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
连续几日进攻,柏人城坚守如故。
这天,邓禹带来两人,正是贾复和陈俊。刘秀见刘嘉对两人评价很高,又见贾复和陈俊言行之间很有气概,心中喜悦,勉励一番,将二人安置帐下。
贾复和陈俊走后,刘秀询问邓禹。邓禹道:“我方才与他们俩交谈,他们都是心存大志有勇有谋之人,将来必是良将。”
“仅凭几句话你就能判断出他们有勇有谋?”
“话不在多,言为心声。”
邓禹颇有识人之能,每每评价手下人,总是非常准确,他推荐的人,无不是才勇过人。
刘秀大喜,“我看刘嘉对他俩也是极为欣赏,可惜刘嘉那几十万大军……”刘秀听贾复说起刘嘉有三十五万大军,不禁非常神往,朝政已经败坏,刘嘉却不敢有任何想法,实在令人惋惜。
邓禹笑道:“不是人人都能成为名将,而真正的名将哪里在乎兵力多少,腹有良谋便如雄兵百万。”
“我们的将领都是腹有良谋,我们岂不是已有雄兵千万了?”
“雄兵千万,也不如一颗胸怀天下的仁德之心。”
刘秀大笑。
刘秀任命贾复为破虏将军,任命陈俊为安集掾。刘秀见贾复的马羸弱不堪,便将自己的坐骑送给贾复。
有人见贾复初来,尚无半分功劳,就得到刘秀的信任与赠赏,便起了嫉妒之心,加之贾复喜好直言,常常得罪人,便有人排挤贾复,不让他在刘秀身边,更不愿让他执掌兵马,还找机会将贾复调到鄗县任职。刘秀知道后,召集众人道:“贾将军有击退敌人千里之外的能力,我对他授以要职,是准备将来有重任于他,请大家不要猜疑与排挤,更不许擅自调动他的职务。大家既然愿意与我一道创业,就必须众人一心,方能成就大业。”
从此再没有人敢轻视贾复和陈俊。
16-2
在信都发兵初期,刘秀兵马多是奔命兵。由于这些士兵拥有攻城后可以抢夺财物的权利,所以平时军纪败坏,深为刘秀所痛恨。只因缺少兵力,又一直忙于战争,所以刘秀一直也没有采取行动严加管束。但见他们对百姓随意抢掠,经常作恶,心中实在难忍。刘秀知道祭遵军纪严整,又能领会自己带兵之意,于是任命祭遵为军市令,负责整肃部队,专门管理全军的纪律。刘秀告诫将领们一定要约束各自的部众,不得掳掠百姓,否则一定严惩不贷。
经过祭遵整肃,部队纪律大为好转。虽然那些奔命兵依然军纪不好,但比起之前已收敛不少。
这日刘秀正在处理军务,卫兵来报告,“大司马,不好了,您……侍从……被杀了。”
“杀了?他人呢。”
“已经被杀了。”
“谁杀的!”刘秀难以置信。这个侍从自刘秀到洛阳,就一直跟随在刘秀身边,平日机警灵活,为刘秀处理了不少生活琐事,又追随刘秀历经艰险,深得刘秀信赖。
“祭将军。”
“祭将军?祭将军怎会杀了他?”
“听说侍从犯了军纪,祭将军正好杀一儆百。”
“杀一儆百?拿我的侍从开刀?”刘秀怒不可遏,“我刘秀的侍从就该来作陪葬?”
卫兵不敢作声。
“快去,马上派人把祭遵给我抓来,滥杀无辜,罪不容赦,我也要杀一儆百!”
卫兵见刘秀出离愤怒,竟不敢应声,呆立着不知所措。
刘秀往外一指,怒吼一声:“马上去,办不好军法处置。”
卫兵嘴角一动,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只得前去传令。
过一会,刘秀的主薄陈副进来劝谏道:“明公,听说要逮捕祭将军问罪。”
“他滥杀无辜难道不应该问罪?”
“祭将军一向严谨,他敢杀您的侍从,一定是事出有因。”
“人命关天,生死大事,怎能视为儿戏?”
“现在大司马不也是视生死为儿戏吗?”
“这是他咎由自取!他滥用职权滥杀士兵,难道不是死罪?”
