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姬没想到大王竟然不声不响突然驾临,宓姬显得慌乱,激动,不知所措。大王则没有多少反应,依旧平静,一种例行公事的情形。宫女们侍侯大王和王后完毕,一起退下。
安静下来,宓姬一下子陷入羞赧,红着脸,低着头,紧张而又宁静。熊虔第一次仔细打量宓姬,容貌倒也高雅秀丽,雍容华贵,心里生出几分喜爱。宓姬看着大王的表情,脸上露出娇媚。大王上前,伸手一揽,宓姬全身颤抖着,却全无纤纤柔软的感觉。大王突然大为扫兴,宓姬不知大王为何变化,大惑不解:“大王——”
“噢!朕——今日,有点累了!”熊虔随口敷衍着。
“大王,是臣妾做错什么了吗?”
“不,不是,夫人——”
宓姬随即泪如泉涌:“臣妾奉父王之命嫁给大王,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路上,险些连命都没了,可大王却对臣妾毫无喜悦,让臣妾日后如何做人?”宓姬说着早已泣不成声。
熊虔更不想听这些,有些烦躁:“夫人,朕不是对夫人不悦,朕是担心夫人路上艰辛,身心疲惫,所以让夫人好生修养时日。”
宓姬仍在哭着:“大王无须遮掩,臣妾路遇强匪,逃进深山,风餐露宿,饥寒交迫。臣妾心里想着,为了能活着来见大王,一定要坚持到最后。多亏有令尹大人精心照护,总算走出了深山——可来到宫中见到大王,大王却如此冷落臣妾,让臣妾心里好寒啊!”
“朕一直在想,夫人和令尹大人——是如何藏进深山的?那荒郊野地,孤男寡女,一连数日,又是如何相处?”
“若非大王是不相信臣妾,大王若不相信臣妾,大王也不相信大王最信任的臣子?”
“朕当然不是不相信夫人和令尹大人,可——”
“那大王是在怀疑什么?大王不相信,大王可以查验。”宓姬说着将身上的衣服一把拉开,露出洁白的肌肤:“臣妾也是千金之身,冰清玉洁,父王把臣妾给了大王,臣妾就是大王的人了,谁还敢动臣妾一下,只有大王才能——”
“是啊!夫人是朕的,谁敢不要命了?”熊虔上前拉起宓姬的手,上下翻动,又凑到宓姬拉开的身体,仔细看着,宓姬眼泪唰地涌出,随之张开双臂,紧紧抱住灵王:“大王——”
熊虔没再回避,两人终于进入亲密。
熊虔终于耐着性子、顺其自然接受了夫人。也恢复了夫人在后宫的权威、地位与尊严。这一切,显然都离不开灵儿在中间穿针引线,灵儿也因此在大王与夫人之间,都受到了格外的亲密与信任。
得到大王和夫人共同的庇护,灵儿在后宫的声望更是一夜间串红。灵儿被正式册封之日,宓姬还在后宫特别为她摆酒设宴、披红挂彩、歌舞升平、祝福庆贺。熊虔不费心机赢得美人,更是心花怒放、乐见其成。为此,宓姬也在大王心中再得一成满意。
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熊虔和灵儿都不约而同坠入情网,沉溺在温柔乡里,歌舞笙箫,呓语缠绵;醉生梦死、不舍昼夜。
后宫之中,大王的喜怒哀乐,对于后宫的每个佳丽都是极其敏感。显然,透过大王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所有人都已明白,现在,大王的心都被那个刚封的妃子迷住了,而之前最让人嫉妒羡慕的长秋,而今也已沦为怨妇。
而长秋对此似乎并不觉得,反倒是桃花和宫中这些同族姐妹们按捺不住义愤填膺。
“姐姐!此前你也说了,我们俩在大王面前多一份宠爱,族里的姐妹们在宫中也多一份照应,族人在家里也多一份安宁!现在可好了,姐姐都失宠了,大家也不都得跟着倒霉?”
“桃花妹妹!你在后宫时间也不短了,也和姐姐一样受了册封。对于后宫之事难道还不明白?天下大王都是如此,宠谁不宠谁也都是心血来潮一时兴起!而不是妃子之间勾心斗角能争个输赢。后宫佳丽三千,大王只有一个,受宠失宠都是常事,我们都得以平常之心平常对待。否则就只会自寻烦恼,甚至自取其辱。”
“姐姐!我知道自己各方面都很平凡,能册封都是沾了姐姐的光,之前宠着姐姐,我也是平常之心平静对待。可是,大王怎么就变心了?怎么就被别人抢了去,我心里当然不服,当然着急。”
“你别不服,也别着急,我都说了,大王的后宫佳丽三千,大王绝不会专宠一人。大王对红颜声色的迷恋沉溺,也只是一时一事,没谁可以长久。没准哪天大王就迷上你了,到时候你也要有这样的平常心态。”
“姐姐就会取笑我,我哪有这样的能耐和福分?”
“你当然有!你也年轻,你也漂亮。你的细腰舞跳的比姐姐还好,人又聪明机灵。大王迟早也会对你着迷的。”
“姐姐说的都是真的吗?妹妹可是连做梦都不会这么想的!”
“妹妹干嘛要这么自卑?妹妹和姐姐一样,就算暂时是宠了,那也还是被册封的妃子。比起一同进宫的同族其他姐妹,比起后宫成百上千的红颜佳丽,妹妹也该感到庆幸,感到知足了!”
“还是姐姐比妹妹看的透彻,也想得明白!我以后还是都听姐姐的!”
长秋面对桃花和同族的姐妹们,说起来都是一套套的,可每当夜深人静,孤枕难眠时,她也一样独自悲怜,黯然沮丧。对于天下红颜,能够进的后宫,封为妃子,也算是走到了人生的顶点和极致。然而,她走到这一步,却从未感到开心,感到幸福。她对大王,始终都是充满着憎恨和厌恶,而面对这样的日子,她又只有无奈和绝望。
黑暗之中,她小心翼翼摸出观公子偷偷使人传给她的那封信函。她也知道,观公子如此冒险,完全是为了救纪丹,出于无奈。可关键时候观公子还能想到她,关键时候她也能帮上族人。族人、纪丹哥哥平常也都记着她念着她,这就是她最大的寄托和慰藉。
听纪丹哥哥上次说,观公子现在也不在族里了,而他在紧急时刻还能给她送来信息,难道观公子就在郢城,甚至混进攻了,现在就在她身边?
长秋最近,心里总是被这些事情纠结缠绕。她总是不停地假设揣摩,却又没有任何办法去打探和求证。观公子的信函,是通过太子府上的丫鬟偷偷塞给菱子。长秋也偷偷交代菱子和柳叶,平时没事也多多接近和留意,保持和太子府丫鬟下人的接触。但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柳叶和菱子也再没得到任何用价值的音讯。这才是长秋现在最闹心烦躁的事情。
大王的后宫,也是天下最大的牢笼。除了四周戒备森严的高墙城廓。被关在牢里的红颜佳丽,更是被层层心牢的桎梏,她们都是后宫佳丽,是王的女人,宫墙内外,就是两个世界,她们没有能力越雷池一步,她们更没有勇气冲破心牢的桎梏。
长秋也同样是如此,她的内心世界,原本也是色彩斑斓,多姿多彩。可她活在大王的后宫里,却永远只能活成另外一个人。那并不是她,那只是一个活动的影子,一个去了灵魂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