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
铜马几次受挫,再不敢轻易与刘秀的兵马接战。
接连几天,铜马军按兵不动,刘秀也不主动出击。两军静静地对垒,都在默默等待时机。
正当刘秀顾念吴汉耿弇之时,亲兵来报,幽州大军已到达清阳县。清阳在鄡县之东南,与刘秀大军相隔不远。刘秀大喜,率领一众将领到清阳迎接。
还未到清阳县,远远就看见了吴汉耿弇的兵马。这些兵马陈列在杂草丛生的一片原野上,一直排到了远处一片松林和山地之间。排在前面的骑兵,军容严整,铁甲巍峨,手中握着武器,威严不动,恍如天神,远远看去,高低相近,马头整齐,恍如一道海浪滚滚欲发,后面马尾扫动,恍如飞鸟掠影。整个队伍在草叶相杂之间更显得威武霸气,一眼看去,令人望而生畏。
众人赞不绝口,纷纷向刘秀请求分配兵马。
刘秀没有应声,满怀欣喜地看向吴汉和耿弇,还有他们身后雄壮的骑兵队伍。刘秀在心里默想,怎么能用好这样一支队伍呢?
吴汉耿弇远远看见刘秀一众人过来,忙翻身下马,走向刘秀,刘秀下马,向前几步,众将领也赶紧下马,远远站定。吴汉耿弇拿出一叠名册,在刘秀身前双双拜道:“萧王,这是从幽州征召的将士,请萧王点收。”
刘秀扶起二人,见吴汉衣襟领口已是汗渍斑斑,连一向穿着讲究的耿弇也是满身尘迹,想起初见耿弇时他尚是玲珑少年,短短半年间就已成熟干练,不禁感动道:“子颜、伯昭,你们辛苦了!”
吴汉道:“这是我们做将领的本分。”
耿弇道:“萧王,这算啥辛苦,要和他们大干一场才是正事。”
刘秀看耿弇一脸急切,笑道:“没错,现在咱们正要为朝廷大干一场。”
耿弇急道:“朝廷从来就没把我们当自己人,谁为他干?现在我们把他们的人都杀了,以后咱们只为自己打天下。”
刘秀摆摆手,笑而不语,耿弇还有很多话要说,但见众将领已挤过来了,只好退到一边。
众人开始七嘴八舌请求分兵。
刘秀道:“我知道大家在平定王朗中损失不小,都需要补充。现在我们就要开始大举平定变民,正需要大量兵马。子颜和伯昭冒着生命危险为我们雪中送炭,给我们带来了天下最强的骑兵,子颜和伯昭带给大家的,不只是这些强大的兵马,还有他们坦荡无私的胸襟。我们有这样强大的兵马和这样坦荡的胸襟,天下就没有我们战胜不了的对手!”
众人欣然点头。
“大家说这些兵马如何分配?”
有人道:“大家各分一些吧。”
“我要一千骑兵。”
“我要五百也行。”
“给我两百骑兵就行。”
“……”
众人议论纷纷,眼中都充满了期待。
刘秀道:“我很希望能够给所有人足够的兵马,强大到让对手闻风丧胆,能让大家不战而胜更好。”
众人欣喜。
“但这是永远不可能的!”
众将愕然。
刘秀朗声道:“大家知道,连年的灾荒,使城镇和村庄里都已经没有了壮男,我们不能指望依靠无数人的牺牲去获得胜利,更不能以为人多就是胜利的保障。身为将领,我们要珍惜士兵的生命,珍惜百姓的生命,就像珍惜我们自己的生命一样。”
众人都沉默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经历过战争,都看惯了生死,无不理解生命的意义。
刘秀又道:“我们都是从生死中走过来的,而今还要走向生死,我们看淡生死,不是因为我们渴望战争,恰恰是希望用战争结束战争,为百姓带来太平。如果现在就能够天下太平,我宁愿没有一兵一卒,宁可没有一钱一利。”
这些都是刘秀的心里话。起事以来,最亲的人相继牺牲,永远地离开了自己,这是刘秀今生无法弥补的伤痛,使他原本仁爱的内心对生死有了一般将领无法等同的理解。
刘秀看见每一个将领眼中流露出的温情与渴望,他深深理解他们,这些向自己请求兵马的英雄,都是与自己同甘共苦的兄弟,都愿意驰骋疆场,抛洒热血,建功立业。但刘秀知道,他无法一一满足他们,兵马得来并不容易,胜利得来更不容易。
“为将之道,是要把好钢用在刀刃上,是要用最少的代价取得最大的胜利,是要让最勇敢的士兵追随最懂他的将领。”刘秀看向这些庄严站立的兵马,心中充满了怜惜之情,又看向众将领,“你们都希望拥有他们,那你们谁能懂他们?谁能理解他们的内心?谁能成为他们最可信赖的兄弟?”
