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姬还是在灵儿的全力周旋下,才勉强得到了大王的接受和临幸。这对一个普通妃子而言,或许也算荣幸。而对贵为夫人的宓姬,简直就是耻辱。更可恨的是,随着灵儿奉旨出宫,大王仿佛又忘了她这个夫人的存在。
宓姬不远万里,历尽艰险嫁到楚宫。贵为夫人,尊为王后,却又受此冷遇。宓姬有气无处发,有泪肚里咽。想到自己的不幸,她憎恨大王,但凭她的力量,根本无法和大王对抗。痛定思痛,万般无奈中,她还是只能在后宫嫔妃里,找到一点夫人的尊严,王后的傲慢。
现在,珍珠被她整治一次后,已经安分多了。楚王好细腰,宓姬再次把愤懑、嫉恨的目光,重新转移到长秋,桃花这帮被大王强抢入宫的细腰女身上。
对长秋的为人秉性,宓姬已经有所见识。宓姬甚至知道,和长秋较劲,即便她贵为夫人,也未必能讨到便宜。但这深宫寂寞,空守期盼,对也是青春年少的她,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即便是硬着头皮,她也要碰碰这个钉子。
经过仔细思考准备后,宓姬让内侍官宣召长秋觐见。内侍领着长秋领着进来,长秋显得十分冷静和恬淡,跪行大礼:“民女叩见夫人!”
“娘娘快起来,我们姐妹之间不必拘礼!娘娘也是大王正式册封的一等贵妃,更不能以民女自贬,坏了宫中礼数。”宓姬也不失夫人的气度和尊严。
“夫人在上,民女自知草芥卑微,不敢放肆!”
“罢罢!娘娘不必见外!”
长秋对宓姬也有了些了解,面对宓姬,她还是保持礼节,也不卑不亢。宓姬看见长秋滴水不漏,也就不再装腔作势。令宫女给长秋看座,故作和蔼亲近,情同姐妹相待。
“娘娘现在可是大王最宠爱的妃子。本宫刚来这里,也不受大王钟爱,日后还需要娘娘多多照应,希望娘娘在大王面前多多美言。”
“夫人可是折煞臣妾了!夫人是晋国的公主,也是后宫的主人。臣妾一切都要靠夫人恩典和照应才是。”长秋心如明镜,却又若无其事。
“本宫也知道,大王不远万里迎娶本宫,不过是为了楚晋两国的关系。所以大王娶回本宫后,连看都没好好看本宫一眼,就把本宫扔在这深宫后院。本宫也知道,大王喜乐舞、好细腰。真心宠爱的都是你们这些杨柳细腰、窈窕淑女的粉黛宫娥。本宫不过是晋楚和亲的牺牲品。”
“夫人明鉴!大王喜欢什么或不喜欢什么,宠爱谁或冷落谁?那都是大王自己心性所致。这些,也不是臣妾和别人可以左右的。臣妾不过是大王身边一个普通妃子,臣妾也不能干涉、也从不理会大王和宫中的任何事情。”
宓姬虽是心里郁闷气愤,但长秋所言也是无懈可击。面对长秋的平静,宓姬反倒无处发泄。
“娘娘心里真的如此恬淡、如此宁静?”
“回夫人,臣妾心静如水,从无杂念。”
“娘娘真是好福气,难怪能让大王如此着迷。不像有的妃子,总喜欢想入非非,忘了自己的身份。”
“谢谢夫人提醒,臣妾不敢!”
“可惜啊!本宫可不能如此呀!本宫现在既然成了大王的夫人,就是这后宫的主人。本宫对这后宫的事情,可不能不闻不问,要是后宫之中,真的闹出什么事情来,落下什么笑柄。那本宫可就无法交代了。”宓姬装出一脸无奈的样子。
“臣妾明白,臣妾铭记夫人的训诫!”
“娘娘既然是大王身边的宠妃,以后,凡事也要多为大王着想,多替大王分忧,替本宫分忧。”
“臣妾谨记!”
宓姬和长秋看是平静而客气地闲谈,实际上则是相互的试探和角力。宓姬本是带着一腔的郁闷和妒火,想找长秋好好发泄,未想长秋竟是如此的聪慧机警、宁静恬淡,言谈举止滴水不漏,不禁让宓姬自叹弗如,颇感敬畏。
宓姬在长秋这儿么能讨到丝毫便宜,反倒凭添了几分揶揄。心里更是郁闷烦躁。
嫁入楚宫日子不长,宓姬似乎已经凤凰涅槃,重生一次。从出嫁途中遇险,令尹舍命相救。再到后宫遭受大王冷遇,堂堂夫人王后,却总被几个妃子碾压。甚至还要靠着自己的陪媵才勉强得到大王宠幸,实在忍无可忍。
大王喜乐舞、好细腰,这也是宓姬嫁入楚宫后,对大王最深刻的了解。为了讨好大王,她主动将自己的陪媵都送入了大王的怀抱。可结果呢,陪媵得宠得到册封,自己却依然独守清宫。现在,灵儿奉旨出宫,大王又和那帮窈窕淑女的乡野村姑每天腻在一起。就连那个不知廉耻的先王后妃曽姝,也能深得大王宠爱怜惜,偏偏自己贵为夫人,而且也是青春芳华,大王对自己却始终冷若冰霜。宓姬如今不求得到特别的恩宠,就算维护自己夫人的身份地位,宓姬也不能就此甘于宁静安分。
她是晋国的公主,现在又是楚国的夫人。她是晋楚和亲的标志,肩负着两国政治结盟的使命。她在后宫蹦就不该去和那些胭脂粉黛,细腰峨眉争风吃醋,为何如今反倒落得如此悲怜?宓姬想到这儿,眼泪就会控制不住往外涌。她又情不自禁想起迎亲路上生死一劫。那个曾经以命相救的令尹大哥,为何对他也是弃如草芥,拒于千里?她就这样孤零零被锁在深宫,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