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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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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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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细腰:章华台》连载

第一十五章 江南之梦

云梦古泽,实为长江和汉水在上古时代开山劈岭,奔流而下汇集而成的一片汪洋。沧海桑田,随着惊涛骇浪不断冲刷,夹带着泥沙不断的累积,慢慢演变为平原沼泽。云梦古泽,浩如云烟。淼如泽国。

古云梦泽,在不断冲击演变中,烟波浩渺的水面,亦有零星散落的大小土丘不断累积,突兀水面。更有芦荡水草,灌木丛林相伴而生。这些大小土丘林地,散布在宽阔的湖面,水雾缭绕,如梦如幻,有如空中楼阁,更是人间仙境。这里所谓的梦,正如茫茫大海中的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岛屿或岛礁一样。皆为茫茫水域突兀点缀的立足之地而已。在楚文化里,梦即为丘。所谓“江南之梦”,就是云梦泽里诸多土丘之一。古云梦泽中的梦,也有了梦幻般的曼妙。只是江河湖海,因突兀的面积大小,地质迥异,所以说法各异、称谓不同。

“江南之梦”位于云梦泽中央,四面环水,唯有一条蜿蜒狭长的羊肠小道可以连接西北丘陵,这条狭长的小路,充满沼泽,布满荆棘,且恰好与郢城向背,转辗反侧,很少有人往来。如此,江南之梦与外界的联系,多半选择水路。

同时,“江南之梦|”上,林木茂盛,鸟语花香,景色宜人,自从楚人定都郢城后,这儿一直被作为皇家猎场,专供王室权贵或是外国嘉宾休闲游乐之所。“江南之梦”与郢城方向隔水相望,王亲国戚前往江南之梦打猎消遣,也只能乘船前往,但乘船前往也得两日可达。恰好在郢城与“江南之梦”|中间,还有一小梦丘,可供中途歇脚,后来,王室派人在此修屋建舍,专门用于王室接待,后人将此处称之“瓦屋台”。

再说楚国自筚路蓝缕,定都郢城后,励精图治,开疆拓土,不乏明君。其中,楚成王对楚国的贡献,堪称卓著。但是,楚成王在自身形象上却留下了一个致命的污点,导致后人都羞于启齿,无法尊崇。

楚成王有个亲妹妹,名江芈,其貌如何,其性如何,史无赘言,也无从考究。但就在楚成王年富力强,意气风发时,偏偏对自己亲妹妹意乱情迷,并执意将之纳为妃嫔。身为一国之君,如此有悖人伦,即便功盖千秋,也会遭人唾弃。无怪此君威武一生,最后又被自己亲儿子逼宫自缢,不得善终。

楚成王之子商臣,史称楚穆王。楚穆王顺利取得王位,对于王室乱伦,也尽可能息事宁人。加之江芈好歹也是他的亲姑姑,商臣更是网开一面。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登上大位的商臣,将亲姑姑江芈贬为庶民,并赐予些金银宝器,使唤宫女,从此隐姓埋名,销声匿迹。

被贬为庶民的江芈,最后去了哪儿聊此余生呢?传说,也仅仅是传说,浩瀚文史查无此据。

话说江芈带了金银宝器,宫娥婢女,改头换面、隐姓埋名,最终是悄悄来到“江南之梦”,直至默默而终。

江南之梦原本为王室猎场,自江芈带侍女宫娥在此隐居后,楚国王室为了杜绝江芈及随行再与王室有丝毫瓜葛,故把“江南之梦”列为王室禁地。并赐予尚方宝剑,王室金牌,保其不受任何骚扰。

春秋战国,诸侯争霸,当时的社会,也处于从奴隶社会向封建社会的过度分裂阶段。而生活在古云梦泽大大小小梦丘之上的许多楚国原著族民,他们远离尘世,仿佛还停留在原始氏族生存状态。

江芈帅宫娥侍女隐居此地后,便在这个世外桃源逐步建立起一个以女性为尊的氏族部落。江芈身为女人,曾贵为宠妃,以前都是受制于男权。现在,在自己的独立王国里,她就是王,她就是主。于是,她很快就在江南之梦上,建立起一整套以女性为尊、女人为主的部落体系。这套体系,让这个世外桃源仿佛回归到了母系氏族的原始社会。

江芈本身就是王室之后,自己也曾贵为宠妃,江芈也将自己的氏族部落,自诩江姓一族。江芈将自己自封为族母。

江芈毕竟是王室血统,也经历过权力之巅的历练。而今掌管这么一个小小的氏族部落,完全不在话下。她很快便在部落建立起严格的等级制度和稳定的生活秩序。因为她从宫里带来的也全都是宫女侍女,上上下下自然也全都由女性掌管。族内所有人,女为主男为仆,长为尊幼为序。全族是个大家庭,没有婚嫁,没有私产,劳作各有分工,食物统一分配。

江芈从王宫贬到江南之梦时,自己并无子女后继,族母的传承,就只能在族群的后辈中公平挑选。被选定为族母继承人的女孩即为素女,从小接受各方面的教育培养,终身不得婚配生育,等到族母百年之后,族母职位便由素女自然继任。族人再从新一辈女孩中挑选出新的素女。此后,在这个女性为尊的母系氏族,族母和素女,也是族人的至尊和灵魂,是无比神圣的象征。

在云梦泽大小梦丘上生存的草芥平民,大都以捕鱼打猎为生。江南之梦,陆上有禽兽,水里有鱼虾;桑果林木,水草芦荡。这样,江芈和她的部落族人,在这个世外桃源生息繁衍,日子也算宁静惬意。

然而,部落之初,基本上都是江芈从宫中带出的侍女随从,美女如云,男丁稀少。一个部落,光有女性没有男丁,部落的生息繁衍倒成了一个刻不容缓的难题。

为了延续部落,繁衍生息,江南之梦上渐渐形成了独具特色的“云梦会”。

“云梦会”,其实也是当时楚地盛行的一种青年男女交往交会的特殊形式。中华文明上下五千年。华夏历史处于春秋中叶,也正是社会形态处于奴隶制向着封建制慢慢转变演化的历史时期。楚国虽然幅员辽阔,国力昌盛。但楚地依偎长江,地处南蛮,向与发源黄河的中原文化各自为尊,独立发展,并以此形成了长江文明与黄河文明两大体系相融相通的漫长历史与文明。

春秋中叶,楚地文明也尚未进入封建社会。更没有什么男尊女卑,三纲五常的封建礼教。甚至男婚女配,家族宗祠,也还停留在上流社会。而“云梦会”就是当年底层社会最流行的一种“苟合”“野合”婚配习俗。春暖花开,秋收满畈,男男女女出游交会。对上眼就成双成对,生儿育女。而江南之梦就是个女儿国,她们就只能靠举行“云梦会”招徕外来男子,与族中成年女子“野合”“苟合”,才能延续香火,繁衍生息。

楚国自迁都郢城后,历经开疆拓土,日渐繁荣昌盛。从楚成王延续到楚灵王,楚国都是在对外扩张,战火从未在境内燃烧,算是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与之相随,在“江南之梦”的江姓氏族,在这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里,自由自在,生息繁衍。到了这辈人,族母和素女的承袭,也已沿袭到了第五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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