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姝自从上次在夫人面前吃鳖后,对夫人自然恨之入骨,咬牙切齿。但她现在在大王面前也没有了之前的受宠。对她受到的委屈,大王不仅没有替她出头,为她报仇,反倒劝诫自己收敛约束。这也是大王对曽姝的致命一击。她现在深深知道,在这后宫之中,夫人的尊贵和权威,根本是她不可撼动的。而大王对长秋的特比宠爱,也是她没有资格争宠妒忌的。为了得到这个乡野村姑,大王不惜巧立名目巧取豪夺。为了获取美人芳心,大王不惜放低身段、赦免草寇民贼。同时,长秋的美貌气质,的确也是无人匹敌。曽姝显然也有自知之明。
思前想后,曽姝觉得现在后宫妃子中,还能理直气壮不屑一顾的,就只剩下桃花了。灵儿现在已经出宫,等到哪天灵儿再回后宫,自己在那个灵儿面前,恐怕都未必能占到便宜。
这天,桃花由荷花和菊香陪着出来散步,与曾姝不期而遇。曾姝故意酸酸地过来:“恭喜恭喜!桃花姑娘终于也被册封娘娘了。”桃花也没有客气:“多谢娘娘!娘娘是后宫元老,深得大王宠爱,往后还要娘娘日后多多照应。”
曾姝顿时满脸涨红:“以后,大家都是姐妹了,我们俩——又是毗邻而居,应该比别人更亲热才是。”
“那倒是,免得总是受夫人的气。”,桃花本是乡野村姑,没文化也没礼数,说话也不会拐弯。曾姝又是一阵难堪:“桃花娘娘,夫人——还真不是好惹的,以后,我们的确要谨慎才是。”
“谢谢娘娘提醒。不过,我们现在,是在人家的手掌下过日子,有时候受点委屈也是应该的,娘娘说呢?”
“我?我才不会这样想。后宫里面这些夫人、妃子,不都是大王的女人?大家本来都是一样的,最终还是要看大王喜欢谁。”曾姝明明心虚,还死要面子。桃花说话也够尖酸:“这哪能一样,夫人是后宫的主人,我们这些妃子才是一样的。”
曾珠看看四周,特地靠近桃花:“不管夫人娘娘,得到大王宠爱,就是后宫的主人,得不到大王宠爱,那就是后宫怨妇。”
“曾珠娘娘!那你说现在谁才是后宫的主人?”
“这王宫里谁不知道,大王真正最喜欢和宠爱的只有一人。”
“妹妹说的是谁呢?”桃花明知故问。
“还有谁,当然不是你,也不是我,更不会是夫人了。”
“妹妹是说长秋娘娘了?”
“难道不是吗?”
桃花是乡野村姑,除了长得有几分姿色,靠那些粗鄙的舞蹈讨大王欢欣,根本就是个白痴。但桃花一干细腰舞女,那都是长秋的发小姐妹。曽姝想在桃花面前讨到便宜,首先就得挑动桃花和长秋这种姐妹情分和关系。
“长秋姐姐以前在族里就是素女,就是仙女下凡,人中龙凤,现在进宫当娘娘,这都委屈她了。”
“什么?你——你们这帮乡野村姑。能如此得到大王恩宠,不仅不知感恩,还如此大逆不道。真是活腻了!”
“我们族里的素女,从来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长秋姐姐从一开始就不想做娘娘。大王都知道,看你大惊小怪的。”
身边荷花、菊花都在极力阻拦,桃花则是理直气壮未予理睬。曽姝已经在后宫吃过几次亏了。现在也不再那么锋芒毕露。她看见桃花如此得意,也不再多说什么,露出一脸诡异的假笑:“呵呵!是我少见多怪!娘娘见笑了!”
自从把灵儿献给大王后,宓姬身边既少了一位贴身贴心的使唤丫头,又少了一个掏心指腹的姐妹。吩咐什么都不是那么心领神会,办什么都总不是那么称心如意。这几天,经过反复琢磨后,她还是决定放下身段,主动登门探视一下曽姝。她觉得眼下这个曽姝对她并没有太大的威胁。她的真正对手,还是那个细腰女长秋。
宓姬随即又令宫女备了些礼物,前往探视曽姝娘娘。
“夫人驾到——”
曾珠正在寝宫里自暴自弃使性子,突然听到禀报,顿时吓得面无血色,魂不附体。
曾姝慌忙整理——宓姬应声而入,曾姝慌乱跪迎:“臣妾——叩见夫人,夫人吉祥!”
“娘娘免礼!”宓姬一副不屑一顾的口气,眼里却露着寒气。曾姝不敢正视夫人一眼:“夫人在上,臣妾不敢!”
宓姬仔细看看曾珠未及整理的妆容:“娘娘如此憔悴?是否玉体欠安?”
“回禀夫人!臣妾该死,不知夫人驾临,请夫人恕罪!”
“罢罢!娘娘不必拘礼!前次本宫当众责罚娘娘,事出有因,实出无奈,还请娘娘不要记恨,早日释怀。”
“夫人大人大量!是臣妾罪有应得!”
宓姬让随行宫女拿出礼品,安抚曾珠起身叙话。
“曾妃娘娘,本宫知道,娘娘也是来自曾国的王室公主。但大王好细腰、喜乐舞,整天反被那些乡野村姑迷住了,娘娘心里也好不委屈?”
“臣妾不敢!大王所好,臣妾也不敢有怨!”
“娘娘放心,之前都是本宫不知详情,让娘娘受了委屈,本宫今天也是特地给娘娘道个歉。”
“夫人在上!臣妾不敢当!”
“罢罢!娘娘迄今也是青春之躯,进入王的后宫,最苦冷落寂寞。以娘娘的聪慧美貌,身份气质,难道还不如那帮乡野村姑了?”
“大王喜乐舞,好细腰,臣妾也非大王宠爱。”
“大王现在也只是一时被迷惑,娘娘不要气馁。大王乃大国之君,志在天下,娘娘应该常在大王身边安抚劝慰。不能让大王沉溺歌舞升平。”
“臣妾知罪!臣妾该死!大王有夫人陪伴安抚,必定大有所成,君临天下。”
“大王好细腰!本宫只是代表楚晋和好,而非大王所好。本宫还望娘娘竭尽全力,好自为之。”
“谢谢夫人!”
“娘娘保重!”
“臣妾恭送夫人!”
宓姬刚刚离开,曾姝气愤地将面前的衣物扔下一地,扑在床上伤心啼哭。夫人这哪是来道歉安抚,分明就是寻上门来警告欺辱。曾珠心里从来就不是长秋那样宁静。她从先王后妃,一步一步变成现在备受冷落欺辱的普通嫔妃,心理落差原本就难以抚平。现在,面对大汪的冷落,她无计可施,面对夫人的咄咄逼人,她仍是无所适从。剩下的就只有满腹怨恨,满腹悲凉。
曾珠伤心哭泣,宫女们手足无措,许内官也莫衷一是,只好摇头叹息,悄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