众将不语。
刘秀将手中的兵马册递给祭遵。祭遵衣着简朴,神情漠然。众人都知道祭遵刚正不阿铁面无私,在他面前不可能靠口舌争取兵马,都默不作声。
刘秀看着众人,然后指着吴汉和耿弇道:“有谁比子颜和伯昭更熟悉这些兵马?”
众人不答。
刘秀接着道:“这些兵马只有在最熟悉他们的将领手下才能发挥出最大的能力和作用,不是我不想将兵马分给大家,而是怕折杀了这些兵马的威力,更怕折杀了各位将军的威名。”
吴汉忙道:“萧王,我与伯昭北上征兵,只愿随萧王能平定天下,如今兵马在此,就请萧王将兵马分给各位将军。我作战经验不多,指挥这些兵马也不能尽展其能,不要让我吴汉浪费了他们的作用。”吴汉自从南归刘秀后,经历数月,对刘秀的才德更加信服。吴汉知道自己与刘秀以及其他将领并无交情,不像耿弇在南归前与刘秀有过交往,两人已是亲密无间,加之上谷郡有耿况作强大的后盾,刘秀与耿弇间的信赖已非常人可比。吴汉不善言辞,只能希望通过自己的行为让刘秀和众将领明白自己的赤心,而且统领这么多兵马,恐怕也会让刘秀和其他将领心中不安。
刘秀对吴汉的忠心非常满意,邓禹屡次推荐吴汉,果然没有看错人,凭几十人夺回幽州,又征得近十万兵马,绝非一般将领所能比。这几次作战,幽州骑兵已经显出了强大的机动能力和作战能力。刘秀早就有心要建立一支强大的骑兵兵团,如今正是时机,刘秀心意已决,朗声道:“对这些骑兵的熟悉,无人能比幽州的将领。骑兵由子俊和伯昭指挥,至于步兵,弟孙根据各部的缺失情况酌情补充吧。”
吴汉还要推辞。
刘秀道:“子颜就不要再推辞了,这些骑兵如果分散来用,其威力大大降低,你和伯昭对骑兵最为熟悉,由你们来指挥最适合不过。”
其他将领纷纷赞同,吴汉只好接受。
19-9
刘秀有了幽州兵马,实力大增,对铜马军的战略包围更加紧密。刘秀严令各部坚守不出,不得擅自与铜马军作战。
铜马军被刘秀的兵马围困将近一月,双方一直没有再进行战斗,铜马军几次挑衅,刘秀始终闭门不应。刘秀知道铜马军的粮食无法支撑他们继续固守一处,他们一定会寻找新的地方,无论如何,刘秀一定要等到他们主力出动。
这天,探兵来报,铜马军开始向北转移,人数众多,似是主力。刘秀早已料到铜马军在得知自己增加幽州兵马后会尽快选择离开鄡县,但终究会选择走向何处呢?
