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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也有杨家的考量，爱枝肚子大了想瞒是瞒不住的，与其让人悄悄背后议论不如干脆自家捅开这层外皮，让里头那层瓤都暴露在大家面前，尤其罪魁祸首是全村没有人不厌恶的毛狗子。
村里大姑娘小媳妇那个没遇着他嬉皮笑脸，毛手毛脚过，胆小的远远见了他都得躲开的，谁家男人都叮嘱女人远着些。
毛狗子妈又是个那样不讲道理的，只要被她沾上没有不占点便宜的，就像当初胡二女，本来是毛狗子的不是，但是张桂兰为立威，硬是让毛狗子占尽便宜，把家里白糖吃了个精光不说还要送几碗炒面才算。
杨老太那性格可不是让人占便宜的主，她是瞅准了毛狗子家那几亩草地了，村里分田地的时候毛狗子不愿意干活分的大多是草地，可杨家人多为了多打粮食分的旱地多，这草地不多，养个牲口自然是不够吃的，夏天还好，冬天干草就不够，所以她才让杨家三兄弟大张旗鼓的上门闹腾。
毛狗子胆子不大，也就仗着有股傻劲加上狗子妈过度的溺爱，眼看快要四十岁的人了还当个娃娃一样，被杨老三那一拳加上一脚早就跪在地上不敢起来了。
“俺不敢啦，呜呜…妈…俺再也不敢了…”
狗子妈在地上打滚也没人理，这可不是张桂兰还哄着她，杨老太就站在门口看着她，过了会见没人理她，狗子妈自己也觉得没趣，翻身站起来，也不管一身的泥水，挡在毛狗子面前。
“你想干啥？青天白日杀人呀？”
杨老太还没说话，身边爱枝妈先开口了，“杀了你儿子都是轻的，俺家爱枝才多大，也下得去手。”爱枝妈恨的牙根痒痒，忍不住一巴掌打在毛狗子脸上。
她最疼爱的大姑娘，长的水灵不说还懂事，还没说亲呢先被毛狗子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搞大了肚子，这让原本打算将爱枝嫁到城里的她怎么受得了。
“哎，你有啥证据？你咋能断定是俺家狗子的？”狗子妈还是不承认。
爱枝妈双眼通红，咬牙切齿恨不得撕碎了毛狗子，“他拿冰糖哄着爱枝去了树林，前前后后有三四次，你说是不是？说。”
随着爱枝妈指着毛狗子，杨老三一拳头打在他脊梁骨上，毛狗子疼的抽冷气，但是急忙说，“是，是，俺给她冰糖让她跟俺进树林。”他怕等下又挨打，赶紧承认了。
狗子妈恨铁不成钢，这种事咋能当着这么多人承认了，死赖到底杨家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反正女娃有了孩子也是丢人的事，她再胡搅蛮缠一通这事还能咋办，只能悄悄的把爱枝送给她儿子了，可现在毛狗子当众承认了就不同了。
“听听，俺的闺女，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俺打死你。”爱枝妈忍不住了，手脚并用冲着毛狗子一阵乱打。
“哎呀，哎呀，别打了，哎呀，俺错了，哎呀，妈呀，疼，啊…”毛狗子双手被抓，躲闪不开，直嚷嚷。
狗子妈想撕扯开，可一个孩子被人伤害的妈怎么能扯得开，何况狗子妈理亏也不敢太使劲。
“那啥？杨嫂子，俺家狗子不懂事，脑子不大好，这事你看咋办吧？”见扯不开，狗子妈矮了一头问杨老太。
“你想咋办？”杨老太对狗子妈打的盘算心知肚明，故意问。
“你看啊，是这个事，俺家狗子也没女人，这虽说年岁差了些可这肚子也大了，咋说爱枝也是跟了俺家狗子了，要不就挑个日子过门吧。”狗子妈一口气说出自己的盘算。
爱枝妈在她开口的时候就停了手，听这样说，几大步走过来，“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想的那好呢。”
狗子妈摸一把脸上唾沫星，讪讪笑笑，她觉得这个提议非常好。
“狗子妈，占便宜占到俺头上了，老大老二老三，把他带去村长家。”杨老太可要的是草地，没经过村里批准咋能落到她手里。
看热闹的人群又跟着去了村北头最大的榆树下村长家。
村长也是刚知道这事，但是没人到他跟前，他还不想出面，下着雨他还愁地里庄稼呢，有那闲心管这些杂七杂八的事。
听了两边人说完，村长披着个布衫子，抽着旱烟直勾勾看毛狗子。
