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
朱鲔见吴汉率大军渡过黄河,心中震恐,知道刘秀对自己怀恨在心,如果落入他手,后果不堪设想,下定决心死守洛阳。
洛阳是仅次于长安的大城市,城墙坚固,又有数十万大军守卫,易守难攻。吴汉率军连续进攻一个月,无所进展,便想引诱城中兵马出来会战。吴汉将兵马引退数里之外,问诸将道:“哪位将军愿前去叫阵。”
话音刚落,贾复站出来道:“我愿打头阵。”
吴汉见是贾复请命,心中犹豫。贾复受过重伤,刘秀特意叮嘱过吴汉,不得让贾复冲锋在前,怕他过于勇猛,折损阵前。
贾复见吴汉没有回应,大声道:“大司马一言既出,难道还想收回?”
吴汉笑道:“我是怕你上次的重伤还未痊愈。”
贾复双目圆睁,“大司马小看我贾复!”
吴汉心中一横,朗声道:“那就请贾将军为先锋,前去诱敌。”
贾复领命而去,带领三千人马直奔洛阳城下。
吴汉知马武和岑彭武艺高强,令二人各率三千人马紧随贾复之后,以防不测,又令其他将军各自领兵准备,只待城中大军出来便可掩杀过去。
贾复率军到城下,城门紧闭,无人出来。高高的城墙上只有来回巡逻的士兵。
贾复停住兵马,一人骑马往前。贾复站在城下大声喊道:“城上的,听好了,我贾复前来叫阵,你们谁敢来战!”
城上没有回应。
贾复又道:“你们要降便降,要战便战,龟缩城中能到几时?”
城上还是不应。
贾复怒道:“有种就出来一战,做什么缩头乌龟!”
城上的士兵漠然看着贾复,始终不应。
贾复又是怒骂,不一会,城上士兵渐多,人人弓矢在手,严阵以待。
贾复冷笑道:“一帮缩头乌龟,在城上虚张声势有什么用,有种出来较量,老子单独斩杀你们。”
城门打开,白虎公陈侨带着苏茂、陆寻两员大将和一众兵马冲出城来。
两军对阵,陈侨上前喝道:“何方小子?敢如此狂妄。”
贾复喝道:“老子是大汉皇帝帐下执金吾贾复,你们如果现在投降,饶你们不死,如果不降,格杀勿论。”
陈侨哈哈大笑,“我道是谁呢,背叛朝廷的刘秀小儿也敢称大汉皇帝,背叛旧主的贾氏狂生也敢称执金吾,果然是一帮无耻小人。当年你们都从洛阳而去,如今还有脸到洛阳城来?”
贾复怒道:“老子到洛阳城是来取你狗命的。”贾复手执长枪,勒马便往陈侨处赶过去。
陈侨道:“杀你还怕脏了我刀。”回身问道:“哪位愿为我出阵?斩了这个狂生。”
苏茂和陆寻争相出马,陆寻跃马在前,举起双锏抢先迎住贾复。
只见枪锏相撞,铿锵作响,又见人马跃动,兵器飞舞,两人似是不相上下。
战得五十来个会合,忽听一声惨叫,便见陆寻已被贾复挑落马下。陈侨忙令人抢回陆寻,但见他胸口喷血,怕是性命难保。
苏茂怒喝一声,手中银枪一挺,拍马过来,两人很快战在一起。只见枪缨上下翻飞,恍如落英缤纷,又见光影闪动,恰似烟花璀璨。
两人斗了近百回合,不分胜负。岑彭和马武知道苏茂勇猛,怕贾复旧伤有碍,折损阵前。两人赶到阵前,岑彭道:“君文且休息,待我来会会鼠辈。”说完不待贾复回话,便提着大刀直奔苏茂而去。
贾复急道:“我还要取这小儿的心肝下酒!”
