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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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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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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连载

第一十三章 庐山真面目

晚饭的时候,陈河忽然一阵心慌意乱。

他不可能预感到君躲夜晚遇到危险,因为他压根就不知道君躲今天在做什么,可是,他却莫名其妙得产生心神不宁的感觉,下午他打开电脑,君躲的QQ始终不在线上。

君躲没有手机,又不能给科里打电话找她,他必须小心谨慎。如果让吴主任知道一点消息,那么很快就会传到他母亲的耳朵里。当然,他母亲心里要有点风吹草动,他那位远在英国留学的同学就会有轩然大波。因为在他看来,他母亲喜欢姚淑娴似乎胜过了喜欢自己的。

总之,他今天不同往常。

他在夹菜时不小心碰翻了盛满蛋汤的小碗,洒了一桌子。他妈用惊愕的目光盯着他看,使他有些难为情。他赶紧取过来桌布擦干,这让他失去了吃饭的兴趣。陈河借故去厨房喝了一杯冰水,就把自己关进房间,躺在床上。他不知道忽然间心里怎么会这般无着落,就像自己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找不到而烦躁无奈。

他望着天花板,心里真想骂一句什么来发泄一下,可是他又不能骂出口,他从小受的教育里没有这一项,再说,自己凭什么不乐意呢!他翻了一下身,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出国的消极是从认识君躲开始的,那么对姚淑娴的消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已经说不清楚了。

今天早上,他接到姚淑娴的电话,说昨晚梦里把他丢了。

他听完不但没有被感动反而一阵哆嗦,凭着梦的经验,他知道,梦境和现实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反向的。

电话里,姚淑娴柔情蜜意,极尽温柔。这让他感觉奇怪,在他的记忆里,以前的姚淑娴似乎没有这样热情。随后,她又问手续办得怎么样了,他听得出那是迫切的催促和期盼。

他就像平常通话一样,有问必答,应付一阵。

挂了电话,刚想出门上班去,却被他妈叫住,说已经替他请了假,去办些手续,顺便去拜访一下他姚伯伯,谈谈学习期满后,移民的事。这让他心里有些不痛快,他觉得自己成了母亲升职的垫脚石。虽然,他母亲认为这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他只好跟着母亲去拜访姚局长。

翌日清晨,医院的楼道里弥漫着浓浓的消毒液的味道,各病区的状况还处于紧张前短暂的寂静之中。

在外四的医办室里,护士以护士长为头站成一排,医生以科主任为头站成一列,正在开交班例会。这种交接班完全是背诵式的,内容都要值班者熟记在脑子里,交接完,主任还要提问,最后商讨治疗方案。

陈河像其他人一样面无表情,看似严肃认真地听着报告,但事实上他在走神,他几乎一句也没听进去。如果这时被主任提问,将无疑洋相出尽。

他对面的一排护士里,他只注意到君躲面色憔悴,身影单薄,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他内心隐隐生出些疼痛。

他看着君躲,心里也盼望着君躲能猛然转头时看见他。但是没有,君躲在听交班、在听主任讲话,她眼前只有一叠病历夹,她能看见这一切都已是很不容易的事了,怎么可以三心二意呢!在她的意识里,她的行为必须对的起多交的那些学费,她几乎以一根筋的模式在生活,学习。

多少个寒风刺骨的夜晚,她在校园的路灯下看书、背诵;他吃牛排、喝酒时,她只能吃学校里的白水煮萝卜。她的艰苦他永远都想不到,所以他看着女孩发呆的时候,她却一根筋的呆样在听交接例会。

他不知道交班是从什么时候结束的。同事一个个都从他身边离开,最后一个出门的人喊了他一声,他就赶忙应声,跟着主任及其他同事去查房。

他是在去手术室的路上,科室外的楼道里被君躲叫住的:“陈医生,等一下。”他转身,不知道有什么事,看她从后面追过来:“陈医生,我,我实在对不起,好几天没碰上你,电脑我没打开过,你回去检查一下,如果坏了,我会想办法赔给你。”她愧疚地低下头,不敢看他。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脸色这么不好!又病了?”他知道现在必须接过电脑带回去。

