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玉回到府上,老老实实将事情向家父作了禀报。蒍掩听后,并没有过分责怪两个孩子。但从父亲紧锁的眉头和凝重的表情,香玉和香芸已经感到了事情的严重,不禁为自己的鲁莽深深内疚和自责。
第二天一大早,蒍掩便带上贴身侍卫和贵重礼品前往令尹府。
眼下的令尹府,其实就是当初共王为他的特别宠妃专门修建的一座乐舞华宫,而这位特别宠妃也就是公子围的生母。
公子围正是从小在这歌舞升平的熏陶下长大。如今,高居令尹的他,已成了这座华宫的主人,而宫中最让他迷醉的还是那些女人们柔软的身段和袅娜的舞姿。他自己也酷爱跳舞,每当他和那些袅袅身段、纤纤细腰的女子们一起相拥起舞,那种感觉的确令人如痴如醉。飘然若仙。
蒍掩登门谢罪时,令尹大人也正和府上那些细腰女子们一起起舞逗乐。蒍掩只好静静地等候令尹尽兴之后,这才入见叩拜。
蒍掩毕竟也算是朝廷重臣,身份地位也够显赫,令尹倒也没有十分为难和刁难,蒍掩想去探望一下公子的伤势,听说也无大碍,心里稍稍踏实。
末了,令尹却突然盯着司马蒍掩:“司马大人!悉闻令爱天生丽质,聪慧贤淑,适逢大王广纳红颜充盈后宫,司马大人不如将令爱送入后宫,奉献大王?大人从此也成皇亲国戚了。”
蒍掩一听,马上叩谢:“不不不!多谢大人关心和抬爱,微臣不敢高攀。不瞒大人,小女福薄命浅,早已许配人家——”
“哦?”令尹若有所失:“不知谁家公子得此造化?”
“令尹大人!在下曾与蔡大夫观起交好,早就定下儿女婚约。”
“蔡大夫?蔡国不过弹丸小邦,一向游离晋楚之间,素有朝晋暮楚之嫌,如此左右逢源,迟早引火烧身。司马大人为何不顾后果,宁愿将令爱远嫁异国他乡?”
“国有时运,人有祸福,皆为上天注定,在下也只是顺应天意。”
“这么说大人是心意已决,那本王也不必多言,请!”
“多谢令尹大人!”
蔡国本是位于楚国北部一个不大不小的周室封国。但由于它是楚国连接中原的门户,而且被夹在晋楚两霸之间,所以,它也常常被晋楚两个大国又打又拉,正所谓朝晋暮楚,这也就不足为怪了。
蔡国对楚国,有臣服攀附的时候,也有背叛敌对的时候。因此,楚蔡之间与楚与其他许多附属国之间的关系,自然也有很大的区别。
也许正是由于这诸多的分分合合,若即若离的特殊关系,楚蔡两国上上下下,都有许多的联系和交道。其中,包括伍举等一班楚国老臣,与蔡国的执政,上大夫之间,很多都有多年的交情。如此,身为楚国司马的蔿掩与身为蔡国上大夫观起两家之间的这种儿女联姻,其实都是十分平常的事情,而公子围,出于政治争斗的目的,对蔿掩的这桩婚事的指责,不过是欲加之罪罢了。
从令尹府回来,蒍掩的脸色更加阴沉,香玉看到父亲的脸色,吓得躲进闺房不敢出门。
夫人见此也感到事态严峻。待家奴仆人退下后,瑟瑟上前:“老爷,令尹大人他——”
蒍掩一拳扎在案几上:“简直是岂有此理,欺人太甚!”
“玉儿这孩子,都是被你惯的,一个女孩子整天跟个男孩子一样,这下终于惹出大事了吧?”
“这关孩子们什么事?并不是孩子们连累了我们,而是我会连累孩子。公子围野心勃勃,心怀不轨,我们这些先朝老臣,必定会成为他的心腹大患。”
“老爷!这——”
“他既然决心要清除我们这些元老,还怕找不出理由来?我自己也没什么好害怕的,我现在只是担心孩子。”
“老爷!那——令尹大人要怎样处罚我们玉儿?”
“哼!他居然想要我们将玉儿送进宫去先给大王,这分明就是给老夫设陷,逼的老夫无路可走。”
“这可如何是好?你没告诉他,我们玉儿早就许配给人了。”
“就算玉儿没许人家,老夫也不会答应。哼!我知道他也是想拿此来要挟我,我怎么说也是当朝司马!”
“老爷!玉儿今年也快十六了。不如现在早点把事办了,也免得夜长梦多,凭生事端。”
“我也是这么想,我想马上就派人前往蔡国。”
“老爷——”
“夫人!你去嘱咐玉儿她们,这些天别再到处跑了,好好在家呆着,千万不能再出什么事了!”
“老爷,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我会当心!来人——”
随着喊声,一名家奴匆匆进来,夫人随即退下,蒍掩进去书房,出来将一块绢帛交给家奴藏好,又仔细交待再三,打发家奴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