岑彭不理,将贾复别到一旁,上前迎住苏茂,与苏茂大战起来。
贾复还欲抢上,但觉旧伤处似有隐痛,便也不敢坚持,只得退到一旁。
岑彭身材修长,使得一把偃月刀,刀长八尺,此时翻飞腾挪恍如一条蛟龙。战得十几个回合,岑彭忽然策马欲走,苏茂长枪紧追过来,就势一刺,岑彭猛一闪身,长枪落空,苏茂抢身向前,正欲再刺,忽见岑彭勒马回身,大刀一挥,苏茂赶忙低头,头盔竟应声掉地。苏茂一惊,回马之间,岑彭的大刀已朝苏茂头上砍去,忽听城上大叫:“君然留情。”
说话人却是朱鲔。岑彭曾在朱鲔手下做骑都尉,深受其器重,又屡蒙他提拔和推荐,岑彭感念朱鲔之恩,便收刀未发。刹那之间,苏茂便已跃到自己阵前,躲过一劫。
贾复按耐不住,大喝道:“对这些无识之徒,讲什么情义。”
岑彭笑而不语。
贾复见岑彭不应,策马便冲了过去,陈侨起身迎住贾复。马武忙拍马向前,苏茂赶忙命令手下将士发起冲击。贾复的将士也呐喊着冲杀过去,双方在城下大战。
贾复、岑彭和马武的兵马士气旺盛,但陈侨苏茂的兵马背靠洛阳城有恃无恐,双方一场恶战。
吴汉远远看着双方僵持不下,心中着急,原是要贾复引出城中大军,但贾复杀得起兴,恨不得杀入城中,哪里愿意退却。
马武连连砍倒陈侨身旁几名士兵,朝陈侨杀去。陈侨见马武杀气腾腾,一脸凶神恶煞,心中顿生惧意。两人交战,只几个回合陈侨便支撑不住,直往城中退去。贾复领着众人追杀过来,陈侨兵马大败,退回城去。贾复还要率兵追击,岑彭喊道:“不要追赶。”
话音刚落,便见城上箭矢如雨。贾复等人险些中箭,只得退了回来。
自此之后,朱鲔再也不敢令人出城交战,任凭吴汉人马如何叫阵,只坚守不出。
24-5
吴汉见攻不得破,战又不得战,一时无措,只得令人向城内射劝降书。有人将劝降书报送朱鲔,朱鲔不为所动。洛阳将领们都担心洛阳城难以坚守,有人来试探朱鲔道:“听说刘秀礼贤下士,以大司马之才能与实力,也未尝不能与他谈谈条件?”
朱鲔怒道:“谁敢言降,定斩不饶。”
吴汉正无计可施,坚镡手下有洛阳籍士兵自愿潜入城中去说降守城人。士兵潜入城后果然说服了东城的守将,并与坚镡约定日期打开上东门。
到了约定时间,守将果然打开上东门,上东门往南是中东门,是正对洛阳南北主城大道的大门,屯有重兵,往北有一座位于洛阳城东北角的武库,从武库往西不远就是洛阳城的北门谷门,只有拿下谷门,才能控制东城,才有机会攻击各自独立的南北主城。
坚镡与朱祐率领士卒入城后便顺着城墙往北行进,刚刚到达武库,不料遇到朱鲔从北门巡逻过来。坚镡与朱祐躲闪不及,被朱鲔发现,朱鲔立即令人发起攻击,又派人通知兵马驰援东门。坚镡与朱祐见事已败露,不敢往里闯,率着众人奋力拼杀。入城士卒虽然不多,却都是坚镡和朱祐手下的敢死之士,大家都明白城外部队一时难以进来,而且纵然拿下东城也无法进入主城,现在只有退到上东门才有活路,否则定会全军覆灭。
朱鲔亲自领兵进攻坚镡,坚镡连杀数人,朱鲔迎住坚镡,两人战在一起,竟使周围士卒无法近前,稍一靠拢,就被两人的兵器所伤。
朱祐见两人争斗不下,眼见武库转角处不断有城中人马过来,心中着急,忽然急中生智,大喊道:“马子张,从后面杀了他。”朱佑知道朱鲔与马武同为绿林军中的勇将,彼此相熟,便故意大喊马武扰乱朱鲔。
朱鲔果然大惊,转头之间,坚镡已击飞朱鲔手中的兵器。朱鲔吓了一跳,忙闪到一边,朱鲔手下的士卒抢上来护住朱鲔。坚镡大刀一扫,扫倒一片,众人趁机突破出来,飞快往上东门而去。朱鲔四下张望,并不见马武,这才知道被朱祐所骗。等中东门的兵马赶到时,坚镡和朱祐已奔出上东门,朱鲔带人追到城门口,见城外人马簇簇,难辨多寡。朱鲔不敢出城,只得任他们逃走,赶紧关闭城门。
