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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李家的宝贝孙子李根从镇上中学回来了，绿色的解放鞋沾了好些泥巴，蓝布裤子膝盖处也破了一个洞，上身绿色褂子倒是没破但也脏兮兮的，短短的头发能看到头皮里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是多久没洗了。
回家的李根和出门干活的胡二女走个迎面，李根别扭的努努嘴，“妈。”他自小就不怎么喜欢这个妈，没有同龄人妈妈好看，也没有人家能干，最重要的是根本不情愿在他李家，若不是奶奶有手段怕是早就丢下他们走了，这些都是张桂兰灌输给他的。
“回来了？饿不？累不？”胡二女对这个儿子也同样有些疏离，没吃过几口奶也没有多少母子相处时光，记忆里这个孩子从三四岁开始对她就很冷淡，总是带着一种冷漠和嫌弃的眼神看着她。
她也没有打算好好培养一下母子关系，想着张桂兰最在意男娃，总不会带坏。况且她那时候带着一种终于完成任务的解脱思想，对于李根几乎采取了放任自流的态度。
“嗯。”李根低下头匆匆答应一声就进院了，那脚步好像一刻也不想和自己的妈多呆。
胡二女摇摇头，背着半口袋玉米种子播种，别人家都是两个人或者是几个人相跟着一道走，唯有她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先走，李有才总是要喝了一碗茶包了一卷烟抽完才会起身穿衣裳出门。
“妈，俺跟你去种。”身后改睇小跑着。
“你去干啥？看好改兰，你弟回来啦，小心改兰惹他。”
“不怕，宝叔带着改兰抓家雀儿去了，家里就二叔在。”改睇跟在胡二女身边。
胡二女点点头，家里光剩下有福，她不放心改睇在了，跟着就跟着吧。
李根没想到他往常躺的炕头居然已经有人占据了，眉头微皱，这个家里他才是最宝贵的那个。
“谁呀？起来。”没好气的丢下书包，脱了鞋上炕推推那个人。
有福正在眯缝着眼睛打盹，被人一推立刻睁开眼，本来有些生气的脸看到眼前之人立刻笑了。
“呵，还当是那个，是李家那宝贝呀。”双手枕在脑后再次躺下。
李根更不开心了，村里没见过这人，一定是无赖，多半是自己那个不检点的妈招惹的闲汉，“不要脸，滚出去。”他小时候天天耳边就听着奶奶说自己妈浪的很，见个男人就要抛媚眼的野狐狸，看面前这男人年纪和胡二女差不多，一定是又招惹来的野男人。
“呵，还有人敢让老子滚，你是个什么东西。”有福倒也不生气，躺在炕上就是不动，他倒要看看让老东西那么宝贝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你，你想做什么？这是我家，你出去，以后不许再来了。”李根毕竟也只是在家里豪橫而已，看到有福有些冷硬的面容还是害怕的。
有福坐起身子，还以为是个啥好东西，没想到不过是个草包，空架子罢了，甩甩头，不想搭理他。
拿起旁边茶缸喝水，李根见对方不理他，顿时有些来气，跨步走到炕边拉着有福胳膊就要拽，有福刚喝了一口的茶水洒了出来，在里面几年别的没学会，不浪费的习惯倒是养成了，有福皱眉看着洒了裤子上的茶水，砖茶水黑褐色的，他的裤子绿色的，这一大片下去裤子可不好洗，里头棉花一定染色了，这在他看来就是浪费了。
手臂一甩，李根哪有力气，顿时被甩出去了，噔噔噔退了好几步，“啊，你干啥？”
“你爹把你养坏了，老东西能教好人？俺今天教育教育你。”有福放下茶缸，一跃跳下地，穿着羊毛袜子的他倒是不觉得地上凉，但是看在李根眼里就惊恐了。
“你是那来的野男人，敢跑到俺家里撒野？”李根更确认这就是他妈在外头的相好。
“那来的也是长辈。”手臂一伸，抓着李根衣领提溜起来，别看李根已经十四五岁了，是个半大小伙了，但在有福三十多岁人跟前一比，还是个孩子。
“不要脸的野男人，偷老婆偷到人家里，不害臊，这搁过去都要游街的。”李根虽然被抓着衣领，但是嘴上还是把心里多年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搞破鞋都是社会败类，提前十几年你就完了。”嘴上虽然说着，但是颤抖的嗓音出卖了他。
有福这下听明白了，这小子是怀疑他和家里人搞破鞋。
“我可去你的。”一拳头过去，李根脑子里嗡嗡的。
“老子和谁搞破鞋了？”一把揪过来。
李根眼睛顿时肿了，但他也不知道是挨打后还是咋，反正比刚才好像更大胆了，“我呸，有本事你打死我，我爹回来打死你。把你们狗男女都打死了。”
有福隐约明白他说的谁了，总不可能是说那老东西吧，几年前他回来的时候就知道老东西污蔑大嫂勾搭汉子。
“老子今儿就打死你，小小年纪脑子里没学好，比老子还下流。”他倒是不觉得对自己有啥，只是没想到这孩子这样看待自己的妈，他是真为大嫂不值，生了个这种东西。
一拳头一拳头打过去，好在他虽然是打了不少，每一下都还是有收敛，不至于真的打死，可就算这样，张桂兰回来的时候李根也已经顶着个猪头了。
“啊呀，你干啥？”张桂兰拍着大腿扑上去，慌乱的拉扯开有福，有福也有些累了，顺势起身靠着炕沿歇息。
“俺上辈子欠你的啊，你冲着俺来，干啥打他啊，你咋就回来了不死在外头啊…”张桂兰抱着李根号啕大哭。
李根平生第一次在家里被打成这样，两只眼睛肿的只剩下一条缝，嘴角裂开了，脸上更是没有好地方，耳朵还在嗡嗡的响，鼻尖闻到熟悉的味道，他知道他的保护伞回来了，“奶奶…”
“ 他欠打，你……”有福敏锐的看到张桂兰敞开的衣领。
“那也不干你的事，这个家没你的份，你快滚。”张桂兰歇斯底里喊叫，脑后的发髻披散开，有福眯眯眼，他看到的是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