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红色小兵的头像

红色小兵

网站用户

小说
202208/29
分享
《煤海党魂》连载

第五十九章 成功升天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所有人既是演员又是观众,可惜最后都进了棺冢。关键是演戏和看戏过程太迤逦玄幻,虽说有肉体升天,有灵魂升天,但是描绘出了跌宕起伏的精彩人间。十五矿一场事故,使李大能耐和王景福量具肉体得到了升天。李大能得到了李问天赏识,头三脚踢开了一脚,精神抖擞站到了公众面前。对于王景福来说,他看到了自己出头的一线生机,把李大能耐当成了出头的恩人,把吃奶的劲儿都用到了技术攻关上。

十五矿技术攻关组成立以后,王景福顺着李问天提出送风降尘的思路琢磨。经过一番勘察和思考之后,他记起一九三八年日本工程师曾经提过煤矿通风技术。因为当时基本采露头煤,自然风量和含氧量足够,为了节约采煤成本,鬼子没有实施井下送风工程。再说,当时鬼子不拿中国人当人,谁关心通不通风死不死人,只管采煤就行!日伪时期,平均一吨煤一条人命,每一块煤都沾着中国人的鲜血,王景福作为亲历者打死也忘不了。今天,王景福作为通风降尘技术大拿,老虎吃天一时无从下口。他就想到了鬼子工程师提井下送风一事,还记得鬼子当年提到采用铁皮管送风。可是,大顶子山现在铁块子都少,根本没有铁皮做管道。他大胆鼓动李大能耐,建议采用破布缝制送风管儿。李大能耐瘸子打猎站山喊的主儿,当然对王景福言听计从。他发动十五矿妇女按照王景福提出的尺寸缝制风管,破衣服破布麻袋片子都派上了用场,三天一条千米送风管道送到了井下。

当一切准备就绪,王景福启动了柴油机和风扇,风流顺着送风管道冲撞而进,时不时把风管冲破窟窿,好多人拿着针线连缀。好歹,风和水都送到了掌子头,确实起到了降尘的作用,将干打眼儿和炮采的灰尘降了下去,消灭了十五井的浓密灰尘。十五矿恢复了生产。李问天卸掉这个千斤重担,又到其他矿查看工作面灰尘情况,他要做到未雨绸缪。

解决十五矿灰尘过大的问题,李大能耐成为了五百里矿区的名人,连号称矿务局第一技术大拿的唐保全,都兴致勃勃来参观这一神奇创造。李大能耐心里美!他要再接再厉攻下李问天这个山头,尽快坐上十五矿矿长的位置。他翻出哈尔滨带回来的《煤矿技术问答》,提前做足功课,来找李问天提建议:“我的李大局长,烟消云散在于风,风大好扬沙!”

李问天依然那句话:“有话说,有屁放。”

不过,他这次说的语气柔和,明显能听出来喜悦之情。李大能耐多会察言观色啊!他立即神气地说:“风大好不好扬沙吧!”李问天知道他有话要说,直愣愣地瞅着等他说。李大能耐隔着办公桌往前进了进身,几乎贴到了李问天的脸上:“李大局长,人家国外还有国内煤矿都有通风系统。因为地理构造问题,煤矿瓦斯是要命的。我就不信就十五矿这样,咱们那十九个矿就没有灰尘。笑话嘛!”

李问天点头表示同意他的意见:“你要全局实施通风?”

