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躲和往常一样,只要稍有一点时间和力量就会坐到桌子前面,继续写她的小说。有时候她的执着让大家感叹。
秋果临走之前曾对君躲提过一点建议,她说现在网络科技发展好快,打开互联网的界面有好多专门推广文字的平台,她让君躲把已经写好的章节发到网上去,然后一边写一边更新,这样做,可以尽早的让她的文字和她的梦想见面。
对此,君躲只能这样解释——一段文字从她手里生产出来时还不具备给大众阅读的质量水准,她一定要等写完之后,再好好修改一番,不然就是对自己劳动不负责任,对读者的眼睛和精神不负责任。
秋果听了她这样的理由,也不好再多劝,因为她知道,君躲把文字看的很贵重,每一段话都在精雕细琢,反复研磨。
为了写作,她已经放弃了一个女孩该有的其他乐趣,怎么说呢,在他们眼里,君躲已经有些自虐,别人玩乐的时候她在写字,别人发呆异想天开的时候她在写字,别人休息的时候她在写字,她自己休息的时候大脑也没有闲着,有时候她们以为君躲已经睡着了,就尽量减少不必要声音,甚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就怕吵醒了她,可是天知道她会在什么时候就突然翻起来,又拿起纸和笔匆匆忙忙地记录那些临时冒出来的几句话或是一大章节的内容。
假如不曾和她生活过一段时间,同学们谁会知道写作是这么一件费神费力的辛苦事情呢!
虽然谁也不能确定她的写作对未来的生活到底有没有意义,有没有帮助,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结局会是什么样子,可是,她顾不得瞻前顾后,顾不得优柔寡断,她必须写下去,生活以最原始的忠诚的模样告诉她,她的人生注定是要走一条艰辛的又前途渺茫的路;生活也用辛辣酸楚的鞭子抽打着她的精神世界,即便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挣扎在最底层的人,那么,她也要在自己的脑浆里榨出一些有用的油脂来滋养自己的理想和情怀。
这个世界上令她深信不疑的只有一点,那就是人的出身没有办法选择,可是精神世界里追求什么样的价值却是完全自主的,为了在无奈的生活中享受这份自主的特权,有什么理由不拼命呢!
她之所以那样解释,不过是她的期望值太高,对自己太过苛刻,当然,也是迫不得已的说辞,她并不是只顾闭门造车,不关注时代的变化,不是非要保持古板老套的做法拒绝与时俱进,最根本的原因是她没有钱给自己买电脑,她知道,一台普通电脑的钱就是她们家一年甚至是几年的收入,况且,她现在还背负一身的债务,尤其是陈河的那一万多块钱,她什么时候才能还回去呢?这份债不单单是经济上的压力,最让她难以忍受的是精神上的压力,情感上的压力,对于自尊心极强的君躲来说,这份债让她抬不起头做人,让她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她不知道陈河的家人是否知道这份债务,如果真的知道,那么单是淡淡看她一眼,也会让她如芒刺背,更不要说当面斥责与羞辱,她还不起,有什么理由标榜自己的品格是高洁的?所以,买电脑对她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需要的钱是个奢侈的天文数字,她也知道信息化的时代已经大踏步的向人类世界迈开了步伐,她多么渴望自己能坐在电脑前,铺开思路,敲打着键盘就能跳跃出美丽的文字,可是,依她目前的状况,那份渴望就是心存幻想。
所以,她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一点一点地写。心里默默期许着,为了哪怕是只有百万分之一实现理想的可能性,她也要坚持下去。她平静的表象下,焦灼的燃烧着那颗年轻的心!
