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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睇生了个女娃，刘家人很满意。
胡二女匆匆忙忙回家拿了包裹就坐上了刘应贵的毛驴车。
“妈，大嫂身子有些虚，俺妈给杀了鸡。”女婿不是眼前这个长相周正的后生，胡二女还是有些遗憾。
“嗯，不是还有些天，咋就…”确实，算日子应该至少还有半个月。
说道这个刘应贵就有些沉默了，“可能…算错了…”
胡二女点点头，生孩子也没个准，她当初生改春还早了几个月呢，天黑以前，毛驴车停在刘家门口。
屋里点着蜡烛，胡二女一愣，家家都是煤油灯，蜡烛精贵很少用的，这刚天黑，改睇屋里就点着蜡烛了。
“亲家，先暖暖，煤油味熏眼睛，咱们不打紧，这刚生了娃的熏坏了咋成。”许是看出胡二女疑惑，亲家解释。
暖和了身子，胡二女坐在炕沿看改睇，头发都黏在脸上，脸庞比出嫁时候圆润了一圈，看到胡二女微微一笑。
“妈。”许是生的费力，嗓子还有些哑。
“嗯，妈来了，想吃啥？”她的改睇呀，不到二十岁也当了妈了。
屋里没看到女婿，大炕烧的很热，只有改睇和娃。
洗三也过了，胡二女还是没看到孩子爹。
“奶不少，娃娃比你命好啊，妈养了你们几个，只有你弟吃上。”改睇的奶水足够小女娃吃。
“你当初是不是也怪俺咋不是个男娃。”改睇眼睛看着外头，出嫁之后和李家越发淡了，就是亲妈胡二女也少了原先的母女亲密。
胡二女一愣，她张了张嘴，想说点啥。
“都想要儿子，没掐死俺就不错了。”
“你，你咋能说这话，你是妈身上掉下来的肉，妈…”胡二女一着急就难说完整，这也是好多年留下的毛病，嘴唇抖动却说不出完整的话语。
改睇嗤笑一声，“俺也不是瞎子。”
“你回吧，你那命根子可等着你做饭。”她看到院子里来人了，抱着娃转个身不想多说一句话。
胡二女还没开口，她真的没有那样想，虽然真的有遗憾过为什么不是男娃，可女娃也是她的孩子，从没有过不要孩子的念头啊。
“军军妈，家里有事，妈让俺来接你。”李有才抖抖皮帽子，站在门口没进来。
胡二女看看改睇，后者低下头给她一个背影。
“这…俺想伺候改睇月子…”她当初生娃没有坐过一个整月子，落下的病不知多少，改睇头一胎，咋也要够月了才成。
“没啥，妈说了，亲家会伺候的，家里离不开你，走吧。”李有才照着张桂兰吩咐，他对改睇生了啥不关心。
“走吧，俺用不着你。”改睇面冲墙壁，说出的话很冷漠。
听她这样说，李有才干脆走到炕沿边，拉着胡二女下地。
“家里有事啊？亲家，放心，俺伺候改睇也成，应贵啊，套车好好送回去。”刘家亲家让胡二女一百个放心，又立刻让刘应贵套了毛驴车送他们。
李有才是走着来的，回去时候安安稳稳的坐了毛驴车，“应贵呀，俺家改睇肚子不争气，下一胎准是男娃。”
“爹，没啥，俺妈说男女都一样，现在人家提倡生一个，俺们就要这一个不生了。”刘应贵一鞭子抽在毛驴后臀上，车轱辘转的更快了。
“这不是…”李有才骨子里觉着没个男娃会绝后。
刘应贵没说话，胡二女包着头巾看飞速后退的白杨树，李家明明都知道正真的女婿是刘长锁，李有才这样说也是故意说给她听得。
想着几天在刘家一次也没见到刘长锁，想问问改睇过的好不好还没开口就回来了，回头看看，起起伏伏早已看不到芦草沟了，只有一片灰蒙蒙的天地连成一片。
回到李家，刘应贵门都没进，赶着车就走了，他要在天黑以前回去的。
张桂兰要她回来也就是不想做饭，有福天天招了一伙人家里吃酒耍钱，不是呼喝李根买东买西就是指使她要这要那，偏偏她还不能反抗，她怕有福真的疯起来把房子点着了，几间老破屋也好歹有个睡觉的地方，没了破屋李根咋说人家，她李家不就要绝后了。
既然她被天天使唤的团团转，凭啥胡二女就去刘家享福，那刘家有的是鸡，养牲口的，她在这喝稀粥，媳妇在哪喝肉汤，张桂兰心里不平衡，还有一点就是她没有可以指使的人了，她一家之主的权威需要确立，她要确认李家还是掌握在她的手里。
为啥李有才不帮着她呢？因为李有才现在不愿意多见她，虽然她说话还是听，但不像从前了，她知道为啥。
“生个女娃还伺候啥，不够丢人的。”终于张桂兰憋了几天的火气有了发泄口。
“你不是女人？你咋还偷人？”这种话只有一个人敢说。
张桂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往常有福但凡说啥不好听的，李有才总会板着面孔训斥，可今天他只是蹲在火炉边点烟。
新年也就在这样吵吵嚷嚷中到来，王长贵完全住在李家了，新年也不回自己七号村。
“你也去看看你家祖宗？”有福用一根鸡骨头剔牙。
王长贵倒一盅酒，“看啥，好东西都没了，要祖宗有啥用？”
他们依旧还是打着嫁闺女的幌子到处招摇撞骗，李家已经被找上门好多次了，好在他们用的都是王长贵的俩闺女，没有把改兰许给人。
“兴许你那几个娃和媳妇回来。”据说周六姑带着孩子去了省城，王长贵准备过了年找找去。
“老子不打死她。”
正月初八，又有不知道哪里的男人找到李家，有福他们曾经去人家村子许了嫁姑娘的，人家来谈亲事了。
好歹打发走一波，没过正月又来山那头的一家。
“不让消停，咱走吧。”王长贵厌烦这些找上门的人了，不就是吃了他们点东西，拿了几个钱吗值当这么着急。
“也成，反正也花没了，是该弄点钱花花了。”有福回家的时候带着几十块钱，张桂兰也是看在钱的份上才被指使，可惜最后有福走的时候还是一个没给她剩下，她偷藏的地方谁都不知道却还是被有福拿走了。
二月过半，一场雪让两人不能出门，直等到三月雪化尽了，李家那群吆五喝六的人才走个精光。
胡二女却又要开始忙碌了，一家人都靠着十几亩田地，不勤快些吃啥，拿啥娶媳妇。
“军军妈，快回家看看吧，你家出事了。”刚翻了几陇地，有人小跑着来叫她。
“咋了？”
“不知道那来的几个人要抓你家改兰做媳妇去。”
胡二女丢下铁锹就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