幽州兵马南下后,北边已没有大规模兵马了,这会是铜马军的一个选择,可以避开刘秀的主力,减少两军决战带来的伤亡。但往北靠近边地,人口渐少,物资贫乏,而且幽州是刘秀的势力范围,铜马难以安定。再往北有匈奴等少数民族强悍的骑兵团队,这些骑兵团队断不会允许新的力量侵入他们的领地,势必会殊死相斗。不到万不得已,铜马军应该不会选择主力北上。但也不排除铜马军依仗人多势众,定要强行北上开拓一块新领地。
如果铜马军南下,不可避免要与刘秀的主力决战,但他们往南可以得到更多物质和人员,伤亡也能得到补充,而且还有其他的变民部队可以联合,那些变民部队加起来有几十万众,如果再结合赤眉军队,不下百万之众,这是一支非常可怕的力量。只是这些变民部队独立横行惯了,谁也不会服谁,但被逼急了也不排除会拧在一起来对抗刘秀。
铜马军究竟何去何从,刘秀不敢妄自决断,毕竟这些变民部队为了利益和生存,来去作战从来没有章法。刘秀让探兵继续侦查铜马军主力的动向,令吴汉率骑兵驰援邓禹部队,务必要把铜马军压向南面,又令耿弇的骑兵部队作为机动,防止铜马军往东西逃窜,同时将南面的主力撤后。刘秀一心要让铜马军往南撤退,进入到自己主力攻击的范围。
各军按刘秀的规划作好了准备,刘秀见兵马充足,士气高昂,心中很是欣慰。幽州之变很快就会传到长安,双方的决裂也会随之而来,但只要拿下了铜马军,形势就非往日可比,就无所谓会面对怎样的决裂。
19-10
刘秀在营寨中信步巡查,不觉又到祭遵帐前,见祭遵又在看书,笑道:“弟孙,你可真有定力啊。”
祭遵道:“不是我有定力,是因为明公您有定力,只要您心中有数,我们就都心安。”
刘秀哈哈一笑,“我现在还没数呢。”
“明公之神武,我们无人能及,更不要说这些变民了。我们只要按照明公的布置去作战,一定能取得胜利。”
“弟孙,切不可低估了这些变民的能力。”
“不是我低估他们,是他们与明公相差太远。”
刘秀知道距离与铜马决战的时刻已经不远,但见祭遵气定神闲,刘秀也觉心安,突然想起上次和祭遵聊起的家事,“你上次说你那个兄弟,现在怎样了?”
“他是我叔父的孩子,名叫祭彤,在他很小的时候,叔父和婶娘便去世了,他现在带着书籍常年在他们墓前跪读守墓。”
“好,有机会一定替我引荐一下,至孝之人可堪大用。”刘秀一向对孝子推崇有加。
“他现在年纪尚小,还在偃师,倒是颇有些才志。将来如果能够为明公效力,那是我们祭家莫大的荣耀。”
探兵来报,铜马军还在继续往北,刘秀心头一震,难道他们真的决意要突破北边的防线?
刘秀坐不住了,天已黄昏,应该快见分晓了。如果是在夜晚决战,双方都得面对惨烈的结果,但大军相决,哪里顾得了是温和还是惨烈?
19-11
刘秀从祭遵的营帐走出来,一边往回走一边思虑,是继续等待还是率军北上呢?不一会探兵又报,北边战斗渐弱,铜马军已经退回去了。
刘秀大笑,“好,太好了。”边说边往自己的营帐快步走去,亲兵牵着马追着刘秀道:“萧王,马。”
刘秀飞马奔回营帐,立即召集中军中的将领,要求大家作好今夜战斗的准备。刘秀相信铜马军一定会很快向南突围,也许就在今晚,此时铜马军往北突进不过是想吸引刘秀将主力调往北边。刘秀要求大家晚上加强巡逻,以防铜马军趁夜突围。刘秀派出小股军队佯装主力向北转移,又令铫期和傅俊的兵马守住要道,所有人员一律轮番休息,以免突然受袭。
夜色渐深,刘秀不敢休息,他有种预感,铜马军就要突围。
直到半夜时分,依然没有得到铜马军行动的消息。刘秀心中生疑,晚上不宜大军出击,应当正是铜马军偷偷行动保住实力的最好机会,难道铜马军还有其他办法?