送走秋实秋果的这个晚上,偌大的房间里就剩下君躲,焦星和云朵三个人,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种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而空落落的感觉。
焦星没有好好吃饭,瘦削的面容上露出茫然又躁动不安的神情。云朵要陪他去楼下走走,焦星不肯下楼去,放下碗筷一声不响的回了房间。云朵也顿时没了吃饭的胃口,她无奈的叹息一声,端上一杯水去看他。
君躲主动承担了晚饭后的洗涮和房间的清扫工作,为了不让噪音刺激焦星,锅碗瓢盆这些器具她都是轻拿轻放。
这个时候,她没有时间思考自己的小说,她的心里牵挂着在医院里煎熬的弟弟。做完家务,她给妈妈打了一个简短的电话,问了弟弟的情况,她在阳台上站了很久,一双眼睛忧心忡忡地望着窗外灯火依稀的远方。
一直到云朵回房间睡下,她才无奈的收回念想,重新坐在书桌前。这个时候,会有重复的、短暂的痛苦包围她,那是面对稿纸,在下笔之前袭来的一种无望、一种希望,一种炙烈的热爱中又夹杂着功利盼望的矛盾之情。
这种难言的矛盾就像是她深爱着一位少女,又心怀叵测的希望少女是带给她利益的媒介,她还幼稚的思维总是被这种无端升起的愧疚感叨扰不休,往往要耽误上一时三刻才能慢慢地进入到写作的状态中,而且,她踟蹰拖延的现象更是一天比一天严重,每次写下了一两句或是一小段的时候,回过头再读时,她又气恼自己笔下生涩,那种表达不到位又闷着的感觉实在折磨她的心灵,她就只好舍弃刚才写出来的文字又重新开始,如此反复,进度非常之慢。
每当云朵一梦醒来,看见她还坐在桌前煎熬的样子,云朵就有一种说不出心疼,她知道君躲物质生活拮据,精神生活又被理想和现实摩擦挤压,日子过的并不容易。
通常情况下,她都默不作声,不去打扰她,可是也有忍不住的时候,她就劝她几句:“快睡觉吧,你天天这样熬到半夜,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身体会熬坏的,即便是写完了,如果出版商觉得没有盈利的价值不给你机会,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与其渺茫无望,还不如下班后再找一份兼职赚点钱更实惠呢。”
云朵的关爱,建议和忠告无疑是半夜的一盆凉水又浇在君躲的头上,把她刚刚理顺的思绪又打乱了,把她刚刚鼓起的勇气又杀下去了,把她刚刚说服自己,为了骨感的理想献身的精神又磨灭了,但是她不能说明什么,不能责怪什么,她知道云朵的心意。于是,她嘴上回应着云朵的良言忠告,答应马上就睡觉,可是身体依旧舍不得离开椅子,往往又披星挂月写到后半夜去了。
《无可奈何》中:
“米脂街淋了一夜小雨,黎明的时候,拉起薄薄一层雾气,寂静冰凉。不久,大小的店铺都打开门厅,开始了一天的经营活动,唯独胖婶的早餐铺子悄无声息,不见动静。斜对面卖烧鸡的小老板站在门前若有所思,他朝着街道对面张望了一会,展开十个手指,把一头浓密的头发向后梳理了一番就回自己的店铺去了,不久,他的铺子里飘出来烤鸡的香味。
昨天睡觉前,乔叶刚要躺下,就感觉自己的小腹间猛然下沉,像是一个铁球沉入到盆腔里去了,不多时,她感觉身下流出黏糊糊冰凉的液体。她艰难的爬起来,发现内裤上有了血迹,她惊慌失措,抱着沉重的腹部不敢轻举妄动,她颤抖的声音唤醒了睡在另一个小床上的胖婶。
胖婶很快从惊醒的慌张中镇定下来,她一边用手指梳理自己稀薄的长头发,十分麻利地在脑后挽起一个发髻 ,一边安慰乔叶让她不要慌张。
生活的历练和自身生养过的经验已经把胖婶训练成技术老道的接生婆,她出来卖早点之前的职业基本上就是给农村妇女接生,在那个特殊的、封闭的年代,接生婆和媒婆是两个很重要的职业,一度受老百姓的热爱。
