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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小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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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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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海党魂》连载

第七十二章 阴差阳错

思维定式是扼杀人们想象力和创造力的罪魁祸首。谁敢于走出思维定式,独辟蹊径,谁就能轻易化解迫在眉睫的难题。可是,苏老天定势思维已经形成,难以改变。就这样,她生生别黄了女儿婚事,引出了一段赵大鞭子奇遇。

且说,赵大鞭子被王老蔫儿叫来辟邪。没等赵大鞭子进院子,就听见王金玉没人动静地折腾。附近木壳楞、窝棚里的乡亲和木把儿都围着王金玉想办法。正在大家七嘴八舌给王老夫妻出主意时,赵大鞭子大步流星赶来,没甩鞭子先咳嗽了几声。说来也怪,赵大鞭子一脚踏进院子,王金玉立刻停止了念叨,眼珠子仍然贼溜溜地乱转,一个劲儿向院子里张望,不知道她在踅摸找啥。赵大鞭子“咔咔咔”三声鞭响,屋里的王金玉一下子恢复了正常,好人一样。

马上开饭上工,赵大鞭子前脚离开,后脚王金玉又变了模样。时间一长,邻里邻居说王老夫妻:“看样子,孩子邪道病儿,你们就让俩孩子圆房吧,省得两家都不得安生!”

王老蔫儿夫妻一想也是,赵大鞭子不但能辟邪,而且在百八十里有名的车老板子,女儿虽然比他小十岁八岁,但是嫁给他也不吃亏。再说,他们这外孛秧以后也就有了靠山。就这样,使出媒人走过场儿。赵老鞭子一听儿子捡了个儿媳妇,嘴上乐得合不拢嘴儿,马上认真筹备彩礼和婚礼。

赵大鞭子呢,他镇住王金玉的邪道病,在大家撮合下鬼使神差答应了婚事。在结婚前一天,赵大鞭子与苏元英秘密约会,互诉相思之苦不说,各自怨天尤人。赵大鞭子明确告诉苏元英,自己马上与一个木把的姑娘成婚:“我从心来说一百个不愿意,可是你妈妈就是不同意咱来。”

苏元英一个姑娘咋办?她只能埋怨自己命运不好。眼睁睁看着心上人与别的女人结婚,苏元英心灰意冷、万念俱焚。在伤心难过之余,她除了慨叹自己命运不好外想到了自杀!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几次走到悬崖边儿想跳下去,她最后没有提起勇气往下跳,把这份爱恨埋藏在了内心深处。就这样,赵大鞭子顺利与王金玉结婚,从新婚之夜没碰过王金玉一个指头,明确告诉妻子他又心上人。

恰在此时,万景富有事儿没事儿接近她,有事儿没事儿调她到身边临时工作,话里话外表达喜欢苏元英。虽说苏元英明确拒绝了万景富,但是万景富一直不死心,时刻瞄着苏元英。苦于他党委书记身份,他一直趔趔抅抅,黏黏糊糊,不敢有太放肆的言语和行为。时间一长,万景富发现苏元英虑事周全,性格懦弱。于是,他开始酝酿征服她的计策。

今年春节刚过,赵大鞭子突然来告诉苏元英,妻子王金玉羊癫疯发作去世,他们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他们两个人重燃爱火,激情之下,发生了亲密关系,私下商量好马上结婚。两个人愿望美好,计划充满了甜蜜。可是,因为矿务局大量需要木料,与林业局发生了多次冲突,使两人都没敢向组织打结婚的报告。两年来,万景富一直没有放弃追求苏元英。在与李问天冲突后的一个晚上,万景富把苏元英叫到了办公室,疯狂地强行与其发生了关系。事后,万景富跪地祈求姑娘原谅,渴望苏元英嫁给他。本来就懦弱的苏元英,哪敢在他这个大顶子山的天面前挣扎,无奈地抱头痛哭。万景富一看时机成熟,拉住苏元英说:“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我一定让你成为矿务局最风光的喜娘!”

