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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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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河湾》连载

第四章 柳宝梁舍己救人 瘦毛鸡起死回生

青毛牛年轻力壮,游得很快。它游了不远,露出脸来,回顾身后,被大大的雨斗篷吓坏了——它以为柳书凡在后面驱赶它呢。它于是不顾一切,使尽吃奶的力气,箭一般就往龙液池中央冲去。

柳贵林给瘦毛鸡发了“鸡毛令箭”之后,自己也不敢懈怠,急忙往山外钻。他钻出山口,环眼四顾,发现龙液坪上没有了瘦毛鸡,也没有青毛牛了,很意外。再望龙液池,浩浩渺渺的水面,虽然瞧得见青毛牛和雨斗篷,可就是没有瘦毛鸡的影子。他猛然醒悟,瘦毛鸡可能落水了,而且很可能就在雨斗篷底下!他大惊失色。再瞧雨斗篷,它被青毛牛越拖越远;他更加惊慌。行前,老婆婆再三叮嘱,照看好小叔叔的;现在,叔叔眼看就要被池水淹死,他拿什么向婆母交差呀?

柳贵林平时经常在小柳河凫水,嬉戏,并不怕水淹死他;但是小柳河水面宽不过丈许,深不过人高;除了柳河桥下的潭渊,其他河段宽窄深浅大同小异,所以他不怕。但是,这龙液池却一片浩渺,水还带黑色,好像深不可测——太可怕了!他实在不敢下水拯救瘦毛鸡!他只好不断顿足捶胸,喃喃自语——干着急;但他脑子灵,点子多,有办法。

他爬上坪边的一个高高的石头,大声往池外呼喊:“淹死人了!救命啊!”期望哪个好心人快点走过来搭救他的小叔叔。

龙液坪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人回应。龙液池下,也只有“嘣咚嘣咚”的打稻声不断传来,却不见人影出现。柳贵林睁着圆溜溜的双眼呆望龙液池,青毛牛正拖着个大大的雨斗篷继续往池中心奔去,瘦毛鸡还是影子也没有瞧见!怎么得了啊?瘦毛鸡一旦淹死,他就是严重失职,要头顶开水拜神龛的……他心如火燎,简直想哭了。

看来龙液坪是叫不来救命人了,怎么办呢?龙颐湾“嘣咚嘣咚”的打稻声使柳贵林茅塞顿开。他浓眉一皱,计上心来。他赶忙把自己的牛绹在树上,三步并作两步向龙液池拦水大堤跑去。他站在大堤上一瞧,只见小龙山、杨家岭那边,山风呼啸,乌云翻滚,显然山雨欲来。大堤之下,龙颐湾里,十几个斛桶就像十几面战鼓,嘣咚嘣咚响彻云霄,震耳欲聋。山雨欲来,它在催促人们抓紧时间抢收。你看,割稻子的,弯着腰,沙沙沙割个不停;打稻的你追我赶,谁也不愿落后。啊,这才叫争分夺秒,抓紧抢收呢!难怪龙颐湾上空,打稻声那么频繁,那么惊心动魄!

救人要紧!他于是面对忘我抢收的人们,再一次大声疾呼:“救命呀,淹死人了——!”还跺着脚板。

龙颐湾里,还是没人回应。收秋的人们照旧或割稻,或打稻——个个默默忙碌,哪个也不敢停歇,因而谁也没有反应。

柳半斤急了,双手握成喇叭筒,面对龙颐湾,直起喉咙第三次呐喊,还不断地跺脚。

龙颐湾里,依然只看见抢收的人们的忙碌,只听见嘣咚嘣咚的打稻声不断,还是没有谁对他的求救呼声作出任何回应。

柳贵林失望了。面对乌云压顶,山雨欲来的急迫形势,谁还有心顾及其他呢?面对响彻云霄的打稻声,谁又能听到他的呐喊呢?眼下唯一的办法是加大音量,传播他的呼救。但是他的喉咙已达极限,无能为力呀!就在他山穷水尽之时,脑海突然柳暗花明——黑土岭不是天然的回音壁吗?大堤的中心点不就是最好的回音发声点吗?他们往日用刀把敲着杄担,唱着山歌上黑土岭砍柴,黑土岭的回音不是能越过龙液池、龙颐湾上空,直至镇獭坝婉转盘旋,久久不息麽?