“是的,这都是他咎由自取。明公要求大家军容严整、纪律严明,又当众授权祭将军管理军纪。如今您的侍从犯法,祭将军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他却非要刚正不阿,敬畏明公您的威德,把军纪置于权势与人情之上,这就是他咎由自取之处。等祭将军死后,明公换一个军市令,他就会明白人情大于军纪才不算咎由自取。”
刘秀猛然醒悟,自己对侍从过于信赖和放纵而使他轻视军纪。自己对侍从偶有违纪之处,一向宽容未究,而今祭遵容不下这些违法乱纪,不正说明他的公正廉洁吗?自己竟差点误杀忠良。
不一会,亲兵将祭遵带到刘秀营帐。祭遵向刘秀拜道:“明公,我将您身边侍从处决,没有禀告明公,祭遵甘愿受罚。”
祭遵身上的战袍已换成了他常穿的粗布曲裾长袍,苍青色的长袍洗得发白,袍边已经破烂。刘秀一把扶起祭遵道:“弟孙何罪之有,我感念身边的侍从,是我个人的情感。将军不避嫌疑诛杀有罪之人,才是我们军队法纪存在的意义。”
而后刘秀召集众将领,向众人宣告:“各位将领,我身边的侍从违反了军法,是我带兵不好。祭将军已将他正法,希望各位能带好自己的下属和士兵,一旦违反军法,绝没有任何侥幸。”
刘秀任命祭遵为刺奸将军,授予刺奸将军监管全军军纪的权利。
16-3
柏人城坚守如故让刘秀无从下手。
反复掂量,刘秀决定放弃柏人,先取柏人之东几十里地的广阿。刘秀留下祭遵,让他率领士兵故作声势继续佯攻柏人,然后率领主力趁夜全部东进。
广阿城的守军万没有想到刘秀主力突然杀到,根本无法抵抗,不到半日便被攻破。
刘秀进入广阿城,见广阿城城池比当初攻占的卢奴更大,心中欣喜,翻看地图,却发现自己真正完全控制的地方不过只有一个郡国的大小,不禁心中失望。
此时的天下,豪雄林立,各踞一方,无不对自己拥有的土地与财富沾沾自喜。但对于心怀壮志的刘秀,一郡之地显得多么微不足道。
刘秀长长叹了一口气,对邓禹道:“仲华,天下郡国这么多,如今我们不过才得有其一,如此进展,何时是个头啊?”
邓禹笑道:“现在天下大乱,百姓渴望英明的君主,就像婴儿渴望慈母一样。自古能够兴起的圣明君主,只在于他的德行厚薄,哪里在于他的地盘大小呢?”
“看来我德行还不够。”
邓禹正色道:“明公的威德,天下无双。但凡成就人生大业,必须等待合适的时机,时机到了,自然就水到渠成。明公何须担心眼前的困境呢。”
刘秀叹道:“不是担心眼前困境,只是想着连年的战争,无数人遭受苦难,令我心中不安。”
“明公之心,定会彰显在四海升平。现在我们必须踏平邯郸,为您的大业打开前行的大门。”
刘秀看着远处青山,良久无语。
16-4
耿弇在蓟州城的驿站正与刘秀等人一起讨论北上还是南下时,听到外面喊“邯郸将军到”,刘秀率大家往外就跑。等耿弇收拾好行礼出来时,众人早已不见身影。耿弇不知到哪里去寻找刘秀,只得转而向北,一路辗转回到上谷。
耿弇将自己的经历讲给父亲。耿况笑道:“这一遭倒是让你真正长了见识,小人遇了,英雄也见了,天下风云也感受了。虽然长安没有去,也是值了。”
耿弇道:“我想带兵去找大司马。”
耿况看着耿弇年轻而充满理想的神情,没有把他的话当真,笑了笑道:“这是大事,况且现在他们究竟在哪也说不清,你如何去找?”
“我只须带兵进攻邯郸,他们自然就知道了,大司马就一定会出来相见。”
耿况面色一凝,郑重道:“弇儿,你是家中老大,做事要稳重。你虽然有见识和谋略,但真正带兵打仗,远非那么简单。”
耿况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只见远处山岭逶迤,黄沙散漫中已经有了春的痕迹,这里留下了他漫长的兵戎岁月。耿况缓了一口气,叹道:“此去邯郸近千里,你知道这一路有多少郡县?你又知道哪些郡县归降了王朗?如果他们是真心归降王朗,又怎会容你一路南下?”