胖婶最近的一次工作是给自己的女儿接生,现在她又穿好衣服开始熟练的布置一切需要的东西,而且在此期间她很少说话,像是在一边干活一边思考。
人生的经历在她大脑里展开回忆,让她温柔慈善的面庞露出了坚毅冷峻的神情,乔叶即将到来的生产勾起了胖婶对陈年往事的回忆。
乔叶被一阵又一阵的疼痛折磨,疲惫不安地翻着身体,发出痛苦乏力的呻吟,汗水浸湿的头发紧紧贴在额头上。她一面默默安慰自己,一面又忍不住胆战心惊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种漫长的煎熬。
床旁的椅子上,胖婶已经准备好了接生的用物,她正坐在另一个椅子上,慢慢喝着一杯浓浓的红糖茶水,她用牙齿挡住飘到嘴边的茶叶,然后用嘴唇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推回,送进杯子里,她一边喝,一边时不时告诉乔叶一些生孩子的常识,时不时嘱咐几句,让她尽量忍着不要哭喊浪费了力气。
乔叶见胖婶这样冷静,内心里不由升起一些孤独悲凉的情绪,她多么渴望有人拉住她的双手给她一些温暖和鼓励;多么渴望有人流露出一些同情心疼的表情分担一下她的痛苦,多么渴望那个疯疯癫癫的娘在她身边;多么渴望哑巴在她身边,可是,她的心是疼痛绝望的,她看见往日亲切慈祥的胖婶这时候竟然冷漠,无动于衷地喝着糖茶,就像在观看一场令人惬意的表演。
乔叶在疼痛过后短暂的间歇里看胖婶,看她若无其事的样子,乔叶就难过,就生气,心里怪她没有怜悯之心,怪她把女人生孩子看成天经地义的事,看成是猫狗生崽子一样的事。怪她嘱咐自己的那句话‘瓜熟蒂落,水到渠成,耐心地等着,耐心的忍着,祖祖辈辈的女人不都是这么熬过来的。’
对于胖婶讲述的那个年代,乔叶没有体会,她只是感觉孤独,无望。然而,她幽幽的怨恨里又包含着愧疚和无限的同情。她们是出生在不同年代的女人,并没有打破界限刨根问底询问彼此的事情,乔叶总是怀着好奇心,想了解一点胖婶的过去,可是胖婶从不给她机会,一旦她们的谈话涉及到禁忌,胖婶就会立刻打岔或者干脆闭口不言,乔叶只好知趣地、不再多说多问。
胖婶也从不追问乔叶的私事,她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会给她带来什么麻烦,她只是出于女人特有的善良,和农村女人质朴的本能而关爱着她,她让乔叶安心的住着,想住多久都可以,直到乔叶想通,愿意自己回家去,或是有人来找她回去。
刚开始的时候,乔叶很是拘谨,可是这么久住在一起,她们之间好像建立一种说不清的信任和依赖,好像是一对母女,又像是相互取暖的同伴,总之亲密的感情悄无声息的诞生了,并且绵延不衰的存在。
她同情胖婶在乐观,坚强,豁达的同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寂寞伤感的神情,她揣测着胖婶的过去,想象着她的过去一定有什么神秘的故事。
乔叶疲乏的神经里漫无边际的想象着眼前的胖婶,无奈的等待着疼痛再次光临。
昨天晚上她折腾了一夜,胖婶几次爬起来为她清洗身体,准备用物,给她端水,后半夜,还给她打了三个荷包蛋,硬是逼着她吃了才又躺下睡了一小会。
眼前的这个胖婶,代替了她所有的亲人,同时又一个也代替不了,她无望的闭上眼睛,忍受着新一轮疼痛的开始。
这种折磨,她已经忍耐了将近八个小时,按照胖婶传授的经验,她还要再忍耐上三到四个小时才会从痛苦中解脱出来。可是她感觉自己已经要濒临崩溃了,一分一秒都坚持不下去了,她的小腹里正膨胀炸裂,疼痛让她恶心,想要呕吐,她已经没有一点力量和精力来思考来忧伤,疼痛使她无奈地呻吟着,像一只等待死神降临的母兽。