这货是村里一祸害，现在争当先进村，评个五讲四美那是多好的事，人家同十村今年可评了五讲四美家庭，还是乡里表彰过的模范村，反观自己这村，出了个劳改犯不说还有个强奸犯，这还评个屁的模范，不成渣子村不错了。
外头的雨停了，没出太阳，村长的心情就跟天一个样，灰压压的憋闷的很。
“咋还不出阳婆？”村长仰起头看着外头一片灰，天地间似乎只剩下这一种颜色，就连飞过的鸟也是灰色的。
众人随着村长这句话转过身子也看外头，是啊，雨停了天还阴着，地里的庄稼还是不能收，唉…
“狗子妈，你说咋办？”村长一句话又把大家注意力转到眼前事上。
狗子妈瞪瞪眼，啥？
“咋？狗子都承认了，你说咋办？”村长吐出一串烟圈。
“这…事也办下了，娃也有了，俺…俺想着过门呗…”越说声音越低。
村长向看怪物一样看着她，狗子妈最终闭上嘴不说话了。
“那你家想咋办？”他又问杨老太。
杨家几人对视一眼，爱枝妈眼泪汪汪，“送去县里，让他坐牢。”
村长沉吟下来，出了个诈骗犯劳改了，再出个强奸犯劳改去，那他这七号村就真的出名了。
“劳改几年倒也行。”村长似乎同意的点点头。
毛狗子娘儿俩可急了，这劳改是要死人的，狗子妈就这一个儿子疼爱到这么大怎么舍得。
“别介，俺可只有狗子这一个娃，你们这是要俺的命呀，让狗子劳改俺就跟你们拼了，反正狗子活不了俺还活着干啥，干脆让俺们娘儿两个给你家赔命吧，哎呀，俺是活不了了。”狗子妈又坐在地上撒泼。
村长烟袋磕的啪啪响，狗子妈一听这是村长生气了，一口嚎叫憋在嗓子眼，双手举在半空也忘记落下来。
“那你把人家闺女祸害的时候咋不想想？”村长放下烟袋，这天咋还不晴？
狗子妈张张嘴，不敢开口。
“他叔，俺也有儿子，俺知道拉扯大不容易，孤儿寡母难…”杨老太终于开口了，听到这话，狗子妈猛点头、
“嗯，都是乡里乡亲的，往上数谁家不沾亲的？”村长再次拿起烟袋。
“狗子妈，这过门是别想了，别说杨家不同意，俺也不能让人家闺女嫁你家去，你儿子啥人谁不知道，你拿出个态度来看咋样给人家个交代吧。”冲着狗子妈说完，村长使劲吸一口，烟叶闪烁点点火星。
狗子妈一听不送县里劳改，立刻起身，但是她听这话过门是真的不行，心里有些埋怨，咋娃都有了还不过门？
不过看看村长脸色，再看杨家一众人，狗子妈缩缩脖子，“俺家也没啥，最多让狗子给你家白干活，俺家今年收成全给你。”
“你家能有多少收成？不行。”爱枝妈先就不同意了，让狗子给她家干活不是更有机会接近爱枝了，她才不会再让毛狗子出现在爱枝面前。
村长吐出烟圈，“狗子妈，这太少了，人家黄花大闺女。你要拿出诚意来，要不就送县里。”
狗子妈一听送县里立刻抓住毛狗子胳膊，后者则害怕的猛摇头。
“妈，俺不去。”
杨老三扬扬拳头，这样一个怂货却有胆子祸害女娃，真是贼心贼胆。
“俺也只有分的那些地了，两间房子你们要就拿去，再也没别的。”狗子妈咬咬牙，反正房子没了她就要饭去，村长是不会看着她去的。
村长坐在碾盘上猛抽旱烟，毛狗子家有些啥他是一清二楚，若说最好的也就是那些地了，在别人手里或许还会收成好些，在这娘儿俩手里也就是饿不死的收成，但是他也不能看着娘儿俩没了屋住，咋说他和狗子爹也是没出五服的兄弟，不能让她娘儿俩睡街上。“这话也是，他婶子，俺看这样，你们找来俺这村长了，这事俺给你们断了，也不要去县里了。”
“他叔说咋个办？俺看行不行。”杨老太点点头。
村长吸一大口烟，沉吟一会儿，烟雾散尽了才说，“她家有八亩田地，六亩是草地，两亩是旱地，给你家四亩草地，半分旱地。按说旱地给少了，可你看不能饿死人不是，就把挨着你家那头划过去半分，草地嘛，你们自己挑要那块就那块。”
杨老太不言语，和杨老大交换几个眼色，“旱地俺不要，你说的对，不能饿死了，本来就出产不多，给俺半分她家也不够吃，俺多要一亩草地，反正他也不侍弄，留着光长草白瞎了。”
村长扭头看向狗子妈，眼神询问她同意不，后者猛点头，她本来就不稀罕那些草地，种庄稼她娘儿俩是不愿意，两亩地只是糊口罢了，现在那主要的两亩人家不要，草地拿去就拿去，还少交税呢，狗子妈是一百个同意。
“那就这样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