耿弇知道父亲讲的有理,只是心有不甘,总觉得很多事是可以转变的。在耿弇心中,充满了对刘秀的崇敬,他相信刘秀的能力,也相信自己的能力,如果找到刘秀,就一定能创造奇迹。
耿弇道:“父亲大人所说有理,但王朗不过一个算命先生,利用人心思汉而形成一时的气势,这些都不过是投机取巧的乌合之众,不会有真正强大的战斗力。大司马乃天下豪杰,孩儿亲眼看见那些追随他的人都是天下一流的人才,衣着简朴却志向远大,谈吐不凡,哪里是王朗之徒能够相比的。”
耿况见耿弇能够有自己的辨识,心中欣慰,“你所说的也许不错,但为什么河北那么多郡县都愿意归降王朗呢?难道这些官吏都很愚蠢?”
耿弇不语。
耿况又道:“那是因为他们贪图一时的富贵,也许我们不屑他们贪图一时的富贵,但天下百姓无不如此,往往都是只看眼前而非长远。王朗等人虽然是投机取巧,却迎合了一时的人心。这些人虽然短视,但既然已经得利,必然会全力捍卫,在利益面前,他们未见得就是乌合之众,能利用一时的人心而成气候,也未见得不是枭雄。”
耿弇道:“父亲大人常常教育我们要有大是大非之心,要能坚持正义而图谋长远。王朗虽有一时的气势,又哪能长远。寻常百姓固然难以看到长远,但我们岂能也如凡夫俗子。为个人谋可以不计长远,但为家族谋就必须长远。以孩儿之见,邯郸称帝,虽让天下混乱,但也正是我们耿家建立长远功业的机会。”
耿况听耿弇言辞切切,壮志凌云,很是高兴,但天下大势何去何从,现在又哪里能看得分明。以王莽当年的声望与才能经营天下十几年,转瞬就覆灭了,长安的玄汉政权又能经营多久呢?况且自己亲见了长安使者的骄横无知不得人心,就一定比王朗强吗?很多郡县归附王朗也未见得就是投机取巧。
耿况终究没有同意耿弇的请求,要他静待时机。
16-5
不久,王朗的使者到上谷招降耿况,要求征调兵马剿灭刘秀,并通告耿况,北边的郡县都已经归附,征集的兵马正在赶往邯郸。耿况心中未定,便敷衍使者说要准备一些时日,将使者打发走了。
寇恂听说王朗使者来招降耿况,忙带着门下掾闵业一起去找耿况。
寇恂道:“属下听说大人有归降邯郸之意?”
耿况笑道:“邯郸使者来招降,我方才把他敷衍走了,现在正犹豫呢?子翼有何高见?”
寇恂道:“邯郸政权,突然崛起,但天下仍是一片混乱。对于邯郸,我们无法知道他们的可信度,而大司马刘秀是刘伯升的胞弟,当初刘伯升是天下尽知的英雄,刘秀也素有才德,我们理当归附他才是正道。”
“对于刘秀,我们并无交情。”
“真正的英雄,看重的绝不会是交情,而是彼此共同的远大目标。”
“我们不过偏居一隅,哪里有什么远大目标。”
“不是每个人都要有称道一世的远大目标,懂得选择英雄和跟随英雄一样可以是人生的远大目标。”
耿况虽然对刘玄的长安政权没有好感,但素知刘伯升当年的威名,又屡听人说起刘秀才德过人,尤其是耿弇对刘秀推崇备至。而今寇恂再次提及,使耿况确信刘秀的威德,心中也有几分归附之意。但如今河北的郡县大多归降王朗,使耿况也很为难,“而今邯郸的势力如日中天,以我们一郡之力,如何能够抵挡?”
闵业道:“大人何必担心,我们上谷郡疆域完整,民心安稳,作战部队就有一万多人,我们有资格选择我们自己的前途,岂能随意听信于人而白白误了自己。”
耿况道:“邯郸方面虽然不可全信,但长安政府也未见得有前途。”
寇恂道:“大人所言极是,邯郸之势,就像一个暴富之人,一夜之间而富甲天下,但并无恩义威德,必然会溃败。至于长安方面,他们不能胸怀天下取信于民,也难能长久。未来的天下一定会是英雄角逐,但最终的胜者必然是才德俱佳、贤良归附且能安定天下之人。请问大人,我们能否做角逐天下的英雄?”
“不能。”
“既然不能做角逐天下的英雄,我们就应该选择能角逐天下的英雄,跟随他最终得有天下而显出我们应有的功业,而不是等到天下已定再去选择。现在配得上贤良归附的英雄非大司马刘秀莫属,大人还有何疑惑呢?”
