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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清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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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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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冠百王——刘秀传》连载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将星陨落(9-10)

40-9

隗嚣的大将王元、行巡、周宗等人拥立隗纯继承王位,继续据守翼县。

公孙述听说隗嚣逝世,担心陇西大变,派遣大将赵匡、田弇出兵陇西,帮助隗纯。

刘秀得知公孙述出兵陇西,令征西大将军冯异率军阻击,并加授冯异天水太守一职。

冯异率军队进驻天水郡,部将们纷纷请战,冯异不许。众将纷纷道:“现在隗嚣刚死,隗纯新立,陇西正是混乱之时。公孙述的军队突然到来,尚未立足,我们正该迅速进击啊。”

冯异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现在隗嚣虽死,但其整个管理并未混乱。新王刚立,老将犹在,隗嚣之死并未影响其实力。而公孙述的援兵初到陇西,定会谨慎堤防,况且他们现在初入陇西,粮草充足,气势正盛。所以不宜强攻只宜骚扰,时间一长,他们自会松懈,那时才是我们的机会。”

“末将以为,公孙述的将领初到陇西,对周遭不熟,我们发起攻击,容易取胜,时间一长,他们对陇西熟悉了,我们再要取胜,就难了。”

众将纷纷附和,隗嚣之死让很多人觉得千载难逢的立功机会到了。

冯异笑道:“诸位有破敌之心,精神可嘉,只是现在并不是好时机。如果各位确信能攻破敌军,我现在让几位将军各领一支兵马,你们可伺机进击,能胜固然是好,不能胜也不必强求。”

十几日后,几路兵马,无一取胜。大家这才信服冯异之言,开始耐心与赵匡、田弇周旋。

40-10

隗嚣之死,让洛阳群臣看到了平定陇西的希望。

宣德殿内,大家对如何出兵陇西争执不休,在很多人心中,只要刘秀留在洛阳,朝廷派多少兵马都可以接受。

有人道:“现在隗嚣死了,陇西又遇到百年不遇的灾荒,正是上天赐给陛下的大好机会。”

“这是上天对叛贼的最好惩罚。”

“该是朝廷大举出兵的时候了,一击可收百年之功。”

刘秀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我们大举进攻的时候。”

群臣没想到早想踏平陇西的刘秀在这个时候竟不愿发兵,大家不解,议论纷纷。

“陇西百姓遭受隗嚣蹂躏多年,现在遇到了灾荒,无不期盼朝廷的援救。”

“是啊,这个时候,朝廷出兵,陇西百姓一定会群起响应,墙倒众人推,这正是四两拨千斤的好时机啊。”

刘秀凝眉不语,听着众人议论,心中也是无数念头交相混杂,难以定夺。

“陛下现在不发兵,只怕北方的卢芳和南方的公孙述会乘机进入陇西发展他们的势力,若几家勾结起来,恐怕就更难对付了。”

刘秀微微点头,然后抬头看向群臣,众人安静下来,刘秀的心也慢慢定下来了。

刘秀道:“现在隗嚣虽然已死,但陇西并没有散架,相反在短时间内人人自危,反而会使他们更加团结。陇西虽然遭受到百年不遇的灾难,但那里的百姓并不会指望朝廷出兵,他们对朝廷没有什么情感。隗嚣在陇西经营多年,他没有蹂躏百姓,相反,他是一个好首领,他礼贤下士,热爱百姓,深得陇西百姓之心。朝廷在陇西遇到的最大困难,不是隗嚣的军队,而是拥护他的百姓。所以,当我们很强大时,百姓会屈服,但我们一势弱,他们立马会背叛,墙倒众人推,何止是我们的对手推呢,百姓照样会推。陇西艰难,我们现在也并不好过,大兵一发,又是多少粮草和兵力?又是多少百姓辛劳?如果不能必胜,叫朕如何发兵?”

群臣哑口无言。

刘秀又叹一声,“叫朕如何发兵?”

刘秀种过田地,深知筹集粮草的艰难,又征战多年,深知战争的残酷。连年征战,天下百姓无不蒙受艰辛,四方将士无不面临生死,祭遵之死更让刘秀心中对连年征战厌倦透顶,天下未定身先死,又何止一个祭遵,这让刘秀难掩心中的伤痛,而大多数的人,眼里看见的只是功名成就……

整个大殿一时安静无声。

忽然传来黄门侍郎的声音:“骠骑大将军来报,北方紧急军情!”声音很远,传到安静的大殿,显得沉闷而清晰。

刘秀脸无表情,群臣开始小声议论。

“北方紧急军情!”