刘秀正寻思着,亲兵急急来报:“萧王,铜马军往南出动了。”
刘秀立马跳起来,冲出营帐。外面黑黢黢一片,只能看见将士来往的影子。远处的兵马声已隐约可闻,刘秀翻身上马,急令列阵。
不一会,果然见铜马大军过来,夜色中看不清远处人影,只能辨识出密密的人马像潮水一般涌动。人马渐近,已能看见对方身形。刘秀兵马依旧悄无声息。
眼见人马愈近,刘秀大喝一声:“杀。”众人大喊着冲了出去。夜色太浓,众人不敢冲得太快,怕摔倒后被自己人践踏。
铜马军白日已经战斗了半天,晚上又不得休息,刚出鄡县已与铫期和傅俊的兵马厮杀了一番,现在又突然遭遇冲杀,听着喊杀声气势宏大,不知有多少兵马。铜马军慌乱起来,几个头目压住阵势,仗着夜色奋力拼杀。
双方死伤不少,但都不肯退却。铜马军是倾巢出动,志在突围,不愿退缩。刘秀是铁了心要拿下铜马,也不肯让步。
铜马军涌来的人员越来越多,刘秀想指挥两边的兵马切断铜马军,但铜马军的人马实在太多,不但没有切断,反而被后面不断涌来的士兵挤开了。铜马将士知道今夜就是决战,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刘秀大军截住突围的路线,如果不能突围,恐怕难逃一死,人人都知道此战生死相关,无不拼死力战。刘秀见状,知道不可死围,否则只会引来铜马军的死战,而且在夜色中还会带来很多误伤,造成两败俱伤。刘秀令兵马散开,给铜马军留出逃跑的道路,只在两侧进行拼杀。前面的铜马军一见有了突围机会,果然马上放弃死战,纷纷往前逃去。
一时间,铜马军有人逃命,有人死战,整个铜马军团开始缓缓往南而去。前方铜马军大部分人马突破了刘秀兵马的攻击范围,开始往南奔去。夜色较浓,刘秀率大军跟在铜马军主力后面,令人在两侧不断阻击铜马军的行进速度。不久,吴汉的骑兵军团赶到。此时,东方开始露出了熹微的曙光,周围景致已经历历可见。刘秀令吴汉与耿弇绕到前方,进行阻击。
天色越来越亮,铜马军后面将士看见了曙光中刘秀的旗帜,向前面喊话道:“刘秀的兵马追来啦!”很快整个铜马军都知道了刘秀亲率大军紧追在后,铜马军团人心慌乱,加速向前。刘秀派出快马在两侧不断喊话:“投降不杀!投降不杀!”很快便有人从队伍中离散出来,愿意投降。刘秀令傅俊负责收归沿途投降的士兵,自己率军继续跟随。
追至馆陶时,地势逐渐开阔,铜马军一下像开闸的洪水,奔涌向前。刘秀令铫期和祭遵各率人马从两翼快速挺进,形成了包围之势。刚刚散开的铜马大军又不得不收缩回去,这时铜马军已经筋疲力尽军心涣散,忽听前方喊杀声起,原来是吴汉和耿弇的骑兵队伍发起攻击。只见铁骑所至,血肉飞溅,铜马军无法抵挡,惨叫不绝,整个大军完全被吴汉耿弇率领的骑兵震住了,只得掉头往北。一时间,铜马军相互践踏,死伤无数。刘秀派人令吴汉耿弇停止追杀,只在原地坚守。
刘秀的兵马完成了对铜马军的包围。
突然,喊杀声停止,铜马军不知所措。刹那间的安静更显出可怕的肃杀气氛,惶恐不安的士兵不停骚动。
刘秀静静地看着铜马军,周围的将士手握武器全神贯注地看着还在骚动的人群,仿佛狮群看着一群待捕的牛羊,大家都静静等待着刘秀最后的命令。刘秀也在静静地等待着,等待他想要的结果。
短暂的安静终于彻底击垮了铜马军的士气。很快,铜马渠师东山荒秃、上淮况扔掉兵器,裸着胳膊,走出队伍,代表铜马军投降刘秀。
刘秀在馆陶安营,令铜马军原地修整,对受降后的人员进行重新编排。铜马军约有十万人众,由东山荒秃、上淮况各率一队,分列在馆陶城北与城东两处。刘秀令祭遵造册收编。
不料这边刚刚接受完东山荒秃所率的兵马,那边上淮况所率兵马竟与馆陶之东的高湖、重连等变民兵马联合一起,向北逃去。刘秀一听,心中大惊,如果不能将这些逃走的人降服,那么已经投降的人员也不会安心。铜马不降,就难以平定其他变民。况且现在北方空虚,决不能任他们到北方去重新壮大。
刘秀令祭遵、寇恂等人对已经受降的铜马军进行整编,然后率邓禹、吴汉等人领着大军往北追去。
19-12
刘秀率领大军一直向北,途中偶遇小股变民,刘秀令铫期追击收降,主力马不停蹄,继续向北。
经过两天,行进了数百里,一直追到蒲阳(河北满城县),终于追上了铜马与高湖、重连变民联军的主力。双方展开大战,刘秀再次大败铜马联军,联军再次投降。
投降的兵马从浦阳山一直排到了浦阳城,多达十余万众,比刘秀所率的全部兵力还多。刘秀手下的将领们心中不安,怕铜马联军有诈,有人建议杀掉降军主力。投降的联军将士也感受到了正被刘秀手下诸将猜疑,但大败之下,都不敢轻举妄动,各自惶恐不安。
刘秀召集手下诸将,对众人道:“带兵之人,不能有屠杀的念想。作为将领,是要在战场上比勇武,在战场外比智谋。胜负已决,就不应有斩尽杀绝之念。当年长平之战,白起把四十万降军全部坑杀,虽然他一生战功显赫,但无法掩饰他的暴行,最终他自己也难免死于非命。项羽纵横天下,却坑杀十九万降兵,最终自己也落得死无全尸!自古以来,杀降不祥!我们是为平定天下而战,怎么能再有这样的暴行呢?真正的英雄应当是制服对手而不是消灭对手。”
话虽有理,众将依然心怀疑虑。
刘秀令诸将各自回营,坚守好自己的队伍,又令投降的铜马联军整装待命,准备受降。
手下将领听说刘秀要独自前往铜马大营,纷纷劝阻。刘秀笑道:“他们愿意归降我刘秀,我不去受降,难道还让十万人来找我吗?”