“没什么,遇上点意外!”她声音低得连自己都听不见“我这几天都没看见你,一直没机会还给你!”她鼓起勇气抬起头,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跑回科室去了。

陈河愣了一下,没来得及问什么意外,她已经不见了。

‘没什么,遇上点意外!’这句话在陈河耳边反复回旋,他惴惴不安的进了手术室。

那晚后半夜,木鱼躺在值班室的硬板床上,心里真盼望自己能做一个关于君躲的梦,这里除了自己就剩黑暗中的四面墙壁,夜里说出什么梦话呓语都不会惹出麻烦,他觉得在这里做个梦再适合不过了,但是越盼望来梦,梦却查无踪影,迷迷糊糊时,闹铃已经响了。

和君躲相比较,云朵这一段时间的实习生活平静的几乎无事表述。

这期间,她资助的小女孩寄来一封信,说了一些发自肺腑的感激她的话,还向她描述了自己的学习生活。云朵看着信,脸上露出了温馨甜蜜的笑容,她折好信平平整整地装进信封收藏起来。

有时候看小说看得眼睛疲劳,她会闭上眼睛躺在枕头上,躺着,躺着就想:为什么这一段时间没有云申海的电话了?他在做什么?当她又拿起小说时,她便很快将他遗忘了。

八月,这个城市变得阴晴不定。上午还是艳阳高照,闷热难熬,下午却风起云涌,由远及近的雷声滚滚而来,眼看就是一场瓢泼大雨。

木鱼整理一堆信件时,发现有两封信是君躲的,他忍不住低头看看腕表上的时间。

他想,我今天可以送她回去。从今以后,再也不用去花园的凉亭下看君躲的背影了。昨晚,英雄救美的他现在有信心、有资格坐在门房等君躲下班路过这里。

零星的雨点刚落地就被大地烤干了,接着又有新的雨点落下来,一滴,两滴,越来越密,越来越急。

君躲和青苗、楚欣一起出了科室的门。

“君躲,等一下,这里有你的信。”木鱼眼看她们仨走过来,急忙在窗口喊了一声,并且拿着信出来。

君躲闻声停下脚步。

楚欣拉上青苗就走,说不等你了,雨要下大了。君躲紧说慢说一起走,等我一下。楚欣她们偏偏不等,一阵笑声跑开了。

“你不下夜班吗?”

“明天休一天,雨下大了,我送你回去。”说着拿出车钥匙。

君躲刚要伸手接木鱼递过来的信,却听身后有人叫她,转身看时,见陈河还穿着工作服,拿一把雨伞急急忙忙追出来。

木鱼拿着信的手就晾在雨里,他不得不又缩回来。

“下雨了,我看你没带伞。这是我的,你拿着用吧。”他把雨伞递给君躲的时候,笑着问木鱼:“鱼哥,儿子会走路了吗?嫂子什么时候上班啊,同事们都说食堂里就属嫂子手艺好,做饭好吃,大家可都盼着她上班呢!”

一滴雨落下的瞬间,木鱼用来打招呼的笑容一下子僵硬起来,嘴角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他看了看君躲的脸忽青忽白一时慌张就结巴地说:“快、快了。”

陈河和木鱼之间一问一答的两句话,让君躲惊诧,她目光呆滞的盯着木鱼,雷雨交加里,她的视线开始恍惚,眼前木鱼的脸开始模糊、膨胀,然后在雨水中变得雾气蒙蒙。

当眼泪和着雨水流下来时,她酸软的手指握不住风雨中的伞,黑白相间的雨伞跌落在地上,她转身跑出了医院的大门。身后留下表情惊愕的陈河和呆若木鸡的木鱼!

陈河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两句话到底哪句出了毛病。他不过是好心送把雨伞,他不过是和同事打个招呼,说句玩笑而已,他不明所以杵在地上发愣,半晌才捡起雨伞,陈河把工作服脱了扔给木鱼时,木鱼干哑着声音说:“信!这是君躲的信,带给她。”陈河急忙从他手里抽过信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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