“但以一郡之力抗百万之师,只怕凶险太大。”
闵业道:“怎么会只是一郡之力,刘秀已经从信都打到中山国。听说真定王已经归附大司马。我们上谷虽只是一郡之力,其他郡县何尝不会归附?刘秀的势力必然越来越大,邯郸的势力必然是越来越小。既然趋势已明,就当立即作出自己的选择,岂能等到有了结果而失去了选择的机会?”
耿况心有所动,沉吟未语。
寇恂又道:“大人不必担心,让我前往渔阳,说服彭太守,与我们同心合力,一起支持大司马,就不用担心只有我们一郡兵马。”
耿况顿时释然,脸上担忧尽去,“好,你即刻前去,如果渔阳也支持刘秀,我们愿意出三千兵马。”
16-6
此时的渔阳郡,刚刚送走邯郸使者,也正在观望选择的犹疑中。
彭宠一脸严肃,蹙着眉听吴汉进言,“大人不可长久观望,当早作决断。”
彭宠一言不发,眉头蹙得更紧,一时没有主意。
“大人不要犹豫,王朗肯定不能长久。”护军盖延和狐奴县令王梁也在一旁劝谏。
吴汉又道:“大人,你不一直希望趁着乱世做点大事吗,现在正是做大事的时机!”
彭宠依然不语,抬头看了看三人,又低头默默寻思。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吴汉知道彭宠的心就要定下来了。
彭宠几次都差点决定下来,刚要起身拍案,却总在一刹那间戛然而止,似乎总有什么让自己看不清楚而不敢一锤定音。英雄?是的,彭宠想做英雄,眼前这三个热切看着自己的人也想做英雄,但谁知道这乱世谁是英雄?英雄最怕的不是能力的高低,而是方向的对错。
吴汉是彭宠的年少故交,自不用说,彭宠对他的果敢勇武非常欣赏。盖延是渔阳本地人,字巨卿,身高六尺,状貌魁梧,力大臂长,能拉弓三百斤,一向以武力著称,年轻时因勇武而入军中,后来在郡府任职,彭宠作太守后任盖延为延署营尉,而后为护军,是镇守渔阳边关的猛将。王梁也是渔阳人,字君严,早年在郡府做一名普通官吏,因为很有见识,被彭宠任命为狐奴县县令。
彭宠对他们三人一向看重,现在三人都建议归附刘秀,使彭宠心有所动。但邯郸的使者说周围郡县俱已归附王朗,使彭宠心有疑惧,而且邯郸方面许以封官加爵让彭宠不忍贸然相拒。
三人急切地看着彭宠,彭宠却对他们视而不见,独自沉思。
彭宠突然起身,三人都以为他就要下定决心。却听彭宠道:“你们暂且回去,我再好好想想。”
三人满脸失望,知他心意难定,只得悻悻退出。
16-7
吴汉知道彭宠疑心较重,没有明确的判断绝不会轻易作出决定。但现在天下大乱,正是崭露头角的机会,小小的安乐县令绝非吴汉所愿,吴汉希望能够在乱世中成就大业,现在的时势让吴汉蠢蠢欲动。放眼天下,群雄并起,正是英雄出世的时候。对于长安的人,吴汉打过交道,早已不看好刘玄,坐拥长安巨城和汉室名义,却不知用信义结交天下,终究会败落。邯郸骤然强盛,不过是外强中干,没有什么英雄贤良,也势必不会长久。对于刘秀,吴汉早闻其名,刘縯在时,吴汉便知其名声,后有昆阳之战,更知刘秀之能。如今他单身能在河北起兵对抗王朗,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形成气势,绝非凡人。
吴汉已经打定主意想要归附刘秀,但迟迟没有得到彭宠的回应。如果彭宠不同意,自己虽然也可去追随刘秀,但和率领一支人马立时就可四方征杀不可同日而语。要想早日出人头地,就必须抓住兴兵征伐的机会。吴汉实在难以理解,如此明了的时势,彭宠还有什么不能决断的。真正的英雄不只是纵横捭阖的能力,更重要的是辨析去留的决断。对吴汉而言,决定的事一定要去做,现在要做的就是说服彭宠。
吴汉到城外巡查,一路信马由缰,心事重重。抬头忽见成片的树林绿意耀眼,风一吹过,哗哗作响。想起当初逃到这里,也是绿草遍地、林木葱茏,眼看一年过去了,又是林木新绿,自己却无所成就,不禁闷闷不乐。
渐近村庄,吴汉见一个儒生坐在岔路口一块大石头上看书,时有行人从身边走过,他却旁若无人。吴汉很钦佩这人的从容气度,心中一动,便走过去问道:“现在世道如此混乱,人人都弃书不读了,先生为何还要读书?”
