到打烂了五味瓶,说不清是苦还是酸,还是……。

他没有忘记,他被踩在老瘾客的铁蹄之下,苦苦挣扎的时候,正是他——昨日的鹰犬,今日的落水狗,怎样助纣为虐,怎样充当了老瘾客的打手,冷不防咬他一口,痛得他只敢暗暗流泪,只敢在心里啜泣,不敢有任何逆反表现。许多老瘾客做不出来的事,他敢做;老瘾客说不出来的话,他也敢说。所以说他是老瘾客的帮凶、鹰犬,一点也不为过。他没有忘记,有一回,队里运土灰,柳书凡不幸挑断了簸箕直子。他不得不把簸箕移到一边,蹲下来专心修补。那是“四清”运动初期,老瘾客靠边站了,新成立的核心小组掌权。超强人是核心小组成员之一他以为从此东山再起了,又神气起来。他见了柳书凡,不仅不同情安慰,为他排忧解难,反而睁着绿豆眼怒斥:“生成的地主崽子,连挑担簸箕都不老实!”说完,还狠狠地扽了一下扁担,才悻悻然而去。柳书凡当时就气得泪水盈眶,真想发泄一顿,出口恶气;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出身,他又不敢回敬,也不敢怠工;只敢老老实实蹲在路边流泪。他更没忘记,又有一回——还是土改时,他和母亲辛辛苦苦卖煤炭换得的几两猪油,就是他从阴坑里翻出来,连同香炉一起端走的。他们分得田地、房屋和粮食还不满足,硬要将他们活活掐死!你超强人还是人吗?眼下他看见超强人,就恨不得扇他两个耳光!但是他毕竟不是乘人之危,落井下石的人,也没有打落水狗的狠心,面对跪在自己身边的可怜人,他除了同情,就是设法搭救。因此,他一边把超强人扶起,一边也陪着泪水劝慰:“宝光叔,请你放心,我不是别人的鹰犬,帮凶;我不会乘人之危落井下石的。为了大房,我会尽力设方。”然后又好心催促:“这里不是你的久待之地,万一被满房人发现,会很危险的。你赶快走吧!”在场人都知道超强人在柳书凡身上干过的下作事,对柳书凡的宽大胸怀既意外,又钦佩。

就这样,在柳书凡的真心提醒下,超强人匆匆忙忙离开了柳河湾。老支书送走超强人,也准备去满房听会去。

仙鹤草送走了父亲,又马上挽留老支书:“会才开始,您不能走。再说,他们满房人向来是开半夜会的多,月亮才上山,还早着呢。”就把嘴往饿蚂蝗方向努,意思是请他接着发言。因为他辈大年岁也大。

老支书很随便,也大致相信仙鹤草的话,于是又坐了下来。

饿蚂蝗柳是正,论辈分,在大房他的确是最高的,其地位相当于老瘾客在满房;只是权势远远不如。仙鹤草知道他跟老瘾客的铁杆关系;他先请动他,一是出于礼貌,同时也为防止“鱼自腹烂”,或祸起萧墙。

仙鹤草发现饿蚂蝗坐得特远,就知道他今夜有牢骚。于是他放低姿态,亲自走到旮旯里,虚心向他讨教:“是正爷,您的高见呢?”

饿蚂蝗听了,装出猛然苏醒的样子,用两个手板擦了下干眼角,然后很快拉下老脸,摆出长者的架势,没好气地申斥:“死了人的事,不请几桌酒席,休想摆平!你今晚请这么多人来,连烟都没递一支,大家都喝西北风?”说完掐了小矮凳,又远移了几步,还狠气地扽在草坪上,才一屁股坐下去;从此背向仙鹤草,从此爱理不理。

在场人都互相递眼色:他这种时候都没忘记吃,忘记喝,忘记香烟,真是……

仙鹤草因此陷入两难境地:现在火烧眉毛,哪有时间和心思办酒席?不依他呢,自己又先向他请教。更令他担心的是他与老瘾客是那样地铁,此时此刻是万万得罪不起的。他万般无奈,只好来个缓兵之计:“烟和酒席绝对不少,只是今夜来不及了,改日一定补上。请爷爷包涵。”又转对众人,“也请大家包涵。”

