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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丹、香玉见过令尹后回到芦苇林里。纪丹依然闷闷地坐在一边，香玉和雪儿并肩盘坐在芦苇甸上。香玉搂着雪儿：“雪儿妹妹！我们江姓族人与大王、与章华台算是结下了生死的仇怨。从长秋、桃花再到你们这些小姐妹们——全都是我们族里深受凌辱和磨难的姐妹。其实，章华台上还有那么多的姐妹，也都是深受凌辱和欺侮的。妹妹这次上去，除了迷惑大王，救出族母帮助族人外，有机会，也要尽量设法搭救这些姐妹们。岛上那么多细腰女子，全都是大王从各地抢来的，她们也同样是我们的姐妹，她们在岛上也一样过着非人的日子。我们族人以后也会长期在这芦苇林里接应她们。”
雪儿抬眼看着香玉：“香玉姐姐！我明白姐姐的意思，你是想让那里的姐妹能跑的全跑掉。”
“是啊！那些姐妹们哪个又是心甘情愿呆在那儿的呢？以前，岛上也经常有宫女逃跑的事，但她们对这里根本不熟悉，也没人帮助她们。有的逃到湖里被淹死，有的很快被抓住，也被大王处死了。除了我们族里的这些姐妹外，其他人没有一个成功的。但是，岛上那些女子依然不断有人逃跑，宁愿这样去送死也不愿就在上面等死。妹妹上去后，要想法告诉她们，帮助她们，去救出更多的姐妹们——”
纪丹转过身来，含着眼泪，走到香玉身边：“玉妹！我们——算了吧。”
香玉抱着纪丹：“纪丹哥——”
纪丹：“我们的姐妹们已经付出太多了。我们阻止不了什么？我们救不了所有受难的人。”
雪儿低着头：“纪丹哥哥！我知道，我上去了，就会把一切都搭进去，我的身体、我的幸福、甚至是生命。长秋姐是这样，桃花姐也是这样，她们都是为了族人、为了族里的姐妹，不惜牺牲了自己的一切。现在，我也要勇敢地去面对这一切。”
香玉紧紧搂住雪儿：“妹妹——”
雪儿伏在香玉的肩膀上：“香玉姐，我要走了，也许再也回不来了，我想求姐姐一定要答应我一件事。”
香玉擦着泪：“好妹妹，你说吧，你说什么姐都会答应你的！”
雪儿认真地：“那我要是说了，姐姐可不许生我的气。”
香玉微笑道：“不会，姐不会的。”
雪儿轻轻伏在香玉的耳边：“香玉姐姐，把纪丹哥哥借我一会，我能不能让纪丹哥哥——抱我一下？”
香玉身体轻轻地颤动了一下，随后马上平静下来，异常激动地：“好妹妹！我——不生气，我——就把他借给你一会。”
香玉转过头，向着林子里避开。
纪丹站在一边，并不知道她们悄悄说了一些什么，正在疑惑，雪儿一步冲了过去，紧紧抱住他，将滚烫的脸夹紧紧贴在他的耳边：“纪丹哥！抱抱妹妹——就一会，千万别——”
纪丹一阵慌乱：“不！这——不能——”
纪丹慌乱中，用力将雪儿推开。
雪儿没有再坚持，轻轻转过身，低下头，任凭眼泪往下流淌——
雪儿回头，满脸泪花：“哥——妹妹——走了。”
雪儿头也不回地向着林子深处走去。
纪丹依然木然地站在那里，香玉含着泪水走过来，扑进纪丹怀里，使劲捶着纪丹的胸脯：“你这个木头，你怎么这么狠心？这么残忍？你知道雪儿妹妹——心里有多苦？你简直一点人性都没有，我恨你，恨死你了——”
纪丹依然莫名其妙地由着香玉捶打、发泄——
香玉呼喊着追上雪儿，雪儿一头扑到香玉怀里，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香玉和雪儿在靠近湖边的一块高地上，踩倒一片芦苇，安静地坐下。
许久，雪儿仿佛自言自语：“玉姐姐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香玉都不敢看这雪儿：“雪儿妹妹！我想了再三，你还是——别去了，那太危险、太委屈妹妹了！”
雪儿惊疑地：“玉姐姐，你刚才是不是——生我气了？”
香玉有些慌乱：“没有！我怎么会生你气呢？”
“你不用骗我了，我知道你生气了，换了我也会生气的。你要是不生气，说明你不是真心喜欢纪丹哥哥。”
“其实，我也说不清楚，我是应该生气还是不应该生气，妹妹是不是真的很喜欢纪丹哥哥？”
雪儿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不上来，纪丹哥哥一直就是我们族里很多姐妹心中的偶像，只是因为族规不允许，所以几乎没人敢朝这方面去想，不然哪里还会等到姐姐你出现。不过那时侯我还小，还什么都不懂。”
香玉红着脸：“那你刚才还向我借他干吗？”
雪儿低下头：“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样想的，明明知道自己在做傻事，却还是想去做。我从十一二岁就跟着族里的姐妹一起进宫，一直就被当作小孩子，从来都没有被人正眼瞧过，更不用说被谁喜欢或去喜欢谁。”
“这就是宫廷的残酷和黑暗。”
“小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反而还好，渐渐大了懂事了便忍受不了这样的无奈和寂寞了。我在宫里的时候，有几次无意中碰到太子，从太子看我的眼神，我就能知道，太子心里在想什么？他想勾引我，我明明也知道太子根本就不可能真正喜欢我，可我还是喜欢他这样看我，我只要一看他的眼神，我的心就会扑通直跳，全身的血都会往上涌。我们只是没有机会，要是有，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就随他摆布”
“瞧你，说的脸都不红一下，真不害臊！”
“还害什么臊，我都这么大了，既没喜欢过谁，也没被谁喜欢过，再过几天，我就去了章华台，就要把自己全部都给了那个根本就没有心肠的大王，你说我——这一辈子也就这么完了，想起来真是可怜！”
“可是——我也不能把纪丹哥哥就这样让给你呀！”
“姐姐说什么呀！我哪有那么贪心？我什么时候和你抢纪丹哥哥了？”
“妹妹刚才不就是——”
“我说姐姐生我气了吧！我其实知道纪丹哥哥——就是个死心眼，可我又不甘心就这么上章华台。姐姐！你知道，我现在多么希望有个人能让我喜欢，他也能喜欢我！可是没有，现在，在我面前就一个纪丹哥哥，却是一个根本不敢去想、去碰的，因为他是姐姐的——”
香玉深情地抱紧雪儿：“妹妹！我也没有办法帮你，谁让我们都是女人。”
“所以我说姐姐才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妹妹！族里还有没有你喜欢的年轻人，要不明天就去找一个喜欢的？”
“算了，没时间了，也没心情了，我——就这样去了。”
“妹妹——”
香玉抱着雪儿，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