“对,就用回音壁传声!”他攥着拳头,拿定主意,就奔向中心点,面朝回音壁,双手再次握成喇叭筒,直起喉咙大声呼救:“龙液池淹死人了,救——命——啊!”脚板跺得咚咚地响。

这一招果然奏效,柳贵林转眼往龙颐湾下面瞧,发现柳宝梁爷爷第一个停住了打稻。他好高兴。他顾不得再用回音壁,直接向柳宝梁呼救:“爷爷,瘦毛鸡快淹死了,您快去救他呀!”

堤坝下单人独马搞收割的宝梁爷爷像感觉到了他的呼救,他抬头四顾。

柳贵林趁机又把双手握成喇叭筒,极力呼吁:“爷爷,救命呀!瘦毛鸡快淹死了!”

这回柳宝梁听清了。他马上抛弃没有打完的稻把子,迈上田径。

柳贵林知道瘦毛鸡有救了,松了半口气。他马上转过身去,扫描龙液池水面,

有没有瘦毛鸡的影子。

龙液池,水面上,青毛牛跟雨斗篷什么时候“分手”了!雨斗篷像一片断柄的荷叶随波漂荡。青毛牛什么时候离开雨斗篷独自游走了!

“瘦毛鸡,你在哪里?”柳贵林呆望枯荷一般的雨斗篷,急得全身直冒冷汗。

在这事关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倘若柳书凡不是“秤砣”,或者瘦毛鸡,自己多少能凫上几下,他或许能死里逃生;不然,人与牛没有分离,受惊的青毛牛仍然能很快地把他拖到对岸,他依然能够逢凶化吉。遗憾的是这两种可能,哪种都不存在。现在庞大的雨斗篷已经成了一只断线的风筝,孤零零地在水面上随波漂荡。“风筝”下面,有没有瘦毛鸡?只有天才晓得了!

“危险,万分危险!”柳贵林浓眉拧成了疙瘩,心急如焚。他又转身俯视龙颐湾,只见宝梁爷爷已经越过田径,拼命往大堤的陡坡上攀爬,

柳宝梁奋力爬上拦水大堤。他皱着眉头指着池中心的雨斗篷,惊讶地问柳贵林:“那……那就是瘦毛鸡?”

柳贵林跺着两个脚板继续向宝梁爷爷哀求:“怎么不是?你快去救他呀!”

柳宝梁用满是泥巴的手搔着头上的浅发,急得不住打转:“我也不会凫水呢!如何是好……”

柳半斤赶忙以跪求救。他双膝一弯,老老实实跪在柳宝梁面前,随之大呼:“爷爷,快救瘦毛鸡去呀!”在他十来年的生涯中跪膝求救还是头一次。

“我也是个秤砣,一落水就下沉呢。你知道么?”柳宝梁也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他挠了挠浅发,急中生智。他先把这位一向倔强的小孙子拉起,眉头一皱,马上安慰他:“你别急,我有办法了!”还没说完,飞快地梭下大堤去了。

柳贵林又一次眺望龙液池中心。那儿,水面,青毛牛早已不见影子,只有陈旧的雨斗篷还在漂荡,摇曳;斗篷底下,没有呼救,没有哭声,也看不见人影,仿佛瘦毛鸡早已沉到水底去了……

柳贵林见了,急得想揪起头发团团转,但是他的脑袋也光光的,才剃过没几天,哪里有头发可揪呢?无奈之下,只好一个劲儿地搔耳挠腮发泄他的焦急。

大堤之下,龙颐湾里,柳宝梁已没有抢收的心思。天边,乌云翻动,还透出亮色;显然,山雨就要到来。尽管稻子剩下已经不多,他完全可以在山雨到来之前抢收完毕;但是,救人要紧,他顾不得这么多了!

