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边柳下的疯狂苟合让柳半斤与双六早都如醉如痴,降龙台的再度野欢更给这种醉与痴输送了新的血液。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密切,来往越来越频繁,行为越来越肆无忌惮。沙滩坪成了他们野欢的老巢,偏僻的牛场也成了他们苟合的新窝。假妹子的即将西去更是助推了他们来往的步伐,加大了来往的频率。有时光天化日之下,两个人也光着屁股抱在一起。柳河湾人看在眼里,恨在心里,认为实在太伤风败俗,纷纷向柳宝梁进言献策,要治一治这两个家伙。
这时的柳河湾跟中国广大农村一样,勉强结束了“三年困难”,进入“三级所有,队为基础”的公社化的巩固阶段。公社化以后,全国农村实行“政社合一”的新体制。公社既是经济组织,又是行政单位。公社以下,依然称大队,生产队,依然政经合一。在这段时间,柳宝梁曾调公社任职;后来精简机构时,因为文化太低,被精简回来,成了柳河人民公社柳湾大队的党支部书记。面对两个“野人”的无视廉耻,他也觉得太不像话,可以教训教训。那时盛行的“教训”方法也简单:捆起来给大家恰恰罢了。讲得明白一点就是示众一番,出他们一次丑,收到悬崖勒马的效果就行。但是谁去组织呢?他思来想去,觉得有两个人最合适:一个是杨癞子,另一个是柳鲁班。杨癞子是双六早的娘家人,又是媒人的儿子,还是柳半斤的邻居,有责任教训他们;更有利者,柳半斤还是杨癞子的情场宿敌,他又曾经吃过柳半斤的败仗,或许正愁找不到报复的机会。现在机会来了,旧仇新恨,他不会不报。柳鲁班与假妹子是亲兄弟——打虎就是要靠亲兄弟嘛!捉奸难道有例外?为弟弟争面子,治“野人”,作为长兄理应义不容辞!
“对,就以他们两个为骨干!”柳宝梁终于下定决心,“另外再加上金算盘和银菩萨。他们兄弟俩土改时是骨干民兵,最喜欢捆人,也最会捆人。”计划确定,一张捉野和“拿双”的恢恢巨网就在柳河湾悄悄张了开来。
所谓金算盘、银菩萨就是指柳宝金、柳宝银兄弟两个。“金算盘”、“银菩萨”分别是他们兄弟的外号。因为两个外号都比较贴切,所以很快风行开来。他们兄弟都因父母的早故而过早地挑起了自谋生计的重担,其境遇令人同情。金算盘比银菩萨大两三岁。因为他们家本来就穷,父母又死得早,生活及其艰辛,生存也危急四伏。金算盘五六岁了,还身无根纱。他七岁不到就赤身裸体,不远几十里,挑十来斤棕叶或一小担炭木子去吴同县城兑米。十岁左右就带着同样身无根纱的弟弟挑柴卖炭,艰难度日,是真正的贫苦农民。金算盘有点眼光,又精于计算。他自己没有上过学,备尝不识字计算慢的苦楚,因此银菩萨到了上学的年龄,他就不顾自己生活的艰辛,毅然送弟弟读书识字打算盘。到吴同县解放的时候,银菩萨已经十四五岁,快要成年。他也长到十七八岁,即将成为堂堂男子汉了。土改干部一来,兄弟俩就成了农会的积极分子,之后又成了民兵,自然首先学会了捆人斗人。柳河湾斗“小地主”的时候,那些地主崽崽,就是银菩萨教贫苦娃娃给捆的。如今他们都快成为打人了,柳宝梁起用他们捉野拿双,应是情理中事。
金算盘其貌不扬,全身墨黑,活像一个黑猩猩;除了眼睛里面的两朵白云,嘴唇里面两行黄白牙齿,实在找不出另外哪里有白颜色。但他精于计算、谋划,比一般的“铁算盘”还精,他的辈名又占着一个“金”字,所以外号“金算盘”。不过 ,随着他的新故事的不断发生,他的外号也跟着发生变化。
银菩萨恰恰相反,长得又白又胖,贴了银的一般,艰苦的童年生活也没磨去他的棱角与肤色,故而人们叫他“银菩萨”。不过你别看他表面上白白胖胖的,像个书生,内心深处还是挺狠的。
一天,柳宝梁正在为假妹子的“后事”担心,柳鲁班突然跑来报告:“看见了,就在牛场上的斛桶里!就是龙液池专门用来载鱼的那两个大斛桶!”
