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出使晋国的灵儿即将回宫,晋国执政卿大夫韩宣子一并到访。郑丹匆匆向大王禀报。大王一听爱妃灵儿即将回宫,简直喜上眉梢。而随即闻悉晋国执政卿大夫突然来访,脸上的笑容随之变得凝固。
“这晋国的执政卿大夫,权位乃我朝令尹之尊,而晋国实为氏族当权,执政卿大夫可谓权倾朝野,左右晋侯。此番突兀来访,意欲何为呢?”
“大王!我于强晋百年争霸,此消彼长。今大王继位,我强晋弱,求婚请盟皆随大愿,可见晋已惧我。此番执政卿大夫前来叩拜,亦乃求和修缮之意。”
“嗯!爱卿!传朕的旨意,速令令尹大人回朝,主持迎送礼仪。”
郑丹退下,大王心绪仍未平静。其实,就在郑丹禀报晋国卿大夫即将造访之事,大王心里随即就想起被打入冷宫的夫人。难不成此事也早已传到晋国,那晋国执政还专程为此造访?
两国之交,权衡利弊,朕的后宫之事岂容他人指点左右?熊虔暗自拿定主意。
再说令尹蒍罢,自专注大王离宫章华台建造后,国事朝事都鲜有参与,淡泊名利,远离君王,倒是落得清闲。接到大王旨意,回朝迎接晋国执政造访,令尹知道,此番也只是出于礼仪,并无多想。
令尹回朝,当然还是首先面君。此刻,大王正在后宫,仔细欣赏令尹大人当初送进宫来的章华台模型。外面内侍通报:“令尹大人回宫晋见——”
“快,喧——”大王放下模型,坐回大厅。
“微臣叩见大王,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令尹入见。
“爱卿快快请起!”
“谢大王!”
“爱卿!快快禀报,朕修建天下第一台,现已建得如何?”
“回大王!华宫建造事已过半,微臣正在日以继夜,加紧施工。”
“爱卿受苦了!为建华宫,爱卿身体力行,荒郊野地,风餐露宿,披星戴月,朕也都进在心里!”
“为大王效力,微臣毫无怨言。”
“朕心里也知道,爱卿这几年,心里一直藏着委屈。可朕的章华台,也只有交给爱卿,朕这心里才能塌实啊!”
“微臣谢谢大王的信任!”
“好好!爱卿在外辛苦这么久了,此番回朝,也在家多住几日。明日,朕让太子和太子妃一起到府上去,让爱卿一家人也好好团聚团聚!”
“谢大王恩典!”
令尹一脸疲惫回到府上,夫人见了也无激动笑脸。
“大王的豪华宫殿建好了?大人可以回家了?”
“谈何容易,是晋国执政造访,大王临时召微臣回朝,也顺便给微臣放几天假。”
“哼!我就知道!”
夫人令下人端茶倒水侍候,令尹简单收拾,陪着夫人坐下。
“大人这次这么卖力,替大王办成这么大的一件事情,大王也应该好好奖赏一下了?”
“那——也还要看大王到底满不满意?心情怎样?总之,我也没有指望大王给什么奖赏。能够过了这关,我也总算熬到头了。”
“大人熬了这么久,令尹这个职位都快让给别人了,大人的心里就不觉得难受吗?那郑丹算什么呀?他拿什么和大人您比呀?”
“去去去!你一个妇道人家,怎么总是喜欢掺乎这些事情?”令尹和夫人相拥进屋。
翌日大早,门外家奴通报:“太子娘娘回府——”
令尹和夫人连忙出去迎接,宛云、宛月下轿跪安:“孩儿拜见父亲大人!母亲大人——”
令尹和夫人:“别别别!孩子们,你们现在都是太子妃,不可行此大礼。”
一行热闹进屋,亲热寒暄。仆人侍茶入座后,令尹怜惜地问道:“云儿、月儿,你们都还好吧,太子殿下没有给什么委屈你们受吧?”
妹妹宛月委屈的噘着嘴:“太子殿下,外面有花街,身边有细腰美女,整天都忙不过来呢!我们姐妹,倒是落得清闲,也没什么委屈的。”
姐姐宛云性情却是柔弱,内敛,连忙转移话题:“父亲!您一直在外辛苦,注意身体,别累着了!”
令尹唯有叹息:“爹倒是没什么的,只是你们在宫中,凡事要小心、忍耐,你们的身份不同,不要计较太多,不要惹火烧身。”
宛云连忙应诺:“父亲!这些孩儿都懂!”
令尹怜爱地看看宛云,随即便把目光投向宛月:“特别是月儿,你们俩都是一天出生的,怎么就是没有你姐姐那么懂事,那么稳重,总是让我们不大放心?”宛月满脸不快:“父亲!母亲!孩儿也都懂,这不是在自己家里,我才随便说说吗!”
令尹夫人掩着泪:“你们啊!都是命苦,你们就——忍着点——过下去吧!”
“母亲,您别难过,我和妹妹在宫里——都很好!”宛云已是两眼涩涩。
“唉!爹是一直跟着大王,你们现在又在太子身边,伴君如伴虎,爹当然知道,都难啊!”
“父亲!您就别为我们担心了。现在,太子还没有当政,我们倒是少了很多争斗和危险。可父亲您是站在风口浪尖上,更要小心行事。”
“谢谢云儿,爹有些累了,你们陪娘多说说话吧,爹回书房去了!”
令尹转身进屋去。
令尹走进书房,刚要闭目养神,宛云推门进来——
“是云儿吧!”
“爹——”宛云靠着令尹坐下。
“爹什么都知道,爹也是无可奈何、无能为力啊!”
“爹!孩儿也都知道,孩儿都这么大了。”
“你们的将来,也都不是由的了你们的,那也要看太子殿下的福分和造化了。”
“这孩儿也懂。”
“云儿!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爹说?”
“是的爹。”
“说吧孩子,爹一定尽力去办。”
“爹!大王的章华台是不是马上就要修好了?”
“是啊!这和云儿有什么关系吗?”
“不不!没有!爹!孩儿是想,爹这次为大王修建章华台,也多亏了那位工匠师傅——帮爹您——”
“这倒没错,要不是那位居允公子,大王对宫殿设计是很难满意的,这工程爹也很难拿下呀!”
“就是啊,孩儿当时就觉得,那公子不同一般。其实,爹在朝里这么多年,身边也一直没有什么贴心可靠、有些能力的人。爹就没想过,等帮大王把章华台建好了,把那些帮过爹,有些真本事的人都留在爹的身边,爹以后办什么事情,也有几个可信赖的支使。”
“呵呵!云儿真的长大了,能把爹的事情都看的这么透彻、深远。不过,既然云儿都已经说了,爹倒是可以照云儿说的去做。但爹要提醒云儿,那宫廷,就是一个深渊,云儿可不能犯糊涂啊——”
“云儿知道,云儿谢谢爹了!”
“云儿!你刚才不是全都是在为爹谋划和打算,是爹应该好好谢谢云儿,云儿谢爹什么?”
宛云脸上露出红晕:“爹——”
“云儿!爹再次提醒,一定要记住爹的话。爹知道,云儿怜惜他是个人才——所以想帮帮他,也帮帮爹,是不是?”
“是的爹,云儿就是这么想的。”
“好了,这件事爹答应你了,这件事也就爹和云儿了解,再不许提起。”
“谢谢爹!那——孩儿出去了。”
“去吧!”
宛云低头退出父亲的书房,长长舒了口气,情不自禁捂住自己发烫的脸颊,心里还在咚咚打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