疼痛过后,短暂的间隙里,乔叶的眼泪汩汩而出,孤独无助,彷徨紧张,像潮水涌来包围住虚弱的她,心里的委屈,对哑巴的怨恨纠缠交织在一起挤出了更多的眼泪。
胖婶面不改色,观察着乔叶,冷静镇定地说:“哭什么?眼泪能减轻疼痛吗?眼泪能帮你生出孩子吗?忍着,女人只要挺过生养这种折磨,这种疼痛,从今往后,你在这个世界上便没有跨不过去的坎了。”说完这句话,她放下茶杯,开始打扫房间,就像是每个清晨一样。
乔叶还是忍不住流眼泪,她觉得胖婶今天有些莫名其妙,今天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她不明白胖婶为什么会变得这样冷漠不近人情,她不知道胖婶平日里脉脉温情都到哪里去了。
疼痛一阵比一阵更加强烈的袭来,她的腹腔里正在酝酿着无限的压力,使自己痛苦不堪,她感觉有一个巨大的幽灵一样的黑影在她头顶盘旋,向她讨要什么东西,可是她听不见,她的所有感官都被强烈的疼痛撅住了咽喉,直觉得肚子要破裂了,要爆炸了,而且不给她踹息的机会。
她疼,她忍不住这种折磨,已经由呻吟变成哭喊了,乔叶的双手竭尽所能的抓住床栏,十个手指关节因为奋力用劲而淤血发红发黑了,她喊胖婶,她说自己快不行了,她感觉死神在伸手拽她的魂魄。
胖婶掀开盖在乔叶下半身的旧床单,轻轻分开她的痉挛坚硬的腿看了一会又重新盖上说:“还早呢。”
听到这句话,乔叶还来不及有什么思想反应,新的疼痛又淹没了她。
她断断续续地说:“胖婶,我要死了,我实在疼死了呀,”这时候她的头和脸面都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变得水肿了,脸色发青,额头上青筋暴起。
胖婶再次掀开床单的时候,已经能看见孩子的头顶了,她把床单扔在旁边,迅速的挽起袖子,进入了接生的备战状态。
在半死不活间挣扎哭嚎的乔叶并不知道胖婶能不能掌控她的生产,保住她和孩子的平安,可是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好听天由命,把希望寄托在胖婶的身上。但是她不知道胖婶现在冷汗淋淋,当胖婶看见乔叶会阴处水肿严重,孩子头出不来的时候,这个经验丰富的接生婆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水。
她一边劝慰乔叶再忍耐一下,一面暗自担心,但是她没有更好的办法来减轻乔叶的疼痛,也没有办法减轻会阴水肿,只能眼睁睁的等着乔叶靠自己的力量生产。
乔叶只能和任何一个农村女人一样,凭自己的力量和运气在没有专业医生指导的情况下,靠着接生婆的粗略指导来生孩子。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生出来,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过去,因为她的哭声和疼痛已经不成比例,她嗓子嘶哑发不出声音了,她感觉胖婶在她面前无限的变大,变模糊,变得没有了。
乔叶没有听见孩子出来时的哭声,那一刻她在极度的疼痛中昏死过去了,虽然只有短暂的几分钟,但是她却经历一场死亡,她死了,她知道自己死了。
她的魂魄飘离了身体,飘出窗户,在荒野里游荡,最后回到了娘家,她看见疯癫的妈妈怀里抱着一个又旧又脏的大枕头,咿咿呀呀的唱着哄孩子睡觉的歌谣。
她要扑过去抱住妈妈的时候,她的父亲冲过来拦住了她,说不要打扰她哄孩子。