他连草毛也没收拾,就扶起斛桶,马马虎虎把毛谷撮进箩筐里,将斛桶杠往斛桶里一抛一揿,就背起“朝天桶”,使出全身力气往大堤上攀爬。大堤坡大且陡,好几次他爬到半坡,又往后退,险些滑了下去,人仰桶翻;但是他竭尽全力,终于稳住了。

柳宝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登上大堤,人已气喘吁吁,热汗淋漓;然而,他 放下斛桶后,一秒钟也没停,就要把斛桶推下龙液池去。

柳贵林见了,知道宝梁爷爷是要将斛桶当小船撑到池中心去救瘦毛鸡,很高兴;但是大堤离斗篷太远,危险性很大。弄得不好,爷爷和瘦毛鸡都喂了猴獭精!他环顾池岸,发现“猪腰子”最弯的岸边有个小小的青草坪,那里与雨斗篷最近,又便于放下桶去。他马上指着草坪提醒柳宝梁:“爷爷,从那里下水,要近一大半呢!”

柳宝梁听见,恍然大悟。原来他只顾救人,忘了估量距离。他佩服小小年纪的侄孙子,有眼力,有心计。于是他重新背上朝天桶,往青草坪疾奔。到了青草坪,柳宝梁第二次放下斛桶,扳松斛桶杠取出来掐在手里。立马把斛桶推了下去。紧接着,他撑着斛桶杠,纵身一跃,“飞”进了“桶”里。因为是第一次“跳桶”,他有点心慌,好在他处事老成,很快就稳住了。再接着,他又将斛桶当船用,操起斛桶杠当篙使,撑着“船儿”往池中心驶去。撑到半途,池水深了,“篙”儿太短,够不着池底;宝梁爷爷又操起斛桶杠当桨用,摇着“船儿”继续往漂浮雨斗篷的方向划去。

柳贵林是紧跟宝梁爷爷来到青草坪的。他看到爷爷这么胆大心细,非常敬佩;他焦急的心才稍稍平静一些。但是,宝梁爷爷的确是个秤砣,自我保护的能力极差,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而且,斛桶到底不是船,它天天遭到日晒,出现缝隙,会渗水进去的。斛桶水满,它依然会沉的。好在龙颐湾都是烂泥田,斛桶潮润一些,缝隙才不那么明显。要不然,渗水一旦满桶,不光瘦毛鸡,就连宝梁爷爷自己都生命难保——多危险呀!柳贵林想到这里,又一次全身出汗。

天上乌云压顶,地上死一般的沉静,龙液池更是死人一般毫无半点生气。一阵旋风过去,石子大的雨点就吧嗒吧嗒落下来。指头大的雨点打在柳贵林身上,怪疼的;打在平静的池水面上,溅起无数的水花,也很惊人;打在干枯的荷叶一样的雨斗篷上,像敲鼓似的,咚咚地响;更令人心惊肉跳。不一会儿,暴雨就炒豆子似的哗哗地下起来,柳宝梁的“船”里也打得咚咚地响。龙液池水面更是撒豆子似的,响声带着水花,让人瞠目,令人结舌,真是吓死人了。雨水加上渗水,斛桶里很快就出现了积水。

“宝梁爷爷有危险!”柳半斤站在小草评岸边,睁大眼睛瞪着柳宝梁;见斛桶开始积水,心里嘣嘣直跳。

的确如柳贵林所担心的,柳宝梁的“小船”充满了危险。不过,这时的柳宝梁,最担心的不是“船”的积水和自己的安危,而是雨斗篷底下的瘦毛鸡。说得更明白一点,就是人和斗篷在没在一起,斗篷底下还有没有瘦毛鸡!倘若彼此仍然连在一起,好办;倘若彼此分离,那麽,瘦毛鸡……柳宝梁揣着这揪心的恐惧,靠近了雨斗篷。他停住划“桨”,稳住“小船”,伸过手去,试探着挠了挠斗篷尖,发现雨斗篷挺沉的。他估计人与斗篷没有分离,他放心了一些。

