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留下三个人了,一个陌生人,张桂兰瞟了一眼,“干啥?”
有福先招呼那人上炕,拉过炕桌,“弄点下酒菜来,俺想吃面片汤,热乎的来一碗。”身后拿出一个酒瓶,抓来两个碗放下。
“滚你娘的蛋,哪有下酒菜给你。”张桂兰一动不动。
有福听了也不恼怒,“行,俺去后头找大爷喝去,他家有好酒。”
张桂兰一听这话立刻慌了,忙摆手,“上辈子欠你的,要命鬼。”嘴上骂着身子已经下炕了,拿起高粱锅刷洗干净,填两瓢水丢一把干菜进去,去后头挖面出来时候手里端了一个有豁口的敞口碗,碗里两块腌的咸菜疙瘩,丢在炕桌上,狠狠瞪了有福一眼转过身翻起面板和面做片汤。
“可别舍不得油,俺知道你打了不少胡麻。”有福倒了酒说。
张桂兰揉面的手像是把那面团当做有福一样,“挨千刀的,老娘咋不把你喂了狼。”
那天之后张桂兰都被有福指示着要这要那,改睇改兰等着有宝回来三个人趴在窗台上看了半天,后来有福看见有宝给叫进去了。
“死丫头片子,还不倒水去。”张桂兰端着泔水盆。
改睇忙接过来,改兰不等张桂兰说话已经小跑进了西屋。
“没用的东西,生这些玩意干啥,都是你们那个浪的没边的妈。”骂骂咧咧最后还是扯到不在家的胡二女身上,她被有福抓住了把柄,一肚子气没处撒。
“干啥呢?没酒了,要俺找大娘要瓶酒吗?”有福在炕上吆喝,后头大娘从闺女家回来了。
“俺去给你打,这就去。”张桂兰可不敢喝醉的有福跑到李宝库家去,赔上笑脸拿了个酒瓶出门到村里唯一一个小卖店买酒。
到胡二女和李有才傍晚干活回来,房檐下趴着窗户撅着屁股的改睇和改兰,两人对视一眼,都奇怪这姐俩是干啥呢?
“你俩干啥呢?”两人没注意父母回家,被吓了一跳,“啊,妈,爹,没啥。”摇摇头赶紧跑回西屋,改睇又推开门露出半个脑袋,“妈,俺喂过鸡了,猪好像奶奶喂了。”说完立刻缩回去。
这些李有才也纳闷了,他妈啥时候喂猪了?
摇摇头,李有才拉开东屋门,刚开门一股浓重的酒味就飘出来,“咋了?”胡二女跟在后头问李有才咋开门不进去。
“没啥,你回屋去吧,跟娃做点饭吃。”李有才在身后关上门。
胡二女不明所以,但是既然李有才这样说了也就点点头拍拍身上土,她先不着急进屋,先到猪圈看了看,果然那头小花猪已经吃饱了,食槽里还有些剩下的猪食,胡二女纳闷的看看东屋,这是咋了?
李有才等到胡二女进了西屋确定和孩子做饭才推开东屋门。
“你又回来干啥?”
已经喝的有些醉的有福抬起眼皮,“瞧瞧,真是好儿子,和你娘说话一个样儿…嗝…”打个酒嗝,浓重的酒气又多一道。
李有才眉毛拧在一起,炕上躺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他认识是有宝,另一个男人他没见过,亲妈张桂兰坐在炕桌另一边也带着酒气。
“招些狐朋狗友还不滚?”
有福歪着身子,一只胳膊撑在桌子上,“滚,老子回自己家凭啥要滚,你,老不死的,这是不是老子家?”手臂越过桌子抓住张桂兰手臂摇晃。
“啊?是,是,是你家,还要啥,俺给你弄。”张桂兰忙抬起头说。
有福满意的转过头,“听着没?这是老子家,老子爱带谁来就谁来,你管不着。”也就是生了个先罢了。
李有才没理有福,他先看看张桂兰这是咋了,“妈,你说啥?”
张桂兰眯缝着眼睛看了几次终于看清眼前是谁,立刻爬起来半跪在炕上,“有才哇,你回来了,你可回来了,妈活不下去了哇…”
“妈,咋了?是不是他又犯浑了?”李有才扶着自己亲妈问。
“老不死的,你可想好了说,老子不舒服了谁也别想好过。”翻个身,有福躺在炕上,眼睛从炕桌下头看着张桂兰。
“惹急了老子,一把火烧个干净,谁也别活,去镇上也没多远……”
听他越说,张桂兰越心惊,李有才还在问到底咋了,“妈,是不是他?俺这就把他赶出去。”
“别,别,没,你们好歹是亲兄弟,妈不忍心。”张桂兰急忙抓住李有才手臂。
李有才不信,“妈,一定是他。”
“别,真的不是他,俺、俺不是为他……”张桂兰使劲抓着李有才手臂,她是相信有福说出来就会那样做的,喝点酒没啥,但是镇上可有她的命根子。
李有才更不信了,他妈多坚强的女人,没事为啥喝酒为啥哭,“那你告诉俺,你咋了?”他是一定要个答案的。
“没啥,就是改睇俩丫头片子不听话,俺说了她们几句还跟俺顶嘴,说是……说是……”张桂兰眼珠子直转,想着咋能圆过去。
“说啥?两个丫头翅膀硬了。”李有才一听是自己俩闺女,更生气了。
有福发出耻笑,这就是李家顶梁柱,只要张桂兰开口别说是老婆了,孩子也能下去手,再看看张桂兰,这老不死的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说俺早点死了,军军妈就舒坦了。”张桂兰最终还是拿出胡二女。
“反了天了,俺去收拾她。”这话一听就是有人教的,李有才转过身就找胡二女问去。
屋里张桂兰松了口气,只要不惹的有福发火那屋里娘儿仨咋样她就不在意,况且自从煤窑回来,有才对那个浪货好了不少她早就看不顺眼了。
“你还真是缺德。”有福丢下一句话翻个身不想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