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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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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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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连载

第一百二十二章 磨杵成针

奇怪的事情是三天后发生的,珊珊竟然莫名其妙地对她说了一句:“君躲,对不起啊,我明白了。”

就这一句话,君躲愣了半天,等珊珊离开后,她那不争气的眼泪又来了,不过她开心极了。

云朵知道后,为这事,一星期都不和君躲说话,什么道歉方法都不起作用,一个星期之后,她才开口,却把君躲骂的狗血喷头,不依不饶。

君躲就像龟孙子一样点头哈腰,赔笑,陪吃,陪睡,可是君躲乐意,真心乐意,她那两室两房的小心脏里荡漾的都是暖意融融的波浪,真舒服!

她耐心地等着云朵气消了,脸上的狗熊样都退去之后,君躲才胆战心惊、为当时的行为做解释:“这件事上,开始,我一直有点犯闷,不知道如何处理,可是那天我突然间明白,我不能那样做,我堂堂正正一个人怎么能落井下石,干那种借刀杀人的事,那是我的风格吗?不是,还有,我需要做的是让她改正错误,而不是去毁坏她本身,如果我能让她迷途知返,那就是我作为一个人,修炼的功果,再说,我发现了问题,我应该去解决问题,她是我的管理对象又不是敌人,我有这个责任和义务啊,我不能把这样的皮球踢给科室,踢给病患,踢给,总之,这件事虽小,可是后果影响却是严重的、巨大的,一旦处理不好,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那就是轩然大波,我说的话你明白吗?你仔细想想,是不是?别生我的气了,噘着嘴,难看!脑子还在壳里吗?在的话,让它好好琢磨一下,看看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云朵还在耿耿于怀,责怪她是放虎归山,留后患,君躲却不搭理,张开嘴哼起了最近才学会的一首新歌《最美》

‘曾经问过多少回,人生究竟谁最美,美中流过多少泪,才收获了幸福的滋味,勤劳善良的你最美,胸怀宽广的你最美,流淌汗水的你最美,救死扶伤的你最美……”

清静安宁,顺利愉快的日子刚过了四五天,新的任务又来了,周二早上,刘护士长在晨会上说,妇产科一个护士流产了,现在需要呼吸科派一个护士去支援一下工作,科里决定让常珊珊过去帮忙。

谁知,散会后,珊珊找到护士长,表示不想去妇产科,原因是:她当初不喜欢妇产科的血腥味,实习的时候跳过了妇产科,在眼科多实习了一个月,所以妇产科的知识她一点都不会,过去帮不上忙反而是添乱。

这种情况,领导也没有办法,派人也要派个能拿起工作的才行,只好让君躲暂时去上一个月。君躲领了任务,就把工作上的事交接给刘护士长,她去妇产科报道。

在新的科室工作,君躲继续保持积极主动的工作态度,总是来得最早,走的最晚,不管谁交代的工作她都力求做到最好,因此这段时间,她把大量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下班回到自己小窝棚的时候,已经困倦难当,往往一进门就倒头睡下,如果一觉睡到天亮也许能恢复体力,可是为了把剩下的几章内容写完,好赶快去找能出版地方,她经常是休息两个小时就让闹铃叫醒,继续写《无可奈何》,事实上,她每天睡觉的时间才四五个小时,现在,她更加迫切希望自己的小说能快点完工。

前两天,家里来电话,说君诺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已经下来了,君诺一心想要把姐姐腿上莫名其妙的疼痛治好,所以不顾君躲的反对,依然填报了首都医科大学的志愿。此时,君躲一家人正处在悲喜交加的情景中,君建业生了一女一儿两个孩子,两个孩子都学有所成,他终于可以告慰父亲在天之灵,君家从此要翻身了,他们祖祖辈辈的农民性质在他孩子这一代就要发生变化,从此改换门厅了,他能不高兴嘛!