黄门侍郎跑进殿中,把紧急军报快步递给刘秀。

刘秀拆开军报,扫了一眼,当即大声念道:“北方逆贼卢芳率领朔方、五原、云中、定襄、雁门、代郡六郡叛兵大举南侵,又复得匈奴贼兵相助,高柳、繁畤已失,楼烦危急!”

不少大臣惊惶失措,不知六郡叛兵是何等规模。

朱祐出列道:“陛下,臣愿前往为陛下进击敌人。”刘秀点点头。

寇恂、邓禹也出列请战。

刘秀道:“二位爱卿还有其他事务,暂且留朝。”寇恂、邓禹只好入列。

刘秀平静地看着群臣,群臣已开始小声议论。刘秀略一沉思,然后朗声道:“诏令大司马吴汉,率领横野大将军王常、破奸将军侯进率兵从长安出发,建义大将军朱祐率兵从洛阳出发,讨虏将军王霸从函谷出发,各路兵马会师楼烦,复击高柳,具体战事由大司马便宜行事。”

刘秀话音刚落,邓禹赶忙建议道:“现在陇西势微,陛下何不一鼓作气歼灭隗嚣残余,还把大军调离,会不会……”

邓禹一停顿,侯霸接过话道:“陛下想两面兼顾,只怕两面皆失。何况卢芳没有根基,终究成不了气候,而陇西根深蒂固,势力强大,陛下为何舍强就弱。”

“大司徒担心有理,” 刘秀欣赏侯霸敢于直言,但也明白他并未深谙军事机理,“战场上的强弱都是暂时的,常常会因为我们的处理不当而有出人意料的转变。时间可以化解长久积累起来的力量,而力量可以击垮猛然出现的强大,陇西和蜀地已经积累多年,北方不过是骤然兴起,所以,我们要用时间击败隗纯和公孙述,要用力量击垮卢芳。”

朝中大臣多是饱学之士,刘秀所讲的道理无不是一点就通。只是人与人的差别不仅在于道理的领悟,更在于机会的把握,人与人就是在机会的把握中逐渐拉开了距离。

伟大与平凡往往是在同一个起点上因领悟不同而走向了不同的方向,在同样的机会面前,不同的选择形成了不同的人生积累,一次次选择终究会积累成各自的人生。

众人正小声议论,又听远处传来急促的声音:“南方军情,征南大将军紧急军报!”

原来公孙述乘着刘秀元气大伤,开始大肆出击。公孙述令翼江王田戎、大司徒任满和南郡郡长程泛,率几万大军,东出江关(四川奉节),一路向东进击,击败了威虏将军冯骏,又接连攻陷巫县(四川巫山)、夷道(湖北枝城)、夷陵(湖北宜昌),然后屯兵于夷道的荆门山和虎牙山,在长江上兴建桥梁、碉堡和城楼,将树木石头投入江中,阻断行船通道,又依山傍水,接帐连营,堵塞陆路,不仅扼制了岑彭大军的进攻,还形成了反攻之势。

群臣愕然,没想到一日之间竟出现两处紧急军情。

刘秀方才已经尽了最大努力把可调用的兵力紧急调往北方,以防止卢芳发展壮大,而在西北维持对隗纯的军事压力也是绝对不能少的。却不料老谋深算的公孙述竟算准了洛阳朝廷的尴尬,也不知他与卢芳的进攻是巧合还是有意的联合。

群臣议论不下。

刘秀道:“诏令征南大将军,征调当地民力,务必稳住战局。”

“征南军队苦力支撑多年,陛下应该增加支援。”众臣都知道公孙述实力雄厚,心志远大,众人对公孙述的担心远甚于卢芳。

“支援?支援从何出?”刘秀苦笑,他现在期望岑彭能维持现状即可,他既不希望在国家最困难的时候再增加百姓的负担,也不希望因为一时的得失改变战略。刘秀要等待国力复苏后再对公孙述大举进兵,至少也要等平定陇西后再说。

“现在隗嚣去世,隗纯没有能力反击,陇西僵持,西北有多位将军应对,而南方只有征南大将军孤军面对,势力单薄,而公孙述的兵力有足够的进攻能力,陛下为何不从西北抽调兵马,确保南方!”对南方担心的人不在少数。

刘秀道:“西北不久就会水落石出,所以决不能放松,抽调走了大司马的兵马,这已经是能够压制隗纯的极限了,如果再抽出人马,恐怕就真的是危机四出,两败俱伤。”

“可是西北纵然有反复,也不会引起大的动荡,而南方一旦失守,必然会引起中原大乱!”

刘秀深知群臣担心有理,但他没有选择,他相信岑彭,“征南大将军善于治军,得有军心民意,公孙述要想突破他,没有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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