“不但要通风,还要通好风,彻底杜绝灰尘呛死人的事情发生。”李大能耐有地说没地也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李问天就被点了豆腐,对他的话现在言听计从。立刻决定,全局推广井下送风降尘。按照煤矿生产标准,李大能耐和王景福研究的井下送风,简直是饮鸩止渴,根本不是井下通风。这就像人一样,上边吃下边就得屙,只进不出早晚得憋死。可是,大顶子山在目前紧迫情况下,这种残废的发明创造不得已而已。但是客观地说,中国人的智慧出乎人意料,越是在艰苦的环境下智慧越多,总能想出燃眉之急的办法。

天下雨,人吃米,自古以来天道有术。李大能耐接二连三露脸,深深征服了李问天。因为他急于当矿长,所以又给李问天献策:“我的李大局长,鉴于全局通风技术发展和运用,我们必须建立风筒厂,改良风筒质量,延长使用寿命。”

李问天立即采纳李大能耐建议,每个矿组织妇女集中缝制风筒,自己及自足。说是建立风筒厂,其实就是组织妇女在露天下缝制,连个遮风挡雨的顶棚都没有。实质上,苏联采煤通风技术已经很完善,与新中国一穷二白的智慧创造截然不同,那是有一套科学的系统工程。国家大底子薄,我们可爱的黑哥们没有怨天尤人,而是集中群众智慧发明创造土方法。其实不光是煤矿这样,全国各行各业都差不多。经过李大能耐一系列神操作,终于迎来了他野心的春天。万景富首先提出要培养重用李大能耐,李问天顺坡下驴让他暂时代理十五矿矿长,不定级不调工资;同时,万景富提出让他只负责安全生产、技术改造,不给他人事权和工资分配权。李大能耐山鸡变凤凰!矿务局建局以来,他成为了大顶子山矿务局的唯一破格提拔的,从一个外行混到了矿长位置。谁不眼红啊,矿区唾沫星子满天飞。唐保全第一个来找李问天理论:“李局长,你这样提拔干部坏菜了!我那大舅哥狗掀帘子指着嘴儿,会坏大事的!”

李问天不能挨个人解释,用一句话挡驾:“谁有能耐,我就用谁,谁眼馋也没用!”

没等李大能耐提拔议论落幕,另一件事冲淡了它的纷扰。铜罗镇变成了铜锣县,县委第二书记万景富走马上任,千头万绪的事情全压在了他身上。此时,万景富累并快乐着,似乎看到了自己当第一书记的影子。一上任,他按照省委指示,搭起了铜锣县框架,临时占用了矿务局新建的办公场所,征用了大顶子山火药库和各矿仓库,大量的战备物资源源不断运抵。为了保密起见,所有物资驻地都是小伙计独立营看护,巡逻和岗哨都是现役解放军战士。那时候,人们警惕性高好奇心低,从来不打听不偷窥,领导说不动的坚决不动,一直处于秘密状态。直到十月份,大量的志愿军出国作战,大顶山五万多职工没有一个人知道这是抗美援朝战备物资。

志愿军出国作战的前三天,万景富风尘仆仆来见李问天:“开打了,文田书记局长!省委指示,战备物资要立即起运!你要组织两支队伍,一支是民兵队伍,一支是运输队。”

李问天看得出来,万景富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显然对出兵朝鲜兴奋不已!到现在为止,李问天对省委决策才彻底明白——为什么让万景富任矿务局委员,为什么要将铜罗镇变成县……一切都是那么严丝合缝。同时,他知道万景富这个县委书记目前跟孤家寡人差不多,县委县政府牌子挂了出去,其他人员像炒蹦豆一样一个一个来。眼前,像鸭绿江沿线渡口运输补给物资,还得靠矿工兄弟去完成。他立即召开全局矿长级会议,特别通知小伙计和四妮儿参加会议。万景富率先开口:“同志们,抗美援朝已经出兵朝鲜。所以,这次会议高度保密,半年内仍然是全省特级机密,上至父母,下到儿女,一律不准谈及此事。泄密者,一律送军事法庭。”