“或许有救!”柳宝梁在心里说。他这才转忧为喜。他大胆地将手伸进水里。他触摸到了瘦毛鸡的衣服——“他没有沉底!”柳宝梁好高兴。他趁机抓起他的衣领就把人“牵”到“船”边,然后一手奋力往“船”上提举,另一只手伸进水去,掐住柳书凡的屁股使劲往上端。瘦毛鸡连斗篷带人,软泥一般坐在斛桶里。但是,就在这时,斛桶角严重地倾斜了一下,差点剜进了池水。

“好险!”柳贵林在岸上见了,心里惊呼。

柳宝梁也捏了一把汗。他赶忙掀去斗篷一看,一点没错,真是瘦毛鸡!他真的像从水里提出来的落汤鸡一般,全身水淋淋的。他仔细打量,柳书凡好好的,一点也不惊慌,就像平常坐在柳家小苑的晒谷坪上看风景,怡然自得。“猴子屁股”上的紫色虽然冲淡了,不过依然没有褪净。

“小船”增加了重量,浮力小了,“船”下沉了很多。龙液池上,大雨还在不停地泼洒;龙液池水还在不断地往斛桶里渗透。天上地下的水都往“船”里的聚积,不大一会,积水就没过了柳宝梁的脚背。又没多久,又没过他的跗骨,“船”沿距水面不到尺许,“小船”随时都有沉没的危险。

危急,的确万分危急!

柳宝梁明白这种危险会产生的严重后果,更知这种后果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步步加剧。他把柳书凡提进“船”后,敦促他坐好,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又操起斛桶杠当桨使,拼命地往青草坪方向划去。

但是,更严重的情况发生了。池面上突然刮起了龙卷风。无情的风雨挟持着“小船”不停地打转,就像凶狠的老鹰抓着嫩弱的小鸡无情玩弄一般。“小船”就像浮在水面的蛋壳旋转不断,摇晃不定,哪里还能前进?龙卷风越刮越凶,滂沱大雨越下越起劲,仿佛是约了队,故意为难老实人,惩罚瘦毛鸡似的。柳宝梁只好想方设法先稳住“小船”;然后,奋力使出平生之力,顶风冒雨,拼命划“船”,促其前进。但是“船儿”又像顽皮的小孩,故意跟他打拗。你奋力划几下,还没前进几寸;它又把头儿调了转来,仿佛要把你看个究竟似的。有时候你拼着老命,也稳它不住,它连连后退……啊,那才叫千难万险,举步维艰呢。

一阵疾风夹着雨点从龙液池上空呼啸而过。立刻龙液池风停了,雨住了,柳宝梁的“小船”也慢慢划出深水区,斛桶杠可当篙使了,柳宝梁才松了口气。他加大了力度,划船前进,等“小船”靠岸,船里船外,水快迫平,难分里外了。 

“小船”即将倾覆,爷爷和瘦毛鸡,眼看就要葬身鱼腹!柳贵林瞧见,两眼圆睁,急得尿都变成了水。

好在柳宝梁沉着冷静。他早已看出叔侄俩葬身鱼腹的危险。他果断地丢掉“竹篙”,抱起柳书凡,纵身一跃,飞一般跃到了青草坪上,还打了个鸡公躜,好在没有跌倒。就在这时,“小船”无奈地沉下去了。

好险呀,真是千钧一发,九死一生!

柳宝梁一手揢着瘦毛鸡,一手竖起大拇指夸奖柳贵林:“幸亏你及时提醒,不然若是从大堤下水,连我和瘦毛鸡一齐喂了猴獭精!”

柳贵林很有礼貌地说:“宝梁爷爷,你救了小叔叔,您才是我们的大恩人呢!”

这时候,正在龙颐湾帮柳书凡家抢收的两个人——老三瘾和饿蚂蝗才慢吞吞地走上龙液池大堤来。他们早就听见了从降龙台传来的回声,但是并不心急——救起是“先生”的人,淹死是先生的鬼,跟他们无关。之所以要赶上来,一是想喘口气,二是为了向人表明,他们也参加了“救人”。

柳宝梁顾不得自己全身滴水,也顾不得跟老三瘾、饿蚂蝗打招呼,他把瘦毛鸡躺在草坪上,解开他的衣扣,然后用手板按住他的肚皮,急切地问:“吃进了多少水?”