朱鲔回去就将东门守将斩杀,换上自己信赖的部将。
24-6
城中经历了劝降书和东门事件,一时人心浮动,军心不安。
朱鲔召集众将领,对大家道:“现在刘秀的兵马围攻洛阳城,采取各种伎俩想分化我们,各位务必小心,守住洛阳需要大家同心协力,不得有二心。”
廪丘王田立道:“我们自当听大司马的安排,只是都在说长安败亡,心中不安,所以才会有传言四起。关于长远之计,不知大司马如何考虑?”其实田立自己对洛阳是否能够抵挡刘秀兵马早有疑虑。
朱鲔道:“现在刘秀兵临城下,外面没有兵马能够来相助,只能靠我们自己。以我们的实力,坚守一年半载,不是难事,现在我们守住洛阳就是长远之计。”
“一年半载以后呢?”
朱鲔道:“以刘秀用兵,绝不会一年半载围着一座城市,我们只要坚守,刘秀必然会移师别处,那时我们就有机会进行反击,而且郾王尹尊在南,兵马强盛,如果我们真有危困,他们必来相救,就算最后大事不济,以我们的兵力突围出去当不在话下,南可与郾王合兵,共图大事,西可再取长安,东还可联合梁王。”其实朱鲔明白这都是自己一厢情愿,尹尊与自己私交虽好,兵马也强,但如今四方战乱,要他率兵来救恐怕很难,况且他自保尚难,如何分兵他处。至于梁王刘永,早就与更始政权决裂,何况此人毫无信义,又哪能合作。
陈侨道:“大司马所言极是,只是刘永叛主背恩,自立为王,绝非信义之人。”
朱鲔尴尬一笑,“当然那是万不得已的权宜之计,刘永虽然自立为王,但与我们并无敌意,刘秀不仅叛主背恩,还杀了尚书谢躬、幽州牧苗曾和舞阴王李轶,可见其不仅寡恩,而且心狠手辣,所以,我们宁可与洛阳城共存亡,也不可投降刘秀。”
大家听朱鲔之言,人人心中激愤,发誓道:“誓与洛阳共存亡,绝不投降。”
朱鲔见大家志向坚定,心中稍安,又令增加巡逻,严密查防往来人员。
24-7
洛阳城的严密防守让吴汉一筹莫展。
刘秀见洛阳城的进攻迟迟没有进展,暗自着急,他明白朱鲔坚守之心,要凭武力拿下洛阳城恐非易事,不仅会使大量将士死伤,而且会耗费时日。刘秀知道岑彭曾在朱鲔手下任职,彼此交好,便令岑彭前去招降。
岑彭感念朱鲔有恩于己,早就想劝降朱鲔,但他知道朱鲔是害死刘縯的主谋之一,心中不知刘秀会怎样对待朱鲔,所以一直不敢提议劝降朱鲔,现在刘秀让自己去劝降,正合己意。
岑彭骑马到洛阳城下,刚近城楼,城上有人射箭过来。岑彭大刀一挥,击落箭矢,大声对城上士兵喊道:“请报大司马,故人岑彭来访。”
不一会,朱鲔出现在城头,见果是岑彭,一人独骑立于城下,身着战服,煞是威风。
朱鲔笑道:“果然是朱鲔的故人。”
两人上下相望,寒暄一番,竟谈起当初一起时的往事,两人欢笑如故,仿佛并非隔城相望,更不像攻守相向的对手。朱鲔身边的士兵看着两人谈笑风生,又是好奇又是感概。
谈笑一阵,岑彭道:“岑彭当初在大司马手下执鞭侍从,一直得你举荐提拔,深受恩惠,却无以回报。”
“君然是当世英才,在我朱鲔手下执事,委屈了你,现在终于有你可施展之处了吧?”朱鲔半是调笑,也半是真心。在朱鲔心中,虽然忌怕刘秀,但也深知刘秀配得上当世英雄,只是自己与他势不两立。
岑彭正色道:“朱公何尝不是一世之英才,只是刘玄无能,让你无以施展。如今长安败亡,新皇受命,上顺天意,下顺民心。皇上已平定燕赵,尽有河北,贤良云集、百姓归心。现在皇上亲率大军,来攻取洛阳,天下之势,已无法改变,朱公独守孤城,还想等待什么?”
