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并没有听从君躲的嘱托,机械性地保持沉默,君躲走后,她就打电话给金华,把君躲在收废品的老婆婆那里找了一个简陋的“小窝棚”,并且已经搬出去的事情全盘托出。
这不是因为她薄情寡义,不信守承若,而是她实在很担心,很牵挂君躲,她想让金华知道君躲的现状,以便有紧急需要的时候,能及时赶去帮助她。况且,金华慷慨把地房子借给他们住,主要原因也是在帮助君躲,这一点,云朵非常清楚,就凭这份心,她觉得金华有权利知道君躲已经离开的事实。当然她也再三嘱咐金华,暂时不要去打扰君躲,让她安安静静地写小说。
金华听着云朵的反复叮嘱,只是“嗯嗯……”答应着,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他一时措手不及,他还不能马上清醒理智地做出判断,只觉大脑——轰的一热,他的少爷脾气就突然冒了出来,免不了心头郁郁难捱,似乎他怀着一腔热情扑过去,却冷不丁被人家踹了一脚当即踢开,他顿时感觉自己就像一条落水狗似得那么不值钱,没有尊严。
通话的最后,他还是忍不住问云朵:“她为什么要这样呢?我并没有要为难她的意思,她为什么一定要过那种辛苦艰难的生活呢?”说完这些话也不等云朵回答,就怏怏不快地挂断了电话。但是他依然不能平静,没有遇见君躲之前,他也见过不少女孩子,况且,他的亲戚、他的朋友、他的同学也经常谈论取笑那些浅薄的女孩,说她们为了过上心目中的幸福生活真是不惜一切代价,削尖了脑袋往富人堆里扎,想尽办法去结交有钱有势有权的人,说这些话的人,临走时还不忘撇撇嘴,又忍不住挤眉弄眼,好像传递着一个意味深长的暗示。
可是,金华偏巧是朋友们说的,吃错了药的那一个呆子,什么都不懂,他们经常打趣他,让他留心女生。
金华往往一笑了之。
但是,这也挡不住在他们的社交场上,像他这样的青年非常抢手的事实 ,他知道,有很多女生在打他的注意。可是,他就不明白了,君躲为什么那么固执,那么倔强呢?为什么一定要把他推开呢?他只是坦白的告诉她,喜欢她,但是他并没有强迫她做出回应,她是自由的,她为什么还要急于躲开他呢?
他心里无比苦闷,但是,这些话能和谁说呢?谁会理解他呢?虽然云朵是知道他对君躲有一片深情厚谊的,可是,他不能在云朵面前过多谈论自己的烦恼,想想看,云朵曾经暗暗喜欢过他,也许,那种喜欢并不真实,但是他拒绝了她,现在云朵也是心有所属,已经走出了那种单纯、青涩、不成熟的、单恋的阴影,但是,她的心也是肉啊,他就是再蠢,也不能在她面前大肆谈论另一个女孩,思来想去,他突然想到一个可以理解他,能够分担他的痛苦,并给出良好建议的人。
她曾经那么支持他和君躲之间建立恋爱的情谊,那么就对她诉说一番吧。
于是,金华就像个病急乱投医的患者那样,为了快点治疗自己受了创伤的心,他决定把苦恼向远在外地学习的秋果诉说一番。
然而秋果没有手机,打不了电话,发不了信息,于是他就用古老的写信的方式把自己想说的话传达给了秋果。当然,为了不显得过分鲁莽唐突,他先是谈到云朵和焦星的境况,然后慢慢过渡到君躲,过渡到他自己,这样一封郁郁寡欢的信寄到秋果的学校,秋果很快写了一封情感真挚的回信给他,秋果在信中极力赞扬君躲的行为方式,认为金华是误解、错怪君躲了,她安慰金华,并且开始给他谈论关于‘三观’的话题,她把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全都扯出来,层次分明,言简意赅地阐述了一番,她举例说明,在大学里,很多女同学思想开放,行为超前,但是三观模糊,浑浑噩噩度日的也不在少数。她进一步说明,三观就是人生的灯塔,它时刻指引着你的人生航向……这封信就像万里长江的水流,浩浩荡荡,洋洋洒洒地写了近十页内容。
收到回信后,金华很是吃惊,他之前发觉秋果和君躲在个性上有些相似,但是,他还是出乎意料,她竟然有这么多的话和自己说,而且说得头头是道,让人无从反驳。
经过秋果的解释和劝慰,金华的心灵暂时平静下来,他听了云朵的建议,对君躲搬出去住的事情装作不知道,可是他却忍不住想念她,在她下班的路上,远远地看着她,跟着她,这样他终于知道,君躲住处的具体位置,在君躲上班不在的时候,他又亲自走进灰色的铁皮大门,进入到全是大仓库的超大院子里去看看实情,那是民利街尽头拐角处,有几个足球场大小的院落,四周是青砖高墙,里面全是一排又一排的仓库,这里储存的都是周边大小商城,购物中心,私人店铺里的货物,一天到晚,时不时的有各种车辆开出开进,装卸货物,声音糟杂,根本谈不上安静。
他无奈地叹息道:“这不是住人的地方啊!”
当他看见君躲的房子时,他才确信云朵说的‘窝棚’是怎么一回事,他绕着三间小房房转了一圈,又看四下无人,才凑近窗户向里面看看,心里陡然就酸楚起来,心间有一万个为什么冒出来,他也不由自问,他对君躲了解多少呢?他喜欢君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