柳宝梁听了,小吃一惊。他想,这两个家伙实在太不像话!他知道那里的确置放这两个收稻、捉鱼兼用的大载具;载具底板的对角线上完全容得下两个伸手动脚的大人。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竟会到那里去干那种事!
“如此现成的事还要来叫我?不怕鸟过坳才开铳——坐失良机?赶快叫拢他们几个,把那两个家伙捆起来,绑起示众!”柳宝梁严肃责令。
柳鲁班却诉起苦来:“我去叫过了,杨癞子不肯去。他‘反水’了!说‘你这不是让双六早娘家人掀开她的屁股给你们柳河湾人看稀罕吗?’他绝对不去!”
柳宝梁听了,心想:“我几乎小看了这个鬼癞子,看来他这个比贫农还贫农的人也不是个完全的革命派。”于是又开导柳鲁班,“没有张屠户,就吃毛猪肉?没有杨癞子,柳河湾人就不办事了?快点去!不然,他们早跑了!”
柳鲁班又继续诉苦:“金算盘也不肯去。”
金算盘最喜欢以共产党的穷人自居。政府给下面优惠点什么,发放点什么,他非要争个柳湾第一不可。他自认在柳湾村,他家过去最穷,现在应该获得最多才行;只有这样才能体现社会主义的优越性,才能体现毛主席爱穷人。他常常不无自豪地叫嚷:“我不要,谁要?共产党不给我,去哪里体现毛主席爱穷人?”
“他敢!”柳宝梁烦了,“你就告诉他一句:还想不想要统销粮、救济钱?”
柳鲁班只好耷拉着脑袋再找金算盘兄弟去。
金算盘听了柳鲁班传达的忠告,不敢怠慢,点头同意。银菩萨见哥哥去了,也不敢不去;因为上面发放钱粮的时候,柳宝梁给了金算盘,也捎带给银菩萨施舍一点。
不出柳宝梁所料,柳鲁班吆了金、银兄弟赶到牛场的时候,已经人去斛桶空——野欢“夫妇”一阵狂欢之后,早已溜之大吉了。
这件事让柳宝梁看清了柳鲁班只是干将,不是干才;做死板的木工还行,搞点急救,也可以;但是干拿双捉奸一类要动点脑子的事,他差劲。要制服柳半斤、双六早,还得另外找个智勇双全的人才行。找谁呢?又经过一番思索,他想到了仙鹤草柳小叶。
有关仙鹤草的“好事”,我们前面已经作过不少介绍,但不够详尽,这里再啰嗦几句。望文生义,柳小叶似乎应该是个女人;所以无论“望”外号,还是瞧正名,都以为此人非女流莫属。其实此人不是女的,是个男人,而且是柳河湾第一高人,比柳书凡还高。他站在一般的人群中,就像仙鹤草立在野草中,或仙鹤立在鸡群中,高高的,非常突出;所以柳河湾人给他起了这个外号。仙鹤草不仅有身高,还有四长:腿长、臂长、指甲长,还有一“长”属于个人隐私,不便直说。指甲长也一语双关。所以又有人称他叫“四长人”。他不仅手脚长,脸也长,是一个倒立的长长的等腰三角形。仙鹤草如果不是皮肤黑了些,下巴尖了一些,可以称得上柳河湾第一号美男子。他读过一年农业中学,因为出身贫农,又喜欢抛头露面,很快被公社的组织干事发现,头年从农业中学退学,第二年还没入党,就破格提拔为农中的副指导员。仅仅因为手脚伸得太长,野心膨胀,出了大丑,被郑书记打发了回来。但他并不因此颓废,表面上蛰伏在柳河湾,暗地里则千方百计靠近柳宝梁,企图东山再起,跳出柳河湾这个笼子。