朱鲔手抚城墙,看着城下,良久不语。
岑彭又道:“皇上令我劝说朱公,希望你能早作选择。皇上礼贤下士、心怀天下,绝非一般的雄主,你还有何犹豫?”
朱鲔远见岑彭一脸诚恳,深知岑彭是信义之人,心有所动。但刘秀之心,却是深不可测,不禁叹道:“当年大司徒被害,我朱鲔是主谋,后来更始遣他招抚河北,我也屡加阻挠,朱鲔与他已不共戴天,不敢有其他念想。”
岑彭扬手一摆,“朱公多虑了。皇上胸襟博大,又极重信义,既然他令我来劝降,绝不会有欺骗之意。我前来劝降,只是为了报答当年大司马对我的恩义,不忍看到你最终穷途末路,怎会加害于你。”
朱鲔心中犹疑,慨然道:“君然之心,我朱鲔相信,但刘秀之意,我却不敢尽信,除非他亲口说恕我朱鲔无罪,否则我朱鲔宁可与城俱亡。”
岑彭理解朱鲔的担心,没有刘秀的亲口承诺,岑彭也不敢妄自担保,便对朱鲔大声道:“好,我这就去报给皇上。”
岑彭回去将朱鲔的担心说给刘秀。
刘秀哈哈一笑,“我就知道他朱鲔固城坚守是担心朕不忘前仇。”
岑彭不知刘秀真实心意,不敢做声。
刘秀凝住笑,默默看向远处。岑彭看着刘秀的侧影,顾念万千。
刘秀忽然转过身,看着岑彭道:“成大事者,不忌小怨。如果朱鲔投降,不仅不会杀他,他的官爵尽可保全。”
岑彭呆呆地看着刘秀,见他脸色凝重,眼光温和,并非玩笑。
刘秀指向远处黄河的方向:“黄河在此,朕决不食言。”
岑彭心中欣喜,辞别刘秀,一路纵马到洛阳城下。
朱鲔正在城头巡望,忽见岑彭回来,心中不禁忐忑不安,笑道:“君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朱公之事,我岑彭一刻也不愿耽误。”岑彭将刘秀的话原原本本讲给朱鲔。
朱鲔呆呆不语,倚在城墙上,看向远处,虽然看不见黄河水,但朱鲔的心却如黄河水一样翻腾不息。
岑彭见朱鲔不语,便道:“这是皇上亲口所说,绝非戏言。”
朱鲔令人从城上放下一根绳索,对岑彭道:“如果此言不假,请君然从这绳子上来吧。”
岑彭不假思索,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把大刀和佩剑放在一边,走到绳索处,一把抓住绳子就往上爬。高高的绳子在城头上晃来晃去,岑彭双手交替发力,很快便爬上一大截。朱鲔朗声道:“君然,不用上了,请回去。我朱鲔相信你,五日后我随你去请罪。”
岑彭从绳子上跃下去,两人挥手而别。
24-8
送走岑彭,朱鲔召集众将领,商议归附刘秀之事。
朱鲔道:“前日有人提议刘秀招降之事,大家都怕有诈,今日我看刘秀确实有诚意,不知众位意下如何?”