在大顶子山,这次会议犹如一枚重磅闷声炸弹,参会人员几乎惊掉了下巴,都张着嘴巴半天合不上。至于万景富表述是否准确,大家谁也没有认真思考,都把精力都集中在了国家尊严和民族大义上,都在心里默定必须无条件执行。所以,这次会议空前紧张,空前统一,超过了建局以来任何一次大会,与会者情绪激昂,心底激愤,仿佛点燃了中华儿女无比斗志。趁热打铁,李问天点名小伙计李红旗担任运输队队长,直接听从万景富的指挥和命令;点名保卫部副部长四妮儿担任民兵营长,也直接听从万景富的指挥和命令。会议还决定将新成手的杨正祥担任机要员,随抗美援朝后勤运输行动。总之,大顶子山现在一切工作,都无条件围绕抗美援朝秘密展开。曾经的党政搭档再次默契地站在一起,向着无比神圣和光荣使命和目标发力。临分别,万景富紧紧握住李问天的手不撒开,二人两行热泪说不出话。那时美国飞机像苍蝇一样盘旋在鸭绿江流域,后勤补给运输战线也是战场,不定啥时候就一命呜呼!是啊,这些黑哥们还没撒开欢儿体验新中国的幸福,美帝国主义就将战火烧到了鸭绿江边,苍蝇一般的飞机无情地下蛋,分别的场面如何不悲壮呢。最后,万景富愤慨地说:“我们伟大的毛主席说,美帝国主义是纸老虎,就是真老虎,早晚也被我们千千万万武松打死!”

万景富抓着李问天的手说:“文田书记局长,我最后再求你一件事儿,务必要答应我。否则,我死不瞑目!”

“谁?”李问天口气凝重。

“十五矿的王景福,我弟弟他是铁路轨道的硬手。省委预测,要在鸭绿江上架桥,要铺设铁路,缺不了他这样的人。”万景富一句水分没掺,再一次勇敢道破兄弟关系。他对弟弟这么安排有孤注一掷的想法。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弟弟要想撇清对立阶级关系,必须要进行一次极为特殊的脱胎换骨的洗礼。这次上战场死了是烈士,活着算他命大,从此踏上光明大道。作为哥哥,他可谓良苦用心,可谓仁至义尽。

一开始,李问天还有些犹豫。万景富拍胸脯表示,火线干活最能考验人,如果出问题他一人承担。在这种情况下,李问天没有再坚持反对,让万景富去十五矿领人。

会议一散,所有人按部就班,各就各位,都卯足了劲儿大显身手。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在那个残酷而伟大的时代,中国人民做出坚定抉择,义无反顾抗击法西斯战争洪流中。大顶子山暂时放下十大攻坚,全力以赴组织人力物力,瞬间变成了一支后勤补给铁军。这时候,所有人心里没困难,只有能干和不能干,人人出力,人人奋战到底!

杨盼生夫妻对儿子上火线担心不已,想找义弟李问天说情撤下儿子,左思右想夫妻两人张不开嘴。可是,他们杨家三代单传,杨正祥是他们唯一的根苗,万一有个万一等于绝根儿了。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们老杨家不能在他杨盼生手上断了根苗,所以他一咬牙一跺脚去找义弟,哪管是磕头触地也要把儿子撤下火线。实在不行,他杨盼生与儿子调换也行。面对义兄义嫂提出撤换儿子的要求,李问天漫不经心地说:“说说理由。”

“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期间,家里独子都不上火线,这是咱们党的政策。”杨盼生胸有成竹说出了理由。

没想到,他一句话呛了李问天的肺管子:“你一口一个党的政策!面对危险和牺牲就退缩,你配说‘咱们党’三个字!”李问天盛气凌人,表现出他的决定不容置疑,权威不容挑战。李问天的态度令杨氏夫妻大吃一惊!他们没有想到曾经通情达理的义弟,今天会对他们这样的无理和斥责。一下子,杨盼生火撞顶梁门,从特务王瘸子登门到他担任这个副局长数说起来,明白告诉李问天他的功劳和苦劳大于任何人,他李问天不能这样对待自己,对待他这样一个对国家有功的人。如果李问天冷静下来,仔细倾听义兄义嫂的想法,就不难理解他们的爱子心切;或者耐心向义兄义嫂说出自己的想法,劝解打消杨氏夫妻的疑虑和担心,也就不会出现这种极大的不愉快。可是,李问天现在丧失了理智,认为自己安排杨正祥合情合理,倒是义兄义嫂不理解他苦心。李问天以为,杨正祥在支援前线领导机构心脏工作,很少遇到风险和危险,既能为党做贡献,又能洗白他资产阶级污点。他看到义兄义嫂不但不解他的苦心,反而气势汹汹兴师问罪,感到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战。激愤之下,李问天口无遮拦:“杨盼生,我告诉你,大顶子山五万多人,哪个敢这样叫唤?”