瘦毛鸡却露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好好的,没喝水。”还捏着淡紫色的嘴皮,揿着自己瘪瘪的肚皮给柳宝梁瞧。

柳宝梁用手板将瘦毛鸡的肚子上下左右和中央都按了又按,发现柳书凡的肚子真的瘪瘪的,揿不出半滴水,他这才放了心。

这就奇了。柳宝梁、老三瘾、饿蚂蝗,三个人都睁着白眼,你看我,我瞧你——不可思议。这真是奇迹!他瘦毛鸡一只,秤砣一个,能死里逃生,竟连水也没吃过一口,除非祖宗保佑啊!不是吗?他们的祖宗就葬在龙液坪里面的神圣土地上——落凤坡呀!那可是夜郎王、柳成公都没发现的,是真正的风水宝地呀!

瘦毛鸡年纪还小,不懂什么金龙宝地,什么祖宗保佑,他只知道,那全是宝梁叔和雨斗篷显出的神威。见大人们说这道那,他马上抢白:“这哪里是祖宗保佑,分明是宝梁叔舍命搭救,还有就是裹足奶奶给我戴上这个大斗篷!你们瞧宝梁叔那副焦急的样子,现在还挺紧张呢!我从落水到上岸,斗篷都跟我形影不离!浪来了,我就双唇紧闭;浪去了,我又自由自在——池水总在我的下巴边荡漾呢!所以,我真的没喝一口水!”

柳宝梁听了,不由得竖起大拇指交口称赞:“别看你平时瘦毛鸡一只,关键时刻,还挺沉着的!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呀!”

瘦毛鸡摇着头说:“那也不见得。我在水里,脚板冰凉冰凉的,最害怕猴獭精来拖我呢!”又说,“贵林喊‘救命’,跺脚板,我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这就更神了。老三瘾和饿蚂蝗都不敢相信:这只瘦毛鸡,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命呀?他能大难不死,其命说不定比柳半斤的还重;他将来一定前途无量,大有作为!看来柳河湾人无论坐龙廷,还是出将入相,都非柳贵林和柳书凡莫属!

瘦毛鸡虽然大难不死,但是毕竟在水里呆的太久,他又是初次溺水,龙液池水又是忒冰的;所以两腿早已麻木,他几次想站起来都不可能。柳宝梁发现这一情况,马上进山捡了几蒲茅柴,又向老三瘾要了火柴。于是烧起熊熊大火,让柳书凡烤个舒服。

瘦毛鸡得到温暖的赏赐,很快恢复了知觉。他站起来,提上雨斗篷,准备寻牛去。

柳宝梁却突然抓起雨斗篷横看鼻子竖瞪眼,左右打量,仿佛今天才认识它似的。他还捏起那根麻索反复端详,老半天了,他才大彻大悟:“原来它就是救生圈,它就是生命线呀!”

老三瘾和饿蚂蝗听了,一拍大腿,也恍然有悟。

柳贵林这才缓过神来,异常惊喜:“幸亏老祖宗用这根生命线给叔叔戴上这个‘救生圈’,不然他真的喂了猴獭精了。它也是救命恩人一个啊!”忐忑的心终于彻底平静下来了。

风雨停了,天也快黑了,稻子是收不完了。柳宝梁、老三瘾和饿蚂蝗先后走下大堤,往龙颐湾走去,各自收拾箩筐扁担准备回家。老三瘾和饿蚂蝗想,他们虽没收割多少稻子,不过到底到过救人现场,到底参加了“救人”,厚道的道德先生不会责备的。

柳贵林帮柳书凡找到青毛牛,叔侄俩双双牵着牛儿沿着“牛路”回家去。柳书凡还没有忘记拾起那个救了他的生命的雨斗篷连同那根麻纯索,他要回去向奶奶给它请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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