长安败亡后,洛阳将士早已没有了心气,都知道刘秀英武贤德,尽有归附之意,只是朱鲔执意坚守,大家才一直不敢说。现在听朱鲔已有降意,众人脸色欣喜,纷纷表示愿意,独苏茂反对。
苏茂道:“大司马如何能确定刘秀真有诚意?”
朱鲔道:“岑彭不会妄言,刘秀也不是小人。刘秀虽然背叛更始皇上,但他为人却是很有信义和德行。”
苏茂不屑道:“刘秀如今基业已定,英雄云集,就算我们归降,只怕也不会被重用。”苏茂自视甚高,但在更始政权未得重用,一直耿耿于怀,对归降刘秀也心存顾忌。
朱鲔叹道:“长安败亡,我们孤城势必难以长久,天下纷乱,哪里还敢奢言重用。”
苏茂道:“大司马也是一世英雄,如果您愿意,我们何尝不能闯出一番天地?”
朱鲔肃然道:“我朱鲔只是一介勇夫,侥幸得到更始皇帝的重用而有一时功名。但我朱鲔既无野心,也无才德,能有今天,已经上愧更始皇帝,下愧各位兄弟。我朱鲔无能,只求能为一城军民谋得活路。如果刘秀不食言,当不失为大家的好归属。”
苏茂见朱鲔说得诚恳,也不好再说。
众人一致同意归降。
五日后,朱鲔告别众将领去找岑彭,临行对众人道:“我此去后,你们一定要坚守城池,绝不容失。如果我两日内不能回来,你们便可率兵南去寻找郾王,他必善待你们。”说完一人纵马而去。
岑彭见朱鲔前来,心中高兴,笑道:“皇上见你来定会十分欣喜。”
“我朱鲔是罪人,能得恕罪便是所愿了。”
“朱公多虑了,皇上绝无怪你之意。”
朱鲔叹道:“我朱鲔一命倒不足惜,但我既然来了,也只能听命了。如果皇上不能恕罪,我也无怨,但望君然念在旧日情分上,保全洛阳一城军民。”
岑彭正色道:“朱公之心,天地可鉴,皇上怎会加罪于你。我岑彭愿以性命担保。”
朱鲔见岑彭庄重诚恳,心中释然。
朱鲔缚好双手被带到刘秀面前。朱鲔跪地拜道:“罪臣朱鲔拜见陛下。”
刘秀扶起朱鲔,一边解开绳索一边笑道:“朱将军何罪之有。”
“罪臣曾谋害大司徒,又阻挠陛下北行,罪孽深重……”
刘秀不待朱鲔说完,挥手制止,坦然道:“你我原本既不相识,也无冤仇,后来为匡扶汉室揭竿起义,成为同路兄弟。将军虽然图谋朕兄长,但并非因为心中恩怨所起,这是你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是你的本分。丧失恩亲是朕今生之痛,但这只是憾事而并非恨事,朕不恨你。”
朱鲔听刘秀说到刘縯之事时,见他笑容已失,面容悲痛。朱鲔不敢看刘秀,低头看地,愧恨难当,脱口道:“朱鲔罪孽无以复加,陛下对我有任何惩罚,我也绝无怨愤,愿以一身谢大司徒在天冤魂,只愿陛下善待一城军民。”
刘秀叹了一口气,“人死不能复生,朕岂能因为自己的憾事而伤忠义之人。将军爱兵爱民,忠义有加,朕素来就很敬佩。如今将军以大局为念,愿倾城以降,保全的何止是一城军民,免去了多少兄弟争杀和百姓受戮,此乃大功。朕自会恩怨分明,何止是善待一城军民?朕对你的允诺,绝不食言。”
朱鲔呆呆不语,心中感慨万千,哽咽难言。
刘秀令岑彭当夜将朱鲔送回洛阳城。
第二天,朱鲔率众献城归降。刘秀拜朱鲔为平狄将军,封扶沟侯。后又任朱鲔为少府,位列九卿。
朱鲔一生忠实信义,爵位传袭几代。