因为出身贫农,重新回到柳河湾以后,他再度被起用,先后当几天记工员、出纳、仓库保管员;可是还是因为“指甲太长”而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其结果往往是占小便宜却吃了大亏。他不仅身高臂长,而且力大如牛,还能粗中有细。他不甘在柳河湾从此泯灭,仍然想出人头地,想干一番事业,以图东山再起,所以正在千方百在计靠近柳宝梁,在柳宝梁面前总是言听计从。柳宝梁估计,他或许能降服柳半斤这头“青毛牛”,也能教训教训双六早这个贱妇。
柳河湾的男人们如果按年龄分代,那么道德先生和柳是清属于“先生代”,柳宝梁、柳是仁、柳是正、柳鲁班等属于“中生代”。严格地讲,柳鲁班属于“中生代”的殿后人物。柳半斤、柳宝秋、假妹子、柳书平以及稍后的柳书凡等属于“新生代”。金算盘、银菩萨则是夹在中生代与新生代之间的过渡性人物。“仙鹤草”则是游离于“中生代”和“新生代”之间的孤独之辈。他果然没负支书厚望,接了柳宝梁的指令后,经过一番深思,他把柳鲁班、金算盘和银菩萨请拢来。这时他还只有十七八岁,比起金算盘兄弟,深知自己太年轻,资历又浅,又有前科,不便直接发号施令;与鲁班师傅他自觉更没法比较;因此他在他们三人面前表现得很谦恭。其余三人也因此很信任他。待他把支书的意思说明后,其余三人都积极拥护,说:“你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
他听了,三角形一样的脸马上舒展开来:这帮人不难驾驭。但是他还是不放心,又向金、银俩兄弟请教了捆人的方法与应做的准备。金、银兄弟也毫不保守,悉数赐教。仙鹤草这才放下心来,叫大家准备电筒,装上新电池,准备好大小绳索与大牛绹,待他发现目标,四个人就一齐扑过去,打他个措手不及,来他个五花大绑,挫挫柳河湾的歪风邪气,让杨家岭人瞧瞧,想与柳河湾人联姻,没那么容易!末了,他又嘱咐柳鲁班留意双六早的行踪,一发现迹象,马上告诉他——因为柳鲁班与假妹子还合住着那座破旧的老木屋。
谁知这事不知那根链条漏了风——被老瘾客柳是仁打听到了。柳是仁解放前就有三瘾:烟瘾,酒瘾和嫖瘾。自从当上柳河湾的生产队长以后,三瘾更加严重:其中嫖瘾尤其突出。因为这个缘故,最先人们叫他“老三瘾”。叫了一段时间后,大家觉得太直露,“重点”也不突出,才改称“老瘾客”的。他中等个子,长着一副驴儿脑袋驴儿脸,眼圈和嘴巴也跟驴眼驴嘴一样,都带一种龌龊的黑色,连脸毛、头发也跟黑驴相似 。眉毛和眼睛的样子也差劲,眉角、眼角都往下垂。像两个贴在一起的“八”字。眼珠也灰灰的,总是向下,更像驴眼。大家知道,驴子总是瞧地面的时候多。你看它拉车拉磨,走路啃草,眼珠子几时离开过地面?不过一旦眼睛抬起来,就泛出那种阴暗的灰色,又很阴险可怕。他不是真正的贫农,甚至可以说根本不是贫农;因为土改前十几年,他家是柳河湾最显赫的几个富裕户之一;就是解放前三年,他家还有近三十亩良田,只不过没有入主柳家小苑;但是高大宽敞的木屋,煤灶柴灶分立的茶堂,以及宽阔的晒谷坪就是明证。