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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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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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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连载

第一百零一章 药店的生意经

干燥、严寒的冬季一贯是呼吸道疾病的高发期。

按照老百姓的普遍认识,落一场大雪就可以净化一次空气,杀灭悬浮在尘埃中的细菌和病毒。然而,一月份的那场雪似乎并没有显示出令人满意的效果,恰恰相反,尾随而来的刺骨北风却增加了无数的新患者。

商场,车站,公交车上,幼儿园,中小学校,凡是人群密集的场所,到处都是哐哐哐,嘶哑的、拉扯不断的咳嗽声。私人诊所,大小医院的门诊部,住院部,甚至是走廊、过道也都是人满为患,成群结队的等待着买药,打针,输液的患者和家属拥挤不堪,痛苦难言。

这本是任何一个冬季都比较常见的景象,然而,这一年却不同以往,随着“和感冒有相似症状的怪病”在网络,报纸,新闻媒体和流动人口中闪烁其词的传播,使一知半解的人们对它产生了无比的恐惧和担忧的心理,聚积在医院里看病的人都在传说它的神秘莫测,说这种以发热,咳嗽,全身肌肉酸痛为重要症状的疾病非常可怕,传染性极强,杀伤力很大,目前又无药可治,一旦被感染,就预示着性命攸关。

如此一来,即便只是感染了风寒,得了普通感冒这种稀松平常的小病,现在也都让人恐慌而害怕的要死。因此,只要发现自己或是家人有了轻微的咳嗽,头痛,就紧张异常,要是再有发热的症状更是胆战心惊起来,无疑就要赶忙治疗而加紧了奔向医院的脚步。

医院是个治病的地方,但也是传染病的地方,患者往往还没有康复,家属又病倒成了新的患者,如此恶性循环,一轮接一轮,通常把一家人都传染过,折磨过才会渐渐消停下来。

经过了痛苦的治病过程,一向自居庞大、无所不能的人类也只能暗自叹息,在微观的病毒细菌面前,人类只能被动防守,疲于应付,甚至无能为力。

在这种情况下,生病的人只好一边讨厌医院,一边迫不得已的奔向医院。也有不少病人拿着医院的处方,或只是凭着经验就到药店自己买中成药,或是中草药让药店代劳煎熬,或是拿回家自己熬成汤药喝。

一段时间后,在老百姓中又有了新的传言,说板蓝根,食醋,可以对抗“怪病”病毒,群众们宁愿信其有,于是这些抗病毒的中草药成了备受人们关注宠爱的焦点,老百姓都有意识的争抢着采购这些东西,一时间,水涨船高,这些中药的价钱一路高升,最初一袋板蓝根才是几块钱,突然一天一个价格,没几天功夫就几十块钱一袋,而且往往买不到,需要提前预定。

仅仅半个月的时间,育康药店已经先后三次购进大量中草药,各种抗生素,和治疗感冒的中成药,中西结合的药更是不计其数。

药店从早上开门到晚上关门,一直是人来人往,高峰期还出现拥挤现象,药店老板将阿姨为了应付史无前例的购药热潮,不得已又招来三个店员,两个是学药剂的,一个是护士,这样,药店就有五个店员两班倒轮流上班,加上将阿姨自己的亲属来帮忙,零零散散也有近十个人在忙碌。但是,依然显得不够用,经常到了吃饭的时间还走不开,只好派一个人出去买快餐盒饭来给大家吃。以前,药店隔三差五才熬一次中药,现在,蜂窝煤小铁炉已经搬到门外,不间断地熬着,药店的棉纱口罩以前是库存货,现在拿出来后转眼就抢购一空,一次性的口罩,体温计也都几次出现脱销,将阿姨就只顾着打电话,到处联系货源。

由于君躲的工作越来越忙,上完一天的班,到了晚上,她已经没有精力写自己的小说了,常常顾不上洗漱一下,就睡过去了。

这一段时间,她一直没有等到陈河来取钱,就抽空把取出来的钱又存进了银行,她没有去找陈河,也没有拿着宝贵的介绍信去三医院求职报到。

云朵几次打来电话,说:赵海峰的医院里最近非常忙,她没时间来看望君躲,嘱咐她照顾好身体,又说她们医院有很多护士因为担心感染“怪病”病毒,已经辞职不干了,她还说,这就是灵活就业的好处,想干就干着,不想干就辞职走人,干净利落。她还告诉君躲,听赵海峰说,公立医院也在超负荷运转,也有不少临聘护士辞职。

这期间,金华倒是隔三差五就来一次药店,看着君躲和店员小静忙忙碌碌,他就安静地坐一会,或是聊上几句话便回去了。

眼看2月1号就是中国传统的春节,药店的工作照旧忙碌不堪,将阿姨对员工们讲,春节期间不能按照常规放假休息,但是可以给每个人涨工资,发过节的福利补贴,她希望大家不要请假,能够坚持克服。