杨盼生夫妻毕竟都是有文化和涵养的人,看到情深义重的义弟这样对待他们,双双含泪离开了李问天的办公室。望着义兄义嫂抖动着肩膀出去,李问天气呼呼地坐了下来,回想着刚才一番激烈的争吵,脑袋渐渐地冷静了下来。他认为自己确实过于激动——义兄一家人捐出万贯家财,放弃优渥条件与自己忍辱负重,与一群煤黑子为伍,真是难为这一家人啦!想着想着,李问天开始后悔。

赶巧儿,杨盼生夫妻刚出去,李大能耐风风火火进来:“李大局长,我是诸葛亮借东风,十万火急!”

李问天依旧看着他没有接话,知道自己张嘴也插不进去,只好听他一气儿白话完:“这些天,我们送风降尘、喷水降尘,一切都挺顺当。可是出现了意外,风机老是烧坏不说,送风喷水正常情况下也出现熏到人的情况,幸亏我们今天撤人快,熏倒的人都救了过来。”李大能耐端起李问天水碗喝了一气儿说:“我们分析随着进尺快、煤层深,瓦斯逐渐大了起来,送进去的风出不来,乏风一样熏到人。”

在李大能耐汇报过程中,十一和十九两矿长也来到面前。等到李大能耐说完,他们也说遇到了同样的情况。自从李问天来到大顶子山,四四年遇到过这种情况,西宫喜代找来鬼子专家把脉。那时,鬼子专家提出通风处理,最后因为省钱省人工没有实行,至于王景福说的三八年他不知道。可是,他现在已经往井下送风,实现了鬼子专家说的通风,不但没解决问题又出现新问题。其实,井下通风是科学的庞大的工程,不是李问天他们弄个筒子送进去就行。井下通风与人体呼吸吃喝拉撒一样,人吸进有氧空气就要呼出废气,吃喝进去就要排放出去。大顶子山出现这种情况,就是有进没出,刚开始能稀释瓦斯,进风多排出去慢,排出去少。时间一长,同样使积聚瓦斯,造成瓦斯超过人体极限而熏死人。前所未有的难题,不得不停下这三个矿井,再次陷入减产困局。

李问天就是李问天。他立即决定派李大能耐这三个矿长,拿着他的亲笔信直奔哈尔滨,找哈尔滨工业大学帮忙。三人走后,他把事务性工作交给杨盼生和其他人,亲自到这三个矿井下踏查,走到井下巷道一半感觉上不来气,他带着人立即从井下撤了出来,等着哈尔滨来人指导。

吵架归吵架,李问天依然信任杨盼生,让义兄主持了全局生产工作。他全身心投入到抗美援朝后勤补给工作上,从一车一马到到所有物资每天亲自查看。为了做到万无一失,李问天找林业局局长孔德育,临时征调了一批车老板子和车马。孔德育真够意思,不但派来了五百副车马,而且将林区最有名赵家爷俩担任车马队队长。

十月份中旬的大顶子山,天空像瓦蓝蓝的湖水,白云像春天草地里的牛羊飘忽不定,神清气爽的天气让劳碌的人忘记了一切。偶尔,一个迎着朝阳飘着清雪的早晨,李问天在仓库碰见义嫂关慧薇。他看得出来,这个刚强的女人刚哭过,眼角还有泪水流过的痕迹。是啊,哪有母亲不担心儿子的!他李问天心里真不是滋味儿。

这正是:心桥搭在天际间,煤海泛波听语尖。海阔天空凭鱼跃,厚德载物感动天。

本文连载章节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