那座木屋尤其显眼。它的规模仅次于柳家小苑里的两座大正屋,比柳是清的居屋还显得阔气。为了区别于柳家小苑的大正屋,柳河湾人都管它叫“大木屋”。他有三兄弟:是为、是好(豪)和他柳是人(仁)。柳是仁最小。吴同还没解放,他们就仿佛预见共产党迟早要坐天下,三兄弟怕划成地主,急忙分家。即使如此,每人还是分得十来亩水田,在柳河湾仍然是小康人家。老三瘾见势不妙,狂嫖滥赌,几个冬春就输了个干净。老二柳是豪干脆把田产送给了老大柳是为,自告奋勇当兵去,后来还有幸去了台湾。只有他大哥柳是为,仍然恪守着以耕为本兼营高利贷,继续致力于发家致富,还把满弟柳是仁输掉的良田悉数赎了回来。这样他们父亲留下的田产又悉数回到了柳是为手里。当时柳是为确实高兴了一阵子;但是土改一划成分,老瘾客依仗与柳湾村杨秘书的铁杆关系,摇身一变成了贫农;柳是为却成了地主,并被“农会”从高大宽敞的木屋里赶了出来,带着儿子瘦猴和女儿丹凤被驱逐到镇獭祠去了。房产被老瘾客以分“胜利果实”的名义“分”了去。柳是豪的那一份也归柳是仁“暂时托管”,就像美国人“托管”夏威夷一样。这样经过老瘾客戏法似的一变换,父亲留下的房产就被他一个人囫囵吞了。其实,中华人民共和国土地法明文规定,农民的财产是以解放前三年为基础划分成分的。依照这个规定,老瘾客至少是富农或破产地主。可是,如今他不仅是贫农,而且早已是柳河湾的生产队长,是柳河湾的——土皇帝,还是管贫农的贫农了。老瘾客嗅觉灵敏,惯于在背后煽风点火,搞阴谋诡计;非不得已,决不赤膊上阵。今天柳宝梁要“教训”柳半斤和双六早的信息一传进他的耳朵,他驴眼一转就来了主意:我从中插上一刀,或许会收到一箭双雕的奇效!双雕者,一是指柳宝梁,一是指双六早。他若趁此机会给他们两个也教训一番,让他们知道他老瘾客的厉害,岂不是好?主意一定,就趁泉儿母女远走广西娘家之机,炒了几颗花生,打了两斤红薯做的酒,邀来仙鹤草、柳鲁班及金、银兄弟,并把他们请进自己烧柴火的茶堂里,五人围桌而坐,喝起酒来。老瘾客统治时期的柳河湾,粮食生产呈直线下滑,柳河湾粮食越来越紧张,早已无米煮酒,只能用红薯替代。
待四人酒兴正浓的时候,老瘾客开始试探:“老实人令你们去教训那两个‘野人’?”
四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回答:“有这么回事。”在那号年月,在柳河湾,能有酒喝,就很满足,哪怕喝的是红薯酒,所以四个人容易齐心。
见他们答得爽快,老瘾客暗自高兴。他想,办成这事不难。于是进了茶堂,就想进房:“他让你们怎么个教训法?”
银菩萨和柳鲁班一齐抢先回答:“捆起给大家看看罢了。”这回,仙鹤草和金算盘没打算及时跟上。
老瘾客瞧出来了:老实人毕竟是老实人,脑子实在太简单。不过机会总算来了。于是进了房,又想上床:“一不做,二不休!依我看,不如干脆来个痛快的!”
四个人都莫名其妙,问怎么个痛快法。
老瘾客见他们心动了,窃喜。他把两个手板手背倒贴在一起,演示一番,然后神秘地说:“倒牵牛!”
