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丹得手后,连夜向令尹围禀报,令尹围听了甚是高兴。但又听说让司马蒍掩女儿逃走,大为光火。郑丹已经派人连夜赶往蔡国,加紧追捕。蔡国现在也只是楚国的一个附属小国,就凭两个小女子,她们最终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令尹听完禀报,又安排好善后工作,连夜进宫。他现在还不是大王,对于朝廷大事,他还得借助大王的权势压制众臣,楚国历来禁止女人参政,但现在大王年少,很多大事大王其实都得禀报太后,令尹围现在虽然大权在握,甚至可以完全凌驾于大王之上,但他还毕竟不是大王,还得顾及方方面面。于是,令尹围整好衣冠,起驾西宫向太后禀报。
楚康王属英年早逝,留下孤儿寡母,在王宫势单力薄,无依无靠,名义上是保住了王位,实际上也是种下灾祸。
“禀太后!司马蒍掩自恃元老,功高盖主,心存异动,微臣唯恐对大王不利,已下令诛灭九族!”
“什么?王叔已对司马大人诛灭九族?”
“事发突然,微臣只能先宰后奏!”
太后看着令尹,身体控制不住颤抖,脸上写满悲哀和无奈。
“噢!王叔辛苦!有劳王叔替大王分忧,为朝廷做主!王叔现在想要做的事,哀家也不能干涉,只能听凭王叔处置。”
“太后——”
“王叔!王儿年少,一切也只能听凭王叔处置!”
“太后!正因为大王年少,朝廷一些世袭元老,氏族权贵,现在也都不把大王放在眼里,微臣也都是为了大王,为了楚国。”
“王叔真是用心良苦,以后,哀家和王儿,也都只能仰仗王叔了!”
“请太后放心!微臣愿意为太后和大王分忧!”
令尹围惺惺作态,仓促告退,令尹刚走,王太后即刻瘫在座位。她深知令尹围已经显露野心,觊觎王位,可她也无法阻拦,只能听凭命运的摆弄。
从王宫出来,令尹围露出一副淫笑。他感到得意,又感到憋气。太后软弱,大王无知,现在的大王之位,实际上已经握于手中。可他迄今却还是只能以令尹身份主持朝政,还得每天对着无知的大王俯首称臣。还是感到极其窝囊和不顺。想到这儿,他也更加坚定了篡位登基的野心。
第二天一早,楚宫大殿上,楚王郏敖头顶王冠坐在殿上,大殿之下,楚国文武百官依次伫立。个个低头耷耳,显然,司马家遭到满门血洗,恐怖的气氛也已经笼罩朝臣。令尹围等到群臣齐聚,满怀欣喜领衔高诵。
“大王万岁万万岁!”
“平身,平身。”
令尹围辑手上前:“启奏大王,罪臣司马掩勾结外匪,企图谋反,对大王不利,微臣昨夜奉大王之命前往捉拿,罪臣司马掩当场自毙谢罪,府中也被满门抄斩。”
朝上虽是一片哗然,众臣面面相觑,却并无人出来说话。
郏敖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个司马大人,亏得还是先王老臣,居然敢对寡人不利?”令尹显然早就用甜言蜜语哄好了郏敖的。
楚共王第三子公子子干(熊比),时任右尹之职,他首先站出来发表意见:“大王!司马大人——他一向都是忠于大王的啊!”
太宰伯州犁紧跟其后:“臣启奏大王!司马大人奉先王遗命辅佐大王,一向对大王忠心耿耿,怎会有谋反之心?恐怕——”
令尹围大概也是早有准备,对朝中大臣,顺者昌逆者亡也都成竹于胸。他不屑地瞟眼满朝文武,再看向太宰伯州犁:“依大人所言,莫非本王诬陷不成?启禀大王!微臣这里有司马大人与蔡国大夫观起相互勾结的密函一封,请大王明察。”
“快快呈上来给朕看看。”太使官接过绢麻呈上,郏敖看了几眼:“好你个司马大人,他却居然敢与外人勾结,把女儿许给那个蔡国观公子,这难道不是对朕不忠?快!罪臣蒍掩家的女儿呢?她现在在哪?朕马上诏她入宫。”
朝上众臣一听大王此言,更是重重垂首,鸦雀无声。令尹公子围慢慢接上大王的话茬。
“大王息怒!请大王恕罪,罪臣蒍掩的女儿昨晚侥幸逃走了,微臣正派人全力追捕,一定会抓回来献给大王。”
“什么?她她她逃走了?”郏敖泄气地坐下!
左尹伍举见此情形,简直怒不可遏,但也一脸无奈,不禁摇头叹息:“启奏大王!司马大人与蔡大夫两家早有婚约在先,楚蔡两国彼此交好,两国大夫之间结儿女亲家,这也是对大王有利的事啊!也并非是勾结谋反啊,大王怎能对司马大人判定如此诛灭重罪呢?”
公子子皙(熊黑肱)是楚共王第四子,时任宫厩尹。见伍大人出来说话,也上前一步:“大王!伍大人说的正是,请大王三思!”
大夫成虎乃先朝赫赫有名的令尹子玉之孙,此时也实在忍不住,随即附和:“是啊!大王,司马蒍掩乃先朝元老,世代忠良,大王切不可乱杀无辜啊!”
令尹公子围一听,大为光火:“什么?大王这怎么是乱杀无辜?司马大人他为什么要把女儿嫁给蔡国?这难道还不是勾结外敌?”
郏敖一看朝上气氛紧张起来,马上出来平息:“算了算了,管他是不是谋反,反正都已经死了,谁叫他把自己的女儿许给那个什么蔡国的公子,错了也活该。”
大王此言一出,朝中更是一片哗然。就在众人面面相觑,啧啧议论之中,郏敖伸了个懒腰:“朕累了,不说了,众爱卿还有事就直接向令尹大人禀报吧!朕要休息了,退朝。”
内侍官:“退朝——”
太宰伯洲犁:“大王——”欲言又止。
令尹围带头颂扬:“吾王万岁万万岁!”
内侍官扶着郏敖下去,朝中众臣叹息声声,伍举摇着头先行退下,太宰伯洲犁、公子子干,子皙等偷偷扫眼令尹,愤然离去,摇头叹息!
令尹围不怀好意看看太宰伯洲犁、宫厩尹子皙。对于今天大殿上公然作对的几位王子和大臣,公子围自然斗不会轻易放过。看来,不到自己亲自坐在王位上,朝上总会有些不知死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