君建业带着儿子特意去了祖坟,给自己的父亲磕头,烧纸奠酒,把孩子考得成绩,考得学校都一一念叨一番,他在坟头上一边烧纸一边念道,就像是在和父亲聊天一样:“君诺其实非常想上科技大学,但是他更想给君躲治病,所以他就填了医科大学的志愿,君躲起初非常反对,这娃儿秉性倔强,说自己的病莫名其妙又查不出病症,即使上了医科大,当了医生也治不了她的病,况且,医学这个行业太辛苦了,她是深有体会的,所以她也不愿意自己的兄弟再受这份罪。可是君诺不答应,他不能只考虑自己,他说非要当一名出色的医生,把君躲的病看好。这两个孩子真是懂事,他们相互关爱,让我这个做父亲的心里欢喜啊。可是,上学又需要大笔的学费,我是喜忧参半,高兴的同时也愁慌的很,君躲上学的债还没有还完,君诺住院时欠亲戚们的,村上的债也没有还完,现在君诺又要上学,学费从哪里来呢?我要是再去贷款都不知道能不能贷出来。不过啊,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君建业把这些难怅事给自己过世的老父亲诉说了一遍,但是他给君躲却是只字不提,他知道女儿工资很低,经常买药,舍不得吃穿,养活自己都困难,哪里还有余钱接济君诺,再说,君诺需要的学费都是万儿八千的大数,他又何必说给女儿知道,反让她着急。

父亲虽然没有说家里的困难,可是自小懂事的君躲怎么能不知道家里的情况呢,所以她最近更加着急的想把小说写完。她多么期望自己的努力能变成钞票,能帮到家里,能让一家人过上轻松愉快的生活,而不是长年累月为钱发愁。只是,最近她太累了,就像是非典时期在急诊科工作的时候一样,甚至比那个时候还要疲劳,每次睡下后,梦都来不及做一个,到了该起床的时候,也变得十分困难,全身的骨头像是被拆散过,被敲打过一样,这种力不存心的感觉让她懊恼,她才二十几岁,正是人生中最好的年华,应该朝气蓬勃,一身力量才对,但是她却像一堆烂泥一样疲乏无力,晚上腿不疼的时候还会感觉好一点,晚上要是经过了腿疼的折磨,第二天的她就更加憔悴。为了在上班的时候能精神一些,有力气一些,她不得不喝上浓浓的茶水来提神。现在她已经离不开这种东西了,就像中了毒瘾一样,一天的工作,一天的精神全靠着茶叶里的咖啡因来兴奋和支撑,否则,她都走不动路。

她知道,这种状况根本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现象,所以她常常焦虑,预感到自己的身体会一天天坏下去,每次洗漱完毕,抬头看见镜子中的自己,越来越苍白的脸色,越来越清瘦的面庞,她都忍不住的低声叹息。

她从小就是一个勤快的孩子,从来不惧怕生活中的劳苦和挫折,但是她需要一个好身体,需要一个结实的、有战斗力的好身体来对抗劳苦和挫折,可是她偏偏没有。每当想到这些,她内心里拼命抵制的那个关于她命运的预告就会趁墟而入,攻击她的认知,攻击她的信念。

7月12日的深夜,《无可奈何》最后一个句号画出来的时候,她一时出神,一动不动的坐着,几分钟后,她突然鼻腔发酸,泪水涌了出来,希望啊,她心里的希望,如今终于写完了,终于完成了,有多少次,她都感觉自己坚持不住了,身体上的,精神上的痛苦像山一样压在头顶,她感觉自己写不下去,写不完了,然而,生活的鞭子总是无情地抽打着她孱弱的脊梁,逼着她,催着她,让她咬着牙齿,绷紧全身的神经,让她像骡马一样,即使爬着也要向前挪动,坚持,坚持,在无望又充满希望的道路上挣扎,再挣扎。

为了这一天,为了这一刻,她不停压榨自己的灵魂和肉体,挤出所有的业余时间,挤出自己的鲜红的,热气腾腾的血液作为自己爬行的能源。现在,她纹丝不动的坐着,心里被掏空了一样,身体被掏空了一样。

经过两年的磨砺,现在,她给这一段艰难的跋涉画上了句号,就像突然间割断了套在她脖子上的缰绳;卸掉了肩膀上的犁耙;推倒了头顶的山石一样,她变得轻飘飘的,犹如一团悬浮在眼前的棉絮或是水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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