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红色小兵的头像

红色小兵

网站用户

小说
202112/20
分享
《煤海党魂》连载

第四章 天降祸殃

候清肠那是什么人,能白白牺牲妹妹的清白吗?不能啊。他要实施自己蓄谋良久的计划,把李家的财产地业弄到手,还要坐上县警长的宝座。候清肠恶毒地想候豫敏,怎么地,恁想提上裤子不认账,门都没有!他假装提醒:“县长大人,对恁老婆打死都不能承认!”

紧接着,他刻不容缓地提出:“给恁置办一套宅院有眉目了,需要县长大人恁来助力!”

都是精明人,候豫敏哪能不明白自己此刻的处境——天下哪有白占便宜不付出的好事。再说,一夜青春妙龄的激情回味,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封住了他的身心,迫切与侯彩霞鸳鸯齐飞的欲望身不由己。换句话说,他到不是怕候清肠向上告,也不怕侯彩霞黏屁股上。在候清肠眼中,自己能当上县长,一个小小书记官不在他话下。那他还怕什么呢?他怕候清肠把这件事告诉他老婆,那就不是他候豫敏丢官罢职,身败名裂,而是在世上永无立身之地。他明白,从今往后,或者一段时间里要听候清肠的摆布,至少要满足候清肠的胃口,才能达到自己与美人儿厮守的目的。

“县长大人,天井瓦窑老李家牛马成群,粮囤满满,良田几百亩。如果把这些房产地业弄到手,别说弄套宅子嘞,简直就是咱的金山。要想……就得把他们家拖进官司,一点一点榨干他们!”候清肠得意地说。

“因为两个孩子这点事儿,就把人家下大狱办不到。”候豫敏十分清楚他的目的,泼冷水地说。

候清肠神秘地说:“现在党国提倡新生活,就说他们家有人抽大烟,弄点大烟摆在人们眼前,谁知道咋回事嘞!”

候豫敏一想,弄点民财,既满足自己的欲望,又满足了候清肠的财黑,两全其美。他抬手拿起电话:“侯警长吗?我是侯县长。据侯书记官报告,天井瓦窑李姓人家私藏大烟。你选派得力警员协助侯书记官去查抄!”

这位候警长叫侯炳章,是清朝捕快举事投诚过来的警察,稀里糊涂被大家推举为警长。他百姓和上司都不得罪,烟不出火不冒,扁了圆了都行。等国民党设立开封市府后,设了兰考县,也就默认了这个事实。候豫敏到任县长后,侯炳章装聋作哑,任凭他摆布,从来不反驳一句。他现在马上致休,到了无欲则刚的时刻。但是,他依然恭恭敬敬照办,把探长黄桂仁找来,传达了县长候豫敏的指示。黄桂仁沾沾自喜,心想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警长马上致休,我探长荣升警长顺利成章。自从警长要致休的消息传出来,他暗地里请客喝酒,拉拢手下,弹冠相庆,封官许愿,几乎天天哼着小曲进进出出。这位黄桂仁黄探长外号黄皮子,缠磨上谁都撕下一层皮。侯炳章说完,黄皮子“啪”敬了个军礼,转身直奔县政府。他激动地站在县政府外打量起来,一套超大号的青砖砌筑的院落,一排房子突出显眼,比瘪瘪瞎瞎的警局不知好多少倍。他不由自主地想,自己荣升了局长以后,就能常来常往这个气派的院落,自动成为县长和几个要员座上宾。那时候,我黄桂仁一定比那个糟老头子干的好,大把捞金银,放心搂女人,见人高三分,想着想着笑出声儿。

黄皮子怀着幻想的心情来到候清肠的办公室,一屁股坐在他办公桌的木质椅子上,根本没把候清肠这位书记官放在眼里。候清肠呢,今天穿了一套青色中山装,危襟正坐,一脸严肃表情。他看到黄皮子不客气地坐在对面,心中油然而生一种侵犯感。可是,候清肠没坐上警长的宝座,还没有资格向未来的手下发火儿。迟疑了一分钟,候清肠慢悠悠给黄皮子沏茶。自始至终,候清肠没有说一句话。他把茶杯放到黄皮子面前,慢条斯理坐下,一本正经说:“县长指示,到天井瓦窑查抄大烟!”停顿一下:“你回去准备,明天出发!”

