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就是大王,这满朝文武、天下苍生,谁敢和大王作对?哪轮到一个刚娶回来的年轻夫人目中无人、耀武扬威?
熊虔随即召见郑丹,加强后宫整治,对后宫的內侍宫女严厉职责,颁布圣旨,使其直接听命于大王,强化大王对后宫的绝对权威。
如此,夫人在后宫也就是身份高贵、独享殊荣、自善其身,夫人就是夫人而已!
熊虔的这一系列举措,显然就是针对宓姬的锋芒和执拗,夫人是晋国公主,是他派人求婚,刚刚迎回的王后。漂不漂亮他都得认,喜欢不喜欢他也不能废。这也是夫人与妃子的本质区别。宓姬现在就是楚国的夫人,熊虔从江山社稷出发,他非常需要这么个夫人,宓姬也完全能够胜任这个角色。但楚王好细腰,宓姬又的确不是大王所喜好。
宓姬在晋国就是公主,从小备受娇宠,现在又一跃成为楚国夫人,骨子里那种傲慢骄横,飞扬跋扈,也不是一时三刻就能改变。对于宓姬而言,婚前的幻想与婚后的失落,已将这个年轻的生命无情撕裂。作为大国夫人的这份荣耀,她是不会拒绝,而同时,作为一个正当年华的女人,对男人的那份体贴关爱,那份基本需求,她也是概莫能外。而这在楚灵王眼里,她就是太贪心了。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最好,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就算他这个当大王的,也不能事事如意。
夫人毕竟还太年轻,经过曾珠这件事情,熊虔对宓姬倒也没有过分追究和计较。身为夫人的各种待遇和礼遇,宓姬仍然一点不少。只是大王不再赐予她擅自做主,胡作非为的权利。对于后宫內侍与佳丽,宓姬可以都不放在眼里,但管束和处置,却必须由大王拿主意。对于楚宫之中这些新的规矩,宓姬似乎也并未觉得什么,她原本也不是个权力欲很强的女人,从嫁到楚宫直到现在,大王就是不和她亲近,不和她亲热,不理她也不碰她。这对任何女人都是奇耻大辱,何况她还是贵为夫人?
经过此番抗争,宓姬已经彻底领略了大王的冷漠和霸凌。也彻底明白了自己的无奈与苦涩。她深知,在她不到二十的年轻生命里,光明已经彻底消失,剩下的只有无尽的黑暗和长夜。
宓姬受此打击,心情抑郁,终日以泪洗面,茶饭不思、一病不起。
夫人无端染疾,后宫一片混乱,国医纷沓而至,皆是一筹莫展。大王降旨,国医若不能及时治愈,统统处死。这下,宫中所有国医也是惶恐不安。
大王新婚蜜月未过,后宫之中就闹的沸沸扬扬,不祥之兆,也在朝廷上下弥漫笼罩。
大王后宫,原本都是朝臣的禁忌。但楚晋联姻,大王和夫人,这却不单是后宫之事,而是关乎楚晋两个大国之间的政治国运。
前番迎亲途中的坎坷险峻、有惊无险;此番后宫阴霾。无论怎么禁忌,还是引来了诸多朝臣的诚惶诚恐、忧心忡忡。
或许,正因为此事过于敏感,朝臣之中也只有伍举毫无禁忌,仗义执言。伍举找到时机面见大王,苦口婆心阐明楚晋联姻的重大意义。忠言直谏善待夫人,关乎国运。
其实,熊虔又何尝不明此理。若果真毫无顾忌,他早就废黜夫人了。
“夫人年少,秉性刚烈,大王切勿置气,因小失大。当初请婚于晋,目的是为两国交好。而今若无故废黜,岂不适得其反?事与愿违?”伍举始终站在国家利益的高度,耐心劝谏大王。
熊虔自篡位登基以来,国事虽无大的建树,但争霸野心却从未衰减。这或许也是伍举迄今为止对他唯一尚存的一丝期待。
“可夫人实在任性傲慢,目空一切,飞扬跋扈,让朕忍无可忍。”熊虔提起宓姬所为,至今仍是余怒未消。照他以往的脾气,夫人当场就被惩戒。他能如此整肃后宫,也真是顾及国家利益。
但是,作为泱泱大国之君,大张旗鼓迎娶夫人,娶回后宫又视如仇敌,弃如草芥。这也不是长久之计,迟早也将危及社稷,贻笑大方。
显然,大王和夫人必须尽快缓和关系,消除对峙,这已不是后宫琐事,而是国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