在坐的都知道仙鹤草的乌眼鸡秉性,今夜的表态仅仅是虚情假意而已。因此跟饿蚂蝗有同感;不过不像饿蚂蝗那样计较,那样孜孜以求罢了。

饿蚂蝗在饮食的贪求上是彻头彻尾的“现实主义者”。他听了仙鹤草的话,在心里诅咒:酒席来不及,难道烟也来不及?他更加气愤。不一会,他就负气地站起,用脚背将小矮凳往晒谷坪中心一撂,生气地走了。

仙鹤草知道这位爷爷是专为吃喝而来,并没有伸出援手的意思,也不挽留,任其自去。

隔岸观火,旁观者清。仙鹤草处理别人的事有一套,但置身自身的旋涡中,心里也没了谱。他见老支书真的没有离去,就觉得靠山还在,心也安定了下来。他又把眼光也投给柳书凡,心情马上又变得复杂起来。这位仁兄的地位提升得太快了!他当生产队会计的时候,他还处于“奴隶”状态。政府调他去搞“四清”的时候,老瘾客正把柳书凡当专政对象,当会说话的工具使用。他在农中当副指导员的时候,柳书凡还在“充军”……尽管这些后来均因自己心太贪婪手太长而竹篮打水——一场空;但是他仍然觉得他比这位仁兄强。现在可不同了,柳书凡已经成为人民教师了,而他除了“农民”这个头衔,依然两手空空,一无所有。更严重的是柳书凡分明已经有了“饭碗”,人也渐渐淡出柳河湾了,大伙儿仍然簇拥着他往族长这个位置上推。对他仅有的一点权力构成严重威胁,说不定哪天就要取代他!一想到这里,他就在心里摇头。

摇头归摇头,眼前的现实更严峻,更无奈。他全家都危如累卵,父亲离牢门只有一步之遥,而自己还是一筹莫展;真急人啊!他踌躇,踟蹰;踟蹰,踌躇,好不烦恼。权衡再三,他决心以退为进,以屈求伸。他终于向这位仁兄投去求援的目光。

“书凡兄,您有什么真知灼见?”

柳书凡并不在乎这位堂弟的眼光如何,言词怎样。他早已全局在胸,自有成熟观点。他洞若观火,看得分明:这桩死婴案的关键在金算盘身上!只要想办法让他放弃上诉,案子就迎刃而解。小诸葛轧死龙家庄小女孩,不就是因为“老战友”没有上诉而偃旗息鼓,从而顺利了结吗?自然偃旗息鼓的关键在于老支书的思想工作做得好。但是,眼下,他不愿把这个“关键”过早公开。因为这样容易造成他比仙鹤草眼高三尺,技高一筹的印象,仙鹤草会因此更加担心自己夺去他的大权。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多轻松,多自在!然而细观仙鹤草的神态,他正束手无策,又实在可怜。犹豫再三,他还是下定了决心:看在同房兄弟的份上,再来一次当仁不让。于是他平心静气,娓娓道来。

他先说明,发生在我们柳河湾的这桩命案,有两种解决办法:一种是借助行政力量解决;一种是诉诸法院,由司法部门判处。刚才老支书讲的实际上是第一种办法;但这仅仅是我们的一厢情愿,是单相思。我们目下还没有掌握这个主动权;主动权还在满房人手中,在金算盘手里;因为他家死了人,他要上诉到检察院、法院,谁也奈何不得。你把他抛进小柳河也淹他不死,反而会火上添油,将矛盾激化。

经他这么一说,大家感到事情确实严重。于是不约而同地反问:“依你之见,超强人只有坐等箩索上脖子——束手就擒咯?”