看到两个倒贴的手板,四个年轻人都感到新奇,都心领神会,觉得够刺激的,都齐声赞叹:“妙!”
老瘾客向他们“嘘”了一声。
四个人这才想起高兴得过了分。
不待他们心里平静,老瘾客又高招迭出:“不光要‘倒牵牛’,还要用猪杠子抬着这两头倒牵的‘野牛’,游遍柳湾大队”
四个人都年轻气盛,容易被煽动。他们听到还有游村的绝招,几乎蹦了起来。
接着老瘾客就把“野牛”的倒牵之法如此这般地演示一番,还拍着胸脯果断表示:“抬‘牛’用的猪杠子,我负全责!”
四个人见老瘾客不仅敢于献计,还敢于出力,都兴奋不已。把酒饮完后,他们才有说有笑,高高兴兴地领命而去。老瘾客则暗暗庆幸自己的妙计顺利出炉。这晚,他高兴得整夜没有睡好。
一天两天,没有发现行踪;三天四天,没有发现目标;第五天晚上,紧跟行踪,终于发现了可疑迹象——柳半斤和双六早又在半边柳下鬼混!于是柳鲁班马上告诉仙鹤草,两人又迅速吆上金、银兄弟,四人揢上大牛绹,掐起新箩索,带上装了新电池的电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半边柳猛扑过去。
快到半边柳下时,四个电筒一齐扣亮,四支雪白的电光就像四个探照灯一般,照得两个一丝不挂的野欢男女原形毕露。没错,真的是柳半斤与双六早!
四个人于是齐声呵斥:“不许动!”
两个野男女以为他们都是从天而降,看见亮光,听见吼声,都失魂丧魄。双双光着屁股发抖,连遮身物都忘了捞。他们只知哆嗦,哪里还想到要逃跑?
说时迟,那时快。四名“天兵天将”趁两个野人惊魂未定之机,按照仙鹤草的既定部署与分工,他和柳鲁班照光,监视;金、银兄弟捆人。捆人的先捆柳半斤,照光的看住双六早。待两个人都被捆得严严实实之后,四人一齐动手,将两个“野人”肚皮贴着肚皮,然后倒了个个儿——柳半斤的头儿夹进双六早的大腿间,嘴巴对着双六早的“屁眼”;对双六早也如法炮制。如此一个面对“屁股”,一个鸟子对面,好不稀奇。最后四个人齐心协力,用两副大牛绹给柳半斤和双六早来了个五花大绑。让他们谁都无法动弹。这就是名震中外的捆人绝技——倒牵牛!
现在,“野”已捉住,“双”已拿到,“牛”已“牵”成,而且还是倒了个儿的;四个人大获全胜,好不欢喜。
尽管每个人都累得气喘吁吁,还是非常兴奋。最后,他们将两个“野人”的衣裤往“床”上一撂,才心满意足地往回走。
刚到老槽门,他们分明看见,老瘾客正站在小柳溪边竖起大拇指频频称赞呢。而这时柳河湾还是午夜。湾子里外,万籁无声,柳河湾人都沉浸在深深的酣睡之中。
两个赤身裸体的“野人”背上箩索,就已经感到不舒服,再用大牛绹一捆,才第一次尝到什么叫“皮肉之苦”。在清冷的半边柳下,两人不是嘴巴对着屁股,就是鸟子对着嘴巴,那滋味实在够受。好在这是夏天,只有点凉,还勉强能对付。双六早埋怨柳半斤不该又约她到这个鬼地方来。柳半斤则极力反驳:咱们的第一次“工作”不是就在这里么?还训斥双六早淫欲来得太慢,不然早已大功告成,溜之跑也了。但是面对着多少有些异样气味的光腚,谁也不愿意多啰唆。双六早无可奈何地望着头上闪烁的星星,柳半斤面对乌黑的大地,两个“野人”光溜溜的冻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