儒生好奇地看了看吴汉,见他衣着简洁,态度和蔼,非俗人气度,安然道:“你怎么知道世道混乱?”
吴汉道:“先生在外面行走,到处不都是兵荒马乱吗?”
儒生道:“久乱必安。”
儒生之言让吴汉很是好奇,“那先生可知道邯郸天子王朗与大司马刘秀?”
“这谁不知道呢?”
“先生有什么看法?”
“邯郸天子?那怎么能说是天子呢?那不过就是一个算命先生,怎么能和大司马刘秀相提并论。”
吴汉大吃一惊,忙问道:“现在邯郸兵强马壮,刘秀势单力薄,先生怎么觉得王朗不如刘秀?”
儒生不屑道:“那王朗原本是算命先生,长期在邯郸飘零,见天下百姓人心思汉,于是投机取巧建立政权。他冒充刘子舆称帝的把戏,只能短时间欺骗无知百姓,哪能长久欺人。大司马刘秀,那是什么人物?人家是正宗的汉家宗室子弟,文武双全,礼贤下士,他安抚和治理的地方,百姓无不拥戴,那王朗怎么能和他相比。现在大司马带着兵马征讨算命先生,所过之处,老百姓无不响应,要不了多久,就一定能剿灭那算命先生。”
吴汉心花怒放,儒生的话正说到自己心坎上了。吴汉一边听着儒生大谈天下之势,一边暗自琢磨。吴汉心思一动,王朗可以来渔阳招降,自己为什么不冒充刘秀来招降?
吴汉对儒生道:“听了先生的话,让我大开眼界,受益匪浅,我想烦请先生一事。”
儒生见吴汉诚恳谦逊,便道:“大人有什么事。”
“我想请先生帮我给太守大人送一封信,并把你方才给我说的话原原本本给他也讲一遍。”
儒生当即答应。
吴汉便以刘秀的口气给彭宠写了一封信。信中既对彭宠恭维一番,又诚恳邀请彭宠一起征讨王朗,为朝廷建功立业。吴汉拿出一块银子递给儒生,儒生受到吴汉的恭维,又得到这意外之财,便高高兴兴去见彭宠。
彭宠接到儒生送来的信,见刘秀的招降比王朗的使者客气很多。儒生又将对吴汉所讲的话对彭宠讲了一遍。
彭宠把儒生反复打量,见他衣着简朴,神情自然,不似胡言乱语之人,但对他的话依然不敢全信,“你所说的话可是有人指使?”
儒生道:“这是小孩都能看出来的道理,还须要人指使吗?如果王朗是刘子舆,他会傻到非要等刘玄在长安立足后才称帝吗,那明明就是个骗子。”
“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响应他?”
“这谁不知道,现在跟着他至少能保证一时的富贵,谁都怕仓促之间失去了到手的富贵。如果人人都有远见,天下哪里还有那么多俗人。你这一身锦服,你愿意轻易脱掉吗?”
儒生的话让彭宠豁然开朗。恰好寇恂来拜访,将上谷的情况讲给彭宠,并说上谷已经决定归附刘秀,准备派出三千兵马,连耿况的长子耿弇也要随军前往。
彭宠一惊,唯恐耿况抢在自己前面,当即决定以盖延为主将、吴汉为长史,王梁为幕僚,率领三千骑兵,即刻出发。
耿况得知彭宠派出了三千骑兵归附刘秀,也不再犹豫,派出长史景丹为主将,与寇恂、耿弇率三千兵马一同南下。
盖延率领兵马攻克蓟州,斩杀王朗大将赵闵,正好与景丹率领的兵马相遇。两军会合,一路南下,攻取了涿郡、中山、清河、河间等二十二县。凡经过之地,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这日,上谷渔阳两郡的兵马到达广阿城,见城上旌旗猎猎,人影绰绰。盖延与景丹勒住马,派人上前打听。不一会,探兵来报,广阿城正是大司马刘秀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