黄皮子一看,这候清肠比县长谱都大。候清肠原来见到他这个探长,不说是毕恭毕敬,那也是礼貌有嘉,不笑不说话;今天,候清肠拿着县长的一个口头指示,对自己就如此神气,简直反了他啦。反过来一想不对,候清肠心思缜密,七十二心眼儿,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哪能这般没有见识。想到这,黄皮子打了个响指,说了声“遵命”回去准备。

第二天一早,候清肠和黄皮子带着一班人出发。从县城到天井瓦窑步行一小天,坐马车也得小半天。今天,他们都骑着高头大马,春风得意马蹄急,两小时到了村口。

再说天井瓦窑老李家。家长是李文田的太爷爷李福禄,今年已经七十三岁。俗话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这是老头天天挂在嘴边的话儿。李福禄生了儿子李德寿一棵独苗,一脉单传。他认为祖上福分薄,日常积德行善,力所能及帮助乡邻,做了一村子的好事,帮了一窑的人。在天井瓦窑一提起李福禄无不夸赞,乡亲们选他当了保长。从清政府到民国没有县一级的官员来过,就连清朝的捕快查案子都没到过这里。可见,天井瓦窑多么闭塞和落后。因为这里太穷,来了也没啥油水儿,谁愿意到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清汤寡水的滋味儿不是官家吃的饭,官家都绕着走。

可能是神灵保佑,李德寿生子八个,半路夭折了两个,还生下了两个女儿,李氏家族一下子兴盛起来。在偏远闭塞的农村,户大人多就是最大的本钱。所以说,从古到今,家庭也好,单位也罢,不能把人当成负担。如果哪个公司裁员提效,哪个公司那就是走下坡路的开始,也说明这个单位的领导没啥正事儿。且说李氏家族,从李德寿这一辈开始兴旺起来,家族四辈都住在一个大院,能行风的行风,能行雨的行雨,那日子像气儿吹的一样发达起来。现在,老李家大院三进的院子,一进儿二十来间房子,钱充足粮满囤,成为天井瓦窑首屈一指的大户。天不遂人愿。到下一代,李德寿八个儿子中,就老三李兴家生的是儿子。其他个七个不是没生出来,就是生姑娘。李福禄老太爷有开始成天唉声叹气,把重孙子李文田看得比命都重,从小就天天扛在肩上。

这次,侯孖来硬说重孙子李文田伤了他。虽然重孙子说不赖他,但是李福禄老太爷心里觉得过意不去。再加上,这候殿远无理争三分的主儿,儿子又是县长的书记官,肯定不依不饶他们。所以,事情刚一发生,李福禄就狠心拿了三十块大洋,到老侯家门上赔礼道歉。在李老太爷看来,孩子医疗费有十块大洋足够,那二十块就算补偿老侯家的。确实,在当时的年代三十块大洋,那也是不小的一笔巨款。小门小户一年挣十几块大洋,像老侯家一年也收不到三十块大洋。

李福禄颤颤巍巍敲开门,开门迎他的是侯彩霞。他才知道侯氏老夫妻赶着马车送孙子到了县城。他只好把三十块大洋硬塞给姑娘,嘱咐侯彩霞:“不够,恁再到俺家要。”

老头子虽说口头上客气,但也是发自内心说的。李福禄回到家,召集全家几十口子开会,吩咐孙子李兴家跑趟县城,宁可多花几个大洋,别让老侯家挑理儿。天井瓦窑相对闭塞,哪有人去过县城。老李家至今没人去过县城,李兴家也不例外。蹲在地上面露愁容:“爷爷,俺都不分东西南北,县城的门朝哪开俺都不知道!”

李老太爷安排到谁头上,谁都连连摇头摆手,不敢应承这份为难的差事。就这样,去县城看望侯家孩子的事情拖沓下来。所以,全家人只想着孩子好了再登门,谁都不会想到能飞来横祸。老实巴交庄户人哪能想到那么深远!

候清肠带领一个警察马队冲进村子,直接来到李家大院的门前。黄桂仁“咣咣……”一砸门,正是李兴家开门察看。黄皮子大声喝问:“叫什么名?”

“李兴家”他都蒙头转向啦。

候清肠大喝一声:“主犯一个,捆上!”

李福禄正好在院子里,赶紧起身迎上去问原因。黄皮子当胸就是一脚:“去你娘的,老不死嘞!”老人一个轱辘滚到房墙根儿,起不来了。这些人闯进去不容分说,把李德寿也给捆了起来。这家伙,候清肠和黄桂仁在院子里摆了张桌子,等于设上了公堂,开始开堂审讯。没有被捆的男女老少和躺在房跟儿的李福禄老人,只好乖乖听候审讯。此时,院门口、墙头上挤满了半露半伸的脑袋。乡亲们不知道老李家发生了什么事儿,都想看看听听警察为什么突然进村。乡亲们看到警察大张旗鼓抄了老李家,都此起彼伏发表自己的看法,有的说老李家犯了王法,有的说老李家得罪了老侯家,有的还说老李家钱财不是好来的……说什么的都有,蜚声一片。只见候清肠把桌子拍得“啪啪”山响,问李兴家、李德寿为什么贩大烟,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时,乡亲们和老李家才明白怎么回事儿。李德寿和李兴家哪知道什么贩大烟,连听都没听说过,见都没见过。瞬间,李氏全族都哆嗦成个儿了。谁不知道贩大烟死罪,平头老百姓听到这些都吓尿了。所以,李德寿和儿子赶紧磕头如捣蒜:“侯书记官老爷、警察老爷,我们不知道啥是贩卖大烟啊!有时候小孩儿肚子疼吃丁点大烟膏子都没有,请老爷们明察秋毫,为我们草民做主儿啊!”