铫期道:“萧王威德重于天下,他们虽然归降,但人多心杂,难免有人尚有贼心。以您金贵之身,怎能如此涉险。”
素不多言的吴汉也上前来劝道:“萧王不可前去,如非要去,请让我们代替您吧。”
还有人欲劝说。
刘秀一摆手,朗声道:“各位多虑了,以我之心方知他们之意,你们英勇善战就是我最好的防备。”刘秀心里清楚,只有亲自前往铜马军,才能消除铜马军疑虑。况且这些兵马只是为了利益和生存,并无其他野心,与自己又素无恩怨,只要自己军备严整,他们断不会非要鱼死网破两败俱伤。
众将见刘秀心意已决,只得忐忑回营。各自密令将士,严阵以待。
上淮况和高湖、重连的首领整顿好队伍,静待收降。站在队伍前,只见联军人马气势浩大,兵戈连天,但将士们脸上无不是惊疑沮丧之情,三人暗暗叹气,也不知刘秀要怎样对待自己,各自不安。闷闷无言间,忽听有人大声喊:“萧王到!”
远远就见刘秀一人独骑,正轻快进入铜马联军的阵营。三人一愣,原来以为刘秀会派其他将领或布下重兵再来,却不想他单骑而来。三人相互对视,莫不震服,上淮况道:“真没想到,萧王如此……”高湖、重连首领也连连点头,心中疑虑顿时烟消云散。
三人迎着刘秀奔去,离刘秀还有数十步远,三人翻身下马,跪到刘秀马前道:“参见萧王。”
刘秀下马扶起三人道:“从今后,各位将军与我刘秀便是一家,大家不必多礼。”
上淮况道:“谢萧王不杀之恩。”又指着另两人到:“这是我的义军兄弟。”
刘秀道:“你们今日弃暗投明,就是对我刘秀的信赖,我愿与各位共进退同富贵。”
上淮况感激道:“萧王如此待我们,我们一定生死相报。我上淮况能够跟随萧王,是我今生之幸。从今后如果不能对萧王以死相报,我等就是猪狗不如。”
两人也紧跟着道:“萧王便如我们再生父母,我们如有二心,天打雷劈。”
四人重新上马,在阵前缓辔徐行。行至队列中间,刘秀停马,上淮况三人忙停马侧到一旁。
刘秀举起手向将士们挥手致意,而后大声道:“兄弟们,我刘秀也是百姓的孩子,从今往后,我刘秀愿与兄弟们一起平定天下,为百姓谋得太平。”
忽听有人喊“萧王万岁”。
紧跟着所有的人员都欢呼起来“萧王万岁”“萧王万岁”,有人举着兵器挥舞,有人笑着,闹着,蹦跳着,欢叫着,整个队伍霎时一片欢腾。
声音排山倒海,应到蒲阳山上,回音连绵不断。刘秀手下诸将们远远听到气势如虹的欢呼声,这才放下心来,暗自敬佩刘秀的勇气和胸襟。
刘秀降服了整个铜马军团,铜马将士们亲切地把他称为铜马帝。上淮况等变民首领因功被封为列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