苏元英冷静下来,把成破利害想了个遍儿。最后,她一咬牙答应了万景富。但是,苏元英明确提出,必须李问天当媒人她才出嫁。这才有了万景富找李问天提亲的事情!当然,万景富不知道苏元英和赵大鞭子的事儿,更不知道她坏了赵大鞭子的孩子。苏元英不敢跟赵大鞭子私奔,原因多种多样:一是那时候不像现在年轻人这么自由和开放,像这种事情都是游街和点天灯磕碜事儿;二是她和赵大鞭子想私奔都做不到,没有组织介绍信,他们到哪都落不了脚儿,到哪都得被当成氓流遣送回来,甚至被特务当成特务抓起来。

苏元英一吐口,看到自己大媒做成,李问天心中无比高兴,兴冲冲来找万景富:“老万你真有福气!人家苏元英就提出一个合理要求——必须大操大办。”

若干年后,李问天才知道自己办了一件糊涂事。

五八年春天大顶子山充满了喜气洋洋的气氛,干部职工每天奋战计划指标,事事特别顺心。李问天高兴,今年老天爷给面子,从春节到现在一个雨点一个雪星都没下,每天艳阳高照,煤矿生产极其顺畅;万景富也高兴,不但抱得美人归,而且与李问天好的穿一条裤子。所以,他俩高兴,整个矿务局就高兴。单说万景富结婚后每天都徜徉在欢乐中,没有了以前坏脾气,没有了以前的专横霸道。他每天喝喝茶水、做做报告、讲讲话,安全生产出煤重担一推二六五。

时间如同赛马场,承载着万马奔腾一直向前。到五八年底,大顶子山三项工程全部竣工:矿工子弟学校开学,杨正祥兼任了校长,十五岁以下的孩子都背上了书包;矿工子弟卫生院落成,周淑兰顺理成章当了院长,每天为解除黑哥们痛苦而忙碌;新矿井投产出煤,郑李成借此东风成为了新矿井采煤队队长,承担起了自主设计建设矿井出煤的重任。

经过一番脱胎换骨的劳动改造,郑李成真就大变了模样,十六岁成为了大顶子山最年轻的采煤队长。当然,这里面有万景富投桃报李的成分,还李问天当媒人的一个人情,故意拉近两个人的感情距离。抗美援朝以后,大顶子山贯彻中央党的全面领导、党管干部坚决,没有万景富点头能行吗。因为大顶子山新矿井从设计、选址、建设、设备和成功投产,确实取得了许多成熟的经验。李问天代表吉林省向东北煤炭管理局做了经验介绍,掀起了大顶子山第二次建设高潮。

随后,国家提出大跃进运动,各行各业都刮起了浮夸风,好像没有胆量就没有产量。大跃进一开始,万景富积极提出“产量翻十翻,挖矿钻透喜马拉雅山!”

虽然李问天对此很反感,但是李问天没有大张旗鼓反对。因为现在李问天不再是政治小白。另一方面,李问天想既然党和国家倡导“大跃进”运动,那肯定是党和国家建设需要;再说,他万景富并没有过多干预安全生产,只是在报表和汇报中做做手脚而已。所以,李问天任由他随便浮夸。

这一天,李问天不无担心找万景富商量:“老万,咱们是不是能少报点儿吨数呢?这次你报一千万吨,等于放卫星上天痴人说梦一样!”