候清肠心里话,无论你们承不承认都一样。于是,他沉静地说:“这是一件铁案。县长亲定的铁案!”

黄皮子听到县长两个字,内心无比激动和亢奋,身子不由自主打了个立正,“嗷嗷”叫唤道:“今天不说出子丑寅卯,俺就让恁下大狱!说不说?不说,带回县警察局!”

黄皮子押着李德寿和李老三在前面,得意洋洋哼着自己懂的小调儿;候清肠把全村大车全部整来,亲自押着二十多辆大车粮食,怀里揣着老李家拿出的几两大烟膏子。黄桂仁满脑子想的是升官儿,幻想着自己当上了警长,人前显圣,鳌里夺尊,任由马匹晃荡。候清肠更不用说,押着几万斤粮食,腰缠万元大洋,比黄桂仁得实惠多。剩下的,只有李家父子遭了罪,被倒剪双手捆在牛车上,喘气儿都觉得困难。刹那间,天井瓦窑开了锅,全村男女老少不知道谁对谁错,如同躲避死亡的瘟疫躲避老李家。惊天动地的动静,侯氏老夫妻能不知道吗?候殿远暗自解恨,高兴儿子为孙子出了口气,扬了老侯家威风。候李氏与丈夫想法不一样——乡亲住着,土不亲水亲。她紧跑慢跑去李家大院说情,一路上脑子乱糟糟。可惜,等她到的时候,李家父子被押走多时。此时,李家大院一片悲声。老百姓,几辈子都没出过天井瓦窑,却遭此不明不白大祸,没有一个有主心骨儿的人。好家伙,俺的娘,大家一起哭吧!候李氏随便进出,也没人说句话儿,都哭作一团儿,认为哭能解救眼前的大难。

只见九岁的李文田,跑到大道上傻站着哭喊:“我要问问天,这是弄啥嘞!”

好几天,这个九岁的孩子不知道回家,不知道饿是咋回事,白天黑夜站在村中大道上哭喊。有好心的乡亲给他送回去,他不知道咋地又跑了出来。反反复复多次,乡亲们就默默把吃的放在他脚下,在远处看着他保护着他,不时偷眼望望老李家的方向。幸亏这是秋天,天气不冷不热,没有把这个孩子冻死。时间过去了一个月,李德寿和李兴家父子音信儿全无,也没见李家人进出,更没有其他村邻进出。整个天井瓦窑的动静,只有九岁的李文田站在大街上哭喊。

在天井瓦窑东入口处一间杂货铺,杂货铺老板二十八九岁。谁也不知道他叫啥,不知掉他啥时开起来的铺子,村邻经常去买东西从不闲谈。大家都知道,这个杂货铺开了小半年,老板人实诚,比外面货郎卖的东西全和儿,便宜。反正,这间铺子突然有一天开了起来,乡亲们日常需用方便不少,没有人多问一句老板姓甚名谁。李家大院从出事儿到现在,一出出一幕幕,他全看在眼里。杂货店老板看见不少乡亲给李文田送吃喝,却没有一个到院子看看。他明白,在这个闭塞的地方,从没发生过这样的大事,老百姓唯恐避之不及,生怕惹祸上身,能照看一下这个孩子,得说乡里乡亲人情厚道。李家惨剧实在让人揪心!实在忍不住,这个杂货店老板夜间翻墙进入李家大院。这一进去,他吓得七魂没了六魂。为什么?不是他胆小,而是满院的死尸,有吊在树上的,有躺在屋里的,有横在院子的,大大小小几十口子,没有一个喘气的。这个心事重重的杂货店老板倒吸了一口气啊!他站在院中思考了几十秒,快速翻墙出来寻找李文田,把睡在路边的李文田扛到店铺中,铺好被褥给孩子放在床上。李文田夜里醒了若干次,手刨脚蹬,嘴中喊着:“我要问问天,这是弄啥嘞!”

连续几个月,杂货店老板没睡踏实,守在孩子身边安抚照顾。他内心翻腾,每个汗毛孔都渗透着恨意。他恨国民党这些官僚、买办,还有耀武扬威的军阀——恨他们不给天下老百姓一条活路!他想,在这个兔子不拉屎的鬼地方,竟然也充斥着国民党官僚的毒害。老李家法犯哪条?不就是孩子之间玩闹,另一个孩子脚趾受伤,两家大人一说和,该赔钱赔钱,该道歉道歉。这么普通一件小事,竟然让人家闹了个家破人亡。此时,他真想带上家伙到县城宰了候清肠和黄皮子。当然,他做梦想不到县长候豫敏是后台。

这正是:无中生有飞横祸,地痞流氓大堂做。若问世间哪公道,五星连珠新中国。

本文连载章节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