“那又不尽然。矛盾是变化的,别的不说,光时间的推移就会引起矛盾的变化。”柳书凡慢条斯理,像要鸿篇大论,现在仅仅在打伏笔,做铺陈,“例如,眼下柳宝金陈尸,又拿人家的家什发泄,还喊天叫地。他看似不可一世,其实任何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舍命王的舍命劲也是有限的,牛皮糖也有扭断的时候。他哭久了,哭累了,嗓子哭哑了,他就不能不考虑下一步:怎么退场,怎么收场。我敢断定,他绝食那阵,如果郑书记胆大一点,第二天不回柳河镇,他柳宝金仍会瘪着肚子,颓然而回柳河湾。他到底见识有限,缺乏以死抗争的胆量。现在他同样不能在宝光叔家无休止地哭下去,赖下去。到了那个时候,他最需要的是一个台阶。这时候,只要我们及时地推出这个台阶,他就感激涕零,唯愿不从……”

“那么你赶快去给他砌这个台阶呀!”理发师等听得入了神,马上打断柳书凡的话催促。

柳书凡排除干扰,严格按照自己的思路行事:“我跟柳宝金打过交道,他还暗中帮过我的忙。不是我吹牛,做他的工作,我有办法。但是目下时机尚不成熟——曹刿论战,有理有节嘛。一旦时机成熟,无论于公于私,我都会当仁不让。”

他的话让大家大开眼界。大家对他的精彩论断也佩服得五体投地。俗话说,洋伞烂了筋骨在,这话形容现在的柳书凡正合适。十几年的地狱生活耽搁了他宝贵的光阴;但是没法磨去他的菱角。仙鹤草也不能不对这位仁兄刮目相看了。老支书更是忘了还要去满房“听会”,大加赞赏:“读过书的跟没读书的就是不一样!就按他说的办!”说完,才记起自己还要去满房“听会”,于是向大家一挥手,歉意一番,急急忙忙走了。

柳书凡又不失时机地提醒大家:“除了着眼现在,还要顾及未来——一旦劝说无效,柳宝金硬要起诉;那么我们怎么办?应诉——大胆地应诉!”

大家更感到新奇,忙问应诉是怎么回事;柳书凡自然又费了一番嘴舌解释。

有人还要打破砂锅璺到底:“那么,你到底什么时候去说服柳宝金呢?他可是有名的舍命王,能唱哭丧长曲的呀!”

柳书凡想了想,把曹刿论战的故事说了一遍。大家听了不甚了了,要求他再说个通俗一点的。他沉思了好久才说:“怎么讲呢?举个大家见过的例子吧。大家都见过牛医华佗阉牛,也见过其他兽医阉牛。没有哪个兽医看到牛就抽刀子割睾丸吧?”

“嗯。”与会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点头,又不约而同地催促,“你只管说!”

柳书凡见大家听兴很浓,也来了兴致。他继续说下去:“第一,兽医总是要大伙儿将牛儿捆其四足,放倒在地,任它嗷嗷地叫。第二,再使人揿其头颅,捆住四蹄,使它动弹不得;同时严令捆蹄的人任凭牛声嘶力竭地哀嚎,也不能心慈手软,特别是不能松手。第三步呢,等牛筋疲力尽,哀嚎声渐小,不得不乖乖就范的时候,兽医才奋力拔出闪光的阉刀……这就叫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在理!在理!继续说下去!”听的人饶有兴趣地催促。

“今天下午,金算盘‘一鼓作气’,呜呜咽咽地哭,是第一步;所以惊天地,泣鬼神。但是他到底精力有限,到了晚上他就会‘再而衰’——这时他的哭声就不会那么悲天悯人了——这是第二步。到明天早晨就会‘三而竭’——连哭也哭不出来……这是第三步。到这时候,谁披挂上阵,都可以叫柳宝金乖乖‘就范’!”

与会者都鼓掌称是,连仙鹤草也感到柳暗花明。于是大家一致推荐,由柳书凡出面当曹刿,当牛医华佗,去降服金算盘——舍命王!

柳书凡也破例当仁不让,欣然受命。

之后仙鹤草又根据大家的意见对柳特困的日常生活、心理抚慰做了具体安排,大家才放心地散去。

本文连载章节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