“少报点儿?笑话!我的问天局长,国家提出五八年钢产量要达到千万吨以上,国家都放卫星上天咱不得跟上。你知不知道?有些公社都爆出了亩产粮食四万斤,有些煤矿爆出日产煤炭十万吨。你说,我们少报点儿?我们可是排头啊。”

面对摆在面前的事实,李问天只能顺应大潮流。再说,万景富已经给两个矿长扣了大帽子,如果再给自己扣一顶好说不好听,他李问天脑袋再大也不敢戴啊!于是,万景富在井上上做文章,他李问天在井下做文章,上上下下相安无事。马上到年底了,李问天在总结中做了如实总结,被东煤局立即驳斥回来,让他重新修改总结中的数字。为了响应大形势,李问天捏着鼻子往大里修改了上报数字。

五九年春暖花开,大跃进的阴霾仍然在持续。但是,东北大地依然风景如画,蒸蒸日上的劲头十足,继续响应国家“北能南调”工程号召,倾力向祖国南方输出各种能源。东北三省的矿务局、林业局、兵团农场都像健壮的耕牛,在广袤的关东大地上辛勤耕耘,源源不断生产煤炭木材和粮食,一列列车皮满载着煤炭木材和粮食,像蚂蚁搬家一样源源不断运至关内及沿海城市。从建国以来,新中国如同正在成长的婴幼儿,迫于帝国主义列强封锁关闭国门,坚持“计划调拨、自力更生、自给自足”的方针,百业待兴,风生水起,红红火火。今天的沿海大都市,当时如同封闭的村落,每天嗷嗷待哺盼望着东北老大哥供给能源。作为共和国长子,东北三省这些农林牧副渔老大哥,哪能忍心看着沿海小弟少吃缺穿,所以宁可自己勒紧裤腰带,宁可光着屁股伐木出煤产粮,也要在第一时间为他们送去煤炭木材粮食。所以,今天沿海发达城市的岁月静好,离不开当年东北老大哥的负重前行。今天,我国沿海城市发达起来,东北三省资源走向枯竭,个方面都落后当年兄弟城市,被兄弟城市另眼旁观,实在是让东北老大哥寒心。

端午节前三天,李问天打破必须下井的惯例,坐在办公室里唉声叹气。他清楚地记得去年秋天响应省委号召,向南方城市运出一列列火车的粮食。这刚过了年两个多月,他们大顶子山粮食供应出现了断顿,每人每月供应四十五斤粮减到三十九斤。很多矿工向他这个局长提意见,不但要求恢复月供四十五斤粮食,还明确提出增加月供粮食的斤两。李问天特别理解弟兄们,下井出煤出大力流大汗,没有充足的粮食等于发动机失去油料,等于跳动的心脏没有了血脉。现实紧急,现实所迫,他三番五次向东煤管理局反映,他得到的答复是国家农业大面积受灾,缺粮食将是长期面临的问题,需要大顶子山人民自力更生,丰衣足食。李问天想不通这个答案——从建国到现在吉林省几乎年年丰收,仅今年春旱种子下不了地,怎么会缺粮食呢?这是他根本不知道农业情况。

突然,他的电话响起来,他迫不及待地接起来:“王星火你丢了!我差点没把铜锣县翻过来。”

“问天儿,王星火怎么惹着你了?火气蛮大的嘛!”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李问天一下子判断出来,王一知大姐的电话,嘿——她怎么给我来电话了:“大姐啊,我实在是急的啊!十多万人张着嘴儿呢。”

王一知听他唠叨了一阵子,才郑重地说:“按照各地灾情报告,今年全国大面积旱灾,波及二十四个省,大多是春旱时间长种子下不了地,甚至下地的种子都吊死;河北省中东部连续二百多天无雨雪,下地的种子都因为大旱死在襁褓之中。就你们吉林省来说,近三百条小河、一千多座水库几乎干涸,近三十年未有的大旱。全国人民都缺粮食,你们要做好长期准备,自力更生解决吧。”缓了缓说:“文田同志,冯仲云同志要故地重游,你要照顾好冯老的生活起居。”

没等李问天回过脖儿来,王一知迅速挂断了电话,没有给李问天说话的机会。他举着电话久久没有放下,想不明白这位大姐为何这么急促。这些年来,无论见面还是电话交流,他们都是畅所欲言,不把话说透不算完。何况,这是他们两年来的第一次通话!李问天莫名涌起一阵悲伤。