即便是提高待遇进行鼓励,还是有两个人马上表示宁愿不要福利也要回家过年,况且疾病肆虐,回家躲一段时间才是上策,如果不请假就要辞职。

将阿姨只好答应给三天假期。君躲为了尽快还陈河的钱,她主动留下来值班。

大年二十九,育康药店抓住商机,一次性购进了一千斤中药,几个店员一直忙到夜里十点,筋疲力尽才吃到买回来的晚饭,饭后,将阿姨让丈夫开车送几个满身灰尘的店员回去休息。

这天上午,将阿姨还买来一台电视机,让工人装在药店最显眼的位置上,她说,这样可以给员工们看春节晚会,还可以让进来买药的顾客看见最新的新闻报道。

这是一件新鲜有创意的举措,如果电视上反复播放“传染病”的相关新闻,挤进来买中药的人被这些报到刺激,本来买一份就会忽然改变主意买三五份回去。这是生意人的如意算盘,看来,几十年的太平岁月中,突然来一场肆虐横行的瘟疫对药材生意人也不全是坏事。

只是,这段时间,医疗单位对“怪病”都还抱着保守治疗,对症处理的措施,为了稳定人心对外也一直采取相当低调的回应,所有知情的部门都期望能尽快控制并彻底治疗这种疫病,还没有完全公开透明的进行相关报道。

大年初二的时候,云朵叫君躲去吃饭,她才离开岗位去找这几个好朋友,和金华,焦星,云朵聚在一起吃吃喝喝热闹了一阵子。

她和云朵一起给秋果秋实打了长途电话,从电话里了解了一些新的消息,全国的“怪病”疫情不但没有收敛,反而越来越紧急,情况严峻,1月12日起,有零散危重患者已经转入广州地区部分大型医院治疗。在中山市做调研的专家组于1月23日向全省各医疗单位下发通知,要求相关医疗单位引起重视,认真抓好该病的预防控制工作。他们各自唏嘘叹息,相互鼓励,希望都能平平安安,保护好自己。

云朵又给几个有联系的同学打电话,送上新春的祝福,并向她们询问所在医院的情况,刘茵前段时间在德县医院找到了一份临时工作,不管食宿,每个月只有一百块钱的辛苦费,她说,德县医院里也有“非典”的消息,但是离着广州十万八千里远,“怪病”来不了德县,目前保持按部就班的工作。杨丽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现在跟着一个学姐在做医疗器械的销售工作,她说业绩好的时候,她一个月可以挣到一千五左右。这个数字让那些在医院工作的同学很羡慕,但是,同学们还是觉得在医院里踏实,虽说挣得钱少,但是相对稳定,女孩子嘛,到处跑来跑去的搞推销也是很辛苦的。王淑贤在忠市人民医院做临时工,黄巧玲在宁中一个乡卫生院工作,她说这个卫生院已经承包给医院的职工,成了半公半私的机构,这里有几个护士都是临时雇佣来的。工资也是二百到五百左右,大都是根据个人业务能力给暂定的工资标准,随时都会调整,会有变动。

这就是她们在春节了解到的一些情况,其他同学也都散落在各个地方的医院,诊所,药店做着临时找来的工作维持生活,苟且度日,也听说有人在年前已经结婚了。这天夜里,君躲没有回药店,也没有回她的“窝棚”,她和云朵睡在一起,直聊到后半夜方才休息。

2月10日,君躲在药店上班的时候,她从电视上了解到:“喝白醋,喝板蓝根能够预防治疗怪病的传言正在铺天盖地传播,板蓝根已经涨到四十元,白醋价格更是高的离奇,有个记者竟然拍到一张照片,一瓶白醋一千元的价格”。

在场的人都瞠目结舌,惊讶至极,他们感叹道,就算是瑶池的琼浆玉液也没有这么贵啊,难道,喝一口白醋就有起死回生的功能吗?一时间,药店里的员工和买药的顾客也议论纷纷,说谣言比病毒还要吓人,照这样下去,不法商家为了赚钱借机炒作,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更极端的事情出来。正当大家肆无忌惮,口无遮拦大发感慨的时候,将阿姨从外面进来,她并没有责怪店员和顾客议论这些事情,她提示性的发出几声咳嗽,众人面面相觑,赶忙散了,忙工作的继续,买了药的急着回家去吃。

两天后,君躲又了解到新的情况:“2月10日,政府将这种疾病的情况通知了世界卫生组织,2月11日,广东省媒体终于有了相关报道,称目前有305例患者正在接受治疗,由于广东省卫生厅对“这种非典型肺炎症状”做了病情通报,中国工程院的院士也表示,市民到公众场合活动不会受到感染,广东大中小学也会照常开学,中国疾病控制中心的工作人员在接受记者采访时预测,全国近期不会出现大范围的呼吸道传染病的流行,但可能在小范围流行。”

这些报道虽然保守,却在很大程度上安定了普通市民的人心,积极对抗了四散流行的传言,情况看似在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地处内陆边远的地区也相对安全,只是,人们买药、储存药品的需求依然不减,药店从早到晚都很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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