这个时候疯癫的妈妈抬起头来,打了一个又深又长的哈欠,乔叶看见她妈妈的灵魂也从身体上飘出来了,并且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她们两个一起离开了家,然后去了一个神秘的地方。
乔叶活过来的时候,并没有急着要看自己的孩子,也不问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她只是一把拉住胖婶的手说:“我知道了,我知道我妈是怎么发疯的。刚才我都看见了。”
胖婶认定乔叶是在说胡话,把她的手放在被子下说:“好好睡一会,你累坏了,生的是男孩。你吓死我了,你摸摸这,都被我掐破了。”胖婶用毛巾轻轻擦着她头上的虚汗,拉乔叶的手指,让她触摸人中穴位。乔叶不管这些,她又一把拉住胖婶的手几乎是在央求:“胖婶,你坐下,你听我说,我真的看见了。我妈,”胖婶拗不过她的纠缠,只好坐下来听她胡言乱语一般的絮絮叨叨。
“我妈妈怀她第一个孩子的时候,每天都要和男人们一样出山劳动挣工分,那时候,女人怀孩子根本不算什么事,没有人在意,重要的是工分,没有工分,一家人就没有口粮,所以挣工分是每个家庭的头等大事。我妈挺着七个月的大肚子,穿着一件补丁摞补丁的裤子和我爸一起收割麦子的时候,她尿急,你知道,怀孕的女人都憋不住尿。”
她前后颠倒、语无伦次讲话的时候,胖婶静静地听着,不打断她,也不纠正她的错误,只是听她说下去。
现在,她很难集中心思倾听乔叶说什么,她一直颤抖的腿到现在也没有停下来,她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也跟着乔叶死过一回了,但是,她突突乱跳的心里只确定一件事——从今往后再也不会给任何人接生了,永远不会了。
现在,她要保持沉默,不能把刚才和死神战斗的经过告诉乔叶,她担心这个虚弱的孩子经受不住那种恐惧的描述。于是她木然的坐在乔叶旁边听她讲述离奇的事情。
“我妈妈几乎是拖着肚子跪在田地间劳作,炙热的太阳把她浮肿的脸庞烤得黑红发紫一般,汗液黏腻,旧衣服被汗液浸湿,贴在身上,捆住了她往前挪动的腿,这一天妈妈一共去了七次厕所,在露天的田野间,一堆草丛,一些稀疏的灌木丛就是天然的厕所,但是,每次都尿的很少,很少,有时候只有几滴尿液,但是她憋不住,一遍又一遍费力地爬起来。等她们收工回去的时候,已经黄昏时分,她又想去尿,我爸爸就陪着她走到一处僻静的田埂间,他站在齐腰深的荒草边上,点燃了一支烟卷,我妈妈则向草丛深处前进了几步,找到一块空地,当她看见面前有一堆粪便的时候,就停了下来,她解开裤子,撅起屁股,尿液无规则的四处撒开时,那堆粪便突然一跃而起朝着她的屁股狠狠咬了一口之后迅速的逃离了,妈妈尖叫了一声,仰面跌倒在草丛间不省人事,爸爸被这噬魂的惨叫吓的面无血色,一个趔趄跪在地面上,当他连爬带滚凑到妈妈身边时,妈妈浑身抽搐,退在脚踝处的裤子上沾满了尿液和泥土。
周围的村民听到这样凄惨恐惧的叫声赶过来时,看见的只有半死不活的妈妈,一阵乱七八糟的抢救后,妈妈有过短暂的恢复,她嘴里只反复反复说一堆粪便,大家依据被咬伤的痕迹判断,是盘曲得灰蛇咬了妈妈,然而那只是推测,天色暗淡,现场也被大家踩得一团糟,所以大家并没有真的看见蛇的影子,很多人说,妈妈遇上了不干净的东西,我想他们说的不干净也许是指鬼怪吧,接着,妈妈就开始进入了生产过程,但是,很可惜孩子早产,刚落地就死了,大家都说是给吓死了。从此,妈妈就痴痴傻傻,就抱着破布枕头当孩子。”乔叶一口气说完,不等呆若木鸡的胖婶回应,她就睡过去了,这一次她睡得时间很长,吓破胆的胖婶时不时的要用手指试试她的呼吸才能放心,胖婶看着旁边同样熟睡的孩子,直到这个时候,她的心依旧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