此刻,放下王一知电话,李问天一头雾水不知所以然。他执拗地回拨了几次,接线员都告诉他接不通。实事求是地说,那时的电话是最古老的程式交换机。王一知给李问天打这个电话,要从北京到吉林省,从吉林省再要到通化市,再要到大顶子山矿务局。如果回拨电话可能实现的情况下,那也经过十分复杂的过程,何况李问天往北京回拨电话,那难度可想而知。其实,王一知不是不愿意把话说透,而是有她不能明说的原因。冯仲云给大顶子山拨计划外款项,受到三反五反运动波及,已经从领导岗位上下来,美其名曰离岗调研学习。这次,他要来大顶子山还是王一知给他出的主意,借着调研工作名义避一避风头。这样的大事,王一知能告诉李问天吗?无论从哪个方面考虑都不能说。

挂断电话,李问天思想又回到粮食问题上。刚才,王一知告诉他全国灾情,根本不是李问天一个矿务局领导人能知道的。面对全国大面积旱灾,李问天在办公室里发呆,心烦意乱,走坐不安。干脆,他走出办公室进入热辣似火的大地,才发现临近端午节庄稼地黑黢黢一片,没有往年绿意盎然的生机。他蹲下身来深抓了一把土,发现大地裂缝儿像小孩张着嘴儿。他扬起的土面儿干得能着火,使他恐惧地倒退了好几步。他这才意识到为什么说种子下不了地!

李问天回办公室的路上,发现贴地皮儿的杂草面黄肌瘦,道路两边的小树林昏昏欲睡,丝毫没有春天的生机勃勃。他顾不得触景伤情,快步回到办公室给王星火打电话。王星火像丢了一样,电话就是没人接听,气得他拍桌子踢凳子,直到脚指甲劈了才清醒过来。他气呼呼来到王星火办公室,看见一把硕大的铁牛看门,偌大的政府机关空荡荡的。他苦笑了一下!天气如此大旱,王星火这个县委书记怎么能坐的住呢,肯定在带领群众在干旱的沃野挥汗如雨。他马上派秘书王石南去了解旱灾情况,想在保生产多出煤的情况下与铜锣县共渡难关。很快,他的秘书王石南回来说:“王星火书记提出‘保近舍远,下一粒种子活一棵苗’的抗旱自救方针。现在,他正带领人民群众挖渠引水,将鸭绿江和浅底江水引出,采取水浇地种地保苗。工程浩大,力量略显不足。”

李问天心想,从浅底江引水到是可行,但是浅底江水如同牛皮癣一疙瘩一块的,能浇多少地能下多少种子呢。再说从鸭绿江引水困难重重,沟壑纵横交错,绕过丘陵遮挡顺谷而出,水渠线路绵延长达二百公里。即便引水成功怕也耽误播种期,而且抗旱渠只能为临时渠,这样浩大的工程实在难为人。他埋怨王星火不向他打招呼,凭他小小县政府干这么工程,简直就是小鸡斗老鹰胆儿大。李问天开始部署调整生产班次、压缩人员,成立一支支援铜锣县的抗旱队伍。这么大的事儿,他必须找万景富商量。党委书记不点头,他局长做的再对也不是曲子,他要维护这来之不易的党政领导团结局面。想罢多时,他大步流星去找万景富。

万景富忙乎啥呢?自从与苏元英结婚后,发现妻子怀孕,他以为自己霸王硬上弓一次成功,对苏元英百般照顾与呵护,不但决定不让妻子上班,而且自己坐办公室的时间也少了,有事儿没事儿往家跑。对他的行为,李问天很理解,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娶了年轻媳妇,又锦上添花喜得孩子,任谁都得高兴晕了。见到李问天来找他,万景富满面春风,一脸的大麻子都闪着红光,咧开大嘴问:“问天局长有何贵干?”

这正是:聚散故友命中情,救亡图存男儿行。党心民心多教导,才有今天会诸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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