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造华宫的大势已定,熊虔心情大为舒爽。但如此盛大浩繁的工程,该交由谁去操办呢?有能力的他不放心,他放心的未必能办成,思来想去,朝中也只有令尹蒍罢成为不二人选。
不日,大王再次将令尹蒍罢独自招入宫来,并与之亲密无间,触膝交谈。熊虔将自己对华宫的期待与构想,都详细对令尹作了描绘。令尹蒍罢自然是仔细聆听,认真揣摩,从大王的构想与期待看,江南之梦的豪华宫殿,还真是天下第一,浩大空前,堪称史无前例后无来者。
待大王阐明了自己的观点和意愿,令尹即刻回禀:“大王!微臣马上派人,从各地挑选有名工匠,大胆设想潜心设计。待工匠设计完工,再送来请大王过目,定夺。”
“好好。爱卿果然是朕的好当家,所有事情都为朕想的这么周到。不过,朕现在还有件事情,必须劳爱卿辛苦一趟,交给别人,朕还真不放心啊!”大王话锋一转,令尹又即刻紧张起来:“大王尽管吩咐,微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灵王微带笑意缓和语气:“是这样,上次伍爱卿使晋,为朕向晋候求婚,晋候已经应允。现在,朕也该派人前往迎娶了,这可是事关晋楚关系的大事,非爱卿前往朕才放心啊!”
“大王!为大王迎娶夫人,是微臣莫大的荣幸,可是——”
“怎么?罢爱卿难道不乐此行!”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觉得,此番大王迎娶夫人,实现晋楚联姻,非同等闲,事关重大!”
“正因为此,朕才劳烦大人奔走一趟。爱卿身居令尹,也只有由大人亲往迎娶,方能代表朕的诚意。同时,朕另派新任莫敖屈生将军率宫中侍卫精兵,一路护送爱卿,要确保万无一失。”
令尹这才稍事平静:“大王请放心,微臣一定不负王命。”
“那爱卿就早日打点,即刻启程。”
“是!大王。”
令尹叩谢退下,长嘘口气,不知不觉出了一身冷汗。
蒍罢几乎是从宫中逃离,也不知是为何。他现在见到大王,心里就发怵。曾经,他和大王之间也是亲密无间、心照不宣,十分默契。可如今的大王,早已不是从前的令尹,就连他们这些从一开始就紧密追随的亲信,而今见了大王也是胆战心惊,生怕一句话不对惹怒大王。大王自从做了大王,就慢慢变得性情暴躁,喜怒无常,不管你现在身居何位,大王只要一句话,都会死无葬身之地。莫敖将军就是先例。
令尹罢一脸沮丧,低头耷耳回到府上,令尹夫人看见令尹,也没个好气。
“大人!这府上难道这么晦气?大人只要回到府上就是一副苦脸,垂头丧气!”
“夫人!哪是这府上晦气,只怪为夫不该穿上这身官服,不该带上这顶冠冕!唉!”
“大人的这身官服这顶冠冕,那都是大王赐的,也是在朝廷穿戴的。可这儿是大人的府邸,达人的家。大人也不能总是把朝廷的事情和家里的事情都混在了一起。”
“夫人这是什么话?没有为夫这身官服,哪有府上这等平安吉祥,这等荣华富贵?”
“得得!不说还好,说来更是有气!大人身为令尹,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光耀四方!可大人是吗?大人不过还是凭借家族的势力才爬上这个位置,大王也不过是拿大人当枪使。好事轮不上,好处没捞着,那些吃亏不讨好的事,就全都是大人顶了,不然,大人也不至于整天吊着一张苦瓜脸!”
“夫人!对不起!最近朝廷事多,且尽是烦心事!”
“看看这满朝文武,谁有大人这么辛苦?可谁又比大人混的差?就说大人手下那个右尹,人家可是无根无底,照样享受荣华富贵。人家的府邸,是前朝司马大人家的宅院,是大王赏赐的,比咱这气派多了。大王果真器重大人,大王又给了大人什么好处?”
“夫人!别总是妇人之见!为夫也不是傻子!”
“大人不是傻子,那别人都是傻子?”
“好了好了!别再说了!为夫心里正烦呢!”
“大人!大王又有什么好事拿大人当枪使?”
“唉!大王要派臣下前往晋国迎娶夫人!这可真是一件吃亏不讨好的苦差事啊!”
“什么?大王要夫君去迎娶夫人?大人身居令尹,难道就只配做这等丢人跑腿的琐事?大王为何不让那个郑大人去?或者伍大人,太宰大人,随便谁去都行啊!”
“夫人!此番晋楚联姻,亦乃大国政治,大王也不可能亲往迎娶,当今朝中不就只有臣下官职最高,最能代表大王的诚意。”
“什么?大王就是看夫君老实本分,最好使唤而已!”
“夫人!为人臣子,就该忠于职守!此亦人之本分!”
“大人!此番迎娶,路途遥远,责任重大!大人可要小心谨慎!别总是让贱内担惊受怕,惶惶度日!”
“为夫无能,让夫人跟着受苦受累,实在惭愧!”
“大人不光惦着贱内,家里还有老老少少一大家子,也全都靠着夫君!”
“好了!为夫有些累了!先到书房歇会。一会让宛云、宛月到书房来听候训诫!”
“大人!孩子们都一天天长大!大人也不能整天都板着脸训导!严父慈母也要有度。”
“罢罢罢!朝上听大王训导,府上听夫人训导,也都听腻了!”
看看蒍罢实在有些烦躁,一甩衣袖进了书房。令尹夫人也还是有些憋气,令尹夫人本是玢瑁家族之后,秉性刚烈,自始至终就是看不惯自己的男人这么委屈和窝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